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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非走不可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着,苏玄恪一直抱着易言欢,一刻也未曾放手,直到辰时,小太监扣门请示道,“陛下,该上朝了。”

    苏玄恪这才放开了她,起身穿戴朝服,宫女太监们看到皇上脖间的抓痕,个个都把头埋得很低,苏玄恪扯了一下衣领,勉强挡住抓痕。

    易言欢突然道,“为了防止我再不受控制地动手,皇上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让我出宫。”

    这么大不敬的话,郡主不要命了吗?宫女太监们吓得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皇上若是发怒,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宫人。

    苏玄恪道,“给我老实在这里待着!”,说罢拂袖而去。

    龙泉宫的主事太监李福见过的事儿多,能看出来皇上对这位郡主极为在意,当即殷勤地说道,“郡主,您有任何吩咐尽量叫奴才。”,说完看易言欢脸色不好,便主动退了出去。

    李福心想着去问易言欢是否要传膳,又怕她动怒,正在犹豫间,却见下了早朝的皇上回来了,他的身后两个小太监正捧着奏折,李福暗惊,往日皇上早朝后都是在政务殿处理政事的,今日竟然回了龙泉宫,看来皇上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在意郡主啊!

    李福很快收敛了心思,上前道,“陛下,可要现在传早膳?”

    苏玄恪很自然地问道,“她起了吗?”

    李福自然明白皇上说的是谁,他为难地开口,“回皇上,郡主还未起呢。”

    苏玄恪点头,“去传膳吧”,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一句,“今日的粥不要复杂了,白粥即可。”

    李福慎重地点点头,立刻吩咐人去准备。

    苏玄恪进入殿内,对床上的人道,“一会儿便传早膳了,若不想让朕帮你起床,你最好自己乖乖起来。”,说罢便让人将奏折放在了书案上,开始处理政务。

    没一会儿,早膳便由宫女们送了进来,苏玄恪踱步到床边,易言欢腾地一下翻身起来,自己走到餐桌边坐下。

    早膳样式很丰富,易言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完全没有胃口,可是感觉到一股逼人的视线,易言欢不待对面的人开口,自己端起粥,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说道,“我要出宫。”

    “朕不准。”

    “那让我回玉芙宫。”

    苏玄恪一派优雅地用着早膳,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没有任何反应,易言欢再次道,“我要回玉芙宫!”

    苏玄恪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道,“就在这里待着。”

    这时候有子夜进来报,“皇上,离皇已经到了,正在大殿内候着。”

    苏玄恪嗯了一声,没再看易言欢一眼,便去了。

    池炎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末了,悠悠叹息一声,易言欢是不再信任他了,昨日她并没有出宫,而他在大锦皇宫潜伏多年的棋子也废了,他倒并不认为易言欢会和苏玄恪联合起来,现在看来是那个丫头摆了他一道。

    现在苏玄恪找过来了,怕是没有好事,唉......

    苏玄恪走到殿内,在主位上坐好,池炎笑笑道,“皇上刚刚登基,恐怕是政务繁忙,这时候还抽空见我,真让人感动。”

    苏玄恪道,“离皇帮了朕这么大的忙,何必客气,今日找离皇来,是有个礼物送给你,算是朕还你一个人情。”

    “哦?”

    苏玄恪挥手,子夜当即领命,捧着一封急件信函呈给了池炎。

    池炎打开信函,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不自觉握紧的手差点把信捏碎了。

    苏玄恪道,“离国后院起火,相信离皇现在已经归心似箭了,朕就不留你了,车架已备好,离皇可即刻出发。”

    好,很好!苏玄恪竟然把手也伸到离国去了,池炎脸上的万般情绪如潮水褪去,笑道,“确实是一份大礼,多谢皇上了。朕离开前想看长乐一面,皇上不会不准吧?”

    苏玄恪笑道,“自然,这是人之常情,只是皇后昨日偶感风寒,不宜见客,离皇有何话,朕替你传达,也是一样的。”

    池炎道,“那就劳烦皇上告诉长乐,让她好好保重,切勿思念故国,待到我离国上宝节时,欢迎皇上和长乐来景城转一转。”

    “那朕先谢谢离皇美意了。”

    刚送走了池炎,苏玄恪揉揉眉心,子夜不解地道,“皇上,不让离皇见皇后,离皇会不会怀恨在心,他日报复?”

    苏玄恪道,“朕为何不让他见皇后,他心里有数,池炎登基不久,在离国根基不稳,又有安国这个素日仇敌虎视眈眈,他现在自然不敢与我大锦为敌,不过——”,苏玄恪默了一瞬接着道,“池炎这个人不容小觑,也许有一天,离国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此次安国离国大战,若不是他出兵救援了安国,恐怕安国已经不是今天的安国了,足以见池炎的本事。

    “皇上,不好了——”,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苏玄恪认出是龙泉宫的小太监,上前一步道,“何事?”

    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道,“郡主——郡主她要跳——跳——”,不待小太监说完,苏玄恪的身影已消失了。

    龙泉宫的后殿,易言欢坐在假山石的最高处,只要她一松手便会坠入温泉池中,二十多个宫女太监都围在了温泉池边,劝说的声音响成了一片,虽说这里摔下来绝不会出人命,但以皇上对郡主的在乎程度,若是她有一丁点闪失,怕他们会人头落地。

    苏玄恪赶到,宫人们即刻下跪行礼,吵闹的声音一时间止住了。

    子夜望着假山石上的人,有些汗颜,这还真是他认识的易姑娘。

    易言欢道,“你别过来!”

    苏玄恪没有上前,他在温泉池边站定,平静地说道,“假山至多两丈高,温泉池深不过三尺,这里摔不死人,朕不拦你,最多伤残了,朕养着你。”

    只听噗通一声,易言欢当真从假山石上坠落,直直摔入池中,听到这个声音,宫女太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郡主当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皇上也好狠的心,看起来没那么在乎郡主啊。

    池子有些浅,缓冲之力不够,易言欢的胳膊摔到池底,引发一阵剧痛,慌乱之间,水从口鼻处漫入,人昏了过去,沉没在池中。

    “都退下!”

    宫人们依次退出,子夜忍不住道,“皇上,可要请太医?”

    “不必。”

    易言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龙床上,身上的湿衣服已经换了,而苏玄恪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这一动,便觉左肩撕扯般的疼痛,再不敢动。

    “衣服是朕替你换的”,苏玄恪无事般继续道,“你的左肩脱臼了,朕要替你接骨。”,说着便拉起了她左手。

    随着苏玄恪的动作,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吞噬了她,易言欢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还是疼得溢出了泪花。

    看着素净的小脸,痛苦中带着倔强,苏玄恪的声音不自觉柔了下来,“欢儿,为何学不乖呢,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吃苦而已。”

    易言欢没有说话,此刻她疼得说不了话。

    苏玄恪蓦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易言欢的阵痛好多了,她动了动左肩,只有些酸涩。

    苏玄恪站了起来,“你不要再折腾了,莫非真要朕守着你处理国事?”

    易言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素净的脸上没有表情,在苏玄恪转身之际,易言欢突然拿出暗藏的匕首,狠狠刺向他。

    易言欢跪坐在龙床上,右手紧握着匕首,血色从龙袍上侵染出来,她慌地松开手,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你——你为什么不躲?”

    刀刃没入苏玄恪下腹一寸,他按着伤口,一把拔出匕首,扔在了床上,“这是朕欠你的。”

    易言欢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只觉得异常刺目。

    “还不来帮朕处理伤口?这伤势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你的小命都保不住,更别提出宫了。”

    苏玄恪解开了外袍,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纱布在床头。”,易言欢去拿纱布,却看到触手可及的匕首,而他竟以后对着自己,易言欢道,“你就不怕我再给你一刀?”

    苏玄恪道,“若是扎几刀让你觉得解恨,朕也认了。”

    易言欢没再看那匕首,径直取到了纱布,回到他身边,此时他上身只着了一件纯白的里衣,易言欢道,“我给你缠纱布”。

    苏玄恪点头,脱下了上身最后一件衣裳,顿时精壮的后背展露无遗,以及他身上十多道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刀剑伤,有箭伤,有枪伤,还有一些易言欢想象不到的兵器制造的痕迹,有些伤看起来年岁日久,呈粉红色,有些伤似乎是新伤,刚刚脱了痂,呈深红色,按时间算,应是出征离国时落下的。

    其实,他曾经也为她受过剑伤。

    良久没有动静,苏玄恪不禁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却听不到她的回答,只见她已开始为他缠着伤口,苏玄恪暗自叹息一声,蓦地,一片冰凉落在后背上,她——哭了?苏玄恪心一动,几乎忍不住想抱住她,但他还是没有动,只是配合着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放我出宫吧。”,易言欢将纱布打了一个结,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半晌,苏玄恪的声音才响起,“真的非走不可吗?”

    “我义父因你而死,这辈子,我们没可能了。”,而且她要的感情,是当皇帝的苏玄恪给不了,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从他们见面那刻开始,结局就已写好了。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刻钟的时间变得比一个世纪还长,此刻离得这么近的两人却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苏玄恪起身,合起了上衣,背对着她道,“明日朕便放你出宫。”,说罢头也没回地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