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天去

    归魂渡中，有一个人石峰顶等他。

    “冰猎，你怎会到这来？”不忘落在他身边说。

    “人间兵荒马乱，妖族如洪水猛兽，我的修为，阻止不了他们。”他看上去很是无奈。

    “阻止？为何仙门与人族追杀我时，没有人去阻止？在你们眼里，善恶就是注定的，触犯了你们所谓的条框，就该被追杀，甚至……灭族……”

    “渡主，不是这样的。渡主心中大很深仇，我知道。你我同在小昆仑山修行时，你的修为不止一次停在了仇恨前，我知道，那仇定是难消。”

    “呵……所以，我便不能以寻常之法修行，既然心有仇恨难消，那就顺应仇恨，以仇恨修行……我至今修为在天之上，没有人阻止得了我……”

    “可是渡主，如今大仇得报，你心中该没有仇恨，为何还愁眉不展？”

    不忘摇摇头，挥手间归魂渡的彼岸花，盛放如墨，如血。

    天宫门前，九溟望着人间，他木然的低着头，看着血红一片的大地如同撕裂的红绸，电闪雷鸣，暴雨冲刷着。九溟解下自己的霜灵花抹额，转身，回到天宫，工工整整的放在了榻上，放在自己的梅花枯剑旁，他白发胜雪，瞳色如墨。一身黑衣退去，变作白衣，他从天宫一跃而下，闭上双目，只见他的身体散作片片白梅，所落之处，时空重启……天地巨变，二十八时空重新现世……天坑地狱的仪生卜飞速运转，还回了所有人该有的命运：一切因我而起，便以我结束吧。我不配为天……我无法洗净一个人的心，我无法保护自己的爱人，更无法去保护整个人间……一切以我心为道，本来就是无稽之谈……我的心从来都不是公正的，因我有所爱，有所恨……

    归魂渡里，所有的彼岸花都变作一个个灵魂，他们飘于石林间，等待着不忘放他们出去……

    “怎么回事！”不忘疑惑道。

    玄雪冰猎只是摇摇头，不忘飞出归魂渡，只见人间极光涌动……

    “时空之力……梅花九溟……他在干什么？”

    飘然，一朵梅花落在不忘的肩膀，不忘将此花放在手心，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他握紧梅花冲入极光之中，那五彩斑斓间不见九溟的影子，四天域，二十八时空重新聚合，所有人的时间轨道都被修复，他们活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渡主有件事可能不知道，时空之力的强大不是在于无人匹敌，而是，可以逆转时空。只是逆转时空只能有一次，天之位者，以自身为代价，换时空逆转。往往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发生时，天才会用此法。”跟在他身后的玄雪冰猎解释道。

    “不可挽回……他若开口要我不要复仇，我定听他的！”不忘此时的悔恨早已淹没心脏。

    冰猎摇摇头说：“天君知道，他根本阻止不了你。”

    不忘的心突然好疼，他从极光之中坠下，坠入心时空中，他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一身以恶魂修为悉数散去……玄雪冰猎，目现怜悯，他半跪在他身旁，擦去他嘴边的血：“渡主……”

    “我修成妖魇，认梅花九溟为主，就是因为我对他的愧疚，想以妖魇之力成为他最后一道屏障。可是，我心里的仇恨翻腾了十万余年，我不得不报……”不忘张开手心，那朵白梅花已经被他握皱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将你的仇恨强加给所有人……天君不想让你万劫不复……”

    “我不要他的善良给我施舍！”不忘猛然起身，用力抹去了嘴角的血，他祭出破魂剑，剑锋对准了自己……

    “你欲结束生命，而忘却痛苦……你的生命不是在修成妖魇之时就放弃了吗？你若不是靠那些仇恨和愧悔支撑，又怎能活到现在呢？”玄雪冰猎言述事实。

    破魂剑，化作血红色的铁蔓缠绕在不忘的身上，像一条疲于奔波的蛇。

    他身化玄墨坠入归魂渡……归魂渡下，天坑地狱，藏着很多等待着赎罪的灵魂……归魂渡是门，通往天坑地狱的门，天坑地狱是因果轮回处，天挽回了世界，不忘便要手握这世界的因果。

    “我要拖着这身躯活着，因为这就是我的果。一切都是我，我以弱诱天魔星，将你的时空之力夺走，然后在归魂渡不断的炼化灵魂，以提升自己的修为……为了复仇，我彻头彻尾骗了你，为了复仇，我修恶道恶法，以求最大突破。我不敢说出来，因为我不敢相信你，更不敢相信自己……”

    不忘立在船头，望着空洞洞的黑暗，他叹息，悲楚：“我也只有这一搜小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