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醒来已经是上午10点多，起床穿衣服洗漱完以后坐在床上和另一个同事双排了两把王者荣耀，他玩的不太好，但我也不太好意思直说，只能调整自己心态跟他瞎玩。大家基本都已经起来了，王老板说他头疼的厉害，我说是他昨天啤酒喝多了，他说，也没喝多少呀，这要是以前，根本不算啥。到了11点多，刘洲说公司的车已经过来了，带大家去吃饭，我们走出酒店，雨已经停了，太阳又探出了头，地下还是湿漉漉的。刘洲说带大家去尝一下正宗的Y城大盘鸡。肯定比平时T城的好吃。说到大盘鸡，其实我是绝望的，因为我在T城吃过的大盘鸡不下十家，没有一家是我觉得特别好吃的。只有少数可以说是不难吃，大部分都一股鸡腥味，难以下咽。带我们去的这家店，据说是Y城最早的一家，别家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开的。店面显得很老旧，白色的墙体上到处都是污垢，摆着十几张长条桌。我认为这和刘洲的描述是匹配不上的。那就别看环境了尝味道吧。我们并排坐了两桌，要了两个超大份，面不够再加。可能是我不爱吃大盘鸡的原因吧，我觉得他的味道也配不上Y城大盘鸡祖师爷的名头，只能说还不错。完全没有他们描述的让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的感觉，不过他们吃的倒是津津有味，刘洲一边吃一边说：“怎么样，这家不错吧。”他们都说：“好吃，真不错！”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说话。我觉得这个真不如宝蛋火锅好吃。吃完大盘鸡，我们下午回公司休息了一会，顺便带了很多公司的物料回T城，便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说来也怪，那年春天货车市场生意出奇的好，连老郑都说，干了一辈子车贩子没遇到过这种光景。人们就和疯了一样，一群一伙的人们乌泱乌泱的涌进市场。只要车好，根本不愁卖。就愁接不回来车，车贩子都急的拍大腿，年前存货量太少了。二手车的价钱都快赶上新车了。没办法呀，新车得等一个月，你等不等，我俩也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不停的接客户、填表、签合同、登记证办抵押、出保险、放款。不知不觉中，我也开始独立接单了。我也不再害怕客户了，也知道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了。客户问什么都能对答如流，才发现其实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干不了完全是因为自我设限，你觉得行就行，你觉得不行那肯定就不行。因为每一个客户的贷款额都不一样，前期费用有的也不一样。因为服务费本身就是要返给车贩子的，有的客户觉得服务费太贵不想掏这个钱，车贩子为了卖车有时候就会暗中让我们减免，你让减免那就减免喽，反正减的都是你自己的钱。所以，我们尽量让客户分开签合同，想办法不让他们碰在一起。曾经就发生过两个客户碰在一起聊着聊着就都过来跟你算利息，算的你欲生欲死，最后两个都不做了。办公室的白板上满满当当的写满了客户名字和办理进度，我们都是采取预约制，前一天给客户打电话，约好签合同的时间并再三提醒客户要准时到。经常忙的中午顾不上吃饭，下午一点多才去市场门口扒拉碗面，当然，付钱的人又变成了王老板。南区市场原来是一片荒地，现在平整了一下但是没有硬化。货车每天撵来撵去的，都撵成了虚土。膝盖以下粘的全是土，每天下班回家之前都要站在二楼办公室门口拍打裤腿，拍起的黄土随风而去，能飘很远才渐渐散去。

    从去年年底，王老板就经常说建议我换个手机。我们的工作用到最主要的工具就是手机，拍车照倒还好，客户签完合同以后还需要手持合同举在胸前和业务员合影，合同上的字必须清晰。要是后台审核打下来说合同模糊不清，那就麻烦了。客户已经走了，你还得去找，多见一次客户就意味着多一次客户跟你算利息纠结费用的可能。这个事就是要快刀斩乱麻，越快越好。每次签完合同以后，我都要仔细核对，尽量做到万无一失，拍合影的时候，我的手机确实不太给力，每次都拿着王老板的手机拍。王老板不在的时候，才用我的手机多拍几张，挑一张稍微清楚的上传。有时候确实很不方便。我本人对于手机的要求就是一点，打王者荣耀不要卡。虽然当时进入游戏对局时，我的手机往往是最后一个加载完成的。但玩起来并没有卡顿的感觉，所以我是没有换手机的计划的，这个手机再战一年应该没有问题。但考虑到工作方面，这个手机确实不太给力，换就换了吧。

    我从小到大就属于不爱乱花钱的人，跟现在有些年轻人不太一样。有的人表面看着人模人样每天朋友圈狂晒到处吃喝玩乐，其实兜比脸干净，信用卡还欠着好几万呢，人家也不着急，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我完全不行，完全做不到，我属于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型的。花钱对于我来说不是一种享受，反而是一种痛苦。那是一种类似于疼痛的感觉。人们常说的好心疼钱，舍不得花钱，大概就是这个感觉。我爸也是这样的人，一辈子舍不得花钱，一百块钱口袋里装了半个月还是一百。直到在我二叔身上也发现这种特质以后。我才恍然大悟，这是我们老郭家祖传的基因呀。我相信，正是这种优秀的基因，让我的祖先度过了那些战火连天民不聊生的艰苦岁月。让自己的血脉得以延续下来，据说我的老爷爷（我爷爷的爸爸）土改时划成分划了一个中农。家里有几间瓦房，一头骡子（我估计就相当于现在家里有辆车吧），还有几亩良田，日子过的还算殷实。既不不剥削他人，也不用受人剥削，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自给自足。小日子过的很不错。网上流传着一种说法，大部分人的祖上都是地主阶级。我觉得这个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必然有一个牛逼的祖先，否则哪来的你呢。

    有空的时候我就在电脑上看各大论坛研究各个品牌的手机，当时华为出了一款叫Magic的曲面屏手机，它不单是后来流行的左右两面双曲面屏，而是前4曲面+后4曲面设计的八曲面屏，网站上看着图片特别炫酷。“哇，这个手机好酷呀。”我惊叹道。王老板走过来趴在我身后看了一眼说：“盘它，现在就下单。”我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就是瞎看看。”王老板说：“我给你付钱，现在就买。”我说：“我真不要这个，这个手机看着好看，曲面屏幕手机膜都没法贴，一点都不实用。”王老板说：“那好吧，看上哪个跟我说，我真给你买。”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刚开始准备是在华为和小米之间选一个，苹果我根本就没有考虑，不是苹果好不好用的问题，而是超预算了，我计划的就是三千块钱买个手机。就好比我准备花十万块钱买辆车，我不会去宝马4S店转悠一样，你看它没有任何意义。我发现华为手机的性价比不是很高，同样的配置，华为总比别家贵一千块钱左右。三千块钱买华为也买不下个旗舰机，预算明显是不够的，OPPO，VIVO两兄弟我基本也不考虑，总觉得女人用的比较多。剩下的也就是个屌丝神器小米手机了。我对小米手机还是挺认可的，但不是发烧友，不过我觉得小米手机肯定也用的住，没有网上某些人说的那么不堪。你看前几年中国广大县城的出租车，都是两厢夏利，吉利金刚，照样跑个一百万公里发动机不坏。所以说国产的技术是成熟的，没有问题的，你花大钱买进口车买的更多的是品牌溢价，说白了买的是个面子。东西肯定是稍好一点，但是肯定不会是翻倍的好，比如说国产车给你的体验是80分，进口车给你的体验是90分，你愿意为这10分的体验去花翻倍的价钱吗？如果你是真有钱，不差钱那我建议你参考90分，毕竟人难得来世上走一遭，不要太委屈了自己。但如果你本身并不富裕，甚至还在靠父母养活，我劝你放下装逼的愚蠢念头，买一个实用的代步工具就好。同样买手机也是一样的道理，够用就好。为什么苹果手机卖的那么好，被年轻人倍受追捧，原因很简单，明星效应。苹果作为全世界最顶级的手机，明星富人都在用，他们有豪车豪宅你买不起，他们手里的手机，你咬咬牙狠狠心还是买得起的。这就让你产生了一种幻觉，你和他们是一样的，起码手里拿着的手机是一样的。这让你感到满足，你看，我活的也像个人了。只要是你自己挣下的钱，你想怎么花，只要不违法犯罪，那都是你的自由。最烦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年迈的父母非买不可的垃圾，我觉得网上那个卖肾买苹果手机的新闻主人公都比你强一百倍，起码人家有那个自裁的勇气，为了目标不顾一切。你有人家那个勇气吗？你还真没有。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卖肾换手机的人现在过的怎样了，当年的iphone4现在还在用吗？买不起苹果手机的人是穷人吗？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聪明人。

    当我准备入手小米手机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一个叫一加（oneplus）的牌子，口碑不错，看配置用的也是顶级处理器，再一看价格中配版的只要2799，正好符合我的预算。唯一顾虑的是这个牌子只有网上能买到没有实体店，后来一想反正能七天无理由退货，不如买回来看一看，便入手了一加手机。拿到手机最关心的当然是拍照功能，虽然还是比不上王老板的苹果手机，但也足够用了，我对新手机还是挺满意的。王老板问我新手机多少钱买的，我告诉他2799。到了月底，他给我转了三千块钱。他说：“兄弟说过给你买，就肯定给你买。这个钱你收下吧。”我也就默默的收下了。

    陈老板的买卖一直不温不火。狮王金融的产品整改了以后利息、审批速度都能跟上，但也没什么明显的优势了。陈老板也只是跟他的老商户和认识的同行宣传了一下，轿车区只是宣传一下回办公室等的接电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想接单子都得在通道守着。车贩子擦车你也不能守在旁边干看着吧，那就好兄弟一起擦吧。王老板说：“我在4S店擦车早就擦吐了，让老子给他们擦车，下辈子吧。”陈老板也说：“我原来就是卖车的，我也早就擦够了，我就是不要这个单子我也不会再去擦车了。”我们不愿意擦，愿意擦的人有的是。市场里面，只要是稍微有点量的商户都是常驻好几家分期公司的人。我和王老板也就不指望做东区西区的单子，偶尔同行给甩一个。可想而知，陈老板的生意也好不到哪去，也就是混个温饱。

    杨深跟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了，每天早上我俩都是来的最早的两个人。这个人非常勤快，就是见不得脏乱差的那种人，看见地脏了主动就会扫地，桌子上有灰顺手就会擦掉。他也想入职一家公司，一方面入职了以后不自由，一方面现在市场上也没有一家特别牛逼的产品。便一直没有入职，但他每天都会坚持跑市场，没有一天松懈，他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有单子会尽量给王老板和陈老板，实在不合适的才会甩给外面的人。我们四个人天天在一起，中午也经常一起吃饭。在万邦二手车市场这种地方，算是不可多得的友谊。

    大家有时坐在办公室里闲聊，王老板说：“像你这种小绵羊要是来市场买车，估计得让陈老板这种老狐狸吃了肉骨头都吐不出来。”我笑着说：“我这种人，根本就不会考虑做分期。”王老板说：“不做分期，陈老板也得忽悠着你做了分期。”我说：“那不可能，我这个人特别扣，对钱特别敏感。虽然我不会算利息，但是你一和我说三千手续费，我肯定就不考虑了。”王老板说：“你不会算利息？”我说：“来这以前真不会，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不知道8厘一分的是啥意思。到底是多少钱。”王老板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个人就知道了。”我说：“中国地大物博，就是你以为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最少有一亿人不知道。”王老板说：“让陈老板给你先下个定金，先交个五千一万的，再跟你说手续费。”我说：“那肯定更不行了，我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见挺怂的，但是有理的时候还是挺刚的。属于那种怂刚怂刚的类型，手续费一万也行你得提前告诉我，如果你前期不说，事后才跟我说，那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我挨明刀不挨暗刀。”王老板说：“其实我也是，咱们都一样。”所以我们接客户的时候，服务费是必须提前说清楚的，免得给自己找麻烦，有些车贩子特别恶心，就不让你说，光让忽悠的交定金先审批，这种车贩子我最讨厌了，根本合作不来，这样的人的单子不做也罢。

    货车市场的分期业务持续向好，每天都过的忙忙碌碌的，一个星期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礼拜六日我俩还是分开值班，一人一天。轮我值班的时候，我就在办公室坐着，看个电影或看会小说，中午往往是回家吃饭。心中默默祈祷，今天千万不要来单子，顺顺利利的度过这一天吧。但偏偏电话就是响了，果然是王老板，告诉我南区有个单子，让我过去接一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接单子。王老板就说过我，你也干这么长时间了，你啥套路没有见过，我是见过。见了客户我也表现的游刃有余，分寸拿捏得当，干脆利索的拿下他。但我内心的小纠结，只有自己知道。

    公司还是给我俩每个月都定有销售任务，王老板定的多，我定的少。我还是保持着不争不抢的一贯风格，哪怕是他让我去独立接回来的单子，我也从来不会记到自己名下，除非是他开口说：“这个单子算成你的吧。”我才会报成自己的。每个月发完工资，王老板还会私底下给我转几千块钱。我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就能达到七八千块钱，我已经非常知足了，我很清楚这些钱并不是我靠自己的能力挣来的，这些商户没有一个是我开发出来的。王老板比我挣得多的多当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但王老板经常跟我说：“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去年伙计输的太多了，一下缓不过来，我去年冬天觉得没有两三年估计翻不了身了，没想到今年形势这么好，看这个样子，几个月应该也就回来了，等我的二十万挣回来，以后咱俩对半分。”我很认真的回答他：“对半分是不可能的，你挣得必须永远比我多，如果咱俩挣得一样多了，你的心态马上会发生变化，咱俩也就该散伙了，这是人性，不是你能控制的，千万不要触碰人性。”王老板见我说的这么认真：“你这种人，也真是奇葩。”“这不是奇葩，这是人性。”我再三强调。

    杨均还是会时不时的甩个单子过来，他在东区西区市场做的算比较好的，单子很多。甩过来的都是他家贷不下来，说来也奇怪，他家贷不下来的，信利基本都能贷下来。所以合作的比较愉快，给你一个你办不了，再给你一个你又没办成，谁也不会再给你。做杨均的单子特别省心，啥都不用管，客户面都不用见，他只是单纯的用一下你的渠道。让你挣一个保底费用。但我一直不喜欢这个人，感觉这个人爱耍小聪明，心眼多。总之就是不对眼，没有眼缘，天生两个人就不来电。你们肯定也遇到过这种人，一看就知道和他不是一路人。王老板对杨均是非常认可的，王老板说他刚进市场的时候，问别的同行费用，别人都跟他藏着掖着，只有杨均直接给他报了底价，王老板说：“他对别人耍心眼也好，小聪明也罢，他对我还是可以的。”关于王老板说的这些，我一般都是笑而不语，我不反驳但也不接受。你俩之间，跟我没有关系。我最讨厌杨均的一点就是爱使唤人，刚开始大家都不熟，你过来甩单子给我们送钱，我也就忍你了，后来发现这人给脸不要脸，完全有蹬鼻子上脸的趋势。有一次，杨均在办公室和王老板研究一个单子，我在沙发上玩手机，杨均突然扭头对我说：“郭盖，帮我去楼下送个东西吧。”我马上回他：“我不去。”他愣了一下说：“帮个忙嘛，你坐那儿也没事干，我和王老板在这里有事呢。”我明显感到自己脸都憋红了，我说：“我有没有事关你屁事，我再告你一遍，我不去。”他见我生气了就没有再说话。办公室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我本来在看小说，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但还是强忍着对着手机屏幕隔一会还翻一页。王老板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现在回想，如果王老板当时开口非要我去，我会怎么办呢。我觉得我应该也不会去。但场面肯定会更加尴尬，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他也没有说话。

    杨均走后王老板才对我说：“人家好赖是个老板了，平时使唤人使唤惯了。”我说：“他就是个傻逼，贱货。这种人就不能给他脸。”王老板见我这副德行，也就不再多说了。以前只有新车能做分期，二手车是做不了的，二手车分期也就最近几年的事情，算是一个新生事物。杨均的哥哥是最早进入市场干分期的一批人之一，业务做的非常牛，据说一年挣了八十万，看见这个东西能挣钱就把他弟弟从老家带过来干分期。我来的时候他哥已经走了，据说是调回公司当高管去了，他们也是一家代理公司，但是比我们公司要大很多。市场交给杨均负责，巅峰的时候手底下有6个人，现在也没落了，我来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人。

    写到这里，我突然有点写不下去了，感觉江郎才尽了。我写的这些东西到底有意义吗？会有人看吗？看了又能怎么样呢？有时候真想大哭一场。

    赵大彪也会经常来我们办公室，偶尔给个单子，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进来抽烟，和王老板畅聊人生。动不动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工作室解散以后，从老板变成了员工，估计心理落差太大，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变得有点神经质。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据说老家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脑子也有点问题，我感觉他身上携带有母亲的基因。他说他刚来T城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到处找工作，刚来万邦二手车市场的时候，人还在小牛村住着，每天往返就要骑四十公里的自行车。后来房租到期了以后才搬到附近，他们公司那批来了7个人，他是最不被看好的那个，嘴不会说，脑袋也笨，但却是唯一留下来的一个。刚来的时候天天在市场发名片，每天最少发一盒，就这样发了半个月，发到后来没人不知道他赵大彪。不一定所有人都认识他，但是在万邦二手车市场只要你一提赵大彪这三个字，绝对没有人不知道。人生中接到的第一单就给客户算错月供，客户不依不饶，他每个月都得给客户打一百多块钱，就这样打了整整一年。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后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出来单干自己注册公司招聘员工，业务做的有声有色，可惜好景不长，各大直营公司来了以后，市场被迅速抢走，直营公司不差钱，费用降的太狠，小中介公司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而且你挣惯大钱的人，再让你挣小钱，你总有点不乐意。以前一个单子挣2000，现在一个单子挣300。你肯定心理也接受不了。你不愿意干但有人愿意干呀，而且车贩子顿时醒悟过来，这孙子以前坑我那么多钱，他就更加不会给你单子了，他更愿意启用新人，而且很明显，新人肯定比老人好用，服务更好，费用更低。所以，赵大彪被市场淘汰其实是必然的。王老板说他刚进市场的时候，去找赵大彪，介绍信利车金融这个产品，赵大彪对他爱搭不理的，根本看不在眼里。那时候的赵大彪在万邦二手车市场绝对算是一号人物，相当牛逼。现在终于能说上话了，他也已经没落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怎么也比马大。他手里还是有很多一手资源的，行业内认识人也多。王老板觉得跟他搞好关系总归没有坏处，但没想到最后偏偏是这个想法害了自己。有一次赵大彪拿着两本书进来，说要送给我和王老板一人一本。送给我的那本书的名字叫《别让不好意思害了你》，我看到书名真是醉了，不过说实话，这书倒是送的挺贴切我是该好好看看。送给王老板的是什么书我不记得了。

    表面上日子过的平淡无奇，实则暗流涌动，市场每天都在变化。二手车分期只是公司的业务的一部分，当时公司还有七八个业务员，他们主做新车业务，也有几个业务做的好的。他们也知道我们在万邦做货车分期是独门买卖，戏称我和王老板是守着一方净土。听到这话，王老板就会竖起食指放在嘴吧上做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声张。其中有一个叫张能的后生表现的特别谄媚，我们一回公司，见了王老板一口一个王哥，比亲爹都亲。又是递烟又是端茶倒水的。王老板有一次问我：“你知道张能为啥对我这么热情了？”我不屑的说：“傻子都知道吧。”张能隔三差五的从公司跑过来非要请我两俩吃饭，后来干脆也就明说了想来万邦跟着王老板干。王老板当然不可能同意，王老板私底下对我说：“只要你愿意干，你就一直干着，什么时候你走了，才能轮上别人。”我沉默了一会说：“你也知道我，我根本不想干分期，现在如果有个工作能一个月挣5000块钱，我绝对毫不犹豫就走了，头都不会回一下，但实际情况是没有，现在在这里跑跑腿打打辅助一个月能挣个七八千，我肯定是要先干着。”王老板笑了说：“我就喜欢你这种实在人。”我说：“其实本质上咱俩是一个类型的人，要不也不能在一块儿。”说实话，我能看出来其实王老板也不热爱分期，也是为了生活硬着头皮在干。不过人家好赖是在宝马4S店干过两年，业务水平和专业技能肯定比一般人强很多，但是本质上他也不是一个爱做业务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

    公司开会的主要诉求就是让公司降费用，刘洲是T城的负责人，说白了也是一个高级打工仔，他做不了主，只能和Y城的老板沟通。业务员们已经怨声载道，大公司做单子已经不收费了，我们公司还要一单收1000块钱。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做，新车业务员当时已经有很多把单子甩到外面的情况。刘洲心里也清楚，但也没办法，谁也不傻，谁不想多挣点钱。王老板也在紧锣密鼓的通过各种人脉看能不能再找一个产品渠道。照这样下去，公司也撑不了多久。业务员们也都说，我们跟你公司说了好多遍了，是你不把我们当回事了，费用还是把的那么高，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当时很多人已经有了跳槽的打算。

    我估计我们老板的心态应该跟赵大彪差不多，大钱挣惯了，小钱看不起。有时候人就是有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就和崇祯皇帝景山自缢一样，并不是所有的皇帝都会选择像溥仪一样沦为贫民也坚强的活着，据我观察，在工作行业这方面，甘愿做项羽的人还是挺多的，我是吃过肉的人，你现在让我再和这群狗抢骨头，那我就宁愿不和你们玩了。我们老板当时据说已经挣得盆满钵满，资产最少也是上千万了，正筹划着移民美国。心思也没太在公司上，又听说当时Y城总公司有两个内勤小姑娘上班途中被出租车给撞了，伤势严重都已经住进ICU了，各方就医疗费问题谈不拢，最后两个小姑娘把公司告上法庭，最后认定是工商，公司赔偿了也有上百万。公司上下到处人心惶惶，人们都在想着自己的出路。当然这些事情我都无从知晓，王老板在总公司认识人，这些都是我听他说的。我对这些事情其实完全不感兴趣，某种程度上讲王老板才是我的真实老板，其他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