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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来

    “地狱疣制作的蜡烛,放在右上角;人鱼油制作的蜡烛,放在左上角……这都是什么,就用普通的蜡烛不知道行不行……

    “添加了薄荷的蜡烛,放在正中央……

    “用银制小刀擦上石英粉,划出祭台所在……额,没有银制小刀,也没有石英粉,不知道换成不锈钢刀和珍珠粉有没有用……珍珠粉是老妈敷脸用的,不过她好久没回来了,偷拿点也没事……

    “向三根蜡烛里各滴三滴‘幽黯之血’……这是什么??……用墨水代替?

    “在祭台中央摆上祭品,优先选择灵魂,其次是活物,新鲜的血肉,宝石……家里也没有宠物啊……要不然从冰箱里拿块冻肉?

    “……根据想要的结果确定象征符号和对应咒文,咒文最好用来源于自然的语言,这可以提高成功率。以下为咒文参考格式……

    “蜡烛以香料点燃,念出咒文,完成仪式。”(注1)

    米色头发的少年看完,想了想,跑到窗户边,四下一瞅,飞快地拉上了窗帘,在昏暗的屋中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着少年的脸庞,香料燃烧产生的烟雾为仪式增添了诡秘之感。

    对照着咒文参考格式,少年低声吟诵道:

    “我!

    “我以唐晓翼之名召唤:

    “诞生于深邃魔窟中的灵(注2),强健的伟大存在。

    “我恳请你们的降临,恳请你们实现我的愿望。

    “我将献上丰厚的祭品,以换取你们的帮助。”

    昏黄的烛光摇曳,香料的烟雾飘散,宁静而又神秘。

    “……”唐晓翼将仪式描述翻过来看过去,还不信邪地又做了一遍。

    “……”

    唐晓翼放弃了。

    “这玩意儿果然不靠谱……”他转过身走向窗户,打算把窗帘拉开。

    就在这一刹那,烛火剧烈地摇晃起来,在烟雾掩藏下不知何时出现的丝缕黑烟迅速壮大,翻滚,涌动,顷刻间就形成了一片黑色烟幕!

    烟幕中,张开了一对闪亮的眸子。

    “我,以希尔厄斯·拉美西里奇之名,响应你的召唤。”

    一只灼热的手搭上了唐晓翼的肩膀,骨节分明,指甲漆黑尖锐。

    烟幕滚滚散去。希尔厄斯背后一对宽大的黑翼合拢,足有三米高的身体上简单地披着一件黑袍,遮住健硕的身体,一头黑发散乱,两根锐利的黑角从额头伸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幸运又不幸的人类幼崽。

    “人类,说出你的愿望。”

    肩膀被拍中的那一刻,唐晓翼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然而那灼热的手爪仿佛有无穷大的力量,不论他想要跳起来还是逃跑,都牢牢将他按在原地(其实是他腿软了)。他僵硬地扭过头,站在仍未消散的黑雾中的恶魔映入眼帘。

    “人类,说出你的愿望。”

    恶魔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本是眼白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虽然嘴角上扬,但是一红一蓝两只竖瞳中的恶意几乎都要溢出。

    “我,我……”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唐晓翼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之前看番时对恶魔的畅想早就抛之脑后,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希尔厄斯微不可查地一皱眉,表情冷下来:

    “你在等待什么?

    “说出你的愿望。”

    “我……”唐晓翼被吓得一激灵,找回了一点思绪,“我,我没……你,您可以回、回去吗,我、我可以给您送上两,不,三倍的祭品……”

    “嗯?”希尔厄斯表情冷淡地撇了眼一旁的冷冻猪肉。祂眼睛一眯,突然笑道:“我可不在意你这些烂肉。”说着,祂迈开腿,毫不在意打翻旁边的蜡烛。至于烛火,早就被刚刚翻滚的黑幕熄灭了。

    祂围绕着客厅转了几圈,悠闲地道:“人类,你的仪式好像有点问题。你不说出愿望,与我签订契约,我可就不会消失。咱俩就这么耗着,等到那些黑烟消散,我就自由了,哪里还会给你签订契约的机会。”

    “!”唐晓翼飞快地看了一眼,黑烟已经快要消散,只剩下丝丝缕缕几乎肉眼看不见的一点点。如果让这个恶魔失去约束,不说会有多少人遭殃,单说自己,绝对会死!对死亡的恐惧驱动着他的大脑高速转动,竭力想出个愿望,至少要把眼前这关过了。

    “我、我想要个哥哥!”对亲情的渴望让他说出了这句话,可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现在是在对恶魔许愿!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希尔厄斯也是一愣,继而笑道:“契约成立!”祂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褐黄色的羊皮纸,熠熠生辉的金色字迹最下方用魔文签署着契约双方的姓名。“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祂的眼睛扫过契约,看到最下方的名字时,目光突然凝固。

    唐晓翼(路西菲尔·吉拉德)

    希尔厄斯脸色微凝,继而笑容更加灿烂,“要对哥哥好一点哦~”祂打了个响指,羊皮纸凭空消失。

    “那么,”祂表情一肃,先瞄了一眼。果然,黑烟已经完全消散。于是,祂对唐晓翼半跪下来,行了一个标准的魔族礼仪(注3),“魔鬼希尔厄斯·拉美西里奇,乐意为您服务。”

    “……”

    唐晓翼人都傻了。

    希尔厄斯重新站起来,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礼貌问道:“可以为我准备一套衣服吗。”说着,祂的身高迅速降低,背后宽大黑翼收缩,头角退化,指甲脱落……就连一对明显非人的眼睛也在飞快变得正常,只有红蓝瞳色没有改变。短短几秒,希尔厄斯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一米八九的正常人类男性模样。

    “在、在那里。”唐晓翼一哆嗦,连忙抬起手,指了指一个房间,“那、那是我爸的更衣室。”希尔厄斯微笑点头,赤脚走了过去,唐晓翼条件反射后退几步,不敢再与祂对视。等到希尔厄斯进屋,关上房门,唐晓翼立马飞快地跑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连仪式残留也不想收拾。

    希尔厄斯进屋,看到屋里果然有几个衣柜,里面全是男性服饰。祂关门,没有去换衣服,而是先坐了下来。

    祂一挥手,那张羊皮纸又具现了出来。希尔厄斯抚摸着唐晓翼(路西菲尔·吉拉德)的名字,脸色莫名有些古怪。

    ‘路西菲尔·吉拉德……天使之王……怪不得,怪不得……’

    祂当年就是被路西菲尔封印的!作为封印者,他当然可以引动封印!(注4)

    刚刚的黑烟,哪有祂忽悠唐晓翼的作用,而是祂对抗封印的手段!如果黑烟散去,祂当场就会被再次封印!

    ‘还好,路西菲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被我给忽悠住了……还得趁着这段时间,把封印真正破解了。’希尔厄斯想着,脸色又变得古怪起来,‘不过路西菲尔这个愿望……真是……他到时觉醒,不会直接和我拼命吧?’希尔厄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必须得提高下他对我的好感度。’

    接着,希尔厄斯又想到另外一事,眸子变得幽深起来。

    ‘当年我被封印后,又发生了什么……路西菲尔,天使之王,也被迫转世了吗……而且看他这样子……天堂,覆灭了?那魔窟呢?还有这里是凡界?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数思绪翻涌,饶是希尔厄斯,也感觉心烦意乱。祂干脆闭上眼,深呼吸几次,不再去想这些东西。

    ‘呼……算了,等我恢复巅峰,再破解封印,就去好好查一查……’

    祂再次恢复平静,站起身,开始换衣服。

    注1:仪式原版为《诡秘之主》中向黑夜女神祈祷的仪式魔法

    注2:“灵”在这里为所有生灵,死灵以及别的什么有智慧东西的统称,包括能量体、精神体、血肉体、机械体等,这个称呼作者的所有书中都通用

    注3:本书中的魔族礼仪,躬身表示尊敬,一般用于同级;半跪(单膝跪地)表示接受雇佣,暂时听令;全跪(双膝跪地)表示臣服

    注4:唐晓翼是路西菲尔转世,他之前的召唤仪式无意间指向了希尔厄斯的封印,引动了封印的力量,被希尔厄斯抓住机会短暂脱离。之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另外,在唐晓翼转世未觉醒之前,都会用“他”而不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