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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九节 始作俑者

    汪教授须发皆白,不似大学中的教授,到更像传说中的仙人。乘坐蒸汽车赶来元熙公的新府邸时,天已经快亮。在车上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对于柳溪苑这个学生他始终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在学术研究上没有天赋,悟性不足。但另一方面对于世俗的钻营却算的上自己学生中拔尖的存在。也正因如此,中山所一成立便派了他离开大学而进入到军队,作为大学和军队的桥梁他最适合不过。汪教授不清楚今夜事情的全貌,只以为是柳溪苑私贩武器获利惹怒了元熙公。如果仅仅因为这事,他出面要保下这个学生是没有问题。

    汪教授踏入元熙府大厅,元熙公起身相应,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鼓动柳溪苑抓老广进入中山所的辛教授助理。辛教授和汪教授同属帝国至理大学材料结构学院。一人是高级教授,一人是院长。至于为何他的助理此刻会出现在此,柳溪苑毕竟离开大学已久,不明白大学中发生的变化。

    “汪教授,这一大早请您过来,打扰了。”

    “元熙公客气了,人年纪大了睡眠不多。”汪教授客气的回话,又想到自己虽然须发皆白了,但还真不一定比面前壮实如山的元熙公年纪大,略微有些尴尬。

    “我这人是个武夫,说话直。基本的事情经过阿大在车上应该都和汪教授说过了。请您过来就是想确定大学中是否有材料方面的新的研究成果?”

    柳溪苑跪在原地,望向汪教授,眼睛中充满着恳求。汪教授自然明白自己这个学生为求自保杜撰了莫须有的新材料,这样天大的谎言自己如何能帮他圆上。没等他开口,旁边的助理悠悠然地向元熙公致礼后说声调缓慢地说:“回元熙公,确实有最新的研究,但成果还不好说。因为实验样本不足。”

    “哦!”

    元熙公没有料见真的如柳溪苑所说,朝地上的柳溪苑看了一眼,只见他面部表情复杂的死死盯着那个助理。

    “元熙公,我们在一个多月前发现了一枚骨玉牌。那块玉牌的材料非常特殊,如果能实验详尽的话,相信会在现有的理论基础上有一个跨越式的突破!”

    “听先生的话,似乎实验研究的并不透彻?”

    “是,我院中一位高级教授,辛教授将那价值无限的骨玉牌物归了原主,导致我们无法再继续进行研究。”

    汪教授打断了助理的话。早在一个月前辛教授的助理就私下找到他,希望以他院长的名义压一压辛教授,让朝堂征收了小广那枚骨玉牌。他是一门心思钻进了理学研究海洋的痴人,为了理学的进步可以不惜背叛自己的师长。未曾想到的是汪教授并不愿意因为一枚玄乎的骨玉牌而和辛教授产生冲突。他不明白大学中也有人情世故,就像不明白为何老垮犯下那样的大错,辛教授依然要保住他一样。今天他同汪教授一同来此,就是想要抓住机会直达天听,用元熙公的力量收了那块骨玉牌。

    汪教授却不愿将话说的太死,这不符合自己大学者的身份。骨玉牌他并未见过,单凭助理的一面之词也很难下判断。今次过来对元熙公一说,无非是在权力者的心中扎进一根刺。这根刺什么时候拔出都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

    元熙公则看似粗俗,内心却极为敏锐。世代家传的公爵爵位,数百年的世家培养,他怎么会看不出面前这个年轻学者的心思。只当是大学内部的纷争,自己以军队势力介入反而是徒增麻烦。他关心现下的收益,今夜的事被皇帝陛下知晓,少不了对他的责难,如果让军部借题发挥自己将更加麻烦。他留下柳溪苑一条命不是看在汪教授的面子,只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真有媲美灵石的新研究,自己自然能第一时间领下这一份天功。

    “先生如此说来,你们的最新研究也好,实验也好跟他却是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手指原本跪在地上,此刻已经瘫软成一团的柳溪苑,语气逐渐冷下来。

    “也不全然,我这学生聪慧不足,但经过多年应用,技能也纯熟。如果他确实犯了什么错,不适合在呆在所里。请元熙公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将他带回大学,以后我院的研究还少不了他。”几人各有心思,对话的其间汪教授已经下决心保下柳溪苑。将他带回大学,自己还保有与军队的联络,以他入世的手段,对自己日后也有用处。

    “罢了,柳管事。从今天起,你不是我中山所的人了。汪教授把你带回去,你好自为之。”

    柳溪苑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元熙公最后的话使他如同一滩烂泥,死死地贴在地面上,最终在助理的搀扶下跟在汪教授身后逃离了这座魔窟一般的府邸。

    警卫们先前进来将酒馆团团围住,副队长常凯一声令下,今夜酒馆中上百人被全部带走。小广,秦安然碰巧还有先前差点起冲突的身穿皮鞋,扎着尾辫的黑皮男子被关进同一个房间中。同其他人不一样,小广并不如何着急。秦安然相当于他的护身符。警卫队的人再蛮横也动不到市政部主管的千金身上,只是二人回去少不了要被长辈一顿责备。

    房间很小,对面坐着的男子看来也并不着急,小广和秦安然生出些疑惑。光看他的打扮,并不像是然乌城中普通的贵族,秦安然在这方面见识更多,她想到了南部佤邦的一些传闻。

    “你不慌?这里可是北区的警卫队。”几人都在等待被审问,空气近乎凝结,小广先开口。

    “我慌什么,今夜酒馆打架闹事与我又无关,他们调查完了自然会放出去。”

    “你似乎不是然乌城的人?”秦安然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安然已经算是心思单纯的少女,饶是如此也被逗的发笑。“然乌城中谁会在头上扎马尾鞭,你如此打扮不就是明着告诉别人,‘喂来看我,我是外来的’。”

    “哦对了,有它。”

    男子把马尾辫甩到脑袋的正后方,高挺的鼻梁和额头更显得精神。他不似普通贵族家中的纨绔子弟,和常威那胖子完全不是一路的感觉,小广心想。

    “里面的人打起精神,副队长要亲自审问你们。”

    门外传出守卫的声音,常凯推门而入。

    “今夜的事,你们知晓多少?”常凯走到几人前面,声音不大,面无表情。他极为重视今夜的事,不然不会亲自一间间房间的审问过来。

    “常叔叔,我是秦安然。”

    “市政部秦主管的千金?”

    “对呀,这是浩意拳馆尚先生的公子。”

    秦安然十分伶俐,等了半夜终于轮到审问他们,她第一个开口就扯出自己的父亲,希望赶紧离开这里。常凯面对两个少年缓和了语气对旁边侍卫说:“赶紧给秦小姐放了,今夜与他们无关。”

    “他呢,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吧。”常凯指着两人对面默不作声的黑皮年轻人问。二人摇头,正准备离开房间,门外一名守卫急急忙忙的冲常凯报道。正是他原先在军部的同僚,今晚通知他事发地点的那个校尉被击毙在林将军府邸的消息。

    常凯如遭雷击的挺立在原地,他只是想要贪功一件。原本想要彻查寻常的酒馆闹事,怎么会牵扯出林将军这样的大人物。正要出门的两个少年不明所以,一直没有动静的黑皮男子看常凯这幅模样知道肯定是老家伙们又发力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他也没有兴趣知道,反正是他们内部的纷争。他嘴角暗暗露出笑意。站起身子,将锁在手腕的镣铐递给守卫,懒洋洋地开口问:“能给我打开,放我走了么?”

    常凯努力维持住理智,安排侍卫放了几人,没有再跟秦安然客套,没有再说一个字,往自己副队长房间去。他的上线可不是军部普通的士兵,多年前的同僚而今已经是响当当的校尉。他被林将军亲手击毙,这个消息放出来,到自己这意味着什么?以常凯的地位根本无法理解朝堂大佬的争斗,只觉得自己恐怕离死期也不会远了。他颓丧的独自坐在专属房间,等待未知的命运,再没有一丝往日管理北区上百万人口的警卫队副队长的威风。

    随着小广,秦安然还有那黑皮男子一同走出北区警卫队的还有近几十人,都是今夜在曼度区的酒馆被警卫队一并抓进来调查审问的人。众人吵吵嚷嚷,有不明白为何抓自己,也有小声咒骂警卫队霸道蛮横的。只有三人走在前头,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