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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个赌如何

    “娘子,娘子,该起了!”辛夷站在床边温柔的唤着姜露华。

    “嗯……困……再睡一刻钟……。”姜露华嘟嘟囔囔的翻身用枕头捂住了耳朵。

    “不行呀娘子,今日大人给娘子请来了一个夫子,此刻正在前厅,大人吩咐过了,娘子现在就要过去见见呢。”辛夷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

    “哎呀呀呀!烦死了!”拥有起床气的姜露华暴躁的坐起了身:“见什么!什么夫子?有本事没本事就出来做夫子?看我怎么去赶走他!”

    气呼呼的拎着绣花鞋就往外走,辛夷连连在身后呼唤:“娘子,快回来把鞋穿上,更衣,更衣……”

    “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其实她本性不坏,只是做事有些冲动,加之从小就舞枪弄棒的,实在是不识得几个字,就有劳贤侄多费心了。”

    “伯父客气了,既然伯父信任,崔白定当竭尽全力。”年岁不大,却透露出了一种不符合的成熟与稳重,姜太傅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父亲!谁要你给我找夫子的,我不要!我拒绝!赶紧送走!”姜露华急吼吼的就往大厅里冲。

    “华儿,不得无礼!还不快过来见过夫子。”

    “什么夫………”一句话在看清来人后噎在了喉咙里:“诶?”

    “姜娘子,幸会。”崔白转过身,一袭竹月净底锦缎长袍,长发束冠,立在那里,一贯的清冷宛若谪仙。

    “幸………幸………会啊哈哈………”真是尴尬他妈带尴尬拜年,尴尬上门了,想着昨日在崔府的尴尬经历,姜露华表示,我走不出来了。

    “这是崔家九郎君,崔阁老的孙子,以后就由崔郎君来教授你学问了,你可不许胡闹了。”

    “贤侄,这就是小女姜露华。华儿,可要跟着崔夫子好好学啊。”又凑到姜露华低声警告:“你若再将夫子气走,为父就揍你,打你手心,学费都交了,整整一百两的黄金,你要乖。”

    威胁!妥妥的威胁!姜露华内心握紧了拳头,愤愤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然后看着自己父亲在抬起头火速的变脸,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像极了慈父:“贤侄啊,小女就交给你了,特地收拾了清秋苑共贤侄居住休息,日常教学就在锦书阁,不若我让下人带贤侄去认认路?”

    “多谢伯父。”崔白谦谦有礼。

    姜太傅唤了一个小厮进来,吩咐带路:“华儿,你也跟着夫子一同过去,贤侄,我还有事务处理,就失陪了。”

    崔白拱手行礼,目送姜太傅离去。

    一路上,姜露华心不在焉的跟在崔白身后,懒懒散散的踢着花园里的石子:虽然夫子是崔郎君让她很是欢喜,但是她自小就不喜欢之乎者也的那一套,很是酸涩无趣的啊。可是……,怎么这么安静,好尴尬啊,她要不要说点什么?

    于是……

    “小白,我父亲有没有说你要教多久啊?”

    “小白,包教包会的吗?”

    “小白,如果我学不会,学费能退吗?”

    “小白,你会武功吗?”

    “不然你把我父亲给你的黄金给我呗,我教你骑射怎么样?”

    “小白,我很笨的,你做好准备没有?”

    “小白,你打算教我一些什么啊?”

    “小白………”姜露华低着头喋喋不休的说着,连前面的崔白何时停了下来都不知道,一头就撞上了崔白瘦削的背:“嘶………疼!”

    崔白转过身,一双清冷的眸子也染上了些许的无奈:“娘子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叫崔白怎么回答啊?”

    “我问着好玩的,你不用回答的。”

    崔白点点头,周围又变得沉默了起来。

    “小白………”

    “姜娘子如此称呼,不合规矩,既然太傅是请崔白来当娘子的夫子,娘子还是依着规矩,唤崔白夫子吧!”

    姜露华眨眨眼:“我不!就叫小白,小白小白小白………要不………九郎?九郎九郎!”

    崔白抿唇,不再说话,到了清秋苑,崔白这才回头说道:“姜娘子请先去锦书阁吧,待我整理好书籍后就过来考校一下娘子的学问掌握程度。”

    “哦”姜露华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向锦书阁的方向走去。

    来到锦书阁,姜露华踢了踢放在大厅两边的玫瑰椅,又跑到了乌木边花梨心条案几跪坐了下来,敲了敲案几,拿着案几上的毛笔把玩了一会儿,随手拿了一本书,悠悠的走到了雕花细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就在姜露华睡着之际,崔白才姗姗而来。

    崔白进门环顾了一周,才看到那抹嫣红色的身影,走近一看,女子手里倒拿着一本《诗经》,双眼轻闭,睫毛弯弯的翘翘的,好似两把轻巧的小扇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樱桃般的嘴角挂着一丝晶莹剔透的口水,睡着了的她少了那份活泼与聒噪,多了份甜美与柔软。

    察觉到有人靠近,姜露华睫毛轻颤了两下睁开了眼睛,一双如小鹿般灵动的双眼,因着睡了觉的原因,染上了些许的湿润与迷蒙:“小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咳咳,口水,擦一下。”崔白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姜露华,高冷的转过头不去看她,只是微红的耳尖泄露了他些许的情绪。

    转过头的崔白心有点慌,暗自谴责自己:此番盯着一个娘子偷看的实在是失礼,不是君子所为。

    为了静下心来,转身默默背诵道:大学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然而…

    “小白,你的手帕好香哦。”姜露华擦完嘴巴拿着手帕使劲的嗅了嗅:“这味道就像雪山上的茶树在冰雪消融之际冒出了嫩芽,冷冽中带着一丝清香,很是好闻。”

    “还给我。”崔白转身激动的从姜露华的手中一把抢过了手帕,揣进了怀中。

    “什么嘛,一个手帕而已,小气!”姜露华不满的嘟嘴。

    崔白定了定心神,又恢复了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姜娘子,我先考你最简单的《三字经》《弟子规》以及《千字文》和数术,看你的基础怎么样,请到这边来。”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姜露华不情不愿的从贵妃榻上下来,跪坐到了桌案旁。

    崔白走到了姜露华的对面:“娘子请先背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兄则友。”

    “好了,可以了,请背诵《弟子规》。”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长者立,幼勿坐。”

    “好,再背诵《千字文》。”崔白再次打断道。

    “我不会!”姜露华眨眼,小时候所有夫子一来就只教《三字经》和《弟子规》,她只会这个。

    “我们就从《千字文》开始,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我可以不学吗?我觉得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

    崔白坚定的摇头,第一次拿出了师者的气质:“不可以,今明两天必须学会,我只教你读两遍,明日日落前,我来考你背诵,背错一个字,打一次手心。如若一个字都背不出来就罚你将《千字文》抄写百遍。”

    “你这是要我的命!你这是压榨!我要换掉你!”姜露华愤怒,果然,玫瑰都是带刺的,好看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崔白是人美心黑的。

    “你父亲说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二月,这十个月的时间,都会由我来教授你学问。你说换夫子,也行,那一百两的黄金不退,听太傅说,那黄金原本是给你备的嫁妆,若再换一个夫子,你父亲怕是要再从你的嫁妆里拿一百两黄金再请一个夫子了。”崔白语气毫无起伏,说出的每个字又刺激着姜露华。

    “太过分了!那是我的!”姜露华愤恨的折断了手中的毛笔,心里暗暗道:好!我换不掉你,我折磨你!崔白,你等着!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崔白还是软了语气。

    “什么赌?”姜露华依旧气呼呼的。

    “圣上今年在汴京特地设了一个南御书院,就算是所有的官员子女,都要经过考试才能进南御书院学习,今年八月,你若能考进南御书院,那我就把那一百两的黄金全部退给你。这样,我不用教你了,你的嫁妆也回来了,怎么样?”崔白诱哄道。

    在姜露华听来确实比较诱人:“说话算话?”

    崔白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崔白,这可是你说的!若我没进南御书院,我就再给你一百两黄金,若我进了南御书院,你不仅要退我一百两黄金,还得另外再给我一百两黄金!”

    “没问题!”

    “但是空口无凭!你耍赖怎么办?”姜露华眨眨眼,崔白太聪明了,还是防着点为好。

    崔白无奈:“立字为证可好?”

    “好!”姜露华歪歪扭扭的写完了自己的名字,一边折着宣纸一边挑衅的看着崔白:“那你可别后悔!”

    崔白失笑:“你也别后悔”

    “我若后悔,我就再给你一百两黄金!”信心满满的姜露华大手一挥,又在宣纸上补加了一条,合约一式两份,姜露华将自己的那一份小心翼翼的叠放好,这才斗志昂扬的拿起了千字文朗声读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

    “小白,这个读什么?”

    “昃”

    “这个呢?”

    “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