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九章：岩石尚可有心
远古时期，随着新大陆-提瓦特的形成，诸神下凡，划分自己的领土和人民，诸神并起，战争绵延，人民生活苦不堪言，为了结束这乱世，以岩神摩拉克斯为首的七神，开始了步入一统的步伐。
只是，诸神为什么下凡，为什么会引起神魔战争？
荧坐在床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一屋子人，无奈地从莹术士手里接过水。
“执行官很闲就算了，难道两位神明大人也这么闲？”
两位神明沉默以对，一个比一个沉默，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荧叹了口气：“女皇陛下请放心，在多托雷研究出神器之前，我哪也不去。”
布洛妮娅见她没说到点上，不禁提醒：“刚刚？”
荧微怔，眸子低垂，淡淡的视线落到手里的水杯中。
“天理察觉到了我的回归，想以神之心将我囚禁在神海一梦中。”
她又淡淡一笑：“不过没关系，这下她该知道我很弱了，毕竟我有五百年没有履行神职了。”
履行神职，才会获得神力！
像摩拉克斯这种即便退下神位还能拥有如此强的力量的极少，因为他是凭借自身成神，而非凭借天空岛，相比之下，神之心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联系工具！
布洛妮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很有眼力见的带着愚人众离开了。
只留下了她和钟离。
两人沉默了很久，至冬皇宫的诺大寝殿里一片寂静，仿佛连窗外飘落的大雪都能听到。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仿佛飘无定所的清雪。
荧掀开棉被，双脚赤裸的踩在地毯上，忽视钟离欲言又止的表情，径直走向窗边阖上窗棂，又来到矮茶几面前，半跪在茶几前，不紧不慢地泡了壶茶。
“我记得你喜茶，尝尝。”
荧一边将茶杯送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一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钟离无奈，只好来到她对面，一双长腿盘膝而坐，手指轻轻捏住茶杯，正打算尝一口。
“摩拉克斯，我很喜欢你。”
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仿佛在说今晚想吃杏仁豆腐。
他惊愕地抬起那双鎏金色的凤眸，手指微抖，茶水从茶杯中洒出，浸湿了他黑色的手套，于是，他沉默着脱下手套，放在一边。
荧盯着他摘下手套的手，他的手白如瓷，白如玉，且骨节分明，瘦削却格外有力！
“梦境太长，一言蔽之，乃磨损之痛，若日后有机会，再言表。”
“好。”
两人默契地岔开话题，就在钟离以为接下来谈话会很平常时，荧的一句话又让他心中一沉。
“今日，我想跟你说说我对你的感情。”
钟离鎏金色凤眸微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只见少女微微一笑，清丽漂亮的面容瞬间染上了几分活力。
“我很羡慕归终前辈，她陪了你至少两千年，见证了一切，同时也替她惋惜，因为如果她知道她死后，你会发疯与天理断绝关系，她必会十分高兴。”
荧沉默了一会，若无其事地开口。
“即便她直接导致坎瑞亚的灭亡，我也依旧很羡慕。”
钟离似乎有些无法忍受当下两人之间的气氛，低声开口。
“归终或许有错，然坎瑞亚贪婪至死，亦是大势所趋。”
闻言，荧唇角的笑意蓦然消散，金色的眸子只淡淡地看着他。
见她没了笑意，他心中一惊，意识到说错了话，钟离不禁垂眸，昔日威严冰冷的岩王帝君，竟也有害怕一个人生气的时候。
就在他以为荧会生气之际，荧平静地开了口。
“摩拉克斯，你是喜欢过归终的，对么？”
如此直白提问，竟他措手不及，今日她醒来以后，很反常。
他说错话她没生气，没争辩，更没伤心，反而平静地问他是不是喜欢过归终，这一切都很不正常！
就好像，在寻求临死前的明白。
这想法一出，他的心再度一沉。
“是，曾经。”
“现在呢？”
“大概不喜欢了。”
“大概？”
“磨损过于严重，或许已经不喜欢了。”
荧蓦然露出笑意，然而，一抹晶莹却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到茶杯里。
泪水滴落茶水中的声音格外清脆，似乎滴落在他心坎上，轻笑声和泪水滴落声两种极端的情绪让他不能呼吸，他想替她拭去眼泪，却犹豫不决。
“这样啊，因为磨损，而不是因为第二个人的出现。”
钟离心底窜出一个至今都不敢确定的心悸之感，飘忽不定的心情让他心情也不太美妙。
荧笑着，泪水也同时落着，嗓音因为这苦笑悲伤变得哽咽。
“为了靠近你，坎瑞亚没了，这个代价太大，当初你得知我是坎瑞亚皇室时，你可曾想过违抗天理？哪怕只是想过。”
“想过，然一切来的太快，得知你是坎瑞亚公主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没错，谁都没想到，归终会一时糊涂，将坎瑞亚的存在告知天理，这才导致坎瑞亚暴露在七神面前时，没有反应的机会！
荧闭了闭眸，有，就够了。
“摩拉克斯。”
钟离正想着那是细思极恐的细节，突然唇上一凉，他身体一僵，眸子猛地瞪大，瞳孔微缩，鎏金色凤眸眸底金光四处流窜，险些遏制不住神性！
少女很快便离开了，唇角带着淡淡地忧伤，她身子前倾，一手撑在矮茶几上，一手手指缓慢描绘着这一张日思夜想的俊美容颜。
“此前，未成神时，便一直妄想亵渎神明，却被告知，神爱众人。摩拉克斯，吾之神位，成败皆为你。看在这点上，与我订下最后的契约，此后，古澜夜·荧绝不再纠缠与你。”
钟离抬起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子紧紧盯着她：“你说。”
“深渊子民皆坎瑞亚子民受不死诅咒化成，与天理一战，只有两种结果。一，我与哥哥活她死，二，我与哥哥死她也死，我不接受任何其他的结果。听懂了吗，我要你活着爱戴我的子民。”
钟离攥着她手的手指一紧，眸底闪过金光，几乎想都没想：“恕我不能签订这个契约。”
“为何？”
荧不解，若她与哥哥死了，不死诅咒必定消失，昔日坎瑞亚版图也必定暴露在提瓦特大路上，届时，坎瑞亚版图并入璃月，这对璃月有利而无害！
为何？
钟离几乎想不到任何理由，但他确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心底此刻窜起一丝恐慌，这与归终当初逝去时一样，只不过在归终死去前后的六千年里，只有那一次，然而如今同样的心情，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坎瑞亚公主殿下对他而言，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见他沉默不语，荧眉头微蹙：“你若不应，我大可去找如今的小草神，她虽年幼，却可以接任坎瑞亚。”
事实上，须弥更能容纳坎瑞亚，毕竟须弥是智慧之国，而昔日伟大的文明一定可以融入须弥，之所以交给钟离，是因为她坚信，无论如何，他都会庇护坎瑞亚！
钟离深知这一点，便叹了口气，缓缓松开少女娇嫩的手。
“我答应，契约已成。”
说完，便起身欲离去，刚转身却听到少女充满苦涩忧愁的声音喃喃自语。
“若没有归终前辈就好了。”
他顿了顿脚步，还是离去了。
走出至冬国皇宫，回了璃月，向魈与仙人们交代了一些事，处理完养生堂的事情，向胡桃交代远游，而后又回了至冬，这一来二去竟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
他再度来到至冬，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一座不知名的雪山，站在雪山之顶，倍感寒冷！
前辈，即便她不喜归终，甚至亲手终结了归终，她也依旧唤她前辈，只因归终曾对她有过一饭之恩。
冷风裹挟着霜雪吹起他脑后的棕色长发，白雪落在金色的发尾，钟离恍然想起，初见小姑娘时，她还是稚嫩少女的模样，虽然多年来容颜未变，但终究还是少了起初那份天真活泼。
他仍记得，归终不在时，她尽心尽力跟随他的样子，宛若一个小跟班，那个时候他脾气很差，即便是他身边的夜叉也依旧敬畏有加，只有这个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即便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她也丝毫不怕。
“归终归终，你眼里只有归终！”
记忆深处忽然冷不丁的响起一道含着哭腔委屈的声音，让他猛地感觉心尖一疼！
“帝君，求求你，不要对坎瑞亚动手，他们都是我的子民啊。”
“为什么？为什么？坎瑞亚何罪之有？为什么无缘无故对坎瑞亚下手！！为什么要屠杀坎瑞亚子民？”
“摩拉克斯，早晚我会在你眼皮子底下让归终魂飞魄散！”
“你要对我动手？”
就好像找到了开关一般，昔日被磨损的记忆一下子涌来，少女一声声声嘶力竭的质问与绝望的祈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角那抹绯红愈加红艳，眸底鎏金色流光不停跃动！
原来，往日无感的话语，在今日让人如此难过沉重！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却让他猛地抬头，眸底隐藏着几分凶狠与凌厉！
这似曾相识的眼神让来者不禁心下一惊。
“冷静点，老爷子，是我啊，巴巴托斯。”
绿衣少年吞了吞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钟离见是他，眸底闪过一丝愕然，手指捏了捏眉心：“你怎在此？”
巴巴托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只是我哦。”
钟离皱了皱眉，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名紫衣紫发女子站在他们身后，见他们回头看了过来，淡淡一笑。
“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一出关就被巴巴托斯叫来了这里。”
“虽说很想袖手旁观，但是我可是老爷子的老朋友了，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摩拉克斯，你方才那副模样活像死了恋人一样。”
钟离扯了扯唇角，不太美妙的心情让他久违地想提枪杀人！
“可是……”
巴巴托斯低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开口：“可是，你真的想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了吗？”
摩拉克斯说穿了就是一块冷硬的大石头，身为岩之魔神，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杀戮与掠夺，契约与违约，恐怕不明白什么是爱。
若他在不提醒，就怕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巴巴托斯发自灵魂的发问，让钟离皱了皱眉，宛若攀岩的心狠狠震动。
想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了吗？
不是归终吗？
他沉下眉眼，沉默不语。
归终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一直以为在此见到她时他闪躲是因为时光的磨损让他变得疏离任何人。
可，今日他却不确定了。
巴尔泽布轻声开口：“八重说喜欢无非三个欲望，彻底了解，独自占有，理解尊重，我不明白，但我想我还转告你。”
彻底了解。他再次见到她是十分想问清楚她的经历，她的计划甚至多年来她改变的喜好。
独自占有，确实，他很想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想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只做她一个人的摩拉克斯！
至于理解和尊重，钟离眸光一暗，难以遏制心底疯狂滋长的想法。
但他不得不承认，当他再度见到荧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如若她背后是深渊，那么以后，摩拉克斯便忠于深渊！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昔日运筹帷幄的帝君已经懵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疯狂，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去想她说的话。
此前，未成神时，便一直妄想亵渎神明，却被告知神爱众人。摩拉克斯，吾之神位，成败皆为你。
神爱众人，钟离闭上了那双蕴含着万千辉煌的凤眸，心底浮起一抹自嘲。
他现在是钟离啊，若再度为神，不若只做她一个人的神！
想通一切，钟离二话不说，转身走向至冬城，丝毫不顾身后来开解他的风神和雷神。
巴巴托斯无奈地和巴尔泽布对视一眼：“这个老爷子，好歹请我们喝顿酒啊。”
两人都颇为无奈的跟上他的脚步。
殊不知他们去的刚刚好，又稍微晚了一秒。
只是，诸神为什么下凡，为什么会引起神魔战争？
荧坐在床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一屋子人，无奈地从莹术士手里接过水。
“执行官很闲就算了，难道两位神明大人也这么闲？”
两位神明沉默以对，一个比一个沉默，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荧叹了口气：“女皇陛下请放心，在多托雷研究出神器之前，我哪也不去。”
布洛妮娅见她没说到点上，不禁提醒：“刚刚？”
荧微怔，眸子低垂，淡淡的视线落到手里的水杯中。
“天理察觉到了我的回归，想以神之心将我囚禁在神海一梦中。”
她又淡淡一笑：“不过没关系，这下她该知道我很弱了，毕竟我有五百年没有履行神职了。”
履行神职，才会获得神力！
像摩拉克斯这种即便退下神位还能拥有如此强的力量的极少，因为他是凭借自身成神，而非凭借天空岛，相比之下，神之心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联系工具！
布洛妮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很有眼力见的带着愚人众离开了。
只留下了她和钟离。
两人沉默了很久，至冬皇宫的诺大寝殿里一片寂静，仿佛连窗外飘落的大雪都能听到。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仿佛飘无定所的清雪。
荧掀开棉被，双脚赤裸的踩在地毯上，忽视钟离欲言又止的表情，径直走向窗边阖上窗棂，又来到矮茶几面前，半跪在茶几前，不紧不慢地泡了壶茶。
“我记得你喜茶，尝尝。”
荧一边将茶杯送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一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钟离无奈，只好来到她对面，一双长腿盘膝而坐，手指轻轻捏住茶杯，正打算尝一口。
“摩拉克斯，我很喜欢你。”
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仿佛在说今晚想吃杏仁豆腐。
他惊愕地抬起那双鎏金色的凤眸，手指微抖，茶水从茶杯中洒出，浸湿了他黑色的手套，于是，他沉默着脱下手套，放在一边。
荧盯着他摘下手套的手，他的手白如瓷，白如玉，且骨节分明，瘦削却格外有力！
“梦境太长，一言蔽之，乃磨损之痛，若日后有机会，再言表。”
“好。”
两人默契地岔开话题，就在钟离以为接下来谈话会很平常时，荧的一句话又让他心中一沉。
“今日，我想跟你说说我对你的感情。”
钟离鎏金色凤眸微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只见少女微微一笑，清丽漂亮的面容瞬间染上了几分活力。
“我很羡慕归终前辈，她陪了你至少两千年，见证了一切，同时也替她惋惜，因为如果她知道她死后，你会发疯与天理断绝关系，她必会十分高兴。”
荧沉默了一会，若无其事地开口。
“即便她直接导致坎瑞亚的灭亡，我也依旧很羡慕。”
钟离似乎有些无法忍受当下两人之间的气氛，低声开口。
“归终或许有错，然坎瑞亚贪婪至死，亦是大势所趋。”
闻言，荧唇角的笑意蓦然消散，金色的眸子只淡淡地看着他。
见她没了笑意，他心中一惊，意识到说错了话，钟离不禁垂眸，昔日威严冰冷的岩王帝君，竟也有害怕一个人生气的时候。
就在他以为荧会生气之际，荧平静地开了口。
“摩拉克斯，你是喜欢过归终的，对么？”
如此直白提问，竟他措手不及，今日她醒来以后，很反常。
他说错话她没生气，没争辩，更没伤心，反而平静地问他是不是喜欢过归终，这一切都很不正常！
就好像，在寻求临死前的明白。
这想法一出，他的心再度一沉。
“是，曾经。”
“现在呢？”
“大概不喜欢了。”
“大概？”
“磨损过于严重，或许已经不喜欢了。”
荧蓦然露出笑意，然而，一抹晶莹却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到茶杯里。
泪水滴落茶水中的声音格外清脆，似乎滴落在他心坎上，轻笑声和泪水滴落声两种极端的情绪让他不能呼吸，他想替她拭去眼泪，却犹豫不决。
“这样啊，因为磨损，而不是因为第二个人的出现。”
钟离心底窜出一个至今都不敢确定的心悸之感，飘忽不定的心情让他心情也不太美妙。
荧笑着，泪水也同时落着，嗓音因为这苦笑悲伤变得哽咽。
“为了靠近你，坎瑞亚没了，这个代价太大，当初你得知我是坎瑞亚皇室时，你可曾想过违抗天理？哪怕只是想过。”
“想过，然一切来的太快，得知你是坎瑞亚公主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没错，谁都没想到，归终会一时糊涂，将坎瑞亚的存在告知天理，这才导致坎瑞亚暴露在七神面前时，没有反应的机会！
荧闭了闭眸，有，就够了。
“摩拉克斯。”
钟离正想着那是细思极恐的细节，突然唇上一凉，他身体一僵，眸子猛地瞪大，瞳孔微缩，鎏金色凤眸眸底金光四处流窜，险些遏制不住神性！
少女很快便离开了，唇角带着淡淡地忧伤，她身子前倾，一手撑在矮茶几上，一手手指缓慢描绘着这一张日思夜想的俊美容颜。
“此前，未成神时，便一直妄想亵渎神明，却被告知，神爱众人。摩拉克斯，吾之神位，成败皆为你。看在这点上，与我订下最后的契约，此后，古澜夜·荧绝不再纠缠与你。”
钟离抬起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子紧紧盯着她：“你说。”
“深渊子民皆坎瑞亚子民受不死诅咒化成，与天理一战，只有两种结果。一，我与哥哥活她死，二，我与哥哥死她也死，我不接受任何其他的结果。听懂了吗，我要你活着爱戴我的子民。”
钟离攥着她手的手指一紧，眸底闪过金光，几乎想都没想：“恕我不能签订这个契约。”
“为何？”
荧不解，若她与哥哥死了，不死诅咒必定消失，昔日坎瑞亚版图也必定暴露在提瓦特大路上，届时，坎瑞亚版图并入璃月，这对璃月有利而无害！
为何？
钟离几乎想不到任何理由，但他确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心底此刻窜起一丝恐慌，这与归终当初逝去时一样，只不过在归终死去前后的六千年里，只有那一次，然而如今同样的心情，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坎瑞亚公主殿下对他而言，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见他沉默不语，荧眉头微蹙：“你若不应，我大可去找如今的小草神，她虽年幼，却可以接任坎瑞亚。”
事实上，须弥更能容纳坎瑞亚，毕竟须弥是智慧之国，而昔日伟大的文明一定可以融入须弥，之所以交给钟离，是因为她坚信，无论如何，他都会庇护坎瑞亚！
钟离深知这一点，便叹了口气，缓缓松开少女娇嫩的手。
“我答应，契约已成。”
说完，便起身欲离去，刚转身却听到少女充满苦涩忧愁的声音喃喃自语。
“若没有归终前辈就好了。”
他顿了顿脚步，还是离去了。
走出至冬国皇宫，回了璃月，向魈与仙人们交代了一些事，处理完养生堂的事情，向胡桃交代远游，而后又回了至冬，这一来二去竟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
他再度来到至冬，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一座不知名的雪山，站在雪山之顶，倍感寒冷！
前辈，即便她不喜归终，甚至亲手终结了归终，她也依旧唤她前辈，只因归终曾对她有过一饭之恩。
冷风裹挟着霜雪吹起他脑后的棕色长发，白雪落在金色的发尾，钟离恍然想起，初见小姑娘时，她还是稚嫩少女的模样，虽然多年来容颜未变，但终究还是少了起初那份天真活泼。
他仍记得，归终不在时，她尽心尽力跟随他的样子，宛若一个小跟班，那个时候他脾气很差，即便是他身边的夜叉也依旧敬畏有加，只有这个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即便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她也丝毫不怕。
“归终归终，你眼里只有归终！”
记忆深处忽然冷不丁的响起一道含着哭腔委屈的声音，让他猛地感觉心尖一疼！
“帝君，求求你，不要对坎瑞亚动手，他们都是我的子民啊。”
“为什么？为什么？坎瑞亚何罪之有？为什么无缘无故对坎瑞亚下手！！为什么要屠杀坎瑞亚子民？”
“摩拉克斯，早晚我会在你眼皮子底下让归终魂飞魄散！”
“你要对我动手？”
就好像找到了开关一般，昔日被磨损的记忆一下子涌来，少女一声声声嘶力竭的质问与绝望的祈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角那抹绯红愈加红艳，眸底鎏金色流光不停跃动！
原来，往日无感的话语，在今日让人如此难过沉重！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却让他猛地抬头，眸底隐藏着几分凶狠与凌厉！
这似曾相识的眼神让来者不禁心下一惊。
“冷静点，老爷子，是我啊，巴巴托斯。”
绿衣少年吞了吞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钟离见是他，眸底闪过一丝愕然，手指捏了捏眉心：“你怎在此？”
巴巴托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只是我哦。”
钟离皱了皱眉，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名紫衣紫发女子站在他们身后，见他们回头看了过来，淡淡一笑。
“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一出关就被巴巴托斯叫来了这里。”
“虽说很想袖手旁观，但是我可是老爷子的老朋友了，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摩拉克斯，你方才那副模样活像死了恋人一样。”
钟离扯了扯唇角，不太美妙的心情让他久违地想提枪杀人！
“可是……”
巴巴托斯低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开口：“可是，你真的想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了吗？”
摩拉克斯说穿了就是一块冷硬的大石头，身为岩之魔神，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杀戮与掠夺，契约与违约，恐怕不明白什么是爱。
若他在不提醒，就怕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巴巴托斯发自灵魂的发问，让钟离皱了皱眉，宛若攀岩的心狠狠震动。
想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了吗？
不是归终吗？
他沉下眉眼，沉默不语。
归终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一直以为在此见到她时他闪躲是因为时光的磨损让他变得疏离任何人。
可，今日他却不确定了。
巴尔泽布轻声开口：“八重说喜欢无非三个欲望，彻底了解，独自占有，理解尊重，我不明白，但我想我还转告你。”
彻底了解。他再次见到她是十分想问清楚她的经历，她的计划甚至多年来她改变的喜好。
独自占有，确实，他很想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想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只做她一个人的摩拉克斯！
至于理解和尊重，钟离眸光一暗，难以遏制心底疯狂滋长的想法。
但他不得不承认，当他再度见到荧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如若她背后是深渊，那么以后，摩拉克斯便忠于深渊！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昔日运筹帷幄的帝君已经懵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疯狂，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去想她说的话。
此前，未成神时，便一直妄想亵渎神明，却被告知神爱众人。摩拉克斯，吾之神位，成败皆为你。
神爱众人，钟离闭上了那双蕴含着万千辉煌的凤眸，心底浮起一抹自嘲。
他现在是钟离啊，若再度为神，不若只做她一个人的神！
想通一切，钟离二话不说，转身走向至冬城，丝毫不顾身后来开解他的风神和雷神。
巴巴托斯无奈地和巴尔泽布对视一眼：“这个老爷子，好歹请我们喝顿酒啊。”
两人都颇为无奈的跟上他的脚步。
殊不知他们去的刚刚好，又稍微晚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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