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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你情我愿、公平交易

    而当白晨南坐在云姕烑对面的时候,从起初的诧异到后来的平缓不过几息的功夫。

    “我猜想也是,乾仓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联系我。”

    “你看起来不太惊讶。”

    “不算惊讶,只是对方是个女人,这点让我比较惊讶。”

    “唔,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如果是个美女,我想我会更为欢喜一些。”

    “不如说,你是在等我?”

    “嗯?”

    “我说的是,你在等,我?”

    “太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不太讨喜。”

    “不聪明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一般都红颜薄命。”

    “久仰大名了,云染郡主。”

    “彼此彼此。”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会来的人是她,她便也不再遮掩,缓缓接下了面纱。

    “世人皆道云染郡主乃是乾仓第一美人。我看不然。”

    “哦?不知道七殿下有何高见?”

    “说的保守了些,我看怕是无人可出其右。”

    “很高的评价,我得思考思考。”

    “思考什么?”

    “我在想,你是真心夸奖我呢还是在和我客套,我该不该对你说句多谢夸奖。”被她一噎,白晨南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的开怀:

    “郡主倒是比我想象中幽默。你很有趣。”

    “你倒是和我想象中差不了多少。”

    “郡主似乎对我也并不惊讶。”

    “你是指对于你知道是我这件事?还是指我对你这个人?”

    “唔,两者皆可。”

    “我对于你知不知道来人是我,并不感兴趣,是以我并不惊讶,我始终相信世事无绝对,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影响,就好比做生意,只要最后是钱进了口袋,是谁带给你的钱,重要吗?如果不太重要,又何须在意。”他挑了挑眉,笑道:

    “所以我们在谈生意?”

    “自然。”她回答的果断,他也便没有反驳,很有道理,过程不重要,结局才重要。

    “好,那对于我这个人呢?”

    “你们家白晨凤有些手段,脑子也还不错,能在他手底下活的眉飞色舞的,不至于是个蠢的。不然,你母妃怕是早就给你收尸了。”

    “可能是我运气好。”

    “的确,你的运气里面,有很多侥幸。”至于侥幸什么,她没说,他却懂,他的目光莫的变得锐利,云姕烑也不避讳,坐在那任由他看,自顾自的吃着菜。

    “看起来你挺喜欢白芷的菜?”

    “唔,挺好吃,和乾仓不太一样。”

    “那你倒是可以多呆一阵子。”

    “待太久我怕我就得试着习惯凤丘的菜色了。”

    “那估计姬南琋还挺高兴。”

    “你消息还挺灵通。”

    “比不上郡主,连我府里都有你的眼线。”

    “那你抓到他了吗?”

    “郡主教的太好,藏的太深,抓了个小的,倒是没咬出那个大的。”

    “没办法,他们太懂事了些。”

    “剩下那个呢?郡主可愿意赐教?”

    “当然,我们交换吧。”

    “交换?”

    “我把大的那个告诉你,小的我得带走。”

    “你也不问问死没死?”

    “那不重要,不管如何,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回家。”

    “……”他一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的回答太过直白。

    “好,但是我很好奇,都是你的人,为何那一个就可以随意的抛出来?看来你也是因人而异。”

    “自然,我只在意我的人。”

    “什么意思?”

    “因为他不是我的人啊,我管他去死。”

    “……”她的探子,不是她的人?那是什么意思?谁的人!

    “谁。”

    “林肆!”他一惊,手中的酒杯摔了个粉碎,外面的护卫听闻扬声道:

    “殿下?”

    “无事!”

    “你说,林肆?”对于他的震惊云姕烑一点都不惊讶,他震惊的是那个名字,一个对他来说万般不可能的人。

    “你不信?”

    “郡主,我觉得撒谎其实没什么必要,你说呢?”云姕烑听闻,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在我这边,一般我都不屑于撒谎。”

    “怎么可能!不可能是林肆!”

    “世事无常,哪有什么不可能。就好比你,众人都以为你拙劣不堪,你不是照样活蹦乱跳?倒是那些看不起你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死的比谁都快。你说我说的对吗?”

    “他没有理由。”

    “我,就是他的理由。”见她那种一眼看破人心的表情,他忽然就有些相信了。

    “……”

    “就像你此刻坐在这,不也有你的理由。”

    “我不过是来看看这久闻盛名的云染郡主是何模样罢了。”

    “你不是想来帮你妹报仇的吗?用你的话来说,撒谎,挺没必要的,你觉得的?”

    “好,就当之前的话我没说,林肆不林肆的不重要,这个我们稍后可以慢慢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那么我们就来他谈谈。”

    “洗耳恭听。”

    “你方才说你不屑于撒谎,是吧。”

    “然。”

    “本殿下就问你,我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这一问,她也的确是沉默了。

    “…….有。”

    “你!”

    “我,白晨凤,姬南琋,都有关系,只是真要说起来,姬南琋反倒是不太重要了。”

    “呵,怎么,给你的相好开脱?”

    “我不过是实事求是。”

    “好,那你说,我听着。”

    “你比我想象中冷静。”

    “这么多年过去,该冲动的都冲动过了。”想当年,他刚得知他妹的死讯的时候也是那般冲动,提着剑就要去找姬南琋,可是他母妃生生给他按了下来,可惜后来他母妃也死了,怎么死的,他大概也清楚,可是他没有能力和他抗衡。

    “你有个好母亲。”

    “说的你好像没有似的。”

    “……”云姕烑没有说话,忽然想起她父母的死,他竟然一时也愣在原地,是啊,怪谁?她爹娘先死,才有了后面的报复,她妹妹才会死,所以该是谁的不对?

    “这件事上姬南琋确实有些冤。当年白芷攻打乾仓,我爹娘战亡,是以乾仓兵乱,白芷却突围凤丘,你千万别问我为什么白晨凤突然放弃攻打乾仓,这太长了,我懒得讲,反正对你莱索也不重要。一旦白芷得手再无制衡,它便一家独大,转头肯定就是乾仓,敌强我弱,局势不妙。是以我的确利用了你妹,但我的确没有想到她会跃下城墙。”见他手紧紧握拳,那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此刻用了多少力气才压抑住了想要掐死她的怒气。她看来一眼,仍旧继续道:

    “是我给姬南琋递了信,给了锦囊,让他发现了白晨凤和你妹的事。”

    “什么事!”他确实后来发现了一些端倪,还会林肆察觉的,他才开始怀疑白晨凤和他妹妹的死有关,是以这几年来他一直处处针对他,可是他发现即便他百般刁难他都一再隐忍,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是这的确不是白晨凤的作风,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弟弟,他还是知道这个人的。

    “兄妹虐恋。”

    “你说,什么?”

    “我说,兄妹乱伦!白晨凤喜欢你妹妹!”

    “你放屁!”

    “你难道不觉得,这四个字,便是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吗?”

    “……”被她这么一说他仔细想了想,他虽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是这样,所有的不合理通通变成了合理,为何小时候他对她那般疼宠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哥哥,差点以为他才是她亲哥,为何他事事依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为何会突然战败,什么美人瑶,简直莫名其妙!为何事后他萎靡不振,他母妃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死的!她那般隐身聪慧!为何后来他一再挑衅他都不言不语,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该死!可是她妹…

    看到他情绪的变化,云姕烑补充道:

    “不用怀疑,你有一个好妹妹。”

    “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她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值得恭喜,你有个很聪明的妹妹。”

    “恭喜个屁。”

    “她很漂亮,很温婉,也的确很聪明,她早就察觉到了他那不正常的感情,可是你们彼时无力抗衡,甚至只能与他虚与委蛇,在自己和你们直接她选择了保护你们,你看她在的时候,是不是其他皇子都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你和你的母妃,完好无损。”他一惊,果然如此,其他兄弟姐妹死的蹊跷,自然皇权更迭他能理解,当时还很奇怪为何唯独他们一脉完好无损,原来竟都是她妹妹舍弃了自己!

    “在你妹妹这件事上,我的确有很大的责任,事出无奈,我原是只打算让姬南琋拿捏住他的命脉从而吓退他,不曾想你妹妹竟是跳下了城墙。那是里,我其实去了白芷的。”

    “你来的白芷,你为何没有阻止她!”

    “抱歉。我没有来得及。我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白晨凤回城,我当时站在角落里,看见她嫣然一笑,便一跃而下,许是看见我的,她冲我点头笑了的。”我竟然从她眼里看到的感激,或许于她而言她一直都活在地狱里,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会愤怒、会生气,但是请听我说完。”

    “……”

    “你妹妹是真的聪明,连死都是选好了日子的,就是白晨凤返回的这一日。”

    “为何?”他的声音低哑。

    “因为万众瞩目,因为她连死都要做他心口的朱砂痣,你看,你现在不就好好活着,她走的每一步都在给你铺路。”

    “我……”

    “你母妃若不是查到什么。威胁到了他,想来也会安度晚年。”

    “所以我说,白晨凤是罪魁祸首,而我,是帮凶,姬南琋,顶多是个从犯。”

    “呵呵,照你这么说,我不是连你也该恨?”

    “不用怀疑,可惜,我时日无多,不牢你动手了。”

    “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你妹妹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弟,我得尽快在我活着的时候替他铺平道路。”

    “你……姬南琋不是对你,不至于吧?”

    “白晨凤如果反口,那我弟必败,若他不变,就他的心性,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死人最稳妥。”

    “有没有人说你恶毒。”

    “有,我。”

    “…….所以你才亲自来。”

    “我怕一万。”

    “林肆…”

    “你妹妹,从来没有喜欢他。”

    “怎么会?她分明和我说过的…”

    “你没发觉,你冲动的性子在林肆来了以后收敛了不少?我说你妹聪明,便是如此,她用自己套住了林肆,给你当幕僚,他是屈居了。至于你妹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喜欢他,我不得而知。而林肆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那般纯粹,我既不清楚也不确定,起码在我这里,他有价可谈。余下的,你便自己思考吧。”

    “你有多少把握?”

    “八成。”

    “还有两成呢。”

    “在于你。”

    “我?”

    “自然,白晨凤这个人,攻于心机又锱铢必较,他身边必是暗卫重重,防守严密,我自己进不去。”

    “你要进去?和他面对面?”

    “正是。”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或许都小瞧了他,他身子的确不好,不代表他不会武功。这两年治疗的也有起色,更甚从前。”

    “我知道。”

    “你不是他对手。”

    “我从来不打算动手,我要的是智取。”

    “如何智取?”

    “这便是我要和你说的。过几日封亦会来给他去毒,待封亦走后,便是最佳时机。”

    “那时候他都好了,你不是送死?”

    “我自有打算。另外,我还需要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出了一丁点状况,他都只会一个人进去的地方。”

    “……我知道了。”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怎么,你还有不好意思开口的?”

    “你为何愿意?”

    “愿意什么?愿意放弃这个江山?”

    “呵,你们以为这是个香饽饽,在我看来一无是处。我原本只想和我母妃和妹妹在一起,我小时候就想着等我成年封了王我就可以出宫建府,就可以把她们接出那个肮脏的地方。呵,有什么好的,我想要的都没有了,他白晨凤凭什么想要就要有?他想都不要想。”

    “而且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为什么?”

    “因为云赪燚是你弟弟,你欠了我的情,就得对白芷的臣民好。”

    “因为姬南琋喜欢你,你若不想他动,他也会顾及一二。”

    “你又知道?”

    “我是男人我自然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现在,就是他的朱砂痣,万般皆是好。”就和你妹妹一样是吗?

    “好友更深一层的。”

    “什么?”

    “因为你愧疚,我知道,白晨凤的药起初是你给的,你为何给?不就是因为歉疚么?毕竟他是因你而起,你连那个人渣你都会觉得有愧,对我妹妹,必然更甚之。”

    “……”云姕烑无从反驳,确实,她心有愧疚。

    “好。”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愧疚,我必然也会想让你一起去死,可是,你还是好好活在愧疚里吧,终其一生。

    “我也知道你会答应的。”即便我隐瞒了一些。

    “那么,我们来日方长。”

    “呵,恕不远送了,七殿下。”

    “告辞。”待他离去,云澈才走了进来,就往她身边一站,也不说话。

    “云澈啊。”

    “嗯。”

    “我猜一会儿回去初冬不会让你进屋。”

    “……”云澈无语,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见他那个眼神,云姕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手拿起酒杯。

    “她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不让我出门。”所以你干脆迷晕了她?一会回去又要挨训了。

    “初冬说,你不可以喝酒。”云姕烑喝酒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云澈道:

    “我这边是多了个妻管严吗?”

    “妻管严是什么?”

    “就是你夫人说东你不敢往西,你夫人说洗衣你不敢做饭。”

    “我不是。”

    “哦?那你是什么?”

    “我是她想往西我就随她,我舍不得她洗衣做饭。”

    “云澈。”

    “嗯。”

    “你还是闭嘴吧。”

    “为何?”

    “你话太多。”说着还是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云澈皱了皱眉,已经伸出去的脚却又默默的收了回来,她的情绪不对,这么多年,他或多或少看的出来些。他果真不再说话,安静的靠在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云姕烑没有说谎,她不屑于撒谎,但并不表示她知无不言,偶尔,她也是会说谎的,比如方才。她没有告诉他他妹妹或许对白晨凤是有一些感情的,为什么没说,因为这会影响他的决定,而她也从来不是因为对白晨凤的愧疚才会去赠药,战场上原本就不存在什么愧疚,她不过是顺水推舟,或者说,她始终愧疚的只是那个女子,因为她看的出她是有些喜欢他的,那临死的轻抚都是她的情感,可是她不会说,终其一生。她隐瞒了他妹妹真正自杀的原因,姬南琋的确给她送了信,那一曲歌只能暂缓,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比她自杀,在她的指甲里下了毒才是他的目的。她不是自愿,不过是无能为力,她要保护皇室清誉,要保护她的母后个兄长,要保护那个她想爱却不能爱的人,所以她没有选择,这不过是她的下下之选。人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做了诸多,却没有谁比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所以她痛苦、她难堪,而姬南琋的信不过是她的催命符,也许那一刻,她真的是觉得解脱的,才会笑的那样美,她不仅仅是他的朱砂痣,也成了她的梦魇,她第一次,害死了一个格外好的姑娘,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确是那一天开始,沾染了血腥。而林肆?呵,许是真心喜欢过她的吧,可是人都说,太聪明的人往往不太幸福,他怀疑她了,所以她也用自己的死去证明,她是爱他的,让他愧疚一生。你看,这女子其实多聪明,最后一把都算的这般精准,把自己利用的淋漓尽致,比她更狠。而林肆这个人本身,对权力也极其热衷,会答应她自然就是她给的筹码足够大,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她和他的事,不论当时她是如何告诉姬南琋的,也不论姬南琋信不信,他这个人锱铢必较的性子定然是留不得他的,而他的七殿下又没有鸿鹄之志,将来早晚都要死在姬南琋手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和我交易拼一把来的实际。可是这个人狡诈又聪明,这种人活在世上,对他们来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能留下,所以她刚才将他毫无顾忌的扔了出去,她就是要他死,而白晨南,不论因为什么,都不会留着他,因为他知道,他聪明,早晚会发觉他妹妹的事,她是圣洁的公主,她的小心思、小恶毒如何能被其他人知道,你知道了,就下去陪她吧。

    果然如她所想,才出酒楼刚坐上马车,白晨南就对着身边的亲信说道:

    “林肆呢?”

    “说是去君礼书楼了。”

    “去让李东准备下。”

    “殿下?”李东乃是暗卫,为何让他准备?是要动手?对谁?

    “明日,我不想再看林肆还活在这世上。”

    “这?”见他锐利的目光射了过来,他打了个寒颤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