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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章 新居

    刘辰可以肯定,刘春那小子绝对没有伤的那么重,只是流了点鼻血,怎么可能回去后就呕血三升,以为这是拍武侠片呢!

    见刘辰不言语,姨娘杨氏继续说道:

    “午时,刘东那机灵孩子见刘春刘希不在学舍,他回去告知了你五伯,你五伯正合计着怎么回事呢,就被告知安乐公要召开族会。他赶紧让六伯通知我们搬出安乐公府,他去求叔祖出面。看能不能妥善处理此事。”

    二房长子刘克,族中一辈行第五,故刘辰称五伯,二房次子刘明,现在称为刘明之了,族中一辈行第六,故刘辰称六伯

    刘辰把头枕在阿春秀腿之上,正想着怎么跟杨氏解释时,感觉牛车正缓缓的停了下来,起身抬眼望去,一众带甲骑士围着一豪华车驾挡在官道中。

    见车牛停下,一青衣女仆蹬上车驾,一会车驾青色窗牖缓缓拉开,露出一俏丽面庞,对杨氏说道:

    “姐姐,这是去往何处啊?”

    杨氏牵着刘辰众人,走到车驾前,挽手侧礼道:

    “民妇见过王妃。”

    而后拉着刘辰几人给车驾中人行礼,车驾上走下一华服女子,长相颇为秀丽,锦衣华服,只是眉宇间给人一种哀怨之感。

    她徒步行至杨氏面前,抚了抚刘辰脑袋,向着杨氏说道:

    “姐姐不必多礼,痴儿都这么大了,姐姐已有许久未曾到妹妹府上相聚了,如不是宗先生来仿,妹妹都不知姐姐已搬出安乐公府了。”

    杨氏似乎对着王妃颇有抵触,只是低头回到:

    “痴儿伤了安乐公长孙,安乐公勃然大怒,民妇欲往羊太傅府上,待老爷回洛阳再议此事。”

    见杨氏如此说道,那王妃脸上幽怨更甚,也不在言语,只是回到车驾之上,片刻牵着一幼儿,走到刘辰等人面前,说道:

    “睿儿,快见过你几位兄长。”

    那睿儿估摸着三四岁左右,长得斯斯文文的,就是看上去跟个女孩子样的。睿儿望着刘辰几人,似乎是因为没见过几人,小眼珠子咕咕乱转,半个身子藏在王妃身后。

    王妃啪的一下就打他屁股上了,嘴里说道:

    “让你见过兄长,你听不懂吗!跟你父亲一个样,都不让我省心!”

    睿儿哇哇的哭了起来,杨氏只得上去劝阻,一番闹腾后,王妃带着睿儿回到了车驾,杨氏也带着刘辰几人回到牛车,车驾驶过牛车时,王妃掀开窗牖,对着杨氏说道:

    “姐姐,若德厚回京,烦姐姐告知一声。睿儿已三岁了,还没见过他这个“叔父”呢。”

    杨氏只是低着头,也不言语。待车间已然远去,刘辰忍不住的问到:

    “姨娘,那王妃跟二叔有什么渊源吗?”

    德厚,自家二叔刘休的字,刘辰前些日子也并不是无所事事,他居家的时候也算了恶补了一课,堪堪的将自家亲戚们理清楚了。杨氏却只字不提二叔之事,只是告诉刘辰,那王妃乃是琅琊恭王司马觐的王妃,那睿儿乃是琅琊恭王世子。

    牛车缓缓的在官道上行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牛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在靠着郭门一处府邸停了下来,那府邸颇为老旧,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似乎已等候多时,见杨氏一行人的到来,忙招呼府中女眷出来搀扶杨氏,将杨氏众人引进府邸。

    这宅邸是一进三向有房的四合小院,空荡荡的,杂草丛生,看情形应该是许久没人住了,正屋后侧生着一大窝翠竹,长势颇喜,都延道隔壁院去了。那门口的汉子把他们领进正屋,摸出一盏油灯,用火石点着,放在烛台上,口中道歉道:

    “夫人见谅,正屋太久没住人了,得稍微拾到拾到。”

    黄薛氏领着阿春开始收拾起来,刘辰借着微弱的光,扫视了一眼,心中不由得哀嚎起来。这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用手随便一抹,就是厚厚的一层灰,他搓了搓手,那汉子见状知他是嫌弃了,忙对着杨氏说道:

    “夫人,奴••小人和兄长家人得夫人怜惜,让小人全家有了落脚之处,兄长过世后,小人一家一直住在南侧小屋,主屋一直无人居住,所以乱了些,请夫人见谅。”

    杨氏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见那汉子的局促,有些感慨,傅募,祖父傅肜,刘备伐吴时,率部断后,奋战至死,父傅佥,钟会伐蜀时,力战而亡。蜀亡后随兄长傅著奉刘垣之命,来洛阳联络蜀主刘禅,被刘禅交于朝廷,兄弟二人没入奚官,兄长傅著也病死了,几载奴仆生涯,昔日猛将却生变的如此模样。

    年初朝廷大赦,傅募被赦免为庶人,杨氏得知后为其购置这小院,让他家十余口有了落脚之地,让他不至于沦为流民,被官府驱赶。

    黄薛氏在收拾完主屋后领着阿春离去,杨氏叫来刘辰三人,让三人跪下,对傅募说道:

    “家夫常说,刘氏欠傅氏多亦,傅别督为烈祖断后战死,傅都督为我刘家战死,当以长辈视之,傅著、傅募二位为我刘家奔走,被奸人所害,没入奚官几载,受尽苦楚,当以平辈论。痴儿,你等三人过来见过你傅叔父。”

    傅募此刻已满面泪流,手忙脚乱的拉起刘辰几人,对杨氏说道:

    “夫人,使不得,几位小公子,乃皇室贵胄,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啊。”

    傅募在此之前也曾在心中想过该已何种姿态去面对刘氏后人,自己祖父、父亲皆为刘氏战死,自己兄弟二人奉命来洛阳为刘禅奔走,却被他反手出卖,受尽折磨,兄长含恨而亡,府中女眷受尽侮辱,现在所生儿女都不知父亲何人,自己苟活于世只想着有朝一日当着他刘阿斗之面,质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待他傅氏一族,如今见杨氏如此做派,心中恨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杨氏对着刘辰几人使了使眼色,刘辰不知其中缘由,上前抱着傅募左边大腿说道:

    “叔父,你如此健壮,能教我习武吗?”

    刘格听到习武二字,忙冲过来,抱着傅募右边大腿嚷嚷道:

    “叔父,也教教我。”

    傅募抹了抹眼泪,对二人说道:

    “两位公子,习武乃粗鄙之人为之,两位公子当读那圣贤之书。”

    杨氏在一旁搭腔道:

    “兄长,读书之隙也是能习武的,幼彪打小就强壮,日后兄长若有空闲,可指导一二。”

    傅募也不在言语将二人从腿上提了下来,放到杨氏跟前,对着杨氏单漆跪地行了一礼后背身离去。

    忙了一天的杨氏疲累坏了,让黄薛氏找傅募准备了些吃食,和孩子们草草应付过去,而后又让阿春把床铺草草一收拾,铺上铺盖。黄薛氏则打来了水,让儿子们洗刷洗刷,一家人便睡了。

    许久,屋中安静下来,只有刘格那磨牙声时不时的传来,杨氏那旁好像也没了声响,二郎刘哔推了推刘辰,问到:

    “大兄,睡了没?”

    “没。”

    刘辰轻声道。

    “大兄,你怎么知道傅叔父习武的?“

    刘哔小声道:

    “还有,那傅叔父什么来头啊?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怎么姨娘还让我们行跪礼啊。”

    “你傻啊,路上我们遇到那琅琊恭王妃的时候,姨娘明明说的是去投奔羊太傅的,现在却带着我们到了这里,想想在姨娘心里这里比羊太傅府邸还安全,肯定有高人在,再说了这里这么破落,不像是权贵住宅,那傅叔父必是军中武将,身手应该还挺高的。”

    刘哔有些明白了:

    “你是看明白了这点,才抓着傅叔父的大腿求习武的。”

    “不错。”

    刘辰点点头,眼皮有些发沉道。

    “那小弟怎么也要习武啊?他也看出来了?你们都去习武了,我是不是也要一起去习武啊,我听说习武很累的。”

    刘哔有些担心道。

    “小弟应该是真心想习武吧,我们嘛,先看看吧,傅叔父的手掌粗糙有力,应该是军中之人,他教的应该是军中搏杀之术,我可吃不了那个苦,我学学老道教的五禽功就好了,你想学就抽空跟小弟一起去学,反正我不想去。还有,快睡吧”

    “最后一个问题。”

    刘哔还是有些疑惑道:

    “大兄,我怎么感觉你变厉害了,什么都知道一样。”

    “老道教的,他还教了我很多很多,还有啊,老道教我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刘辰含糊答了一句,酣然睡去。

    听到刘辰鼾声传来,一旁杨氏轻声笑了笑,也缓缓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