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陆放

    80年代，人人以拥有“三大件”—“二八杠”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为荣。

    到了89年，顾灼给她买的这辆自行车，也红了许多人的眼。

    骑行10公里，S市1中的教学楼，就在眼前。久违了，隔了一世，周遭的景物还是那样熟悉。只是，她的灵魂，走了一遭鬼门关。

    捏下车把的手刹，车轱辘干涩地打转，锁车，她试探性地向前一步，脚下的土地很结实，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没有做梦。

    宽松的校服，松垮垮地穿在她身上，出奇的好看，三三两两的人从她身旁经过。

    不知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他们的眼神在对她指指点点。

    “哎！你听说了么…今年往届高三生高考，有人交白卷！”

    “听说了！似乎是白家那个假千金，全年级就她一个人交白卷，好像把校长气得住院好几天呢！”

    “可不是嘛！对1中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

    雾蒙蒙的眸微微低敛，卷翘的长睫，剪影落在鼻尖。

    …

    报道完毕，轻车熟路地来到高三21班，21班，是整个年级的吊车尾，以她的高考成绩，校长本来不愿意收她，都是顾灼在校长办公室室里跪了一夜，才换来校长心软。

    可是，上辈子的她，并没有珍惜，自命清高，命比纸薄，真是，蠢极了。

    …

    记得，她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地方，右侧的墙皮斑驳，刻的满满地都是顾洺，拿出一张洁白的纸，贴在墙上，遮去那些刺眼的印记，告慰她的青春。

    这里曾经是1班。

    学校很奇怪，每年高考后，就会把1班和21班换个顺序，美其名曰，让学渣们沾沾学霸之光。

    她在1班时，就爱坐后排，没想到如今物是人非了。

    将新书整理好，高三课程紧，这便开始上课了，讲台上，是一个看起来严肃的女老师，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夺走她所有的亲和力。

    白小唐看着她的身影，几乎热泪盈眶！娟秀的粉笔字，那样熟悉。

    “同学们好，这学期，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后面的话，她通通听不进去。陈莉！上辈子，她在1班的班主任就是陈莉。怎么，她要教复读班了？难道，也是因为自己交了白卷？

    歉疚，涌上心头。

    “不舒服吗？”

    一道低低的男音，含着关切，白小唐抬眸，淡淡说，“没事。”撇过头，不愿交谈，她有轻微的自闭症，离了白家，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

    上辈子，她问过白卿羽，自己的亲生父母。白卿羽告诉她，她的父母，是祖祖辈辈的泥腿子，不要再痴心妄想，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还说，她的母亲染了脏病，父亲被债主围堵自杀。白卿羽是笑着说的，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的样子。

    “要纸巾吗？”还是那个声音。

    白小唐怔了一下，摸摸脸，手指染上湿意。“谢谢。”

    “我叫陆放。”

    “白小唐。”

    对面的男孩低低笑了一下。

    真好，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