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一声雷鸣起血雾
”白头……偕老……什、什么意思？大仙！若真能如此，叫我付出何等代价也决计不反悔！“
陆婉珠眼神坚定，其中又似带着一丝怀疑，当然不是怀疑自己的决心，而是怀疑周自然的话。
王景还已人活一世，她则成了阴魂游荡百年，俩人分明是天各一方，各迎迟暮，又如何能从头再来？
周自然摇首而道：“你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他又是否愿意为你舍弃他的一切？这也是个问题。”
“你大概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王景还，我这位大师伯，如今已是武当山大长老、大岳峰首座真人，是比肩掌教真人肩负天下道统气运的人物。”
听周自然侃侃道来，陆婉珠脸色欣喜，目中似藏星光，她倒是没想到，当初那个被路上石子绊了一身泥的家伙，而今竟是如此风光。
只是没等她展开笑颜，周自然所补充的话，又将她僵住了。
“你知道他要付出什么吗？所有。”
周自然直言道：“炼气入体，寿尽百载。筑基旦成，容颜随心。金丹境后，超越常限。”
“凭大师伯而今化神境的修为，若是心境怡然，又不受外力影响，三百年寿元不在话下。”
“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五境基业，敢与天地同寿，也未尝不可能。”
“这，就是他要舍弃的东西。”
陆婉珠迟疑片刻，咬牙道：“我没那么多要求……我不必与他白头偕老，我只要与他见上一面就……”
周自然打断道：“你在怕。”
“……”
“你怕他惜命，怕他心疼自己的修为，怕他不愿为你放弃这一切，怕他不再是你心里念着的那个人。”
“……”
“若是如此，又何必相见？与其让王景还成为一个陌生人，倒不如让他一直活在你的心里。”
“……”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不是试探，更无算计，只要他愿意放弃一切，我就愿意折损精气，成全你们。这不是我的条件，而是大道法则，自然规律。”
“再者说，就算大师伯甘愿放弃一身修为，你又可舍得他这样做？”
眼看陆婉珠黯然神伤，周自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事已至此，他万不可妇人之仁。
必须尽快让陆婉珠死心！
如此，方可将至纯之气炼化，否则哪怕她有一丝不愿，与之共生百年的至纯之气都有可能因为她的一个念头，而将他反噬。
氛围紧张之际，门外突然传来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推开。
只见余嫣儿脸色凝重，急道：“此地不可再留！”
周自然暗骂一声，快步跑出房屋，不禁咽了口唾沫。
视线所至，是一片漆黑，顶上雾气浓郁，似是黑云下降，将整座凤尾村笼罩了起来。
周自然看向身后的陆婉珠，心中百般无奈，嘴上也只能说道：“也算是给你些时间考虑了，先走！”
院外的孟道二手作法诀，清芒于掌间跳跃，以指引方向。
他脸色虽是稳重，语气却夹着担忧：“得赶紧动身了！这阵法尤为古怪，只怕危险重重！”
周自然牵过陆婉珠，正要跟上孟道二，却见余嫣儿仍在院内，不由急道：“别磨蹭了！这邪祟的目标必然是我们。”
余嫣儿瞪了他一眼，正走到门口，却见身后的老宋朝相反方向而去，不由皱眉道：“你做什么！这边！”
老宋回首间将妻子推到余嫣儿身边，急切道：“我、我、我知道几位定是有本领会法术的人物，我、我、玲儿就拜托你了姑娘！我得去找二哥，你们先走，我会跟上的！”
说话间他已大步而去，黑雾笼罩下，转眼便没了踪影。
余嫣儿无可奈何，正要将玲儿带走，对方却是将她挣开，脸色哀怨地说道：“都怪你们！肯定都是你们惹来的祸端！灾星！”
说着，她已往老宋消失的方向跑去。
余嫣儿正想去追，周自然看在眼里是急不可耐，忙将其拦下，告诫道：“想什么呢！她跟在我们身边更危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们便可安全！”
周自然可不能让余嫣儿赴险，既是看重她的身份可获大利，亦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有了些许感情。
按理说，以余嫣儿的性情，是不会对凤尾乡这些凡夫俗子动恻隐之心的，实是适才老宋一番言语，勾起她许多往事。
这位汉玄首富千金，龙虎山比肩王官陵的道门新贵，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她竟然与一名乡下砍柴的樵夫，交心而谈，此时才倍感担忧。
只是与周自然四目相视间，她很快又平和了心境，跟着孟道二提步疾驰。
几人均是身负修为，清光泛泛之际，已是各自飞跃而起，以呼吸之间便可穿过整座凤尾乡的速度，乘风而去。
然而……
只听彼此气喘吁吁之声，周遭黑雾却不见消减半点。
在孟道二的示意下，几人停顿身法，以背靠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余嫣儿皱眉道：“这阵法竟如此巨大？少说亦不止方圆十里了吧。”
孟道二摇头道：“非也，便是掌教师叔与师傅，若没武当山气机相辅，也不可能布置如此巨大的阵法。怕只怕……我们仍未离开凤尾乡。”
余嫣儿秀眉皱得更紧：“你是说这阵法蕴含奇门遁甲之术？”
话刚落下，接连”轰轰“几声巨响，宛若雷霆降落身旁，叫人震耳欲聋，只留嗡嗡长音。别说彼此，各人便是连自己说出的话，一时间亦听不来半点声音。
嗡嗡长音之后，又有刺耳尖啸，如九幽厉鬼、摄人心魄。
陆婉珠的身体忽有变化，飘渺间形成一缕紫烟，围绕三人缠身而转，形成屏障与黑雾相隔，那诡异的声音总算渐渐消隐。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从紫烟中传出：“我气机不稳，撑不得太久。”
孟道二应声起诀，然而未待气机引出，一道弥漫着血红气息的巨大身影，已从天降。
随着“轰”的一声震响，磅礴气流从那道身影落地处，铺面而来，吹得众人衣发猎猎，周遭黑气更是沾染猩红，形成血色浓雾。
陆婉珠所化的紫烟屏障，被吹得完全消失，只留一点白光如星辰灿烂。
这便是至纯之气吗？
周自然目露精光，更为着急。
大量血色雾气席卷而至，其中腥臭尤为刺鼻，嗅之只觉头脑昏沉。
意识迷糊之际，周自然伸手握住了。
握住了那如星辰灿烂的，一点白光。握得死死的，不愿松手。
同时间，已有拳风而至，将想要阻挡的余嫣儿、孟道二相继震飞。
一只比周自然脑袋还大的拳头，马上就要砸在他的脑袋上。
陆婉珠眼神坚定，其中又似带着一丝怀疑，当然不是怀疑自己的决心，而是怀疑周自然的话。
王景还已人活一世，她则成了阴魂游荡百年，俩人分明是天各一方，各迎迟暮，又如何能从头再来？
周自然摇首而道：“你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他又是否愿意为你舍弃他的一切？这也是个问题。”
“你大概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王景还，我这位大师伯，如今已是武当山大长老、大岳峰首座真人，是比肩掌教真人肩负天下道统气运的人物。”
听周自然侃侃道来，陆婉珠脸色欣喜，目中似藏星光，她倒是没想到，当初那个被路上石子绊了一身泥的家伙，而今竟是如此风光。
只是没等她展开笑颜，周自然所补充的话，又将她僵住了。
“你知道他要付出什么吗？所有。”
周自然直言道：“炼气入体，寿尽百载。筑基旦成，容颜随心。金丹境后，超越常限。”
“凭大师伯而今化神境的修为，若是心境怡然，又不受外力影响，三百年寿元不在话下。”
“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五境基业，敢与天地同寿，也未尝不可能。”
“这，就是他要舍弃的东西。”
陆婉珠迟疑片刻，咬牙道：“我没那么多要求……我不必与他白头偕老，我只要与他见上一面就……”
周自然打断道：“你在怕。”
“……”
“你怕他惜命，怕他心疼自己的修为，怕他不愿为你放弃这一切，怕他不再是你心里念着的那个人。”
“……”
“若是如此，又何必相见？与其让王景还成为一个陌生人，倒不如让他一直活在你的心里。”
“……”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不是试探，更无算计，只要他愿意放弃一切，我就愿意折损精气，成全你们。这不是我的条件，而是大道法则，自然规律。”
“再者说，就算大师伯甘愿放弃一身修为，你又可舍得他这样做？”
眼看陆婉珠黯然神伤，周自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事已至此，他万不可妇人之仁。
必须尽快让陆婉珠死心！
如此，方可将至纯之气炼化，否则哪怕她有一丝不愿，与之共生百年的至纯之气都有可能因为她的一个念头，而将他反噬。
氛围紧张之际，门外突然传来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推开。
只见余嫣儿脸色凝重，急道：“此地不可再留！”
周自然暗骂一声，快步跑出房屋，不禁咽了口唾沫。
视线所至，是一片漆黑，顶上雾气浓郁，似是黑云下降，将整座凤尾村笼罩了起来。
周自然看向身后的陆婉珠，心中百般无奈，嘴上也只能说道：“也算是给你些时间考虑了，先走！”
院外的孟道二手作法诀，清芒于掌间跳跃，以指引方向。
他脸色虽是稳重，语气却夹着担忧：“得赶紧动身了！这阵法尤为古怪，只怕危险重重！”
周自然牵过陆婉珠，正要跟上孟道二，却见余嫣儿仍在院内，不由急道：“别磨蹭了！这邪祟的目标必然是我们。”
余嫣儿瞪了他一眼，正走到门口，却见身后的老宋朝相反方向而去，不由皱眉道：“你做什么！这边！”
老宋回首间将妻子推到余嫣儿身边，急切道：“我、我、我知道几位定是有本领会法术的人物，我、我、玲儿就拜托你了姑娘！我得去找二哥，你们先走，我会跟上的！”
说话间他已大步而去，黑雾笼罩下，转眼便没了踪影。
余嫣儿无可奈何，正要将玲儿带走，对方却是将她挣开，脸色哀怨地说道：“都怪你们！肯定都是你们惹来的祸端！灾星！”
说着，她已往老宋消失的方向跑去。
余嫣儿正想去追，周自然看在眼里是急不可耐，忙将其拦下，告诫道：“想什么呢！她跟在我们身边更危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们便可安全！”
周自然可不能让余嫣儿赴险，既是看重她的身份可获大利，亦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有了些许感情。
按理说，以余嫣儿的性情，是不会对凤尾乡这些凡夫俗子动恻隐之心的，实是适才老宋一番言语，勾起她许多往事。
这位汉玄首富千金，龙虎山比肩王官陵的道门新贵，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她竟然与一名乡下砍柴的樵夫，交心而谈，此时才倍感担忧。
只是与周自然四目相视间，她很快又平和了心境，跟着孟道二提步疾驰。
几人均是身负修为，清光泛泛之际，已是各自飞跃而起，以呼吸之间便可穿过整座凤尾乡的速度，乘风而去。
然而……
只听彼此气喘吁吁之声，周遭黑雾却不见消减半点。
在孟道二的示意下，几人停顿身法，以背靠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余嫣儿皱眉道：“这阵法竟如此巨大？少说亦不止方圆十里了吧。”
孟道二摇头道：“非也，便是掌教师叔与师傅，若没武当山气机相辅，也不可能布置如此巨大的阵法。怕只怕……我们仍未离开凤尾乡。”
余嫣儿秀眉皱得更紧：“你是说这阵法蕴含奇门遁甲之术？”
话刚落下，接连”轰轰“几声巨响，宛若雷霆降落身旁，叫人震耳欲聋，只留嗡嗡长音。别说彼此，各人便是连自己说出的话，一时间亦听不来半点声音。
嗡嗡长音之后，又有刺耳尖啸，如九幽厉鬼、摄人心魄。
陆婉珠的身体忽有变化，飘渺间形成一缕紫烟，围绕三人缠身而转，形成屏障与黑雾相隔，那诡异的声音总算渐渐消隐。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从紫烟中传出：“我气机不稳，撑不得太久。”
孟道二应声起诀，然而未待气机引出，一道弥漫着血红气息的巨大身影，已从天降。
随着“轰”的一声震响，磅礴气流从那道身影落地处，铺面而来，吹得众人衣发猎猎，周遭黑气更是沾染猩红，形成血色浓雾。
陆婉珠所化的紫烟屏障，被吹得完全消失，只留一点白光如星辰灿烂。
这便是至纯之气吗？
周自然目露精光，更为着急。
大量血色雾气席卷而至，其中腥臭尤为刺鼻，嗅之只觉头脑昏沉。
意识迷糊之际，周自然伸手握住了。
握住了那如星辰灿烂的，一点白光。握得死死的，不愿松手。
同时间，已有拳风而至，将想要阻挡的余嫣儿、孟道二相继震飞。
一只比周自然脑袋还大的拳头，马上就要砸在他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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