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龙虎山来意
在纯阳教宫，掌教素阳真人的声望自然是极高的。
但素阳真人性情洒脱，对弟子又常以和颜悦色，这样一来，大家却更怕那位掌着教宫戒律、刑罚的素严真人。
在他一声令下，尽管多有人目睹十几位龙虎山道士踏入广场，各处擂台比试仍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哈哈哈，我没来晚吧，七脉会武决出十强没有？”
一众观战弟子纷纷眺望，脸色均是难看起来。
对他们而言，当日王官陵前来论道，虽说有玄君师兄力挽狂澜将之逼退，但心中对龙虎山已是印象极差。
而今见得这些龙虎山的人，自然一个个都目露不善，但见得其中那位女子，不由又都晃了晃神。
她面容冷艳，堪称人间绝色！
与顾雪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不同，这女子神情倨傲，莫名就有种高人一等的贵气，目光转动间，仿似要将一切都要踩在脚下。
如果说顾雪容是仙山风雪，清冷出尘，那这女子则如寒山烈焰，烧人心魄。
她身上的道服，也与身后几位同辈弟子有所不同，裁剪修身，衣袂袖乾坤。
面对众多被自己吸引而来的目光，冷艳女子翻了个白眼，以作回应。
“那个女子是谁？她穿的衣服跟当日王官陵穿的一样吧？”
“这是龙虎山真传大褂，只有天师真传弟子才能穿。”
“天师府的真传弟子，我记得只有一位是女的吧？”
“恩，她应该就是仅在王官陵之下的龙虎山第二，余官玄。”
“观玄？跟吕祖同名哎！”
“龙虎山年轻一辈取字为官，此官非彼观。”
“就算如此，这女子胆敢取个与吕祖同音的道号，当真狂妄！”
“重点是……龙虎山竟然同意这个道号？太无礼了吧。”
众人低声议论间，掌教真人乘风落地，大步迎向龙虎山众人。
目光所至，是为首那位大天师，有将近四十的外貌，面相精明，双眉如柳，目聚如鹰，一袭黑衫大褂绣有赤丝，彰显着大天师的身份。
掌教真人似笑非笑，略施一礼，疑惑道：“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堂堂龙虎山结阵天师，竟亲自造访我纯阳宫。”
杨太元拱手笑道：“月前，我龙虎山弟子王官陵，前来与你们武当山顾雪容论道。”
“赢是赢了，不过我听闻……后来又冒出个什么玄君子，还显露了大道真意。我很好奇啊，道门竟出了这么一位奇才，就忍不住前来瞻仰瞻仰了。”
掌教真人轻哼一声，提醒道：“赢了？杨师弟，你可知是王师侄自惭而退。”
杨太元一脸茫然，故作疑惑道：“还有这事儿？劳请素阳师兄将那位玄君子请出来，我倒要问上一问。”
素阳真人目中显露不满，甩手间隐隐散发气机，寒声道：“杨师弟贵为龙虎山长辈，跋涉万里只为找我武当山一位后辈？怕担不起你这份礼数啊。”
杨太元哈哈一笑。
素阳真人的推脱，让他更加笃定玄君子彰显大道真意不过是一场假象。
“无妨无妨，既已来了，恰逢碰上你们举办七脉会武，不如让我龙虎山这些弟子也去切磋切磋？”
不等掌教真人接话，素翎真人抢先开口道：“七脉会武，乃我纯阳宫门内比试，杨师兄若想切磋，不妨等年后，在天子京的论道大典再试高低。”
她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杨太元身后的冷艳女弟子。
余官玄，在龙虎山年轻辈排名第二，纵然与排第一的王官陵差异巨大，但一身金丹境修为非虚，未必比顾雪容、孟道二要低。
而且，这女子背景显赫，为汉玄王朝皇后一脉，其父更是通宝钱庄的总掌柜，家中财力仅次于国库，对她入龙虎山修行，可谓全力支持，大费周折给她找来了天下四大神符之一的“霆霓”。
真要比试起来，连孟道二也未必有战胜的把握。
唯有身负昆仑龙雀的顾雪容，能与之争锋。
然而，孟道二与顾雪容都已受了内伤，实在不宜应战。
至于在教宫排第三的崔山君……修为恐怕与这位余官玄尚有距离。
细想起来，眼下教宫玄字辈弟子，怕是没人能与之一敌。
她没有将玄君子算在其中。
寻常弟子没发现，素翎真人与几位首座怎么会看不出来？
适才玄君子接连使出孟道二的化相剑、顾雪容的昆仑龙雀，分明都是靠着怀中那只小猪，接连放了两个屁。
虽觉荒唐，但六双眼睛亲眼所见，总归是事实。
他们私下议论，虽是未得论断，但想法也达成了一致——那只小猪，也许是什么稀有灵种，有模仿旁人招式的神奇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玄君子为何要仰仗一只灵种？如果是想炫耀，何必借衣袖、拂尘遮遮掩掩。
如果不是想炫耀，那就是想掩饰了，掩饰自己修为浅薄的事实。
几位首座都是聪明人，老七素明虽然没有直言，但从往时推三阻四的举动中，大家已是有了猜想。
身为六脉首座，拥有化神境的修为，他们想要调查一下玄君子，又岂是什么难事？
早在玄君子拜入青莲山的第一年里，他们就已经有过持续观察。
玄君子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事情，几位首座是心知肚明的。
介于青莲山本就人丁单薄，给素明真人留个弟子也好，留个颜面也罢，大家总归是没有挑破此事。
彰显大道真意，几位首座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在拜入山门的时候，各人就已经见他展示过这个能力，那会儿，该震惊的已经震惊过了。
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位没有灵根的青莲山弟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直到月前，天显异象，玄君子得以破境，更叫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没有灵根的人，为何能踏入修仙之路？光是踏入炼气境，竟然就引发天显异象？
最终，由掌教素阳真人盖棺定论：“莫用我辈无知去解读大道之理，玄君子或真是绝世奇才，只是我等眼界平庸，不具备传授能力而已。”
于是，掌教真人向玄君子发了七脉会武的帖子，正是想看看他的应对能力，以及实战能力。
所以，是的。玄君子的修为，玄君子的实力，几位首座其实是很清楚的。
虽然此时抱着一只疑似稀有灵种的小猪，可以唬唬人，但既然他们几位首座看得出来，又岂能瞒过龙虎山四位天师？
这些龙虎山的人，此行是何目的，素翎也能猜出些许玄机。
大概是王官陵离开武当山后，心境受损，龙虎山众天师闻听当日论道情景，起了疑心打算前来认证罢了。
有道是同行即冤家，武当山与龙虎山同为道统门庭，当是日竞相争，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素翎真人手指摩挲，眼珠子微微转动，电光火石之间已有诸般推演。
同时间，她身子稍有动作，有意无意地遮住了杨太元某个方向的视线。
杨太元心思细腻，这个举动当即引起了他的注意，马上脚步连动，目光远眺。
这位龙虎山的结阵天师，先是挑了挑眉，旋即泛起由衷笑意。余星睿啊余星睿（素翎俗名），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若你没有动作，我兴许还会对那二人的身份有所怀疑，你这样想将那二人遮住，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听他接连开口。
“哎？那俩位……不会就是顾雪容与孟道二吧？”
“我看两位师侄气色虚弱，看来二人有过一场大战？”
上山之际，杨太元曾两次感受到仙室峰上有强大气机外泄，再见擂台上脸色苍白的俩人……
自然就会联想到，该是此二人一场大战，两败俱伤。
如此妙哉啊！
他一路上都在推演，思量如何才能避免让小主动用霆霓神符。
既然顾雪容与孟道二都已没有应战的能力，那就丝毫不用担心！
而且……七脉首座中，最让他忌惮的那位素明真人，似乎不在。
这就更妙了。
杨太元心中大定，笑容更甚。
素翎真人脸色故显忧虑，心中却长舒一口气。
她是故意的，故意转移杨太元的注意力。
纯阳几位首座都很清楚，年轻一辈中，除了拥有昆仑龙雀的顾雪容，恐怕没人是身怀霆霓神符的余官玄的对手。
玄君子……就算养着一只拥有神奇能力的灵宠，自身却毕竟只是区区炼气境。
比起让他抛头露脸，素翎真人更希望把这位“也许潜力巨大”的弟子藏好。
他没有灵根，却踏入了炼气境，还引得天显异象，正如掌教师兄下的定论：“也许玄君子真是绝世奇才，只是我等眼界平庸，不具备传授能力。”
龙虎山这些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正如他们对王官陵颓然而去的看法是乐见其成，龙虎山的人也必然想挫一挫玄君子。
是，太平盛世，民间百姓被修士欺凌的现象罕有听闻，但修士之间争斗致伤甚至致死的情况，还是时而有之、屡见不鲜的啊。
正如各王朝之间不见纷争，却不代表局势安稳，王朝境内大小宗门没有出现大规模争斗，也并不代表彼此和睦。
武当山与龙虎山，作为两大道统门庭，说好听点是汉玄两大国教，可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明眼人都看得通透。
特别是近几百年来，这种局势越发明朗。
武当山想压过龙虎山，龙虎山也想压过武当山，二者博弈，无非培养人才，并在对方培养人才的时候从中作梗而已。
……
杨太元见素翎真人板起了脸，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当即朝她身旁的持剑真人看去。
这位真人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得有些不寻常，乍一看去，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杨太元心生一计。
玄君子躲着是吧，好！我先压你们几位首座一头，再让小主压你们后辈弟子一头！
想罢，已是故作恍然：“素翎师妹，我明白了！”
“是纯阳宫两位翘楚都无法应战，所以你才心存顾虑对吧？担心没人是我余师侄的对手？”
素翎真人心中窃喜。
她自知后辈弟子无人能应付余官玄，所做打算正是诱导杨太元几位天师出手，由他们几位首座与之相争！
不等她回应，身边脸色发白的持剑真人，已是往前一步，呵斥道：“一派胡言！杨太元，你休得在我武当山放肆！”
这位看似大病初愈，尚且虚弱至极的真人，突然一抖衣袖，所持三尺青锋已是气机凝聚，弥漫无限流光。
只听虎啸长吟，狂风自起！
但他拿捏得极好，气机外泄之际，只吹得众人衣衫猎猎，却不至于将人卷飞，乃至出现伤人情况。
只是，这种保护，自然是针对纯阳弟子。
且看龙虎山另外三位大天师，面对磅礴气机已是同时出手，将余官玄及一众弟子往后送去，手段尽出，护身在前。
杨太元只感大风袭来，蕴含凛冽劲度，竟将身上皮肉扭曲。
“好！”
众人闻听这位龙虎山的大天师盛赞一声，正以为他要出手应对，却见他冲天而上，竟是想要避开这一招。
广场里，顿时嘘声四起。
持剑真人轻声冷哼，单脚一蹬，已是乘风追去。
追掠之际，他周身紫气四溢，凝聚出一只巨大白虎，与顾雪容所那剑昆仑龙雀相比，后者虽是气势磅礴，却缺了灵动神意。
而这招白虎一剑，则是形神俱在！不仅可伤人于体，更压人心魄，是为道门气修在化神境才可施展的一技招式——天赋气象！
……
周自然远远看去，不由咋舌。
这就是那位素一师伯最强招式了吧。
但素阳真人性情洒脱，对弟子又常以和颜悦色，这样一来，大家却更怕那位掌着教宫戒律、刑罚的素严真人。
在他一声令下，尽管多有人目睹十几位龙虎山道士踏入广场，各处擂台比试仍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哈哈哈，我没来晚吧，七脉会武决出十强没有？”
一众观战弟子纷纷眺望，脸色均是难看起来。
对他们而言，当日王官陵前来论道，虽说有玄君师兄力挽狂澜将之逼退，但心中对龙虎山已是印象极差。
而今见得这些龙虎山的人，自然一个个都目露不善，但见得其中那位女子，不由又都晃了晃神。
她面容冷艳，堪称人间绝色！
与顾雪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不同，这女子神情倨傲，莫名就有种高人一等的贵气，目光转动间，仿似要将一切都要踩在脚下。
如果说顾雪容是仙山风雪，清冷出尘，那这女子则如寒山烈焰，烧人心魄。
她身上的道服，也与身后几位同辈弟子有所不同，裁剪修身，衣袂袖乾坤。
面对众多被自己吸引而来的目光，冷艳女子翻了个白眼，以作回应。
“那个女子是谁？她穿的衣服跟当日王官陵穿的一样吧？”
“这是龙虎山真传大褂，只有天师真传弟子才能穿。”
“天师府的真传弟子，我记得只有一位是女的吧？”
“恩，她应该就是仅在王官陵之下的龙虎山第二，余官玄。”
“观玄？跟吕祖同名哎！”
“龙虎山年轻一辈取字为官，此官非彼观。”
“就算如此，这女子胆敢取个与吕祖同音的道号，当真狂妄！”
“重点是……龙虎山竟然同意这个道号？太无礼了吧。”
众人低声议论间，掌教真人乘风落地，大步迎向龙虎山众人。
目光所至，是为首那位大天师，有将近四十的外貌，面相精明，双眉如柳，目聚如鹰，一袭黑衫大褂绣有赤丝，彰显着大天师的身份。
掌教真人似笑非笑，略施一礼，疑惑道：“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堂堂龙虎山结阵天师，竟亲自造访我纯阳宫。”
杨太元拱手笑道：“月前，我龙虎山弟子王官陵，前来与你们武当山顾雪容论道。”
“赢是赢了，不过我听闻……后来又冒出个什么玄君子，还显露了大道真意。我很好奇啊，道门竟出了这么一位奇才，就忍不住前来瞻仰瞻仰了。”
掌教真人轻哼一声，提醒道：“赢了？杨师弟，你可知是王师侄自惭而退。”
杨太元一脸茫然，故作疑惑道：“还有这事儿？劳请素阳师兄将那位玄君子请出来，我倒要问上一问。”
素阳真人目中显露不满，甩手间隐隐散发气机，寒声道：“杨师弟贵为龙虎山长辈，跋涉万里只为找我武当山一位后辈？怕担不起你这份礼数啊。”
杨太元哈哈一笑。
素阳真人的推脱，让他更加笃定玄君子彰显大道真意不过是一场假象。
“无妨无妨，既已来了，恰逢碰上你们举办七脉会武，不如让我龙虎山这些弟子也去切磋切磋？”
不等掌教真人接话，素翎真人抢先开口道：“七脉会武，乃我纯阳宫门内比试，杨师兄若想切磋，不妨等年后，在天子京的论道大典再试高低。”
她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杨太元身后的冷艳女弟子。
余官玄，在龙虎山年轻辈排名第二，纵然与排第一的王官陵差异巨大，但一身金丹境修为非虚，未必比顾雪容、孟道二要低。
而且，这女子背景显赫，为汉玄王朝皇后一脉，其父更是通宝钱庄的总掌柜，家中财力仅次于国库，对她入龙虎山修行，可谓全力支持，大费周折给她找来了天下四大神符之一的“霆霓”。
真要比试起来，连孟道二也未必有战胜的把握。
唯有身负昆仑龙雀的顾雪容，能与之争锋。
然而，孟道二与顾雪容都已受了内伤，实在不宜应战。
至于在教宫排第三的崔山君……修为恐怕与这位余官玄尚有距离。
细想起来，眼下教宫玄字辈弟子，怕是没人能与之一敌。
她没有将玄君子算在其中。
寻常弟子没发现，素翎真人与几位首座怎么会看不出来？
适才玄君子接连使出孟道二的化相剑、顾雪容的昆仑龙雀，分明都是靠着怀中那只小猪，接连放了两个屁。
虽觉荒唐，但六双眼睛亲眼所见，总归是事实。
他们私下议论，虽是未得论断，但想法也达成了一致——那只小猪，也许是什么稀有灵种，有模仿旁人招式的神奇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玄君子为何要仰仗一只灵种？如果是想炫耀，何必借衣袖、拂尘遮遮掩掩。
如果不是想炫耀，那就是想掩饰了，掩饰自己修为浅薄的事实。
几位首座都是聪明人，老七素明虽然没有直言，但从往时推三阻四的举动中，大家已是有了猜想。
身为六脉首座，拥有化神境的修为，他们想要调查一下玄君子，又岂是什么难事？
早在玄君子拜入青莲山的第一年里，他们就已经有过持续观察。
玄君子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事情，几位首座是心知肚明的。
介于青莲山本就人丁单薄，给素明真人留个弟子也好，留个颜面也罢，大家总归是没有挑破此事。
彰显大道真意，几位首座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在拜入山门的时候，各人就已经见他展示过这个能力，那会儿，该震惊的已经震惊过了。
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位没有灵根的青莲山弟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直到月前，天显异象，玄君子得以破境，更叫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没有灵根的人，为何能踏入修仙之路？光是踏入炼气境，竟然就引发天显异象？
最终，由掌教素阳真人盖棺定论：“莫用我辈无知去解读大道之理，玄君子或真是绝世奇才，只是我等眼界平庸，不具备传授能力而已。”
于是，掌教真人向玄君子发了七脉会武的帖子，正是想看看他的应对能力，以及实战能力。
所以，是的。玄君子的修为，玄君子的实力，几位首座其实是很清楚的。
虽然此时抱着一只疑似稀有灵种的小猪，可以唬唬人，但既然他们几位首座看得出来，又岂能瞒过龙虎山四位天师？
这些龙虎山的人，此行是何目的，素翎也能猜出些许玄机。
大概是王官陵离开武当山后，心境受损，龙虎山众天师闻听当日论道情景，起了疑心打算前来认证罢了。
有道是同行即冤家，武当山与龙虎山同为道统门庭，当是日竞相争，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素翎真人手指摩挲，眼珠子微微转动，电光火石之间已有诸般推演。
同时间，她身子稍有动作，有意无意地遮住了杨太元某个方向的视线。
杨太元心思细腻，这个举动当即引起了他的注意，马上脚步连动，目光远眺。
这位龙虎山的结阵天师，先是挑了挑眉，旋即泛起由衷笑意。余星睿啊余星睿（素翎俗名），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若你没有动作，我兴许还会对那二人的身份有所怀疑，你这样想将那二人遮住，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听他接连开口。
“哎？那俩位……不会就是顾雪容与孟道二吧？”
“我看两位师侄气色虚弱，看来二人有过一场大战？”
上山之际，杨太元曾两次感受到仙室峰上有强大气机外泄，再见擂台上脸色苍白的俩人……
自然就会联想到，该是此二人一场大战，两败俱伤。
如此妙哉啊！
他一路上都在推演，思量如何才能避免让小主动用霆霓神符。
既然顾雪容与孟道二都已没有应战的能力，那就丝毫不用担心！
而且……七脉首座中，最让他忌惮的那位素明真人，似乎不在。
这就更妙了。
杨太元心中大定，笑容更甚。
素翎真人脸色故显忧虑，心中却长舒一口气。
她是故意的，故意转移杨太元的注意力。
纯阳几位首座都很清楚，年轻一辈中，除了拥有昆仑龙雀的顾雪容，恐怕没人是身怀霆霓神符的余官玄的对手。
玄君子……就算养着一只拥有神奇能力的灵宠，自身却毕竟只是区区炼气境。
比起让他抛头露脸，素翎真人更希望把这位“也许潜力巨大”的弟子藏好。
他没有灵根，却踏入了炼气境，还引得天显异象，正如掌教师兄下的定论：“也许玄君子真是绝世奇才，只是我等眼界平庸，不具备传授能力。”
龙虎山这些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正如他们对王官陵颓然而去的看法是乐见其成，龙虎山的人也必然想挫一挫玄君子。
是，太平盛世，民间百姓被修士欺凌的现象罕有听闻，但修士之间争斗致伤甚至致死的情况，还是时而有之、屡见不鲜的啊。
正如各王朝之间不见纷争，却不代表局势安稳，王朝境内大小宗门没有出现大规模争斗，也并不代表彼此和睦。
武当山与龙虎山，作为两大道统门庭，说好听点是汉玄两大国教，可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明眼人都看得通透。
特别是近几百年来，这种局势越发明朗。
武当山想压过龙虎山，龙虎山也想压过武当山，二者博弈，无非培养人才，并在对方培养人才的时候从中作梗而已。
……
杨太元见素翎真人板起了脸，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当即朝她身旁的持剑真人看去。
这位真人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得有些不寻常，乍一看去，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杨太元心生一计。
玄君子躲着是吧，好！我先压你们几位首座一头，再让小主压你们后辈弟子一头！
想罢，已是故作恍然：“素翎师妹，我明白了！”
“是纯阳宫两位翘楚都无法应战，所以你才心存顾虑对吧？担心没人是我余师侄的对手？”
素翎真人心中窃喜。
她自知后辈弟子无人能应付余官玄，所做打算正是诱导杨太元几位天师出手，由他们几位首座与之相争！
不等她回应，身边脸色发白的持剑真人，已是往前一步，呵斥道：“一派胡言！杨太元，你休得在我武当山放肆！”
这位看似大病初愈，尚且虚弱至极的真人，突然一抖衣袖，所持三尺青锋已是气机凝聚，弥漫无限流光。
只听虎啸长吟，狂风自起！
但他拿捏得极好，气机外泄之际，只吹得众人衣衫猎猎，却不至于将人卷飞，乃至出现伤人情况。
只是，这种保护，自然是针对纯阳弟子。
且看龙虎山另外三位大天师，面对磅礴气机已是同时出手，将余官玄及一众弟子往后送去，手段尽出，护身在前。
杨太元只感大风袭来，蕴含凛冽劲度，竟将身上皮肉扭曲。
“好！”
众人闻听这位龙虎山的大天师盛赞一声，正以为他要出手应对，却见他冲天而上，竟是想要避开这一招。
广场里，顿时嘘声四起。
持剑真人轻声冷哼，单脚一蹬，已是乘风追去。
追掠之际，他周身紫气四溢，凝聚出一只巨大白虎，与顾雪容所那剑昆仑龙雀相比，后者虽是气势磅礴，却缺了灵动神意。
而这招白虎一剑，则是形神俱在！不仅可伤人于体，更压人心魄，是为道门气修在化神境才可施展的一技招式——天赋气象！
……
周自然远远看去，不由咋舌。
这就是那位素一师伯最强招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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