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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为红颜一怒

    傍晚,马车来到太州,找好了客舍,便匆忙吃了晚饭,早点睡觉了。

    清晨天不亮,云中老人就把大家叫醒,趁凉快赶路,中午,便找个凉快的小河边休息,等太阳的影子两倍长的时候,再出发上路。经过潼关,函谷关,虢县,第四天傍晚,马车行到神都洛阳城。

    一连奔波了四天,天气炎热,空气干燥,白天车上颠簸,晚上睡不好,所有人都受不了了。特别是元莹,没出过远门,本来在云中境,就没遇到过如此炎热的天气,还要在马车里晃动,脸色煞白,吃不下睡不着,很是难受。

    进了洛阳城,他们找了个最热闹的街道找了个客舍,所有人饭都不想吃,立刻就去睡觉了。

    清晨,天清气爽,云中老人却不喊他们起床赶路。

    太阳已到头顶,白珩才醒来,跑到房无恤的房间,着急地说:“完了完了,是不是我睡时间太长了,你们都在等我!”

    云中老人摆摆手:“今天我们不走了,在此休息一天,你们出去玩玩,明天一早再出城!”

    白珩有些不愿意了:“耽误了时间,无恤哥哥就要晚一天治好伤!”

    “不妨,再这样赶路,到不了莱州,你们都得病倒!”

    白珩问:“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多少路了?”

    云中老人想了想说:“六百里!”

    “还有多远?”

    “两千多里!”

    “那么远,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慢慢走吧,这么热的天,也没办法!”

    仆固亥端着晨食进来:“云中爷爷,吃晨食了!”

    云中老人看着盘子里的饭,一股子焦糊味,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做的?”

    仆固亥看到云中老人的表情,兴奋劲一下子没了:“我做的,我自己看着也觉得不怎么样,你们都没起来,我就自己去弄了点。”

    “闻着也不怎么样!你就好好练功,有时间就入境汲取真气,修行史庄主的《兰林刀法》,其他事你不用管!”

    这时候,元莹从隔壁房间过来,看到仆固亥端着的饭,嫌弃地问:“这谁做的?”

    仆固亥垂头丧气:“我做的!”

    “我尝尝!”

    元莹满怀期舀了一勺羹,瞬间,满嘴生米的味道,有几个米粒嘎达咬开,牙齿都快膈碎了。

    元莹尴尬地笑了笑,一张嘴,漏出黏在牙上面的生米:“以后饿了就叫我,我给你做!”

    仆固亥端了杯水给元莹漱口,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我去买吧!”

    云中老人摆摆手:“别买了,我们今天找个酒楼吃,好多年没吃神都的水席了。这里的水席是一绝,走,今天就带你们去尝尝!”

    白珩问:“什么是水席?”

    “这水席呢,是曾经武曌圣人在神都的时候,本地的御厨招待宾客,创造了一桌酒席。一共十六个菜,选材珍奇,制作精美,异常美味。后来武曌圣人回到长安,这水席师傅跟着去了长安,把里面的精美菜品融入御肴。在这神都本地,水席的形制就流传下来,用那些名贵的食材,普通人肯定吃不起,便用便宜易得的食材,以水席的烩制方法,不断改良,在民间流传,味道比长安的还好!”

    元莹漱了口,吐干净嘴里的水说:“原来是圣人吃的,都有什么菜?”

    “八个凉菜八个热菜,有汤有羹,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吃!”

    元莹高兴地拍手:“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云中老人说:“仆固公子,叫上车夫,一起去!”

    仆固亥连忙去后院马棚,去找车夫。

    车夫以为他们要出门,便赶快上楼,把房无恤背到客舍门口,又转身要回去伺候马匹,套上马车。

    云中老人喊他:“史家公子,别走!”

    马夫回头说:“仙人说笑了,我只是剑庄的马夫,不是史公子!”

    云中老人说:“别装了,还是跟我们来吧!”

    “不了,我还要伺候马匹。”

    “小珩,挠他!”

    白珩举着双手,坏笑着靠近车夫:“去不去,不去我膈你痒痒肉!”

    车夫吓得向后躲:“别别,听仙人的,我跟你们去。”

    众人到了客舍隔壁的酒楼,伙计马上迎接出来:“几位客人吃什么?”

    云中老人问:“你们这什么做得最好?”

    伙计举着大拇指骄傲地说:“那肯定是闻名天下的水席了,十六道菜,简直是人间一绝,肯定会让客人满意!”

    “那行,我们就吃水席!”

    “好嘞,客人里面请,二楼有房间,我马上叫人把这位公子抬上去!”

    迎宾的伙计挥挥手,立刻跑出来两名伙计,一左一右抬着房无恤进了酒楼,白珩在后面小心护着,怕这两个毛手毛脚的伙计出现什么意外。

    到了楼上,一张大圆桌前,伙计把房无恤放下,便转身离开。

    房无恤对车夫说:“这几天辛苦这位兄弟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云中老人说:“他叫史仲钧,是史庄主次子的长子!”

    房无恤说:“原来是史公子,为何在剑庄数日,没有看见你。这一路,你怎么还蒙着脸?”

    史仲钧低头不说话,云中老人说:“史公子从小在剑庄研习剑法,十二三岁,便在长安城打败无数高手,一夜成名,无数剑客想找他讨教几招!此后在长安数年,皇子高官派人请他,让他进府当门客,他都不愿意去。”

    房无恤说:“佩服佩服,以史家在朝中的关系,为何不走仕途?”

    史仲钧摇摇头,还是不愿意说。

    云中老人说:“为红颜敢屠百人,是大丈夫也,为何不敢说?”

    史仲钧说:“年少轻狂,闯了祸,给家人带来麻烦,没脸见人!”

    仆固亥问:“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史公子如此舍命?”

    云中老人说:“都是自己人,不用躲闪!”

    白樱问:“这事哪年的事?”

    云中老人说:“三年前吧。”

    元莹问:“你一直在山上,怎么会知道?”

    “前几天史庄主告诉我的。”

    史仲钧把蒙面布取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原来史公子长得极其英俊,面色如花,明眸如星,卧蚕浓眉,眼睛湿润有神,高鼻梁,多情唇,玉一般的双耳。虽然比不过房无恤清秀,没有仆固亥英气俊郎,却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容颜。

    云中老人说:“这眼睛,和史庄主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看人就带着剑气!”

    白珩问:“哥哥,哦不,史哥哥,你长这样,那女孩得长多漂亮?”

    史仲钧说:“只是长安城中商户的女儿,小家碧玉,温柔可心!”

    元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她已经被害了!”

    白珩惊得睁大眼睛,“啊,怎么回事?”

    史仲钧缓缓道来:“五年前,我在长安游历,在兴化坊,经过一家叫怜春玉真坊的卖胭脂香粉的铺子,恰巧遇到她出来买菜,我便跟了上去。一路随行,她身上的香粉味深深迷住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腰身婀娜,走路脚尖却有点跳跃,十分可爱。我跟着她去买菜,一晃神,就跟着她进了家门。一个门丁拦住我,问我找谁。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姑娘,没留意他说话。门丁以为我是坏人,便抡起木棒,把我打趴下了。我再醒来,便睡在玉真坊的客房里,门丁跪在床边,不停给我道歉。她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坐在床边,我没忍住,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整碗汤倒在我的胸口。她对我道歉,我看出来她眉目含情,说着没关系,便起身出去住在客舍。晚上,我越过围墙,钻进她的房间,她看到我,并没有惊讶,笑盈盈看着我,我便知道,我们俩两情相悦,当晚,我们就约定终生。后来,我让阿爷带着极品上门提亲,他家也同意了,定好了过几个月便成亲。等待成亲的日子,我便住在他们家,一刻也不走开,她家人也不拒绝。可是有一天,我与她阿爷去西市进货,收拾完车辆,已经晚了,出不了坊门,我们便在西市住了一晚。就是那晚……”

    说到这,史仲钧声音有些哽咽,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白珩拿出手帕递给他。

    史仲钧接着说:“第二天,我们回到玉真坊,看到她挂在院里的大树上自尽了。面色疲惫,肯定哭了一晚。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我当即把她弄下来,抱在怀里,那时候,我也死了。”

    元莹哭着说:“她太可怜了!”

    史仲钧看着窗外,眼睛里全是杀气,咬牙切齿:“那天午时,我把她放在床上,怒火攻心,剑出鞘,跑到大街上。询问了邻居才知道,那晚有十几个街霸闯进玉真坊,但是带头的是谁没人看到。”

    白珩哭着说:“她太可怜了,谁干的?”

    史仲钧咬牙切齿地说:“我举着剑,在街上,看到一个街霸就杀一个,看见两个就杀一双,一条街走过去,就杀了十几个街霸。晚上,我就坐在玉真坊院子门口,等着街霸来找我报仇。果然,后半夜,冲进来六七十个人,都拿着刀剑。我关上门,瓮中捉鳖,冲到人群里,一连杀了几十个。留了几个活口,折磨了一晚上,才知道那天晚上都有谁,谁带的头。”

    元莹问:“谁?你找到那些人了没有?”

    史仲钧拳头都快攥出血了:“我连夜跑到大街上,在兴化坊的一处宅院里,找到了那些人。带头的,是长安县一个小吏的儿子,正和二十多个街霸玩了一晚上,准备出门吃晨食。他们看到我进来,连忙拿出刀剑应战,我跃进人群,杀了所有的街霸,砍断了县丞儿子的双腿!”

    白珩问:“你没杀了他?”

    史仲钧怒气消了一点:“没有,把他倒着吊在院子中间,堵住嘴,把刀在火上烤烫了,让他看着我一刀一刀,把他大腿上的肉割下来。每一刀,我都在想我的未婚妻。我没让他死,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最后我又砍断了他的双手双脚,一剑割伤了他的眼睛,给他包扎了伤口,脱光了扔在大街上。”

    “后来呢?”

    “后来,长安县通缉我,我在朋友的帮助下逃出长安,一直在剑庄躲着!”

    “他们没去剑庄找你吗?”

    “长安城里,二三品大官遍地走,眼睛都是往上看,谁会把这件事上心。”

    白樱问:“他会不会知道你跟着我们,来追杀你?”

    云中老人说:“不会,半个月后,朝中有人指使,查了那个小吏,没几天几问斩了,这件事早就没人过问了。”

    元莹问:“史哥哥,你还在想她吗?”

    史仲钧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爱她,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