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3章 大道之雨
呼。
东荒女帝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实际上，她和游青城一出场，方圆百里已经无人说话，两大观天境教主级人物就是这方天地唯二的焦点。
观天一出，谁敢插嘴？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邪月，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妖族无奈，大青宗众人窃笑。
终于。
邪月忍不住了。
“我乃东神天妖殿麾下！”
“哦？”
东荒女帝声调一扬，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失语为然，轻描淡写道:“既是东神天妖，来我东荒做什么？”
我东荒！
东荒女帝声音不高，字里行间透出的霸气令人侧目，叶无尘都不由侧目望去。
不是故作姿态。
自从降临，她就如大日迎空，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似乎天然生成，浑如一体。
邪月闻言一滞，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脸色难看，却不敢表露太多。
他能怎么说？
因神文一脉而来？
他不敢！
一个游青城在旁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了，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察觉，再加上一个东荒女帝……
他虽是东神天妖，但岂能不知东荒女帝的底细？
从某一方面说，东荒女帝甚至比游青城更令他忌惮！
大青宗虽然狮子大开口，但起码是讲规矩的。可眼前这一位……
邪月眼底充斥慌乱，只觉手脚冰凉，体会到孤立无援的窒息，游青城东荒女帝当前，他甚至连动用传音石把此地发生之事禀告天妖殿高层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
“呵呵。”
轻笑传来，竟是游青城，只见他轻描淡写道:“只不过是小辈之间有些冲突而已，不算什么。”
“女帝大驾光临，还请入门一叙，此地混杂，让他人知晓，只怕又会怪我大青宗待客不周了。”
游青城不打算插手！
甚至打算邀请东荒女帝一起离开？
邪月闻言又惊又喜，眼神复杂，不知道游青城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叶无尘微微皱眉，同样不解，却听见身旁裘毅似乎轻叹了一声。
东荒女帝听到游青城的邀请，笑声从烈焰传出。
“不急。”
“既然是大青宗私事，本座自不会插手。诸君请便，本座也想瞻仰一下大青宗弟子风貌。”
东荒女帝拒绝了！
不插手？
邪月心头一紧，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紧张地望向游青城，只见后者眉头一扬，神色自若，道:“也好。”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继续吧。”
继续？
怎么继续？
望着如两轮大日坐镇虚空的游青城东荒女帝，虽然两人不再说话，邪月仍感受到澎湃压力源源不断，如无形重锤砸在心头，真灵震荡。
但。
身为天妖殿一员，重责在身，他更不可能退缩。
所以。
邪月狠狠一咬牙，低声吼道:“我答应！”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但他必须在我眼前自毁道基，湮灭神文！”
邪月咬牙切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亏大了！
此番一行，没得到叶无尘不说，甚至还亏了这么多天材地宝。邪月几乎可以想到，自己回去之后将会承受何等的责罚。
但是。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
不说东荒女帝，就是游青城在场，他也不敢不答应！
更何况又有东荒女帝恶名在上……
他只能妥协！
因为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了。
神文之秘大于天，绝对不能泄露，更绝不能让大青宗之外的人知晓，尤其是东荒女帝！
但情急之下，他忘记了，竟已经失语。
“神文？”
东荒女帝疑惑的声音轻轻响起，落入邪月的耳中却无异于一道平地春雷，惊得他魂魄都差点飞出来。
糟糕！
东荒女帝听到了自己的传音！
邪月大惊失色，慌张无比。
可就在他苦思冥想，该如何应对东荒女帝接下来的盘问之时。
“只是昔日旧事，不足为道。”
游青城再次开口，声色平静。
“若女帝对我大青宗神文一道也有兴趣，本座自会让藏神峰送上一份。”
东荒女帝周身烈焰轻轻一颤，很快收敛。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游宗主了。”
两位观天的交谈来的快，去的也快，话音淡去的瞬间，邪月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望向游青城的眼神充满惊讶错愕。
奇怪！
游青城竟没有以力压人？
他难道不知道叶无尘对大青宗的重要性么？
竟还为自己说话？
这边。
叶无尘也是心头微震，目光凝重。无我之境，心灵通透，从游青城这番举动中他看出了更多，只是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他要舍弃神文一脉？”
不阻止邪月。
转而把神文秘书送于他人……
这不是舍弃又是什么？
正当叶无尘内心思付之时，耳畔，传来裘毅沉重的声音。
“好。”
“立下血誓，依你之言！”
裘毅这句话不是传音，而是堂堂正正说出来的，就在此话一出的瞬间，邪月身上立刻冒出浓郁血光，与天地齐鸣。看到这一幕，再加上裘毅最后一句话，下方大青宗众人岂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协议，达成了！
邪月答应了裘毅的条件，更以东神天妖殿之名立下了血誓，证明，叶无尘的命运已经被落实了。
自毁道基。
湮灭神文！
“为什么？”
无数人心头震颤，仰望天穹，大多数人的视线都锁定在游青城的身上，充满不解。
事实上，就在刚才游青城出现，身份被东荒女帝一语道破的时候，他们真的以为事情要出现转机了。
可现在。
游青城既已现身，竟没有阻止这些？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止众仙台不解，杨雄等人也是大皱眉头，内心复杂。
直到。
“我已立下血誓。”
邪月身周血芒收敛，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叶无尘，其意自明。
我做到了。
该你了！
这时。
“唉。”
裘毅岂能感受不到身下大青宗众人心头澎湃的情绪？轻叹一口气，周身金芒如流水荡漾分开，从现身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容。
普通。
无奇。
起码在其他人眼中，裘毅的一张脸远远没有他在大青宗的身份和这身造诣那般惊人。
可当它落入叶无尘眼底……
叶无尘眼瞳蓦地一缩，心神止不住的一颤。
“是……”
裘毅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去做吧。”
“若你不死，本尊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也会补偿你今日损失。”
“但你若死了……这一切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我想知道的！
叶无尘望着裘毅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很快恢复平静，无我之境笼罩，神眸精芒烁烁，也不多说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踏出，直接站定虚空之上。
邪月眼瞳一颤。
下方。
众妖王众大青宗长老弟子亦是精神一震，后者眼底，泛起哀痛之色，秋水妍尤为其甚。
叶无尘，要陨落了？
道基崩溃，谁能不死？
现在的叶无尘凌空而立的身影落入他们眼底，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但。
连裘毅对他是生是死都无法妄加断言，可叶无尘知道，他绝不会死。
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从来就不曾要真的自爆大道！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和之前不同，游青城东荒女帝现身降临，在真正的观天境面前，剑天地，还能隔绝一切么？
赌！
事已至此，叶无尘干脆果断，没有任何拖延，心念一动的瞬间。
轰！
天穹之上，白衣周围，一座虚幻大岳骤然降临！
大道之力蒸腾，如滚滚狼烟直冲天际，瞬间天摇地动，异象骤生！
力！
快！
密！
锋！
……
数十枚奇异文字凭空出现，散发的大道气息交织，令在场古丘众妖王纷纷色变。
因为从其中，他们赫然感受到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气息！
神文！
真正的神文！
勾连大道门户的神文！
无数双眼睛望着天穹之上陡然出现的一道道虚幻门户，心神狂震滔天。
他们之前着实看到了叶无尘大战众妖王的惊人表现，也知道他身怀数十条大道的事实，可是，当这一切尽数展现在眼前，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心惊肉跳，为之震撼！
可怕！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
数十神文勾连，尤其是其最中央的剑字神文，通体晶莹如玉，超凡出尘，让众窥神长老都不由发指！
数十神文，剑道为基！
这就是叶无尘的道基所在！
轰！
整个天穹异象丛出，顿时陷入一片混沌，唯有中央一袭白衣依然清晰如初。
“邪月。”
“这可如你之愿？”
叶无尘冰冷地声音响起，大道之力的嘶鸣骤然停息，道道神文晶莹悬浮身周，大道门户在其后若隐若现。
邪月眼瞳一震，终于醒来。就在刚才一瞬间，他也被叶无尘身上携带的这么多枚神文震撼到失神了。
“我……”
邪月下意识开口，当即就要调动天妖神通进一步探查。
不为真假，只为神文之秘！
这也是他一申请，天妖殿就派他来的原因，因为他的天赋神通针对神念真灵，若说谁最可能探查出神文之秘，那只有是他。
可就在这时。
“滚！”
“伺机探秘？你想找死不成？”
轰！
一道金芒破空而至，邪月只感寒意遍体，连忙避让，又听到叶无尘爽朗的声音响起。
“哈哈！”
“峰主莫急。”
“神文精妙，任他窥探又如何？连我都不曾领会，只能依靠混沌道体本能炼化，他若能探查出来才真的有鬼了！”
叶无尘并没有掌握神文之秘，只是依靠特殊体质本能炼化？
邪月被裘毅偷袭，正要暴怒，听到叶无尘爽朗的笑声一惊，正错愕之时。
“不过，即使不能，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叶无尘声音再出，但这一次，已经充斥无尽冰寒与……
决然！
“他要自毁神文了！”
邪月瞬间站定，双眸如电锋锐射来。同样心头绷紧的，还有地上众人，在他们骇然的注视下。
轰！
一团血色光辉于九天绽放，大道之力如血如潮，似海似峰，无边伟力轰然降临，镇压虚空震颤！
第一枚，力字神文……
碎了！
紧接着。
咔嚓！
金色剑光倾洒虚空，更如道道闪电，撕裂漫天血潮，摄人心魄！
第二枚。
快字神文！
再有。
密字神文紧接着撕裂爆开，无尽剑光如秋雨洒落，细密惊人。大道之力交织其中，化为大道之雨，随降下蔓延四散。
大道之雨。
也是大道之精！
无尽璀璨从天而降的一幕令众人心悸，但同样令在场众仙台感到体内仙台震荡，许久未曾精进的境界隐有破境的征兆。
是大道轰鸣！
须臾之间，叶无尘撕裂数十条神文大道，引发天地轰鸣，更无形间创造了一方充满大道之精的宝地，让他们更容易贴合天地，更容易感悟大道了！
“这……”
无数仙台神魂震荡，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震惊了。
一方面，他们本能想盘膝坐地，要借此机缘尝试突破，最不济也能积蓄根基。但另一方面，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份机缘到底是从哪来的。
叶无尘！
自毁神文，天降甘霖。
可以说，这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可自己却……
正当无数仙台陷入内心的哀痛和纠结无法自拔之时，突然。
“坐定，修炼！”
“但要记得，这机缘如何降临，又是因何而起！”
裘毅沉重冰冷的声音于虚空响起，众仙台道心一颤，终于放下心结，纷纷盘膝坐地沉入感悟。
但。
没有一个人彻底沉醉其中。
“叶无尘……”
“天妖殿！”
前者是他们这场机缘的源头，心里自是感激，而后者……
是今日罪恶的起源，他们唯有恨意滔天！
“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有仙台沉声怒吼，更有人附议，瞬间连成一片。而裘毅喝令之后，却没有在意这些，凝目望向充斥无数爆鸣和大道之力交织的无尽混沌，眉头紧皱。
神文炸裂，这等神威，叶无尘……扛得住么？
会不会在所有神文破碎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不！”
“他已凝化妖铠，重塑生命本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裘毅并不像表面那么冰冷，更何况，他和叶无尘的因果又岂在今日？
只可惜，天穹大道之力暴动如潮，更不止一种，混杂乱象迭生，连他这个半步观天都无法洞察秋毫。
“或者，真正的观天可以？”
裘毅扭头望向游青城，想从后者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正在这时，突然。
轰！
一道最高亢的炸裂声响起，裘毅看到游青城突然眉头一挑。
“咦？”
爆炸声戛然而止，唯有大道余波轰鸣，裘毅立刻心头一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化流光破入混沌。
轰！
地上杨雄等人甚至来不及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天穹轰鸣再起，一道灰色的影子被直接轰飞了出来。
“裘毅，你！”
竟是邪月！
可不等他话音落定，天穹金芒大放，裘毅如一轮大日走出，冷声坚定。
“血誓在前，汝想天道反噬？”
“既然他没死，那是他的造化，亦和你天妖殿再无瓜葛！”
“你，可以滚了！”
裘毅霸道，如剑锋锐，但最让地上杨雄众人震惊的是……
没死！
叶无尘没死？！
杨雄众人讶然抬头，果然看到，被裘毅金芒笼罩在内的那残破身影，不是叶无尘又是何人？只见他白衣破碎，血满全身，但……
还有气息！
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自爆道基都没死，他的命这么硬？！”
杨雄等人震惊无比，只是，当看到叶无尘脑后不知何时消散的灵晕，人人心头一颤，忍不住调动神念探入他的丹田……
空空如也！
别说是灵海了，就连丹田也不复存在，只有一片沟沟壑壑，狼藉可怖！
自爆神文。
自毁丹田！
叶无尘，已经废了！
哪怕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叶无尘能留下一条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当亲眼目睹这一幕，杨雄等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再看着周围还在降临的大道之雨，与在其中错愕站起的众大青宗弟子……
一边是天堂。
一边是地狱！
“叶师弟！”
无数仙台纷纷醒来，望着被裘毅金芒笼罩在身侧的叶无尘，惊讶而震撼，眼神同样复杂之极，但更多的则是欢喜。
起码，他还活着！
这时。
邪月似乎早已趁刚才出手探查出叶无尘的内在状态，发现后者没死，心头震荡的同时，却也不由舒了一口气。
“没死？”
“没死最好！”
“只有尸体或许没用，但只要他还活着，或许还能再现神文！”
邪月心里想着的还是天妖殿交给他的使命，虽然今天亏大了，但只要还有希望，就是最好的结果。
甚至，邪月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怎么偷偷潜入大青宗把叶无尘“偷”出来了。
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他得走了。
再不走，他真的怕自己会被愤怒的众大青宗弟子生吞活剥！
“哼！”
“算他命大！”
邪月再次探出神念确定叶无尘的灵魂波动已经微弱到不及一个健康的普通人的程度，这才破空朝古丘方向掠去，似要回天妖殿复命去了。
他去的如此之快，甚至连古丘众妖王都没来得及回神，当他们反应过来，邪月已经要消失在天边了，连忙追赶而去。
人族两大观天在场，他们哪敢再待下去？
再不走，可能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然而，游青城东荒女帝身为观天，又岂会自降身份对他们出手？
连杨雄等人也没有。
呼！
无数剑光破空腾起，要上前看个真切，秋水妍最快。
可不等他们靠近……
金芒垂落，化为一道屏障，将他们隔绝在外。
“我带他回去养伤，尔等自行回去。”
说着，裘毅一掌拍出，前方虚空轰然炸裂，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金身没入，当屏障散开，哪里还有裘毅叶无尘的影子？
“回去养伤？”
秋水妍望着空无一人的天穹，双目迷离，感到万分失落，突然心头一震，立刻望向杨雄。
“带我回去！”
杨雄等人突闻此言，看到秋水妍美眸里的焦急，人人心头一动。
但杨雄并没有照做，而是抬起头望向天穹之上。
两道身影屹立天地之间，似乎刚才叶无尘自毁神文的冲击对他们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这就是神文？”
“常闻大青宗神文一道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今日此番，又是何故？”
烈火焚燃，隐隐露出一双霸气横生的美眸，若不是天音悦耳，让人难以相信它竟长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这就是东荒女帝！
一己之力镇压东荒四野，只其双目，足以令天下众生望而生畏！
游青城轻轻一笑，踏步虚空。
“只是陈年旧事的延续而已，不算什么。”
“女帝若是想知，待回宗门再叙可否？”
游青城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
不算什么？
叶无尘今日为宗门献死……哪怕没有真的身死，也已成废人！
在游青城嘴里，只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不算什么？
哪怕杨雄闻言都不由眉心微蹙。
这时。
“如此也好。”
东荒女帝轻轻颔首，大手一挥，红霞遍空，瞬息而至，上面隐隐可见数百头颅往下观望，眼底尽是好奇。
东荒女帝不是一人前来，还有其他人跟随！
但此时，杨雄等人哪里顾得上这个？眼睁睁看着游青城东荒女帝相伴而去消失在天边的背影，众人纷纷陷入沉默。
宗主……
什么情况？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叶无尘，不在乎神文一道？
还是说，他只是隐而不显，另有其他打算？
杨雄身为长老一员，想的自然很多，一时神游天外。
可他耐得住心思，有人耐不住了。
“回去！”
秋水妍冷声惊醒众人，杨雄这才回神，这次他没有拒绝，探手挥洒剑影。
一刻钟后。
心急如焚的秋水妍已经身在九天之上，随杨雄而行，哪里还有之前的冰冷如霜？
一旁，杨雄看着明显乱了道心的她，心里轻叹连连。
而正在这时，他们不知道的是。
金光峰。
山巅，鉴天剑下，浑身染血的叶无尘已经醒来，双目有神，哪有之前自毁道基时的惨淡？
目光灼灼笼罩之下的，正是裘毅。
裘毅仿佛透过他的双眼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一叹。
“须臾弹指，不过两年，老夫也不曾想到，你竟入了藏神峰一脉，竟还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若早知如此，本座早就把你安置此峰，也绝不会让你遭此祸事。”
两年？
叶无尘不是才成名一年，一年前还在剑坪，只是一个“废物”么？
裘毅怎会知道他的存在？
如果有人在此听到裘毅这番话，定会惊讶非常，但叶无尘却神色不改，依然凝目望着前者，对他这番话并不意外。
是的。
就是两年。
虽然他魂穿重生只是一年，但他的前身，的确已经来大青宗两年了。
而整个大青宗，除了曾为剑坪长老的郝裕之外，恐怕没有人比裘毅更清楚自己的根脚……
不！
郝裕也不如他。
两年前，接引自己前身进去大青宗的，只是上峰执事？
不！
上峰执事，不过区区仙台，又怎能看出他体质的特殊？
当年那人。
就是裘毅！
东荒女帝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实际上，她和游青城一出场，方圆百里已经无人说话，两大观天境教主级人物就是这方天地唯二的焦点。
观天一出，谁敢插嘴？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邪月，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妖族无奈，大青宗众人窃笑。
终于。
邪月忍不住了。
“我乃东神天妖殿麾下！”
“哦？”
东荒女帝声调一扬，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失语为然，轻描淡写道:“既是东神天妖，来我东荒做什么？”
我东荒！
东荒女帝声音不高，字里行间透出的霸气令人侧目，叶无尘都不由侧目望去。
不是故作姿态。
自从降临，她就如大日迎空，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似乎天然生成，浑如一体。
邪月闻言一滞，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脸色难看，却不敢表露太多。
他能怎么说？
因神文一脉而来？
他不敢！
一个游青城在旁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了，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察觉，再加上一个东荒女帝……
他虽是东神天妖，但岂能不知东荒女帝的底细？
从某一方面说，东荒女帝甚至比游青城更令他忌惮！
大青宗虽然狮子大开口，但起码是讲规矩的。可眼前这一位……
邪月眼底充斥慌乱，只觉手脚冰凉，体会到孤立无援的窒息，游青城东荒女帝当前，他甚至连动用传音石把此地发生之事禀告天妖殿高层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
“呵呵。”
轻笑传来，竟是游青城，只见他轻描淡写道:“只不过是小辈之间有些冲突而已，不算什么。”
“女帝大驾光临，还请入门一叙，此地混杂，让他人知晓，只怕又会怪我大青宗待客不周了。”
游青城不打算插手！
甚至打算邀请东荒女帝一起离开？
邪月闻言又惊又喜，眼神复杂，不知道游青城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叶无尘微微皱眉，同样不解，却听见身旁裘毅似乎轻叹了一声。
东荒女帝听到游青城的邀请，笑声从烈焰传出。
“不急。”
“既然是大青宗私事，本座自不会插手。诸君请便，本座也想瞻仰一下大青宗弟子风貌。”
东荒女帝拒绝了！
不插手？
邪月心头一紧，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紧张地望向游青城，只见后者眉头一扬，神色自若，道:“也好。”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继续吧。”
继续？
怎么继续？
望着如两轮大日坐镇虚空的游青城东荒女帝，虽然两人不再说话，邪月仍感受到澎湃压力源源不断，如无形重锤砸在心头，真灵震荡。
但。
身为天妖殿一员，重责在身，他更不可能退缩。
所以。
邪月狠狠一咬牙，低声吼道:“我答应！”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但他必须在我眼前自毁道基，湮灭神文！”
邪月咬牙切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亏大了！
此番一行，没得到叶无尘不说，甚至还亏了这么多天材地宝。邪月几乎可以想到，自己回去之后将会承受何等的责罚。
但是。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
不说东荒女帝，就是游青城在场，他也不敢不答应！
更何况又有东荒女帝恶名在上……
他只能妥协！
因为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了。
神文之秘大于天，绝对不能泄露，更绝不能让大青宗之外的人知晓，尤其是东荒女帝！
但情急之下，他忘记了，竟已经失语。
“神文？”
东荒女帝疑惑的声音轻轻响起，落入邪月的耳中却无异于一道平地春雷，惊得他魂魄都差点飞出来。
糟糕！
东荒女帝听到了自己的传音！
邪月大惊失色，慌张无比。
可就在他苦思冥想，该如何应对东荒女帝接下来的盘问之时。
“只是昔日旧事，不足为道。”
游青城再次开口，声色平静。
“若女帝对我大青宗神文一道也有兴趣，本座自会让藏神峰送上一份。”
东荒女帝周身烈焰轻轻一颤，很快收敛。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游宗主了。”
两位观天的交谈来的快，去的也快，话音淡去的瞬间，邪月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望向游青城的眼神充满惊讶错愕。
奇怪！
游青城竟没有以力压人？
他难道不知道叶无尘对大青宗的重要性么？
竟还为自己说话？
这边。
叶无尘也是心头微震，目光凝重。无我之境，心灵通透，从游青城这番举动中他看出了更多，只是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他要舍弃神文一脉？”
不阻止邪月。
转而把神文秘书送于他人……
这不是舍弃又是什么？
正当叶无尘内心思付之时，耳畔，传来裘毅沉重的声音。
“好。”
“立下血誓，依你之言！”
裘毅这句话不是传音，而是堂堂正正说出来的，就在此话一出的瞬间，邪月身上立刻冒出浓郁血光，与天地齐鸣。看到这一幕，再加上裘毅最后一句话，下方大青宗众人岂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协议，达成了！
邪月答应了裘毅的条件，更以东神天妖殿之名立下了血誓，证明，叶无尘的命运已经被落实了。
自毁道基。
湮灭神文！
“为什么？”
无数人心头震颤，仰望天穹，大多数人的视线都锁定在游青城的身上，充满不解。
事实上，就在刚才游青城出现，身份被东荒女帝一语道破的时候，他们真的以为事情要出现转机了。
可现在。
游青城既已现身，竟没有阻止这些？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止众仙台不解，杨雄等人也是大皱眉头，内心复杂。
直到。
“我已立下血誓。”
邪月身周血芒收敛，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叶无尘，其意自明。
我做到了。
该你了！
这时。
“唉。”
裘毅岂能感受不到身下大青宗众人心头澎湃的情绪？轻叹一口气，周身金芒如流水荡漾分开，从现身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容。
普通。
无奇。
起码在其他人眼中，裘毅的一张脸远远没有他在大青宗的身份和这身造诣那般惊人。
可当它落入叶无尘眼底……
叶无尘眼瞳蓦地一缩，心神止不住的一颤。
“是……”
裘毅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去做吧。”
“若你不死，本尊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也会补偿你今日损失。”
“但你若死了……这一切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我想知道的！
叶无尘望着裘毅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很快恢复平静，无我之境笼罩，神眸精芒烁烁，也不多说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踏出，直接站定虚空之上。
邪月眼瞳一颤。
下方。
众妖王众大青宗长老弟子亦是精神一震，后者眼底，泛起哀痛之色，秋水妍尤为其甚。
叶无尘，要陨落了？
道基崩溃，谁能不死？
现在的叶无尘凌空而立的身影落入他们眼底，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但。
连裘毅对他是生是死都无法妄加断言，可叶无尘知道，他绝不会死。
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从来就不曾要真的自爆大道！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和之前不同，游青城东荒女帝现身降临，在真正的观天境面前，剑天地，还能隔绝一切么？
赌！
事已至此，叶无尘干脆果断，没有任何拖延，心念一动的瞬间。
轰！
天穹之上，白衣周围，一座虚幻大岳骤然降临！
大道之力蒸腾，如滚滚狼烟直冲天际，瞬间天摇地动，异象骤生！
力！
快！
密！
锋！
……
数十枚奇异文字凭空出现，散发的大道气息交织，令在场古丘众妖王纷纷色变。
因为从其中，他们赫然感受到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气息！
神文！
真正的神文！
勾连大道门户的神文！
无数双眼睛望着天穹之上陡然出现的一道道虚幻门户，心神狂震滔天。
他们之前着实看到了叶无尘大战众妖王的惊人表现，也知道他身怀数十条大道的事实，可是，当这一切尽数展现在眼前，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心惊肉跳，为之震撼！
可怕！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
数十神文勾连，尤其是其最中央的剑字神文，通体晶莹如玉，超凡出尘，让众窥神长老都不由发指！
数十神文，剑道为基！
这就是叶无尘的道基所在！
轰！
整个天穹异象丛出，顿时陷入一片混沌，唯有中央一袭白衣依然清晰如初。
“邪月。”
“这可如你之愿？”
叶无尘冰冷地声音响起，大道之力的嘶鸣骤然停息，道道神文晶莹悬浮身周，大道门户在其后若隐若现。
邪月眼瞳一震，终于醒来。就在刚才一瞬间，他也被叶无尘身上携带的这么多枚神文震撼到失神了。
“我……”
邪月下意识开口，当即就要调动天妖神通进一步探查。
不为真假，只为神文之秘！
这也是他一申请，天妖殿就派他来的原因，因为他的天赋神通针对神念真灵，若说谁最可能探查出神文之秘，那只有是他。
可就在这时。
“滚！”
“伺机探秘？你想找死不成？”
轰！
一道金芒破空而至，邪月只感寒意遍体，连忙避让，又听到叶无尘爽朗的声音响起。
“哈哈！”
“峰主莫急。”
“神文精妙，任他窥探又如何？连我都不曾领会，只能依靠混沌道体本能炼化，他若能探查出来才真的有鬼了！”
叶无尘并没有掌握神文之秘，只是依靠特殊体质本能炼化？
邪月被裘毅偷袭，正要暴怒，听到叶无尘爽朗的笑声一惊，正错愕之时。
“不过，即使不能，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叶无尘声音再出，但这一次，已经充斥无尽冰寒与……
决然！
“他要自毁神文了！”
邪月瞬间站定，双眸如电锋锐射来。同样心头绷紧的，还有地上众人，在他们骇然的注视下。
轰！
一团血色光辉于九天绽放，大道之力如血如潮，似海似峰，无边伟力轰然降临，镇压虚空震颤！
第一枚，力字神文……
碎了！
紧接着。
咔嚓！
金色剑光倾洒虚空，更如道道闪电，撕裂漫天血潮，摄人心魄！
第二枚。
快字神文！
再有。
密字神文紧接着撕裂爆开，无尽剑光如秋雨洒落，细密惊人。大道之力交织其中，化为大道之雨，随降下蔓延四散。
大道之雨。
也是大道之精！
无尽璀璨从天而降的一幕令众人心悸，但同样令在场众仙台感到体内仙台震荡，许久未曾精进的境界隐有破境的征兆。
是大道轰鸣！
须臾之间，叶无尘撕裂数十条神文大道，引发天地轰鸣，更无形间创造了一方充满大道之精的宝地，让他们更容易贴合天地，更容易感悟大道了！
“这……”
无数仙台神魂震荡，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震惊了。
一方面，他们本能想盘膝坐地，要借此机缘尝试突破，最不济也能积蓄根基。但另一方面，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份机缘到底是从哪来的。
叶无尘！
自毁神文，天降甘霖。
可以说，这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可自己却……
正当无数仙台陷入内心的哀痛和纠结无法自拔之时，突然。
“坐定，修炼！”
“但要记得，这机缘如何降临，又是因何而起！”
裘毅沉重冰冷的声音于虚空响起，众仙台道心一颤，终于放下心结，纷纷盘膝坐地沉入感悟。
但。
没有一个人彻底沉醉其中。
“叶无尘……”
“天妖殿！”
前者是他们这场机缘的源头，心里自是感激，而后者……
是今日罪恶的起源，他们唯有恨意滔天！
“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有仙台沉声怒吼，更有人附议，瞬间连成一片。而裘毅喝令之后，却没有在意这些，凝目望向充斥无数爆鸣和大道之力交织的无尽混沌，眉头紧皱。
神文炸裂，这等神威，叶无尘……扛得住么？
会不会在所有神文破碎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不！”
“他已凝化妖铠，重塑生命本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裘毅并不像表面那么冰冷，更何况，他和叶无尘的因果又岂在今日？
只可惜，天穹大道之力暴动如潮，更不止一种，混杂乱象迭生，连他这个半步观天都无法洞察秋毫。
“或者，真正的观天可以？”
裘毅扭头望向游青城，想从后者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正在这时，突然。
轰！
一道最高亢的炸裂声响起，裘毅看到游青城突然眉头一挑。
“咦？”
爆炸声戛然而止，唯有大道余波轰鸣，裘毅立刻心头一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化流光破入混沌。
轰！
地上杨雄等人甚至来不及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天穹轰鸣再起，一道灰色的影子被直接轰飞了出来。
“裘毅，你！”
竟是邪月！
可不等他话音落定，天穹金芒大放，裘毅如一轮大日走出，冷声坚定。
“血誓在前，汝想天道反噬？”
“既然他没死，那是他的造化，亦和你天妖殿再无瓜葛！”
“你，可以滚了！”
裘毅霸道，如剑锋锐，但最让地上杨雄众人震惊的是……
没死！
叶无尘没死？！
杨雄众人讶然抬头，果然看到，被裘毅金芒笼罩在内的那残破身影，不是叶无尘又是何人？只见他白衣破碎，血满全身，但……
还有气息！
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自爆道基都没死，他的命这么硬？！”
杨雄等人震惊无比，只是，当看到叶无尘脑后不知何时消散的灵晕，人人心头一颤，忍不住调动神念探入他的丹田……
空空如也！
别说是灵海了，就连丹田也不复存在，只有一片沟沟壑壑，狼藉可怖！
自爆神文。
自毁丹田！
叶无尘，已经废了！
哪怕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叶无尘能留下一条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当亲眼目睹这一幕，杨雄等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再看着周围还在降临的大道之雨，与在其中错愕站起的众大青宗弟子……
一边是天堂。
一边是地狱！
“叶师弟！”
无数仙台纷纷醒来，望着被裘毅金芒笼罩在身侧的叶无尘，惊讶而震撼，眼神同样复杂之极，但更多的则是欢喜。
起码，他还活着！
这时。
邪月似乎早已趁刚才出手探查出叶无尘的内在状态，发现后者没死，心头震荡的同时，却也不由舒了一口气。
“没死？”
“没死最好！”
“只有尸体或许没用，但只要他还活着，或许还能再现神文！”
邪月心里想着的还是天妖殿交给他的使命，虽然今天亏大了，但只要还有希望，就是最好的结果。
甚至，邪月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怎么偷偷潜入大青宗把叶无尘“偷”出来了。
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他得走了。
再不走，他真的怕自己会被愤怒的众大青宗弟子生吞活剥！
“哼！”
“算他命大！”
邪月再次探出神念确定叶无尘的灵魂波动已经微弱到不及一个健康的普通人的程度，这才破空朝古丘方向掠去，似要回天妖殿复命去了。
他去的如此之快，甚至连古丘众妖王都没来得及回神，当他们反应过来，邪月已经要消失在天边了，连忙追赶而去。
人族两大观天在场，他们哪敢再待下去？
再不走，可能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然而，游青城东荒女帝身为观天，又岂会自降身份对他们出手？
连杨雄等人也没有。
呼！
无数剑光破空腾起，要上前看个真切，秋水妍最快。
可不等他们靠近……
金芒垂落，化为一道屏障，将他们隔绝在外。
“我带他回去养伤，尔等自行回去。”
说着，裘毅一掌拍出，前方虚空轰然炸裂，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金身没入，当屏障散开，哪里还有裘毅叶无尘的影子？
“回去养伤？”
秋水妍望着空无一人的天穹，双目迷离，感到万分失落，突然心头一震，立刻望向杨雄。
“带我回去！”
杨雄等人突闻此言，看到秋水妍美眸里的焦急，人人心头一动。
但杨雄并没有照做，而是抬起头望向天穹之上。
两道身影屹立天地之间，似乎刚才叶无尘自毁神文的冲击对他们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这就是神文？”
“常闻大青宗神文一道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今日此番，又是何故？”
烈火焚燃，隐隐露出一双霸气横生的美眸，若不是天音悦耳，让人难以相信它竟长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这就是东荒女帝！
一己之力镇压东荒四野，只其双目，足以令天下众生望而生畏！
游青城轻轻一笑，踏步虚空。
“只是陈年旧事的延续而已，不算什么。”
“女帝若是想知，待回宗门再叙可否？”
游青城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
不算什么？
叶无尘今日为宗门献死……哪怕没有真的身死，也已成废人！
在游青城嘴里，只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不算什么？
哪怕杨雄闻言都不由眉心微蹙。
这时。
“如此也好。”
东荒女帝轻轻颔首，大手一挥，红霞遍空，瞬息而至，上面隐隐可见数百头颅往下观望，眼底尽是好奇。
东荒女帝不是一人前来，还有其他人跟随！
但此时，杨雄等人哪里顾得上这个？眼睁睁看着游青城东荒女帝相伴而去消失在天边的背影，众人纷纷陷入沉默。
宗主……
什么情况？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叶无尘，不在乎神文一道？
还是说，他只是隐而不显，另有其他打算？
杨雄身为长老一员，想的自然很多，一时神游天外。
可他耐得住心思，有人耐不住了。
“回去！”
秋水妍冷声惊醒众人，杨雄这才回神，这次他没有拒绝，探手挥洒剑影。
一刻钟后。
心急如焚的秋水妍已经身在九天之上，随杨雄而行，哪里还有之前的冰冷如霜？
一旁，杨雄看着明显乱了道心的她，心里轻叹连连。
而正在这时，他们不知道的是。
金光峰。
山巅，鉴天剑下，浑身染血的叶无尘已经醒来，双目有神，哪有之前自毁道基时的惨淡？
目光灼灼笼罩之下的，正是裘毅。
裘毅仿佛透过他的双眼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一叹。
“须臾弹指，不过两年，老夫也不曾想到，你竟入了藏神峰一脉，竟还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若早知如此，本座早就把你安置此峰，也绝不会让你遭此祸事。”
两年？
叶无尘不是才成名一年，一年前还在剑坪，只是一个“废物”么？
裘毅怎会知道他的存在？
如果有人在此听到裘毅这番话，定会惊讶非常，但叶无尘却神色不改，依然凝目望着前者，对他这番话并不意外。
是的。
就是两年。
虽然他魂穿重生只是一年，但他的前身，的确已经来大青宗两年了。
而整个大青宗，除了曾为剑坪长老的郝裕之外，恐怕没有人比裘毅更清楚自己的根脚……
不！
郝裕也不如他。
两年前，接引自己前身进去大青宗的，只是上峰执事？
不！
上峰执事，不过区区仙台，又怎能看出他体质的特殊？
当年那人。
就是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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