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5）
-------特殊基因研究所，天宫，档案馆--------
首都星下着雨，星际计程车疾驰过零星散落着行人的街道，周末下午五点，所有的商店都已经闭户，只有特殊基因研究所对面的这家小咖啡馆仍然在营业。
胡志明坐在窗边，桌上的热可可早就喝到见了底，街道对面就是他的目的地——一栋罕见的大理石外立面的古罗马建筑，高耸的穹顶和彩绘奢华的琉璃床。入口处，十几个身型高大的警卫一动不动的站着，他们每四个小时都会轮班，无缝对接，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他旁边的男孩观察着他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回总算开了口：“别想了，你进不去的。”
胡志明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男孩看上去刚成年不久，一头光滑油亮的秀发一看就花了不少钱打理，身上的西装勾勒出细长的腰线，右耳上订了钻，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奢靡的轻浮之气，这让胡志明有些不悦地避了避，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进去？”
“在这个咖啡馆里坐一整天，点了一杯，喝完还不添杯的人，多半都是为了进去那里。”男孩耸了耸肩，道，“你知道这家店每天都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嘛？”
胡志明终于有了点兴致，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对方入座，“有很多人想进那里面？为什么？”
男孩抿了抿嘴，果真坐了下来，招呼服务员要了一杯双糖的卡布奇诺，十分自然地把钱记到胡志明的账上，这才继续道：
“要么就是异能者伤人事件的普通被害人家属，警察办不了他们的案子，所以就自己来这里查，但多半都进不去。要么就是像你这种，对某个异能者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心，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追到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还知道地这么清楚？”男孩打断了他的话，一双戏谑的眼睛闪了闪，凑到胡志明的耳边，轻声道，“你的所有心思对我来说，都是透明的，不如你试试看，在心里想一个数字，我来猜。”
胡志明见多了这种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不以为意，一个数字也没想，就在心里往死里骂对方。
没想到男孩竟然真得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噗呲一声笑道：“这位先生，你还骂得真是不客气，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很大啊？”
胡志明瞪大了眼睛。
“怎么？还不信我？”男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看着我的眼睛，我能让你下一秒就把你桌上的杯子扔到地上，你信不信？”
胡志明当然不信，但是再下一瞬间，他看到了对方深黑色的眼睛，像是一小捧火星碰上了干柴，它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起燃，血红色从他的瞳孔深处蔓延了开来——男孩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如鸽子血一般的鲜红色。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一股慑人的力量从那里跃动而出，坐在他对面的胡志明在瞬间绷紧了肌肉，身上所有的神经似乎都被一股寒气冻结了，他再也没法移动自己分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碰到的，并不是普通人类。
——摄魂术，基础瞳术之一，可以催眠，夺取被夺魂对象的意识，能力强者可以在此期间直接删减或篡改对方的记忆，或建立幻术引诱猎物，或操控他们，彻底沦为自己的傀儡。
只不过男孩并没有使出全力，甚至保留了胡志明的意识，还可以让他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右手，是如何摆脱他自己大脑的控制，拿起了桌上的杯子，优雅地在空中掷出了一个弧度，然后脆裂在不远处的木质地板。
瓷片的碎裂声很快引起了一屋子人的注意，服务生连忙走了过来，开始收拾地上的瓷片。
与此同时，瞳术师男孩撤下了自己的术，眼睛又重新变成之前的漆墨色。
那股诡异的力量顷刻间散尽，胡志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手脚，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剧烈地喘息起来。
“这是什么？”他匆忙且狼狈地站起身，后退一步，同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与对方再一次对视，仅用余光看他，道，“催眠？你是异能者？”
男孩发出了一声笑声，道：“我是一名瞳术师。”
“为什么要找上我？”
“因为恐怕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男孩耸了耸肩膀，指着胡志明右侧的口袋，里面是喻景山的基因检测报告，“你在调查的那个人，也是我要找的人。”
胡志明护住了自己的口袋，仍然不看对方的眼睛，他的左手已经摸上了自己后腰上的枪把，安全拴已经拨下，他随时都可以开枪。
“别这么紧张，”男孩看出了他的意图，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按在胡志明放在枪把上的左手，凑近他的耳旁，悄声道，“所以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查的人究竟是谁，对不对？”
“还有一件事，我想可能你并不知情，”男孩打开了自己的终端，调出了一张从监控影像中截取出来的片段，放大了其中的一个人影，“你两年前来过这家店，并且成功地偷取了一位客人的证件，进入了特殊基因研究所。而且根据我对事发当天的档案馆调取记录的调查，你早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们这些瞳术师的存在。”
胡志明看向了屏幕，看到了一个酷似自己的人影出现在上面，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拟造了监控影像。
斛律熏读到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拟造他们的理由，我给你看这些，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联盟内每年的异能者犯罪率高达万分之五，以你接触案件的数量来看，你不可能到现在才知道有异能者的存在。”
胡志明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你的直觉很敏锐，”斛律熏笑着称赞，肯定道，“是的，曾经有像我一样的瞳术师对你的记忆做过删改。”
胡志明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看向对方的眼睛，重新握紧了自己怀里的手枪，对方既然希望听到他的回答——他打赌男孩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他再用一次瞳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眼镜近在咫尺，男孩戏谑的微笑好像在挑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对手，即便面对一个身型高大且配有枪械的成年男子，对方的脸上依旧毫无惧色。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斛律熏。”男孩退后一步，示意自己的友好力场，同时拉开了一旁的玻璃店面，门铃发出了一声轻响，紧接着，他做了一个邀请出店的动作，“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要调查的人是谁，那么，请跟我来。”
胡志明花了一些时间，确认对方在做出当下的邀请时，并没有对他使用什么强迫性的瞳术。
但是他可悲地发现，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愿意跟着男孩走出门去。
两人都没有带伞，淅沥的小雨很快将他们的发尾打湿，自称斛律熏的男孩在前面优雅地带路，一双皮鞋走在石板路上咔哒作响，西装裤下露出一节瘦弱的脚踝，里面却配着一双奇怪的毛绒兔尾袜。
“这叫时尚，这位古板的先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斛律熏转过头，笑道，“这双袜子可是我的signature，认袜子识人，不然在千篇一律的成年人世界里，要靠什么来做自己呢？”
“不是要告诉我，我在调查的人究竟是谁吗？”胡志明将自己的外套领子立了起来，不满地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之前接受的众多信息让他心乱如麻，有些焦躁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要杀人灭口啊？”
首都星下着雨，星际计程车疾驰过零星散落着行人的街道，周末下午五点，所有的商店都已经闭户，只有特殊基因研究所对面的这家小咖啡馆仍然在营业。
胡志明坐在窗边，桌上的热可可早就喝到见了底，街道对面就是他的目的地——一栋罕见的大理石外立面的古罗马建筑，高耸的穹顶和彩绘奢华的琉璃床。入口处，十几个身型高大的警卫一动不动的站着，他们每四个小时都会轮班，无缝对接，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他旁边的男孩观察着他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回总算开了口：“别想了，你进不去的。”
胡志明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男孩看上去刚成年不久，一头光滑油亮的秀发一看就花了不少钱打理，身上的西装勾勒出细长的腰线，右耳上订了钻，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奢靡的轻浮之气，这让胡志明有些不悦地避了避，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进去？”
“在这个咖啡馆里坐一整天，点了一杯，喝完还不添杯的人，多半都是为了进去那里。”男孩耸了耸肩，道，“你知道这家店每天都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嘛？”
胡志明终于有了点兴致，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对方入座，“有很多人想进那里面？为什么？”
男孩抿了抿嘴，果真坐了下来，招呼服务员要了一杯双糖的卡布奇诺，十分自然地把钱记到胡志明的账上，这才继续道：
“要么就是异能者伤人事件的普通被害人家属，警察办不了他们的案子，所以就自己来这里查，但多半都进不去。要么就是像你这种，对某个异能者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心，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追到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还知道地这么清楚？”男孩打断了他的话，一双戏谑的眼睛闪了闪，凑到胡志明的耳边，轻声道，“你的所有心思对我来说，都是透明的，不如你试试看，在心里想一个数字，我来猜。”
胡志明见多了这种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不以为意，一个数字也没想，就在心里往死里骂对方。
没想到男孩竟然真得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噗呲一声笑道：“这位先生，你还骂得真是不客气，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很大啊？”
胡志明瞪大了眼睛。
“怎么？还不信我？”男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看着我的眼睛，我能让你下一秒就把你桌上的杯子扔到地上，你信不信？”
胡志明当然不信，但是再下一瞬间，他看到了对方深黑色的眼睛，像是一小捧火星碰上了干柴，它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起燃，血红色从他的瞳孔深处蔓延了开来——男孩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如鸽子血一般的鲜红色。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一股慑人的力量从那里跃动而出，坐在他对面的胡志明在瞬间绷紧了肌肉，身上所有的神经似乎都被一股寒气冻结了，他再也没法移动自己分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碰到的，并不是普通人类。
——摄魂术，基础瞳术之一，可以催眠，夺取被夺魂对象的意识，能力强者可以在此期间直接删减或篡改对方的记忆，或建立幻术引诱猎物，或操控他们，彻底沦为自己的傀儡。
只不过男孩并没有使出全力，甚至保留了胡志明的意识，还可以让他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右手，是如何摆脱他自己大脑的控制，拿起了桌上的杯子，优雅地在空中掷出了一个弧度，然后脆裂在不远处的木质地板。
瓷片的碎裂声很快引起了一屋子人的注意，服务生连忙走了过来，开始收拾地上的瓷片。
与此同时，瞳术师男孩撤下了自己的术，眼睛又重新变成之前的漆墨色。
那股诡异的力量顷刻间散尽，胡志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手脚，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剧烈地喘息起来。
“这是什么？”他匆忙且狼狈地站起身，后退一步，同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与对方再一次对视，仅用余光看他，道，“催眠？你是异能者？”
男孩发出了一声笑声，道：“我是一名瞳术师。”
“为什么要找上我？”
“因为恐怕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男孩耸了耸肩膀，指着胡志明右侧的口袋，里面是喻景山的基因检测报告，“你在调查的那个人，也是我要找的人。”
胡志明护住了自己的口袋，仍然不看对方的眼睛，他的左手已经摸上了自己后腰上的枪把，安全拴已经拨下，他随时都可以开枪。
“别这么紧张，”男孩看出了他的意图，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按在胡志明放在枪把上的左手，凑近他的耳旁，悄声道，“所以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查的人究竟是谁，对不对？”
“还有一件事，我想可能你并不知情，”男孩打开了自己的终端，调出了一张从监控影像中截取出来的片段，放大了其中的一个人影，“你两年前来过这家店，并且成功地偷取了一位客人的证件，进入了特殊基因研究所。而且根据我对事发当天的档案馆调取记录的调查，你早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们这些瞳术师的存在。”
胡志明看向了屏幕，看到了一个酷似自己的人影出现在上面，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拟造了监控影像。
斛律熏读到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拟造他们的理由，我给你看这些，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联盟内每年的异能者犯罪率高达万分之五，以你接触案件的数量来看，你不可能到现在才知道有异能者的存在。”
胡志明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你的直觉很敏锐，”斛律熏笑着称赞，肯定道，“是的，曾经有像我一样的瞳术师对你的记忆做过删改。”
胡志明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看向对方的眼睛，重新握紧了自己怀里的手枪，对方既然希望听到他的回答——他打赌男孩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他再用一次瞳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眼镜近在咫尺，男孩戏谑的微笑好像在挑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对手，即便面对一个身型高大且配有枪械的成年男子，对方的脸上依旧毫无惧色。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斛律熏。”男孩退后一步，示意自己的友好力场，同时拉开了一旁的玻璃店面，门铃发出了一声轻响，紧接着，他做了一个邀请出店的动作，“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要调查的人是谁，那么，请跟我来。”
胡志明花了一些时间，确认对方在做出当下的邀请时，并没有对他使用什么强迫性的瞳术。
但是他可悲地发现，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愿意跟着男孩走出门去。
两人都没有带伞，淅沥的小雨很快将他们的发尾打湿，自称斛律熏的男孩在前面优雅地带路，一双皮鞋走在石板路上咔哒作响，西装裤下露出一节瘦弱的脚踝，里面却配着一双奇怪的毛绒兔尾袜。
“这叫时尚，这位古板的先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斛律熏转过头，笑道，“这双袜子可是我的signature，认袜子识人，不然在千篇一律的成年人世界里，要靠什么来做自己呢？”
“不是要告诉我，我在调查的人究竟是谁吗？”胡志明将自己的外套领子立了起来，不满地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之前接受的众多信息让他心乱如麻，有些焦躁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要杀人灭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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