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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赏诗大会(中)

    随着一曲终了,舞妓拖袖退谢,蓝衣小倌抱着卷轴走出来。

    “这第一首诗,由来自南陵的诗人申君浩所作。”他高声宣布,接着只听到哗啦一声,卷轴展开。

    瑶姬悦已水边楼,

    有粉翻香慧智求。

    红月学歌描绣凤,

    环阶倚倦对花眸。

    “好诗,好诗。”此诗一出,人人称赞,把美人比作瑶池仙女,即使做着人间俗事,美人还是美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仙气。

    安绮凌三人在对街的酒楼上寻了个临窗的好位置,此时桌上摆着一道名曰“美人”的糕点,有专门的小伙计在楼上楼下跑动传话,那边在窗口才见到字轴放下不久,就有小伙计在厅内大声朗诵。

    “这诗我能听懂,”玉珠指着酒馆伙计最新摆上桌的糕点,“这首诗是不直接写美貌,反而在对比上做文章,就像这盘点心,明明是普通的绿豆糕,刚刚小二非要说这是瑶姬对花眸,”说着她拿起一块尝了一口,“但是我就是没办法想象出这美人的样貌,我只知道这块绿豆糕有些发干,吃起来粘上牙膛。”

    安绮凌和尹公子两人刚刚一直站在窗前,听了玉珠这些话,知道是这尹公子一出现,自己只顾着和他攀谈,刚刚一路上冷落了她,就对她笑侃道,“诗人写诗时,自然心中会有美人的外貌,人们读到他的诗句,就能想象出那美人的样子来,你再想一想。”

    玉珠撅着小嘴偏着脑袋努力在脑袋里想了想,她又从盘中夹起一块名叫“美人”的桂花糕,悬在面前却不放进嘴里。

    “我就是想象不出来嘛,”她看着桂花糕疑惑地问道,“难道这美人的脸上有像芝麻一样的点点吗。”

    “大概这美人是这样吧: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安绮凌走到桌前,“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她捏过玉珠筷子上的桂花糕,“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说的太好了。”身后的尹之铭拍手称赞。

    安绮凌绕到桌前坐定,一边小口咬着手中的糕点,这桂花糕过于甜腻了,她不由地轻叹感慨道,“这美人的样子,往往是男人们规定的,还有美人的燕语莺声,樱桃小口,柳弱花娇……”

    “哼,我们女人被风一吹就倒有什么好的,想不通。”玉珠跟着说。

    “女为悦己者容,往往是为了生计取悦男人,歌者有,舞者有,养蚕编织者有,而这女诗人却是少之又少。”安绮凌说。

    “女人自然要依仗着男人,投其所好才符合纲常。”尹之铭摇头说道。

    他又抬眼看绮凌和玉珠两人的神态,紧着又转换了个话锋,问这第二道题目是什么。三人换了话题开始猜测第二道题可能是哪位诗人拔头筹。

    然而刚刚的话题让安绮凌突然联想到了最近家中老爹要纳妾的事,心情就不免失落起来,她甚至假设着在内心对自己发问,她会接受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吗……

    与三人相紧邻的隔壁包间里,一个青白色身影开门走了进来,他看到屋内另外两人还是倚在窗前背对着他,轻掩上门,耸耸肩不禁嗤笑。

    “怎么样,够不够得上美人。”窗前的一个男人坐回桌前,提起酒壶为对方斟满一杯。

    “不假,不假,如你所说,”青衣男子捋袖端起酒杯,“只是现在还是满脸稚嫩,未到美酒成佳酿。”

    “赏美人还是要待熟透了之时,听她谈吐不落俗套,不知这是哪家小姐,芳龄几许,顾某我……”

    还未待男人再作更多联想,窗前的另一位就打断了他的龌龊言语,“安氏药局的三小姐,”他缓缓走回酒桌前,解开披在身上的暗蓝色丝绒袍子的肩带,慢吞吞地继续开口道,“安俊峰安太医的妹妹。”

    “安俊峰的妹妹。”桌前两人面面相觑。

    “安太医有如此貌美的妹妹,改天再来府上出诊时我要仔细打探打探。”青衣男子浅呷了一口酒,兴趣大增,抬眼看了看站在桌旁的男人,问,“景熠,你要不要明天病重一下。”

    季景熠咬着牙冲两人笑了笑,自顾着走到门前,开了门对站在门外的侍卫低声嘱托了几句,侍卫听后拱手道是,退了下去。

    刚刚季景熠和方杰修两人上楼来时,迎着楼梯,恰好看到落座在窗边的安绮凌一行人。方杰修每逢见到好看的女人都免不得多加打量几眼,见到不远处的小美人,赶忙指给季景熠,好让他长些见识。要不是刚刚季景熠鄙夷着用冷眼瞟他,他才不会那么麻利地离开。等一进到了包间,就忙不迭地给等在里面的好友顾瑾瑜描述起来,叫这位老兄做个评判。

    说到了安俊峰安太医,几个人都知道此人。

    “上次你截了降尘的事,转到了督察院那边对几家药局布暗查,到现在也不见谁说出个眉目,”顾瑾瑜说道,“不知后面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御史台不敢遣人来这边过问,都不想事情再闹大,人家岂能像我们这般,倒盼上了督察院查御史台的一天。”方杰修笑道。

    “刘御史老谋深算,户部发往各地赈灾的银两几经染指,假账做了一本又一本,我家六伯进了永安城几个月了,写信回去说是困于斡旋,还不是给人捏住了小辫子。”顾瑾瑜跟着调笑。

    方杰修在几个人里年纪算是最轻,是当朝户部尚书方进卢的独子。方家祖籍江南,历代入仕,到了方进卢这一代才调任永安。方父为人刻板严肃,但是对这个独子自小溺爱成疾。方杰修在其父庇佑下在户部任职主事,却仍不改放荡性情,方尚书一气之下命其辞官卸任,赋闲在家。

    “这赈灾款发放的就是一笔烂账,我爹风兵草甲,现在谁都不相信,昨晚还把我关在祠堂里给他对了一晚的公文。”方杰修苦笑。

    季景熠的身子才好转不久,恹恹地支着一只胳膊在桌前,随手把玩着酒杯一边听着两人的口中的趣事随声附和着笑了笑。

    这时第二首诗已经选出,酒楼的小伙计在包间门口送新的菜品,守卫开了门把盘子端了进来。

    怕风恹恹野人家,

    讵舍因谁最远出。

    当以惊春须早转,

    老人凄楚绕茅屋。

    这第二道题目是龙钟,这首诗出自奉都的知名诗人苏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