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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分手”

    吵吵闹闹的总统套房突然安静了下来,房间外的天空漆黑低垂,北风吹过小花园的凉棚顶,隔着窗户传来轻轻的呼啸声。在寂静的房间,风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男孩们护着自己的女孩,围在一起倒数。

    “5、4、3、2、1……”片刻的寂静之后,房间内立刻欢呼雀跃。

    时间来到22日,他们度过了21日的世界末日。

    “我们这算熬过了世界末日?”熙灿灿惴惴不安,“是不是要到天亮才算,万一这是永久的黑夜呢?”

    朗乐乐手搭在她的后背上:“别胡说了,世界末日你都过得去,考研你也过得去!”

    心芷萱第一时间给身边的人送上祝福:“生日快乐!”

    扈江离勾住心芷萱的脖子,吻在她头顶:“特别快乐!”

    心芷萱害羞的瞄了一眼高空低下了头。

    高空和唐茶相视而笑,这俩人欣慰的表情还真有点兄嫂的意思。

    单慈哭成泪人,南柯忙手忙脚给她擦眼泪:“小慈,你怎么了?哭什么啊?”

    “吓死我了!我以为……真要世界末日呢,我可不想死!我还没和你结婚生孩子呢!”单慈紧紧抱着南柯手臂,“呜哇哇哇……”

    “word,你真是不害羞啊!”齐霁递给她一张纸巾。

    “还害什么羞啊,等到命都没了,想说也没有用了……哭都来不及……”单慈抽搭搭的说。

    “哦哦,那你哭吧,命还在,还能哭一会。”齐霁说完笑的前仰后合,被身后的季帅接住。

    单慈哭的更大声了,南柯无奈的说:“齐霁,你可别逗她了……”

    季帅从齐霁身后抱着她,在齐霁耳边说:“你看看人家,你什么时候能这么和我说呢?”

    齐霁笑嘻嘻躺在季帅胸膛,眼珠看着头顶的季帅:“等你考上研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季帅眼睛放光,缓缓低下头。

    齐霁察觉到危险,弹开脑袋;“别当真啊,少年!”

    季帅箍住齐霁:“少年当真了!”

    晚上心芷萱拉上熙灿灿住在一起,唐茶不高兴了:“你们怎么不和我住呢?”

    “你和我老哥住!”心芷萱理直气壮,“又不是没住过,都是自己人,别害羞。世界末日都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高空觉得心芷萱上辈子如果也是中国人那一定是月老,如果是外国人,那就是丘比特!

    唐茶倒是不害羞,以前高空也在她的出租房住过,这也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朗乐乐不高兴了:“小心啊,你和谁住不行,你为什么要和灿灿住呢?”

    扈江离笑了:“那你是想让她和齐霁住还是和单慈住?”

    朗乐乐看着单慈紧紧搂着南柯,南柯慈眉善目的目光中带着炫耀,仿佛在说:你分不开的。

    朗乐乐又看看季帅,季帅威胁的看着他,朗乐乐撇撇嘴,没一个能惹得起的。

    “你看这是没办法的事,委屈你了啊!”心芷萱推着扈江离,“你俩不是从小就一起住么,你们一起玩哈!劫后余生第一夜追忆一下童年,多好!”

    心芷萱和熙灿灿挤在一起:“灿灿,你和乐哈哈处的怎么样?”

    熙灿灿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蓬:“挺好的呀!他呢……除了爱玩游戏,对我还挺好的。我这几个月复习,他天天拉着我出去吃饭,这都胖好几圈了。”

    “那不挺好!”心芷萱说,“以前你学起来废寝忘食的,我都怕你饿晕过去!这会有人照顾你了,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熙灿灿冲着心芷萱哈哈一笑。

    男生睡觉就没这么和谐,互相嫌弃。“你往那面点!”朗乐乐推了推扈江离。

    扈江离也推着朗乐乐:“乐哈哈,你又胖了,太占地方了!”

    “还不是你们家心芷萱非抢走我们灿灿,要不我用得着和你挤吗?”朗乐乐撞了撞扈江离,“喂!你真要和她出国啊?你爸你妈没拦着你?”

    扈江离枕着手臂:“当然拦着了。先是扈总的大棒政策,强硬的表示绝对不允许我出国留学,扈总说我一定要在家陪在任女士身边。接着是任女士的胡萝卜政策,哭天抹泪好几天,告诉我什么都答应我,只要我不出国怎么都行!”

    “这你都说服她了?”朗乐乐偏头看着扈江离,“你能说服你妈?你牛啊!”

    扈江离淡淡的说:“软磨硬泡呗,最后我答应他们:留学归来,接管企业。”

    扈江离为了能和心芷萱出国留学,答应了他曾经最不想做的事情。

    朗乐乐坐了起来:“接管企业?”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袭击我呢,”扈江离抽出手臂挡住朗乐乐,“这也没什么不划算的,现在不都流行创业失败,回家接管企业吗?反正我也没什么想干的,认识了萱萱想跟她去留学,也算是我的梦想了!回国的时候回企业上班,也挺好。”

    “你这为了完成梦想,直接付出了后半生的自由啊。”朗乐乐感叹。

    “哪有那么夸张?说的好像我要进监狱似的。睡觉!”扈江离翻个身,疏落的刘海挡住温柔的泪痣,嘴角带笑缓缓合上眼眸。

    “小空空。你睡沙发!”唐茶坐在床中间,霸占了整张床。

    “为什么我睡沙发?”高空站在地上与唐茶对视。

    唐茶叉着腰有理有据:“在家也是你睡沙发啊!”

    “那是在家,这又不是家!”高空凑近床边,唐茶丢过一个抱枕,高空抓住抱枕,笑着问,“你在怕?”

    “我……我不怕……但是……”唐茶低声细语的说,“你不能和我一起睡。”

    高空跪在床边,逼近唐茶。唐茶向后退了退,双手撑着床却被高空按住膝盖,她退无可退,就面对面看着高空。

    “世界末日都一起过了,还有什么不能一起的?”高空的情欲从眼镜中折射出来,落到唐茶的脸上。

    唐茶近距离的描摹着高空的面孔,喃喃的说:“不是说骗人的吗?再说了天还没亮呢,万一睡着睡着就世界末日了呢,就醒不过来了呢?”

    高空应答如流:“如果今夜平安度过,明日太阳照常升起,就什么都可以一起了吗?”

    唐茶避而不答:“那,如果今夜真是末日呢?”

    “那可不能浪费了这最后一夜。”高空吻上了唐茶。

    唐茶下意识的扶住高空的肩膀,却重心不稳带倒了高空,两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里。他的手扶着她的头,缠绵床褥;她的手揽着他的腰,春风一度。

    这不是最后一夜,是第一夜。

    “你干嘛呢?太磨叽了,你快点啊!”季帅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叫唤着,“直系亲属?小天使?齐霁?你快点啊!”

    “哎呦,你别喊了!”齐霁懒懒散散的从浴室挪到床边,手上还拿着毛巾擦头发,“你困就先睡嘛,我头发还没吹干呢。”

    “我不困,我想等你嘛,”季帅摸了摸齐霁的头发,掀开被子走下床,“头发要吹干才能睡,你别睡啊,我去找吹风机。”

    齐霁缩进被窝里拱了拱,闭上眼睛嘟囔:“不吹了,困死了。”

    季帅拿回来吹风机的时候,齐霁已经闭眼睡着了。季帅想了一下,还是连哄带骗的把人扶了起来,让齐霁趴在他身上,轻轻的吹干了头发。

    “也不知道你一天怎么就能这么困?”季帅轻轻的把人放回床上。

    “你不困吗?”南柯和单慈手牵手躺在他们熟悉的那张床上。

    “不困,”单慈盯着头顶的水晶灯,“南柯哥哥,我这几天去逛家具城,都没看到这个水晶灯,你说这是不是国外的啊?”

    南柯目光从单慈脸上移到水晶灯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是么?那我看不出来啊?”

    “我觉得可能是,”单慈又说,“或者我问问新月,她可能会知道。”

    “哦,新月?”南柯想起了什么,“新月和小桥为什么没来和我们一起玩。”

    单慈长叹一口气,心事重重的说:“新月和小桥最近关系紧张,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南柯询问。

    单慈摇摇头,“算了算了,可能是我瞎想的。一定是我瞎想的。”单慈希望真的是自己瞎想的。

    “别管是不是你瞎想的了,你现在别瞎想了,”南柯拉拉单慈的手:“睡吧,一会都要亮天了。”

    单慈翻身面向南柯,撒娇说:“你一直出差,也没空陪我看婚纱。我都是自己看的。”

    这就纯粹是撒娇了,明明所有婚庆用品都是她自己设计的,现在进行的阶段已经到了找网络店家打版的阶段,

    南柯知道单慈的小思:“你的婚纱初稿出来了吗?你可没让我看哦!”

    “你知道了呀?”单慈被拆穿笑嘻嘻,“不给你看,等拍婚纱照的时候再给你看。”

    “还有三个多月呢!”南柯装作很遗憾的样子逗单慈,“我好着急啊!”

    明知道南柯在逗她,单慈还是特别高兴,咯咯地笑:“你自己着急吧,新娘子可不着急呢!新娘子在减肥,等到那天美美的出现在新郎面前。”

    “在减肥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南柯摸摸单慈身上的肉,“给我看看?”

    “痒!痒!”单慈求饶,“南柯哥哥,你别……痒,哈哈哈……”

    “紧张吗?”

    “唔?”林新月转一转手边那半杯柠檬水,“你说考研啊?”

    立小桥点点头,林新月想了一下,其实她是紧张的,她怕考上又怕考不上。考上了,他和立小桥之间就一定要有个了断,考不上,又感觉未来没什么希望。

    林新月笑着问:“你希望我考上吗?”

    “当然!”立小桥毫不犹豫,“你这几个月这么辛苦,我当然希望你能考上。”不管林新月能不能能考上,立小桥只希望林新月的未来如她所愿,所以他默默藏起那份自私自利。

    林新月眼神黯淡,垂下眼皮:“我会尽全力的。”

    这一瞬间林新月竟然有些失望,她有一些希望立小桥可以拦住她,但是如果立小桥真的拦住她,她可能又会更失望。

    当不知要如何选择的时候,那就选最难的一条路,走到尽头就一定会成功。

    “走吧,我送你回去。”立小桥拿起林新月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等林新月把胳膊伸进去。

    林新月轻推一下水杯,柠檬水滑了出去。扶着吧台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到立小桥面前站定,用力把嘴角扯到耳根,然后转过身就着立小桥的手穿上了衣服。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灯下,路灯昏暗,月明星稀。

    林新月低头看着青石板碎拼路面。三年的时间,无数次走过这条路,古旧的路面写满了两个人的喜怒哀乐,记录了两个人的青涩时光。

    立小桥仰望夜空,弯月清辉,看样子又是月初。常人总是说月圆人团圆,可是却也有月圆人缺的说法。弯月更好,如镰刀般坚韧,却不失月光的皎洁。

    两个人各怀心事,也都努力想着解决办法,一路沉默走到盛源国际楼下。

    “我不上去了,立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我回去陪她,”立小桥停顿了一下说,“你也快考试了,加油。等你考完,我们去吃石桥涮串!”

    林新月强扯出微笑,带着回忆的甜美:“是啊,好久没有去吃石桥涮串了呢。”

    立小桥看着林新月走进盛源国际,低头踢走脚边的小石子,转身离开。回家路上抬头看月也低头看路。

    看到青石板碎拼路面,立小桥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两块砖形状不一样,就算七拼八凑的拼成了路面,也还是存在着缝隙。

    想着,走着,推门看到了立奶奶。

    “你这是怎么了?”立小桥哈了口气,快速的搓了搓手,“给我,我给你贴。”

    立奶奶递过膏药:“没事,老毛病了,可能最近着凉了。”

    立小桥把膏药贴在立奶奶肩膀上:“我都说了,你不要干这么晚。你早上睡不着起早我就不管你了,你晚上早点收摊嘛,晚上能有几个人吃煎饼果子。”立小桥搓搓手,捂在了立奶奶的肩周。

    “有一个算一个嘛,我这年纪大了觉少。行了行了,”立奶奶推开立小桥的手,自己活动了一下,“再说了,我得给你攒钱娶媳妇啊。你看新月……”

    “不用你攒钱,我自己攒钱够娶媳妇了。”立小桥不想听到林新月事,他们的问题没人能帮他们解决。

    立奶奶疑惑的看着立小桥:“你俩咋了?吵架了?”立小桥没回答转身去扔膏药包装袋。

    立奶奶埋怨道:“人家是大小姐,你哄着点啊。再说了,你还比新月大,你让着点人家啊。”

    “知道了,我没和她吵架。我可让着她了,我什么都听她的……”立小桥应付着,“你快睡觉去吧。”

    “我这才说几句,你就嫌我烦了?”立奶奶被立小桥从沙发上推向卧室,嘴上骂着,“小兔崽子,我还说不得你了。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把小月给我气走了,我喜欢这个孩子。”

    立奶奶站在门里,立小桥站在门外,立小桥不说话,立奶奶竟不知所措:“你这什么意思?你俩分手了啊?”

    立小桥半晌才说:“还没有。”

    “唔,那就行,可不能坑了人家孩子,”立奶奶安心了,挥挥手赶走立小桥,“回去睡吧,我也睡了。”

    立小桥不确定怎样做才不会坑了林新月,应了一声便魂不守舍的走回卧室。

    狭小局促的卧室,一张小床旁边是一个立柜,稍微胖一点的人站在床边都打不开立柜门。房间是从立奶奶的卧室强行隔出来的一间屋子,就为了让他有自己的生活空间。

    这样的小房子,怎么娶林新月?

    林新月家是水晶灯,立小桥家是吸顶灯。盛源国际的浴室都比他的卧室要大,况且这还是为了在学校生活方便,林新月随便买的一套房子。立小桥不敢再想下去了。

    望着天棚的吸顶灯,立小桥辗转反侧。

    无论是哪场考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考场外的人一定比考场内的人更紧张。

    三个考研生考场都在花朝大学,只不过是在学校两个对角线。

    熙灿灿分到了理化楼,朗乐乐全程陪同。熙灿灿考试的时候,朗乐乐就在车里打游戏,常常因为分心熙灿灿考试而出现失误,引得队友不满。

    朗乐乐一气之下,丢掉手机,准备躺在车里补觉,却是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季帅和林新月被分到西语楼。齐霁和立小桥本想等在槐树下,还最终是没抵过寒风,两个人去附近的食堂取暖。

    立小桥不安的看着西语楼,齐霁敲敲两人中间的餐桌:“你这么紧张?”

    “你不紧张吗?”立小桥反问。

    齐霁悠然自得:“不紧张,反正他也考不上。”

    立小桥笑了:“你不希望他考上?”

    “我希望有什么用啊?我又不能替他考试。”齐霁突然笑了,“要是我替他,他更考不上。”

    立小桥又瞟了一眼西语楼,犹豫着说:“新月应该考得上的。”

    齐霁也看了一眼西语楼,高大庄严:“是啊,她肯定考得上。”

    齐霁视线落回立小桥身上:“新月很纠结,别人是希望自己一举高中,她不知道是该祈祷能成功上岸,还是要祈祷自己出现失误来年再战。”

    来年再战,至少可以让他们再无忧无虑的爱一年。

    “别再来一年了,太折磨人了!”一年之后也还是要有个了断,何必再折磨一年。

    立小桥说:“我知道新月没少找你说我们的事,我都知道。我在等她考完试,我不会耽误她的。”

    不耽误还能怎么不耽误,立小桥的态度明显是想分手,齐霁慌了。

    “她只是来找我聊聊天,她没觉得你耽误了她,你别乱想啊,”齐霁忙解释,直接说,“她可没想和你分手!”

    “分手”两个字如万吨巨石撞击立小桥的胸膛,沉重苦闷。立小桥心脏偷停一拍:“那就更不能继续下去了。”

    如果你不能下决心,那我来下决心。两个人都要为了未来不顾一切,一个不顾一切的奋斗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另一个不顾一切的去帮他完成愿望。

    齐霁紧张的说:“立小桥,林新月是爱你的!”

    “谁不是呢?”立小桥望着西语楼的眼中带光,片刻后收起了光芒回头看一眼齐霁,“因为爱更不能在一起啊……”

    齐霁明白立小桥,他希望他不会成为林新月的负担,他希望林新月可以毫无忌惮的翱翔于天际。就像当初,齐霁在不能接受异性的时候,同样选择了远离季帅。

    这是爱,但是对接受的人来说,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