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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柳暗花明(中)

    徐大这时已经垂下脸,“还没有。一开始还跟着,后来遇到的官兵越来越多就跟丢了。”

    按照薛亦娟的话,官兵是将薛二太太当成了薛夫人,好不容易抓到了薛夫人,自然会想尽办法将薛夫人带出府去交差。

    薛崇杰进了屋,徐大忙上前行礼后退下。

    容华小心翼翼地看薛崇杰的脸色,生怕薛崇杰脸上有什么恶兆。

    薛崇杰不等容华上前问就道:“郎中说没大伤到内腑,煎了止血的药喝了果然好了许多,只是看样子仍旧凶险。”说着坐在椅子上。

    容华微微颌首,“我让下人去请了义承侯夫人过来。”

    薛崇杰叹口气点头,“应当。”

    两个人又说起薛二太太的事。

    薛崇杰也是一筹莫展,“我也吩咐家人去找,只是现在官兵跑的无影无踪,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了,若是有了什么差池那可如何是好。”

    官兵四散逃跑,安亲王爷必然也没有了主意,放了薛二太太怕二太太听到什么话说出来,杀了薛二太太又怕将来查出来,安亲王爷自然又多了一条杀人的罪名。

    安亲王爷骑虎难下,手下更不愿意担这个罪名,必然是将薛二太太随便扔在了哪里,容华看向薛崇杰,“要不然让人出府找一找?”

    薛崇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眼见府里的官兵已经去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只留下几个在你院子里,你小心着些。”

    容华点点头。薛崇杰落水那次,老夫人拿出梯己银子准备让薛崇杰开两间铺子,府里传话传的难听,说四房可怜巴巴的给谁看?还不是故意骗老夫人的梯己。这话多半是从薛二太太指使下人说出去的。四太太在府里久了岂有猜不到的道理?薛崇杰定然也是知道的,可是薛二太太出了事,薛崇杰却没有半点要看笑话的意思,可见人的本性。

    薛崇杰转身出了屋。

    锦秀吩咐婆子、丫鬟将屋子收拾了铺了锦裀,让容华躺在内室炕上休息。

    薛崇杰和府里的几个篾片在外面收拾残局,容华整个人放松下来,才觉得身上软软的用不上一点力气,想来是折腾了一晚,身上早就倦了,也就让丫鬟扶着躺下。

    春尧几个让婆子都退出去,那些婆子知道容华倦了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突然静下来,容华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乱糟糟怎么也睡不着。好一会儿睁开酸涩的眼睛。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赵宣桓差点就死在她眼前,她也差点就……容华伸手摸摸头上的那支一丈青,当时她没有和薛明睿说,她很喜欢这支发簪。从没想过会用这支发簪了结性命,危急时刻她也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她忍不住要怀疑她是哪里来的勇气。

    许是冥冥之中似是自有定数,前世她因赵宣桓而死,这世赵宣桓又救了她一命……

    容华看向窗外,她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天亮,也从来没眼睁睁地看着天渐渐亮起来是什么模样。

    墨黑的院子渐渐像蒙了层银霜,不多一会儿阳光就照进了院子。

    这一关终于让她挺过去了。

    既然睡不着,外面有又许多事要安排,容华干脆从炕上起来,先去外面看了薛亦娟和薛亦双。

    薛亦双躺在薛亦娟旁边,两个人都睡的很安静,薛亦娟的脸色也好多了,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锦秀端水服侍容华净了脸,又给容华简单梳了个发髻,不等容华问起,锦秀就道:“郎中都在梅园,听说世子爷还睡着。”

    容华点点头,一会儿赵家也该来人了。

    春尧端了新熬好的粥和点心进来,“少夫人吃些东西吧。”

    锦秀也劝着容华吃一些。

    容华喝了些粥净了口,“一会儿五小姐、九小姐醒来也服侍她们吃一些。”

    平珍几个应了留下来服侍薛亦双、薛亦娟,容华带着锦秀几个去园子里查看,婆子们都在园子里收拾,容华叫来外院的管事钱成,吩咐他去庄子上瞧瞧老夫人和薛夫人、四太太怎么样。

    牛婆子带着几个管事婆子来说各处院子的情况,容华道:“眼下这些虽然要紧可以交给别人来做,牛妈妈选几个得力的带上东西去庄子上伺候老夫人。”

    牛婆子知晓那庄子上的情形,宽解容华,“少夫人放心方才奴婢还向人打听,老夫人去的是平日里养病常去的庄子,那庄子上下人本就多,还有些老夫人的旧物在那边,并不会亏了的,老夫人院子里还有几个妈妈没走,一会儿奴婢和那些妈妈到庄子上去。”

    牛婆子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对这些事再清楚不过,既然牛婆子这样说,容华也就放下心来,“老夫人、夫人问起府里的情形,你就照实说了,九小姐如今已经没有了大碍,四叔父带着家人去找二太太了,只要有消息就去庄子里禀告,”说着顿了顿,容华整个人虽然疲惫,目光仍旧清澈,“你向老夫人、夫人说,若是庄子上安全就暂时在那边歇一歇,等到府里一切收拾妥当了才去将老夫人、夫人接回来。”

    牛婆子道:“少夫人放心吧,奴婢必定将话带到。”

    牛婆子走了,容华看看身边的春尧,“你去将府里的管事妈妈和媳妇子都叫去前面的抱厦。”

    春尧忙出去叫人。

    府里的下人一听是少夫人传唤,一个个都忙着去了抱厦外面,人到了差不多了这才一起进去。

    容华拿了人名册,让春尧、锦秀将人点了,多少人跟着老夫人、夫人去了庄子,多少人留在府里,哪些受了伤,哪些人领了差事出去,一一弄了清楚。

    容华将下面的人对了人名瞧了这才阖上花名册。这几日着实累了,脑子也没有往日清楚,但是既然她一个人在府里,昨晚应变固然重要,今天的善后因为同样要妥当,否则万一有人趁乱拿了东西,她也没法推诿责任。

    好在花名册上将婆子、媳妇在哪房任职都写的清清楚楚,容华略微思量便道:“经过昨晚各房里也不知有没有损耗,几个人一班将进过人的屋子都清点一遍,锁好的箱柜不可轻易开启,点到哪房,哪房伺候的媳妇子多尽些心力,一面查清楚了,一面登册,不可失迷了东西。损耗的东西也造成册,碎物收起来不可丢了,等到老夫人、夫人回来看了再报损。一会儿点好了,我会亲自去点查。”

    说着也不看花名册就将几个人分成班。几个管事的婆子心里暗暗惊奇,少夫人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记性,花名册只是看过一眼,各人的名字说的不错,在哪房当差也都说的分毫不差。

    容华将剩下的人分派了差事,打扫地方的分出去一些、烧水做饭、照管门户的仍旧各司其职,粗使的丫鬟也交给管事婆子使用。

    又挑出两个瞧着妥当的媳妇子,吩咐妥善照顾昨晚受了伤的下人,因有两个伤得重,恐是难熬过去,容华道:“要多照看着些,按郎中说的喂药下去,府里有的药都用上,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将所有事都交代妥当,容华道:“经过昨天,今日各处也该齐整不能再乱了。这两天大家需辛苦着些,等这事过去了,府里自然赏你们。”

    各人都有了差事自然清楚,再无遗漏,不会有人趁乱推托、偷闲、窃取。管事婆子、媳妇子都下去,容华又将前院的执事和家人叫来说话,一是管理门户,二是清查府里是否再无外人,仍旧恩威并施。

    待到人都下去,旁边的锦秀道:“少夫人好记性,要是奴婢肯定记不来这么多人。”

    容华不由汗颜,管事婆子、媳妇没进屋子之前她就已经将花名册看过了两遍,等到婆子、媳妇子进来之后,她故意吩咐春尧将花名册取来,在众人面前她假装只看了一遍,然后便空口说出大家的名字。

    平日里她不过是读书快一些,断不会记的这样快,今天她是有意强记好在下人面前立威。否则她从来未持过家,如何能让人信服?到时候各房下人有意瞒报东西,她也查不出。过目不忘的本事总会让人胆憷些。再说让下人编成班,大家互相监督谁想要偷藏东西也是难的。

    容华将里里外外安置妥当,这才从抱厦里出来。

    刚走进院子里,垂花门上的婆子来道:“义承侯夫人来了。”

    容华忙带着人去垂花门接蔡夫人。

    义承侯赵信、蔡家相继出了事,蔡夫人为此四处奔走已经是身心俱疲,猛地又听说儿子受了伤,整个人脸色苍白、憔悴地脱了相,容华望过去几乎认不出是蔡夫人。

    蔡夫人见到容华忙上前道:“宣桓到底怎么样了?”

    容华脸上一紧,“世子爷受了伤在梅园歇着,夫人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蔡夫人听得这话,脚下一软,幸而容华上前搀扶住。

    蔡夫人眼泪掉下来,“宣桓再出事,这可让我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