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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诡影

    叮叮叮,机械的电子闹铃声响起。早上七点半,花超挣扎着伸手摁停了手机闹铃,坐了起来。

    又是一个周一,一周中能量最低的一天。天气也是阴沉沉的飘着细雨。

    昨天喝下的那几罐啤酒的作用还没有消退。花超觉得整个人像泡满水的硬纸板一样,整个人疲塌塌的。

    花超环视着自己的那间局促的小出租屋。

    十几平米的面积既是卧室,又是餐厅。没洗的衣服,杯盘,各类书本,杂物四处堆积。

    只有刘文来的时候,这间小房间才会变得整齐起来,成为客厅。那也是看起来无穷无尽苦修一样生活中的少数几抹亮色。

    现在刘文消失不见,而以前的那些温存表面之下被证明也只是欺骗和假象。

    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必须去出工,打卡,码代码。这样才有下个月的房租和三餐。

    花超从床上站起,在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外面套上几乎每天不变的暗蓝色冲锋衣。

    他走进小小的洗手间,两分钟时间例行公事的刷牙洗脸,又用手随便抓了抓乱糟糟的半长头发。

    刚要转身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这件T恤是刘文送的。

    虽然时间已经很紧张,他还是多花了两分钟时间又找出一件T恤换上。

    拿着刘文送的那件,他对着垃圾篓想了想,还是丢回了床上。

    因为耽搁了几分钟,花超原来精确而容错度很低的上班流程被完全打乱了。

    他错过了八点的那班公交车,到达办公室的时间已经是九点过十分钟。

    花超上班的公司是一家网络游戏开发公司。

    那几年网络游戏正在走向爆发期,但花超这样的普通码农在这个行业仍然只是消耗品。

    花超公司的老板是一个精细而又鸡贼的人。

    虽然员工加班是常态,但却从来没有加班工资,早晚还要按时打卡。每天恨不得他们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坐在电脑前。

    花超每个月的工资6000块。比起自己在淮洲的父母的工人退休工资,算是不错的收入。

    但是在深湾这座纸醉金迷的新兴城市,扣除房租,交通,饭钱,每个月其实剩不下多少。

    而随着大学生的数量激增,像他这样普通大学的天资普通的毕业生也早已不是稀缺资源。花超能做的也只有任劳任怨。

    花超的主管王斌是跟着老板创业起来的一个老程序员,苦出身,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虽然在公司只有零头的股份,却真正把公司当家,把老板当恩人,每周七天都处于打鸡血的状态,看不得员工有一点的懈怠。

    花超一进门就和王斌碰了个照面。王斌周日又加了一个晚班,面色苍白,眼圈黑黑的,看到迟到的花超一股火气就从心里冒了出来。

    “花超,你能不能不要拖大家的后腿。年轻人工作态度很重要。这个周末,我跟老王他们又加了两天班。你休息了一个周末怎么还迟到?”

    花超上周为了保障版本升级,几乎每天都只睡不到6个小时。

    即使在这个每天被鸡血主管逼的昏天黑地的团队里,也是最辛苦的那批,真的觉得很委屈,加上这几天心情的郁闷,他的情绪有点失控。

    他嘟哝了一句:“别把别人不当人使了。”

    王斌当时就爆了,没想到这个日常少言寡语的小年轻竟然当众顶撞他。

    “你说什么?干活不行,就会唧唧歪歪的,不想干就滚。”王斌说完黑着脸转身走了。

    周围的同事散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嗡嗡声。有几个还拍了拍花超的肩,说了些诸如牛逼之类的话。

    但是花超能从他们脸上看到明显的虚伪,就像动物世界里一群鬣狗看着受伤羚羊咧着嘴笑。

    坐回自己的座位,花超有点后怕。作为一个纯粹的理工男,一路过来和书本和电脑打交道的时间远远大于和人打交道。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有效的和人沟通,更糟的是在关键时候对自己的情绪控制也经常出问题。

    走入社会后,他吃了很多苦头。他想找王斌道个歉,咬了咬牙又低不下头,年轻人的那根硬骨头里的钙质还没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泡流失。

    “算逑吧,爱咋咋地。”花超选择做一只鸵鸟,打开电脑把自己封闭在眼前的工作中。

    就这样,一周又在重复单调中度过。

    虽然每次遇到王斌,王斌看花超的眼神都有点敌意,但王斌也没有什么实质的举动。花超觉得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终于又是一个周五晚上,按惯例大部分人都在七点前下班。

    就算有工作没完成,大家宁愿周末再加会班,也要仪式性的给周五晚上一个宽松的感觉。

    花超走出办公楼,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挤进等待公交车的队列,而是选择步行几站路再去搭车。

    他想把自己沉浸在微凉的空气中,让过去几周来的不快和压抑从身上慢慢卸下。

    行走带来的内啡肽逐渐的让花超的心静下来,让他有一种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感觉。

    这时一声尖厉的车笛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回头看到一辆圆头圆脑的银色奥迪A6.车缓缓的在他旁边停了下来,车窗开着,李向北留着小胡子的圆胖的脸从车窗探了出来。

    “这么巧,你去哪,我搭你一段。”李向北说。

    “不用了,我自己搭公交车。”花超正在精神放松的状态,也不想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往日情敌尴尬的共处一个封闭空间。

    “有事跟你说,关于刘文的。”

    这句话抓住了花超,他拉开副驾的门坐进了车里。

    “我住白石滩,你看怎么顺路吧。”

    白石滩是花超出租屋的所在区域,很好听的名字,但却是深湾最大城中村之一。

    因为房租便宜,这里成了刚来深湾的年轻人的集中落脚点。

    “呃,那我们不远,我在侨城小区。到我家一起喝一杯慢慢聊吧。””李向北说。

    侨城小区是白石滩旁边的豪宅区。高档小区与城中村比邻而居,这是深湾这座新兴城市的特点。

    花超有点意外,李向北会忽然邀请他这个并不熟悉,甚至相互怀着敌意的家伙到家里作客。

    但他从李向北的脸上看出这个邀请是认真的,李向北应该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他讲,而且应该是关于刘文的。

    夜色渐沉,衬的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分外迷人。

    深湾这座基础设施在各方面都超前建设的城市,即使是下班高峰期,车辆仍然可以在宽阔的道路上高速行驶。

    两个男人在车内一路无语,只有霓虹灯光随着车辆前行,不断的掠过车里两个男人的脸。

    奥迪车驶入一座花园式的小区,停入地下车库。两人乘坐电梯来到顶楼18楼,进到李向北的家里。

    那时的侨城周边还没有太多高楼,在阳台上深湾的夜景一览无余,更远处可以看到海上船只的点点灯光。

    李向北问:“你喝什么,威士忌,白兰地,还是啤酒?”

    “啤酒吧。”花超回答。

    他只有几次在KTV兑着绿茶喝过类似爵士丹尼一类的廉价洋酒,酒本身也不知真假。

    每次从酒吧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他都会头痛欲裂,因此花超对洋酒没有什么好印象。

    李向北拿过来两只酒杯,一只郁金香形状,一只直杯。

    又一手一个酒瓶抓过来两瓶酒,一支是啤酒,喜力牌的。另一只花超就不太认识,那是一支琵琶状的酒瓶。

    酒瓶上的商标是一只燕子,上面有烫金的XO两个英文字,瓶内琥珀色的液体在灯下闪着幽光。

    李向北给两人倒上酒,抿了一口杯里金黄色的酒液,犹豫了一下,说:“我看到刘文了。”

    “在哪?”花超追问。

    “上周我去淮州出差。”

    听到淮州两个字,花超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冰冷的酒反而使他感觉更加全身冰冷。”

    “我在一个小街上看到刘文了,我感觉,她不正常。”

    花超没有回应,继续听下去。

    “我喊她,她没理我。我追了她两条街,在一个小巷子里,她忽然消失了。我感觉她脸上没有表情,感觉像鬼。”

    “你有没有看到这样的标记?”花超在桌上用手画着一个内旋的螺旋形。“像一只螺壳。”

    李向北的脸僵住了,他冲进屋拿来一张纸和一支钢笔,又在纸上画出了那个标记。“是这样吗?”

    “是的,我是淮洲人,在老家过年,初三的时候,在我家附近我也看到刘文了。”

    李向北接着问:"你遇到刘文时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全身发热吗?"花超条件反射一样的反问。

    花超说完就有点后悔,这种说法可能会让人产生歧义。

    李向北的脸色却瞬间白了,打开电脑,调出地图软件,“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

    他们在淮州地图上一厘米一厘米的搜索,最终得到了一个惊异却并不意外的结论,他们在同一个小巷子里跟丢了刘文。

    而且在那个小巷子里,他们也找到了同样的螺旋标记。

    “一起再去一趟淮州吧。”李向北提议。

    花超想了想说:“好,下周我们约个时间,我看看怎么请假”

    而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两个人竟都没有想要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