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大梦百年

    牧折生手从牡丹妖头上取出一件东西，朦胧光团中有一角暗淡，很是不显眼。“有人拿走了她的惊，真是可笑，她兢兢业业收集的惊，幕后之人根本看不上。如同养一株果树一般，等待果子最后的成熟，然后取下。”

    灵寰将画放在牡丹妖身旁，牧折生抽出她的亡魂，没有魂魄维持立刻显出根脚。

    山野精怪妖魔魍魉哪个都比凡人强大，顷刻间就能取人性命。但他们的魂魄却比凡人弱得很。

    凡人死后尚且有魂魄离体，只需熬过阴寿便又能转世投胎，至于投什么胎那得看生前事，反正尚有再来一次的可能。

    但山野精怪妖魔魍魉就不同了，只要未踏足大道者，他们一旦死亡魂魄呆在原身上不会离体，阴司也会视而不见，所以魂魄很快消散，期间遇见大机缘者不一概而论。

    牡丹妖七情六欲少一样，牧折生就算能送她投胎，也怕是落不得什么好转世。

    而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古曲水也不知怎么从他老爹视线下跑出来，闻讯而至。

    他看见那颗双色牡丹花惊呆了，再看见牡丹妖的遗物——那副画，忽然就变了脸色，用手敲击自己脑袋，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双目圆睁，直勾勾瞪着众人。

    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才无比艰难的憋出一句已然走了调的话来：“我是，我不是......我是，我不是......”

    离开前，他们再去了一趟县衙。

    后院里，古县令老了十岁的模样，而古曲水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他趴在地上不顾泥泞在种花，种一株，喊一声月娘。

    县令以为是儿子痛失所爱才会疯癫，不停自责自己。

    灵寰抬头，只见这庭中云净天高，如琉璃入水，静默无声，一切的一切唯有故事中的人才知晓。

    百年前，曾有一朵养在深山里的双色牡丹生出神智。

    但它运道不好，被捕猎人挖出来当街售卖。

    捕猎人哪儿知道如何养花，但一花双色瞎子都知道珍贵，刻意选在高门府邸能看见的街上卖花。

    大中午的，牡丹被渴得要命，又应年份尚短说不出话，怏怏的垂下花盘。

    “你这花不错，多少银子，我家小姐买了。”

    后来牡丹被移植到一女子闺阁后院中，精心伺候。

    女子家中并无同龄人，常常一个人夜里避开丫鬟偷偷跑院子里对它说话，一来二去，牡丹也想回应她几句了。

    花生灵智，终得人言。

    牡丹细细的说等化形了，它化为女儿身，做小姐的好朋友。

    小姐摸摸花叶子说：人都是有名字的，那我给你起个名字，我名字中有个月字，唤你月娘如何？

    后小姐家出祸事，家宅被抵押，金银细软都不能带出去，包括这朵珍惜异常的杜丹花。

    牡丹眼看小姐被赶出去，努力修得人形，故意在宅子里闹事把所有买主赶出去，她要为小姐守着这座院子。但好景不长，牡丹被人请来除妖师压制，后沉睡。

    大梦百年，醒过来时此地成为长乐，凡人的寿命对于精怪而言实在是沧海一粟，更何况当初只与牡丹妖相处几年而已的凡人。

    牡丹妖浑浑噩噩只记得自个名为月娘，哪儿还记得当初她幻化的模样，是按亲近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