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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是我的什么?小麻雀啊!

    王定缓了马速。

    曹性挽弓在手,率着家将涌上前来,拱卫在轺车之前。

    对面骑士持矛挺戟,也在紧张的看着这边。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一声莺啼般的娇斥。

    王定听得这清亮嗓音,顿时松了手中绷直的缰绳,身体也放松下来懒散的靠回了座背。

    “我是你舅父。”

    对面队伍一分,一个红衣劲装的及笄少女控着一匹红色胭脂马越众而出。

    “定兄长!”少女娇呼一声,打马到近前。

    刚刚像是黄莺初啼,现在倒像是只小麻雀了。

    “定兄长我亲自带兵前来,你感不感动……”

    “定兄长我阿母夸你智计无双,有你指点才得以全我吕家,现下我家随着你家一同回太原郡了……”

    “定兄长你真是料事如神,本来前面有大队西凉兵的,后来都往北去了……”

    王定挖挖耳朵,白她一眼,道:“嗯,都去追令尊了。”

    ……

    少女的眼眸缓缓睁大,在王定以为她会消沉一阵时……

    “定兄长快想想办法啊,我阿翁不能有事呀……”

    “定兄长我就这一个父亲,你一定要帮我啊……”

    “定兄长只要能救我阿翁,我为奴为婢一定报答你……”

    王定一时头大无比,这丫头,越说越离谱了。

    ‘我可不敢用吕布的独女当奴婢。’

    “吕玲绮,你给我停!”

    王定无奈的说道:“令尊勇武冠绝天下,没人能留得住他……”

    “我知道。”吕玲绮大眼睛忽眨忽眨,说不出的无辜。

    王定剧烈咳嗽起来。

    这小妮子,噎死人不偿命啊。

    献帝坐在一旁,听得也是一脸懵逼,忍不住出声道:“你既知道,为何还那般做派?”

    吕玲绮转过脸来,却无半点面对王定时的娇痴模样,面容清冷,蹙眉道:“你是何人,我何曾与你说话。”

    献帝登时气结。

    王定这时缓了过来,忙斥责道:“玲绮!不得无礼,这是当今天子!”

    献帝不自觉得挺了挺胸膛,眯起眼睛,昂起头颅,准备接受少女的纳头便拜。

    谁知吕玲绮竟是嗤笑一声,讽道:“呵,你就是那小傀儡呀……”

    王定嗓子里又痒了起来,不咳不快。

    献帝像是被冰雹瞬间砸烂的狗尾巴草,蔫头耷脑,弓起身形,不发一言。

    古人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王定怎么也想不到,依着献帝十一岁的少年心性,竟是对这瞧不起甚至贬低自己的异性,蓦然生出好感来。

    当然王定更愿意把其归为献帝的抖M。

    更想不到多年之后献帝的那次倾力一击,根源竟要追溯到今日吕玲绮无心说出的这三个字上。

    那场差点改变世道的政变,谁曾想只是一个青涩少年对心仪少艾的自证。

    不过眼下,王定倒是不敢再让两人接触了。

    生怕吕玲绮又说些什么诛心之语,扎漏献帝的小心脏。

    于是赶忙让曹性带走了吕玲绮。

    这小妮子临走时对他咬着舌尖狡黠地一眨右眼,说不出的娇痴可爱。

    “玲绮有口无心,还请陛下勿怪。”王定对着献帝赔笑道。

    ‘小妮子骂了拂衣去,还得我给她擦屁股。’

    心下暗叹,目光随着念头转向远处那随着胭脂马上下颠簸的蜜桃一般的芳臀,倒是心猿意马起来。

    “王卿,看来这吕姑娘,对你情谊匪浅啊。”

    王定诧异的看向献帝,对他这莫名其妙的醋意着实感到莫名其妙。

    “小丫头片子,我只是把她当干甥女看待。”对心理年龄三十多的王定来说,十五岁的小女孩,确实是太小了。

    虽然吕玲绮蛮大的。

    献帝闻言又有了喜意,拉着王定说了不少不着边际的话。

    ‘青春期的孩子真是古怪。’王定有些遭不住,找了个御者来给献帝驾车,自己换骑战马驰到队前。

    一行人在天色暗沉之时,由西北折往正东,避开了凉州军的控制范围,向此行的目的地——左冯翊进发。

    此时长安一带,还不是沟壑横行的黄土地貌。

    初夏时节,官道两侧也算得郁郁葱葱。

    曹性带着几骑在前面开路。

    吕玲绮和王定并辔而行。

    在王定面前,吕玲绮又恢复了小麻雀的本色,叽叽喳喳说起了这些天的经历。

    “定兄长,五日前得你传信,要我全家跟着你王家趁夜越城而走,我还真真以为你发了癔症。当时阿翁整日戍卫城头,家中妇人不敢擅专。若不是蝉儿姨娘笃信了你,长安失陷,我家还不知会遭何劫难……”

    “定兄长,王吕两家虽说数十口,但放在这战场上丝毫显不出来,我们从西凉军的空当里轻松的就穿行过去了,第二日便到了右扶风……”

    “定兄长,你那伯父初时还不愿依你之计行事,幸而令堂坚持,言道‘我儿定不会害我’,连夜都没过,我们两大家子就被重兵护送着绕去了临晋,在蒲坂津渡河进河东郡,想来不日就能至河内,再转回并州……”

    “定兄长,一俟家人无虞,我就带着阿翁留下的精骑依约前来接应于你,说起来阿翁还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呢……”

    王定伸手过去拍拍吕玲绮的柔肩,开解道:“无妨,温侯与河内太守张杨一向交好,一定会前去河内的。”

    吕玲绮转过头来,眸子中倒映着月光,晶莹清澈,似漩涡般惹人深陷。

    清风吹过,少女微散的发梢拂过王定的手背。

    凉凉的,痒痒的。

    两旁的树林间也随风传来轻轻的沙沙声。

    “绷”~

    前方骤然响起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

    曹性等人的坐骑绊在一条粗壮绳索上,马腿登时折了,跪在地上咴咴的嘶叫。

    几人滚了个昏头涨脑,还没反应过来,便有数把环首刀呼啸砍来。

    “敌袭!”

    吕玲绮扬声厉喝,并州铁骑倏然展开,向两侧扑去。

    “张弓!”林中响起一声大喝。

    弓弩是禁物,有弓说明对方不是剪径蟊贼。

    难道是凉州军的埋伏?

    王定心念电转,打定了主意。

    ‘发号施令之人一定就是这些军卒的头儿,先擒了再说。’

    只见王定一引缰绳,座下白马向着声音响起之处腾蹄蹿去。

    对方弓箭手只见一道白影一闪即逝,下意识用眼光追寻。

    登时大吃一惊!

    那道身影瞬息间竟已冲到己方校尉近前!

    弓箭手们的惊呼声刚刚出口,王定手中的长枪就已朝着敌将突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