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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秋焕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开始无缘无故地颤抖,耳边总是出现呼呼的风声,整个人想被装在一个装满水的瓶子里,让她无法呼吸。

    她再也感觉开心,每天戴着一张微笑面具,迎合着所有的人。一回到宿舍,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失去该有的生气。

    当她拿着病例单坐在医院大厅的时候,突然觉得委屈,眼泪不断地流下来,秋焕死死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怎么也想不痛,病例单上清楚地的字迹,给她更深重的打击。

    她再也看不见太阳的颜色,整个儿世界都是一片灰暗,看不到一点光芒。

    她本以为,白嘉午会是她的救赎,可事实明明白白告诉她,那只是一个披着救赎外衣的深渊。

    秋焕看不明白,所以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越陷越深。

    她拿着病例单回到宿舍,谁也没告诉。

    每天起床上班,都要耗费她所有的力气,她开始飞快消瘦下去,身体也渐渐不好。

    从一楼到二楼,她都得喘半天。

    “秋焕,你是不是生病了?”保洁阿姨皱着眉头问她。

    秋焕出了一身的虚汗,头晕眼花的,定了定神,对着阿姨摇头。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前交涉过的同事也皱眉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眼睛里都没有光了?”

    秋焕还是摇头,勉强地笑笑。

    同事疑惑着走了。

    秋焕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渐渐发白。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不清,秋焕挣扎着想清醒一点,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眼前大片大片的白光,耳朵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秋焕忍着恶心不适,想要求助,还没开口,白光陡然散尽,世界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她像一块石头,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四周漆黑一片,她没办法,也没力气挣扎,任自己往下落去。

    她突然想要是再也不用醒过来,那就好了。

    闭上眼,一样的漆黑,秋焕突然觉得有些轻松,她再也不用面对任何人任何事,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宿舍了,秋可可守在一边,看见她睁眼,给她递过来一杯冰凉的奶茶:“呐!刚刚好,美食街奶茶店出的新品,尝尝吧。”

    秋焕慢慢坐起来,空洞的眼睛眨了眨,手里被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

    秋可可弯着眼睛说道:“很好喝的,尝尝吧!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秋焕低头看着奶茶,吸管已经被插好,她木讷地送到嘴边,浅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吧!”秋可可看她喝了,激动地快跳起来。

    她什么也没问,她知道,焕焕是太难过了,等过了这段时刻,她就会好的。

    秋焕突然笑起来,对着秋可可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真的很好喝。”

    秋可可眼睛一亮,随后又傲娇地回答:“那可不!我挑的东西能有难喝的!”

    “是,可可最好了。”

    第二天再去上班的时候,主管拉着秋焕谈了很久,秋焕脑子现在不是很灵光,不太明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但她知道,他肯定话里有话。

    没有过多在意那些,秋焕一如既往地工作着。

    组里来了新人,秋焕交涉工作时,都要在心里排练无数遍,虽然最后大多数都不会说出口。

    等到组长来找他的时候,她才终于知道主管那天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他们觉得她生病了,不可控,怕她随时死在这里,想让她辞职。

    秋焕面无表情,平静地听着洪贤说完。

    可她不想辞职啊,她也不是时时刻刻想死。

    她只是,生病了而已。

    后来,秋焕去求了半天,主管终究是心软了,让她留了下来,条件是必须让医生开一张证明她的病不会影响工作的出具。

    她拿着病例单,站在医生办公室里,胡乱地说着话,医生什么也没听懂,无奈地说道:“你们老板到底想开什么单据?这个病肯定会对工作生活有影响啊,这有什么好证明的。”

    最后,秋焕拿着一张稀里糊涂的单据交了上去,上面也没再问。

    只是后来,她发现办公室里的危险物品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不见,连洪贤那么嘴毒的人说话也好听起来。

    她掀起袖子,看着手上的疤。看来,不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受伤了。

    洪贤的语录从那之后变成了:“秋焕,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秋焕,你需要休息吗?”

    “秋焕,你累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放假。”

    对于这些,秋焕总是摇头说不。她不想让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她撑起所有的精神,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在大家面前。

    秋焕从宿舍搬了出去,她租的房子在一楼,省时省力。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冰凉的地上,任寒夜侵蚀,似乎这样,她才能好过一些。

    别人休息都是出去旅游,而秋焕的休息日,就是辗转多个公交车,去市中心的精神中心。

    “你一个人吗?”她的主治医生问。

    大家都带着口罩,这样让秋焕十分有安全感,除了在家和见医生,其他时间,她都带着耳机,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点点头,眼神空洞得可怕。

    简单问了几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了,医生每次都会这样问一句,她也总是这样平静地回答。

    她站起身,拿着单子去药房取药,临走时似乎看见医生眼里的水花,她没在意。

    她坐在熟悉的椅子上,听着广播毫无感情的播报着号码。其实这些药,她从没吃完过。以后,也不想按时来了。

    她回到家里,静默地躺在床上,双手伸向自己的脖子,窒息的感觉来临,耳朵开始发出哄哄声,她开始剧烈地咳嗽,几番折腾之后,她放下了自己的手。

    她又排除了一样方法,这样子,是杀不死自己的。

    她也不想死在这里,平白给人添麻烦。

    闹钟准时响起,她深呼吸一口气,坐起来收拾。

    镜子里的她眼底青紫,颧骨突出,唇色苍白,脸上出现许许多多的血点,小小的,却很密集。

    她没在意这些,戴上口罩出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