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引进的那台高水准演出确实质量很高，但是票房并不理想。我高估了本地人对艺术的热情和鉴赏水平，幸好有邹老板给我兜底，不然我有可能亏得一塌糊涂，甚至破产。所以，不管怎样，我都很感谢王涵。
我提升王涵做公关部经理，没有人说什么，就是吴敏也心悦诚服。她说早就该让王涵做经理了，她愿意尽力协助王涵工作。女人知道进退总是一件好事。
这段时间我不断地想起那天晚上王涵喝酒的情形。她是本来就很能喝呢，还是因为见到了旧情人而感慨万千所以不顾一切地喝酒呢？我得不出答案，但是无论如何她帮了我。至于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那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王涵并不是第二天回公司的，而是两天以后才回来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回来之后，我只是问了问她恢复得怎么样，其他的我一概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说。
我准备了一个大红包，让人通知王涵到我的办公室来。这半个多月我忙得像龟孙子似的，几乎天天是半夜回家。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总算没有大的亏损。我有些身心疲惫。
王涵敲门走进来，我起身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我不想坐在老板桌后面跟她讲话。
我用随意的口吻说：“王涵，这段时间辛苦了。”
王涵笑笑：“没什么，崔总才辛苦。”
我递过红包：“这是公司的一点小意思，也算奖金，请收下。”
王涵接过来：“这么多呀？公司这次不是亏了吗？怎么给我这么多？”
我笑笑：“也没亏多少，还承受得起。”
王涵看着红包：“崔总，这有点太多了，我------”
我认真地说：“你为公司做出了贡献，应该的。”
王涵低头看红包：“崔总，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我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吃过晚饭，我和王涵沿着滨江路散步。吃饭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谈，我就尽量找一些大众化的题目来说事儿。不是真的没有话说，而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更不能问。现在，我们默默地走着。我几次想去牵她的手，可是终究还是缩回来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牵她的手，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牵她的手。可为什么我又有牵她的手的冲动呢？我的心情很复杂，也有些凌乱。滨江路很美，夜航船来来往往。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看着日夜流淌不息的江水，我思绪万千。
王涵：“崔总在想什么？”
聪明善良的女孩子，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我笑笑：“没想什么------”
王涵：“肯定想了。”
我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王涵，我在想，将来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男人会娶你------”
王涵看了看我，转身看着流淌的江水，沉默了片刻：“我妈说，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不要上男人的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以为我还是-----”
王涵没有说下去。灯光下，我看到她泪光盈盈。
一艘游船拉响了汽笛，游船上灯火辉煌。
我指着那艘游船：“王涵你猜，那艘船上有多少个博士？”
王涵破涕为笑：“我哪知道呀？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哦。”
我点上一支烟：“猜一下嘛。”
王涵：“就算猜了，也没办法证实啊。”
我说：“就是嘛，就是嘛，没办法证实啊。”
王涵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看看我，又看看游船。
我说：“王涵-----”
王涵打断：“崔流平，我想去你家。”
我和王涵一起回到了我家里。她牵着我的手，让我陪她参观我的家。对于王涵来说，我家已经足够宽大了。她久久地看着墙上我和前妻的合影。
王涵：“你一个人怕不怕？好大的房子！”
我笑笑：“就怕没有狐仙。”
王涵：“谈谈你的夫人吧。”
我说我现在是单身，王涵说那就谈谈你的前夫人。她执意要我讲一讲我跟路嘉怡的故事，我也就给她简单地讲了讲。我说过，我跟前妻路嘉怡是大学同班同学，她很有诗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女才子”之称。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穷，可是我们很快乐。为什么会快乐呢？因为我们有理想，我们有精神上的追求，我们不会因为世俗的诱惑而被诱惑。路嘉怡对生活的感悟比别人更加透彻清新，她身上的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那个时候还没有女神这种称呼，实际上，她就是中文系的女神。再加上她的那首长诗《假如生活打垮了你》在同学中间广为流传，她又成了才女的象征。青春、美丽、才华，她都占齐了！特别是她的那种高迈超脱的气质，更是独步中文系。
“那时候路嘉怡可是炙手可热啊！”我赞叹道。
王涵问：“那你是怎么把她追到的呢？”
中文系每个周末都要举行舞会。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想跟路嘉怡跳一曲，但是敢于上前邀请她的人却寥寥无几。我胆子大，我认为同学之间跳个舞是很正常的，没有那么多讲究。于是在那个下雨的周末，我一口气跟她跳了八支曲子！我跟她大谈《红楼梦》，夸她像妙玉。路嘉怡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在球场奔跑呢，原来你读书不少嘛。接下来我说了一句决定成败的话，我肯定比你读得多。路嘉怡后来说，她就是因为这句话被我征服的！她说男人就是要有勇气。那个时候的恋爱就是这么真诚和纯粹。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就坠入了爱河。我们年轻，我们有理想，我们有爱，所有的奇迹我们都可以创造。那时候我们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我们错了吗？
王涵低头想着什么，又抬头看看墙上的照片。我不想说得太多，我想尽快结束这样的谈话。
王涵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毕业了，我去了市广播电台，路嘉怡去了商报。我们毕业第二年就结婚了，然后有了一个女儿崔莺莺。生活平淡而宁静，就像普通家庭一样。我们在自己的工作单位里都是很称职的，有时候还会得到表彰什么的。但是生活的暗流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流淌，就像岁月一样永远向前而你不觉得罢了。路嘉怡爱上了她的上司副主编，那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男人。我在滨江路上走了二十个来回之后，天已经亮了，我决定同意离婚。
路嘉怡说：“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但是我不想一辈子跟你过没有盼头的穷日子，我想过有档次的优裕的生活。我要跟他去加拿大，女儿我带走。别的我什么都不要，包括那点存款。请你原谅，也请你同意。”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超凡脱俗的路嘉怡都要追求优裕的物质生活而不惜一切代价，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生活打垮了她，当然也打垮了很多人。这个很正常，我不会责怪任何人。我受过高等教育，而且那个时候是精英教育，我当然不会死缠烂打，虽然我很伤心，但是我能接受生活给我的一切。很快我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并且祝她幸福。我们做不成夫妻，但是我们可以做朋友，没有必要搞得血雨腥风的。理解和宽容是很重要的，这个社会也非常缺这些。我最舍不得的其实是我女儿崔莺莺，但是她能够去加拿大读书生活，这也使我感到一丝慰藉。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毁掉女儿的前程，我只能忍痛割爱。
长时间的沉默。
王涵：“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我说：“李宗盛和林忆莲也结了婚，但是他们最后也没能在一起。这就是生活。王涵，永远不要抱怨生活。”
王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涵：“后来，你就没有再结过婚了？”
我很文艺地引用了一句古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中国古典诗词就是这点好处，它可以包含所有的意思而不需要具体的解释，而且还会帮你摆脱某些尴尬。
王涵扭头看了看卧室里的那间大床，站起来。我以为她要去那间卧室，没想到她说了一句让我意外而百感交集的话：“崔流平，我们去酒店吧。我不想在这里。”
我们去了酒店。我选择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那一晚王涵无比疯狂，前所未有的疯狂。酒店服务台打来电话，请我们注意克制，以免影响到取他客人的休息。我不知道王涵为什么如此肆无忌惮，但是我喜欢这种肆无忌惮。
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李峰了，不知道这家伙在忙些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正准备给我发信息。我们约好晚上喝酒。
李峰的气色看上去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我问是不是跟苏州又重归旧好了，李峰说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我说都他妈写在脸上呢，有什么瞒不住瞒得住的！哈哈哈！李峰说我还是修炼不够啊，喜形于色，不适合做卧底。李峰说前些日子苏州的儿子学习成绩明显下滑，她很着急，一门心思都在上高二的儿子身上，明年就要高考了嘛，所以对他有些冷淡。
李峰喝了一口酒：“这就是好女人，家庭爱情两不误。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这才是真正的现代女性！”
我问苏州的儿子成绩怎么样？李峰说985可能没戏，211还是有希望，我给他买了一大堆复习参考资料寄过去了。我大笑几声，说你这是视若己出啊！
李峰认真地：“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说：“为什么不跟她结婚？”
李峰：“你为什么不跟王涵结婚呢？”
我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李峰：“怎么，你们俩关系又进了一步？”
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结婚，不过她是个好女孩。李峰说你这是陈词滥调，看过《今生今世》吗？你有点像那个胡兰成。我坚决不承认他的指控，我说胡兰成逮谁都结婚，但是可以尽情夸奖每一个他遇到的女人。我可只结过一次婚。
李峰：“王涵最近怎么样？”
我说：“还那样吧-----”
李峰：“你是不是还是有心结？”
我把剩下的那小半瓶啤酒喝光了。
李峰抽着烟：“我想写一篇文章，题目就叫《我们之不能成为大师》。你觉得呢？”
我苦笑一下：“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出真正的大师？”
李峰：“你不娶王涵，怎么可能成大师？”
我说：“王涵不是我想娶的人，真的。这跟她是不是茶花女没有关系。我有一个表哥很多年前喜欢一个夜总会的女孩，毅然离婚娶了那个女孩。结果我表哥到今天还是一个小职员。我表哥可是北大毕业的哦。”
李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问他：“怎么不说话？”
李峰：“把王涵的电话给我，行不行？”
我说没有问题啊，现在就给你。说实话，我是不太愿意的，但是我没有理由拒绝李峰。我总不能说王涵是我的人吧？更何况王涵不是我的人，我是说王涵并不是我想娶的人。李峰把王涵的电话要去干什么，我没有问。但是我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醋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我们对于自己并不那么了解，甚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一辈子都不清楚。
日子就这么过着，不好也不坏，没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以前对足球很有兴趣，总是在计算着世界杯还有多少时间开始。甚至欧洲杯也让我充满期待。现在都不关心这些了。
关于王涵的事我也不去多想了，就这么着吧。从那次在酒店的疯狂之夜之后，我和王涵就再也没有去过酒店了。我们就像多年的好朋友，就是平时不联系，但是一说话就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从来没有中断过联系。
直到有一天，王涵走进我的办公室，向我提出辞职。我问她什么原因要辞职，她笑了笑，拿出一张录取通知书，说她考上了研究生。
我说我还以为是你要跳槽到李峰那里去。王涵说李总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还吃过两次饭，盛情邀请她去他的公司，但是她婉拒了。她说她跟李总现在是朋友了。
我看了看录取通知书，王涵考上了马思远所在的学校。
我说：“恭喜你，王涵。”
我提升王涵做公关部经理，没有人说什么，就是吴敏也心悦诚服。她说早就该让王涵做经理了，她愿意尽力协助王涵工作。女人知道进退总是一件好事。
这段时间我不断地想起那天晚上王涵喝酒的情形。她是本来就很能喝呢，还是因为见到了旧情人而感慨万千所以不顾一切地喝酒呢？我得不出答案，但是无论如何她帮了我。至于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那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王涵并不是第二天回公司的，而是两天以后才回来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回来之后，我只是问了问她恢复得怎么样，其他的我一概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说。
我准备了一个大红包，让人通知王涵到我的办公室来。这半个多月我忙得像龟孙子似的，几乎天天是半夜回家。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总算没有大的亏损。我有些身心疲惫。
王涵敲门走进来，我起身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我不想坐在老板桌后面跟她讲话。
我用随意的口吻说：“王涵，这段时间辛苦了。”
王涵笑笑：“没什么，崔总才辛苦。”
我递过红包：“这是公司的一点小意思，也算奖金，请收下。”
王涵接过来：“这么多呀？公司这次不是亏了吗？怎么给我这么多？”
我笑笑：“也没亏多少，还承受得起。”
王涵看着红包：“崔总，这有点太多了，我------”
我认真地说：“你为公司做出了贡献，应该的。”
王涵低头看红包：“崔总，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我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吃过晚饭，我和王涵沿着滨江路散步。吃饭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谈，我就尽量找一些大众化的题目来说事儿。不是真的没有话说，而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更不能问。现在，我们默默地走着。我几次想去牵她的手，可是终究还是缩回来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牵她的手，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牵她的手。可为什么我又有牵她的手的冲动呢？我的心情很复杂，也有些凌乱。滨江路很美，夜航船来来往往。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看着日夜流淌不息的江水，我思绪万千。
王涵：“崔总在想什么？”
聪明善良的女孩子，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我笑笑：“没想什么------”
王涵：“肯定想了。”
我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王涵，我在想，将来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男人会娶你------”
王涵看了看我，转身看着流淌的江水，沉默了片刻：“我妈说，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不要上男人的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以为我还是-----”
王涵没有说下去。灯光下，我看到她泪光盈盈。
一艘游船拉响了汽笛，游船上灯火辉煌。
我指着那艘游船：“王涵你猜，那艘船上有多少个博士？”
王涵破涕为笑：“我哪知道呀？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哦。”
我点上一支烟：“猜一下嘛。”
王涵：“就算猜了，也没办法证实啊。”
我说：“就是嘛，就是嘛，没办法证实啊。”
王涵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看看我，又看看游船。
我说：“王涵-----”
王涵打断：“崔流平，我想去你家。”
我和王涵一起回到了我家里。她牵着我的手，让我陪她参观我的家。对于王涵来说，我家已经足够宽大了。她久久地看着墙上我和前妻的合影。
王涵：“你一个人怕不怕？好大的房子！”
我笑笑：“就怕没有狐仙。”
王涵：“谈谈你的夫人吧。”
我说我现在是单身，王涵说那就谈谈你的前夫人。她执意要我讲一讲我跟路嘉怡的故事，我也就给她简单地讲了讲。我说过，我跟前妻路嘉怡是大学同班同学，她很有诗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女才子”之称。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穷，可是我们很快乐。为什么会快乐呢？因为我们有理想，我们有精神上的追求，我们不会因为世俗的诱惑而被诱惑。路嘉怡对生活的感悟比别人更加透彻清新，她身上的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那个时候还没有女神这种称呼，实际上，她就是中文系的女神。再加上她的那首长诗《假如生活打垮了你》在同学中间广为流传，她又成了才女的象征。青春、美丽、才华，她都占齐了！特别是她的那种高迈超脱的气质，更是独步中文系。
“那时候路嘉怡可是炙手可热啊！”我赞叹道。
王涵问：“那你是怎么把她追到的呢？”
中文系每个周末都要举行舞会。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想跟路嘉怡跳一曲，但是敢于上前邀请她的人却寥寥无几。我胆子大，我认为同学之间跳个舞是很正常的，没有那么多讲究。于是在那个下雨的周末，我一口气跟她跳了八支曲子！我跟她大谈《红楼梦》，夸她像妙玉。路嘉怡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在球场奔跑呢，原来你读书不少嘛。接下来我说了一句决定成败的话，我肯定比你读得多。路嘉怡后来说，她就是因为这句话被我征服的！她说男人就是要有勇气。那个时候的恋爱就是这么真诚和纯粹。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就坠入了爱河。我们年轻，我们有理想，我们有爱，所有的奇迹我们都可以创造。那时候我们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我们错了吗？
王涵低头想着什么，又抬头看看墙上的照片。我不想说得太多，我想尽快结束这样的谈话。
王涵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毕业了，我去了市广播电台，路嘉怡去了商报。我们毕业第二年就结婚了，然后有了一个女儿崔莺莺。生活平淡而宁静，就像普通家庭一样。我们在自己的工作单位里都是很称职的，有时候还会得到表彰什么的。但是生活的暗流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流淌，就像岁月一样永远向前而你不觉得罢了。路嘉怡爱上了她的上司副主编，那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男人。我在滨江路上走了二十个来回之后，天已经亮了，我决定同意离婚。
路嘉怡说：“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但是我不想一辈子跟你过没有盼头的穷日子，我想过有档次的优裕的生活。我要跟他去加拿大，女儿我带走。别的我什么都不要，包括那点存款。请你原谅，也请你同意。”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超凡脱俗的路嘉怡都要追求优裕的物质生活而不惜一切代价，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生活打垮了她，当然也打垮了很多人。这个很正常，我不会责怪任何人。我受过高等教育，而且那个时候是精英教育，我当然不会死缠烂打，虽然我很伤心，但是我能接受生活给我的一切。很快我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并且祝她幸福。我们做不成夫妻，但是我们可以做朋友，没有必要搞得血雨腥风的。理解和宽容是很重要的，这个社会也非常缺这些。我最舍不得的其实是我女儿崔莺莺，但是她能够去加拿大读书生活，这也使我感到一丝慰藉。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毁掉女儿的前程，我只能忍痛割爱。
长时间的沉默。
王涵：“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我说：“李宗盛和林忆莲也结了婚，但是他们最后也没能在一起。这就是生活。王涵，永远不要抱怨生活。”
王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涵：“后来，你就没有再结过婚了？”
我很文艺地引用了一句古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中国古典诗词就是这点好处，它可以包含所有的意思而不需要具体的解释，而且还会帮你摆脱某些尴尬。
王涵扭头看了看卧室里的那间大床，站起来。我以为她要去那间卧室，没想到她说了一句让我意外而百感交集的话：“崔流平，我们去酒店吧。我不想在这里。”
我们去了酒店。我选择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那一晚王涵无比疯狂，前所未有的疯狂。酒店服务台打来电话，请我们注意克制，以免影响到取他客人的休息。我不知道王涵为什么如此肆无忌惮，但是我喜欢这种肆无忌惮。
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李峰了，不知道这家伙在忙些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正准备给我发信息。我们约好晚上喝酒。
李峰的气色看上去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我问是不是跟苏州又重归旧好了，李峰说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我说都他妈写在脸上呢，有什么瞒不住瞒得住的！哈哈哈！李峰说我还是修炼不够啊，喜形于色，不适合做卧底。李峰说前些日子苏州的儿子学习成绩明显下滑，她很着急，一门心思都在上高二的儿子身上，明年就要高考了嘛，所以对他有些冷淡。
李峰喝了一口酒：“这就是好女人，家庭爱情两不误。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这才是真正的现代女性！”
我问苏州的儿子成绩怎么样？李峰说985可能没戏，211还是有希望，我给他买了一大堆复习参考资料寄过去了。我大笑几声，说你这是视若己出啊！
李峰认真地：“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说：“为什么不跟她结婚？”
李峰：“你为什么不跟王涵结婚呢？”
我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李峰：“怎么，你们俩关系又进了一步？”
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结婚，不过她是个好女孩。李峰说你这是陈词滥调，看过《今生今世》吗？你有点像那个胡兰成。我坚决不承认他的指控，我说胡兰成逮谁都结婚，但是可以尽情夸奖每一个他遇到的女人。我可只结过一次婚。
李峰：“王涵最近怎么样？”
我说：“还那样吧-----”
李峰：“你是不是还是有心结？”
我把剩下的那小半瓶啤酒喝光了。
李峰抽着烟：“我想写一篇文章，题目就叫《我们之不能成为大师》。你觉得呢？”
我苦笑一下：“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出真正的大师？”
李峰：“你不娶王涵，怎么可能成大师？”
我说：“王涵不是我想娶的人，真的。这跟她是不是茶花女没有关系。我有一个表哥很多年前喜欢一个夜总会的女孩，毅然离婚娶了那个女孩。结果我表哥到今天还是一个小职员。我表哥可是北大毕业的哦。”
李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问他：“怎么不说话？”
李峰：“把王涵的电话给我，行不行？”
我说没有问题啊，现在就给你。说实话，我是不太愿意的，但是我没有理由拒绝李峰。我总不能说王涵是我的人吧？更何况王涵不是我的人，我是说王涵并不是我想娶的人。李峰把王涵的电话要去干什么，我没有问。但是我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醋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我们对于自己并不那么了解，甚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一辈子都不清楚。
日子就这么过着，不好也不坏，没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以前对足球很有兴趣，总是在计算着世界杯还有多少时间开始。甚至欧洲杯也让我充满期待。现在都不关心这些了。
关于王涵的事我也不去多想了，就这么着吧。从那次在酒店的疯狂之夜之后，我和王涵就再也没有去过酒店了。我们就像多年的好朋友，就是平时不联系，但是一说话就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从来没有中断过联系。
直到有一天，王涵走进我的办公室，向我提出辞职。我问她什么原因要辞职，她笑了笑，拿出一张录取通知书，说她考上了研究生。
我说我还以为是你要跳槽到李峰那里去。王涵说李总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还吃过两次饭，盛情邀请她去他的公司，但是她婉拒了。她说她跟李总现在是朋友了。
我看了看录取通知书，王涵考上了马思远所在的学校。
我说：“恭喜你，王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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