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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桃花树下情难却 大军压境暗潮生

    从李福猷处出来后,石定基沿着小路信步闲逛,思考着接下来的处理方式,既不能辜负了玄清宫众人的好意,又不能将他们带入火坑。

    走到东天门的大平台时,石定基看到那只巨猿正蹲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两只成年的小猿,李忠石面带微笑的拎着一筐果子,正在给它们喂食。

    石定基轻咳了两声,走到李忠石旁边,李忠石见是石定基,随即收起了笑容,继续喂着白猿,对石定基不作理会。

    石定基也不着急,看了看巨猿,又摸了摸两只小猿,小猿虽说不如巨猿那般高大,却也已成年,见石定基是个陌生人,一改刚才的憨态可掬,对着石定基龇牙怒目,作势欲扑。李忠石见状,对小猿轻声说了句“阿福!阿宝!”,两只猿猴似能听懂一般,立刻将身子收了回去。

    “忠石兄,这两只小猿叫阿福和阿宝么?那只大的叫什么?”石定基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忠石淡淡的回道。

    石定基微微一笑,说道:“忠石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不妨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李忠石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误会,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种半路出家就当主持的和尚,凭什么我爹二十多年的辛劳,就因为你是翼王的后人就得给你让位?”

    “忠石兄,你是真的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取宫主而代之,而且就算宫主退位,我认为最合适接替宫主之位的人也是你!”

    李忠石转过头,鄙夷的说道:“你说得倒好听,心里还不定是怎么琢磨的!但是我明确告诉你,你不用痴心妄想!玄清宫能接任宫主的能人多的是,你这种凭空而来,还不确定是真是假的所谓翼王后人,我是不会让你做宫主的!“

    说罢,李忠石放下手里的篮子,轻轻拍了拍巨猿,唤了一声“阿威!“,那巨猿便蹲下身子,李忠石抓住巨猿背上套着的皮带,骑了上去,巨猿随即起身,带着两只小猿,走到崖边,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

    石定基赶到崖边向下看去,只见三只白猿如三只精灵一般,顺着崖壁上的巨大藤曼,飘来荡去,转眼间便消失在雾气中。

    石定基既叹服,又无奈,心事重重的转身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看到李月盈正和萍儿,霜儿坐在门口的一张石桌旁聊着什么,不时还捧腹大笑。

    三人见石定基回来了,萍儿和霜儿连忙起身,为石定基倒了一杯茶,李月盈也笑着起身,朝石定基盈盈一拜!

    “好了,月盈,你就别拿这些虚礼取笑我了!“石定基笑道。

    “我可不敢!现在你是小王爷,我是民女,民女见到小王爷岂有不拜之礼!”李月盈打趣道。

    “我不是什么王爷,你也不是民女,我们就以朋友相称就可以了!”石定基说道。

    “不行不行!”李月盈赶忙摇头,“我爹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宫主在的时候,你们按宫主的来,宫主不在的时候,我们就以朋友相称,这样总行了吧!”

    “这…不太合适吧,万一叫顺了口,在我爹面前露了馅怎么办?“

    “就算露了馅,我也会帮着你们圆过去的!“

    “好吧,既然小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小女子我就从命了!”李月盈咯咯笑道。

    李月盈开朗大方的性格,让石定基感觉轻松不少,他坐下喝了一口茶,见萍儿和霜儿还端端正正的站着,赶忙招呼她俩也一起坐下,但是两个丫头哪敢,连连后退。

    “你看萍儿和霜儿被你吓成什么样了!“李月盈笑道。

    “嗯?我何时吓过她们?”石定基不解的问道。

    “听说早上你把她们赶到外边,不让她们服侍你,你可知对于玄清宫的女子来说,被主人赶出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会被降为流女!”

    “流女?是做什么的?”

    “玄清宫不比山下,一向是男多女少,因此便会有一些女人,白天洗衣做饭,晚上轮流伺候男人们,称之为流女!”

    石定基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她们能受得了吗?”

    “没办法,总要活下去,好在这里虽然辛苦,但是至少一日三餐都有保障,而且做工和伺候男人还能赚些碎银,比之前在山下不仅受罪,连饭都吃不饱要好!”

    石定基一时间感慨不已,不禁想起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心情渐渐沉重。

    李月盈见石定基说着说着,脸上渐渐露出忧愁之色,连忙转移话题:“你说你啊,坐拥萍儿,霜儿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好好享用,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石定基苦笑道:“我一个朝不保夕的人,哪敢耽误了佳人!”

    “玄清宫的人,谁不是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就被清妖连锅端了,所以想这些没用,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享受当下就好!”

    “我又何尝不想享受当下,只是很多事情,一旦遇着了,便不由得不去想,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李月盈叹了口气:“可能你是读过书的人,不像我们只会舞刀弄剑,想不了那么多!不过你确实跟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对萍儿霜儿这样两个姑娘都能做到坐怀不乱,本姑娘还是挺佩服的!”

    石定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又来取笑我了!”

    李月盈也笑道:“这可不是取笑你,玄清宫这么多人,像你这么不近女色的还真没有!”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李月盈提到她每天都会练剑,有时候还会有李福猷,曾庆襄等人过来指点,邀请石定基基一同参加,石定基欣然答应。

    至此之后,石定基因为知道了玄清宫的规矩,所以也接受了萍儿和霜儿的日常服侍,但是对于侍寝之事却是坚决不肯,只让她们睡在隔壁房。

    与此同事,他每天都会按照和李月盈的约定,一同习武,借此机会也得到了李福猷等人不少指点。而李福猷他们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对于功夫的理解更为深刻,石定基在他们指点下,精进不少。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石定基与李福猷等人渐渐熟络,慢慢的不再有之前的那种距离感。而李月盈经过与石定基日复一日的相处,对石定基渐生好感,加上之前李福猷的话对她产生的心理暗示,更让她对石定基有了亲近之意。

    李月盈虽长得秀气,却因为自小习武,又常年与草莽之人相处,因此性格爽直,敢爱敢恨。为拉近与石定基的距离,她主动约石定基散步,聊天,交流剑法,石定基虽然总是积极配合,并且也非常愉快,但是对于李月盈所表现出来的亲昵,石定基却不作回应,这让李月盈有些苦恼,她不知石定基是不懂,还是并不喜欢她。

    这一日,李月盈又与石定基散步在桃花林中,石定基见桃花开的正浓,又想起现在已是五月的光景,便想起一首诗,忍不住赞叹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想不到已是五月,还能看到如此盛放的桃花!”

    李月盈正为猜不透石定基的心思感到寥落,便回道:“是啊,只是花正浓时,却也是将要凋落之时!”

    “没事,今年落了,明年还会再开!”

    “也是,明年还会再开,年年如新,真好!不像人,只有一时少年,过了就没了!”

    石定基没注意到李月盈话中的失落之意,附和道:“是啊,所以一定要珍惜少年时!“

    李月盈转过身,立在原地,双眼直直的看着石定基:“我觉得更应该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石定基被李月盈火热的目光看的心跳加速,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啊~~这个…月盈…,这句诗好!我也很喜欢,是哪位诗人写的来着?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李月盈微微一笑:“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啊?我装什么了吗?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啊?”

    “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吗?”

    石定基见李月盈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已然躲不过了,只得说道:“月盈,你还不太了解我,我不适合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石定基原以为这句话能让李月盈知难而退,不料李月盈竟回道:“我知道啊,我问过裕洪了,那个女孩叫陈清纭吧,可是你现在的处境,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适合你!你如果为了她好,应该早些放弃她,重新选择!”

    李月盈的大胆坦率让石定基吃了一惊,他回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们之间不是你说的那般简单,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可是,你们如果继续坚持,不仅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她!”

    这句话说中了石定基的软肋,他本来就一直担心会连累陈清纭,被李月盈再次提醒,不觉心中惆怅万千,让他主动放弃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因此而害了陈清纭,他会更加痛苦万分。

    就在此时,大长老曾庆襄出现在高处的山坡上,对石定基喊道:“小王爷,宫主有要事相请!”

    石定基见有机会脱身,马上答应了一声,和李月盈简单说了两句后,便往李福猷所在的偏殿而去。

    到了偏殿,只见李福猷,曾庆襄,以及圣忌那日出现过的朱教主正一同等候。

    众人相互见了礼,李福猷向石定基介绍到:“小王爷,这位是天理教朱世权朱教主,今日有要事前来拜会!”

    朱世权抱拳拱手说道:“在下朱世权,拜见小王爷!”

    石定基连忙回了一礼,说道:“朱教主客气了,不知教主找在下是有何事?”

    几人分宾主落座后,朱世权缓缓说道:“今日小王爷出世,天下英雄为之震动,都在摩拳擦掌,翘首以待,在下以为正是到了成大业之时。只是现今我等既无银两,粮草又匮乏,听闻翼王当年曾有一笔巨大的宝藏,被埋藏于西征途中,如能找到此宝藏,则大事可成!”

    李福猷回道:“这事我也曾有所耳闻,只是当时我在前锋营,所以并不知此宝藏藏于何处。”

    朱世权说道:“在下以为,翼王当年让彭大顺将小王爷送出,生死攸关之时,想必会给小王爷留下些线索,不知小王爷知晓否?”

    石定基摇摇头:“义父他老人家从未跟我说过此事,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宝藏。”

    “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事在江湖中已传得沸沸扬扬,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小王爷可曾在家见过一些地图或者信件之类的东西呢?“朱世权问道。

    “义父是个习武之人,从未见他有过这些东西,家中仅有的几本书,还是我从草堂带回去的。”

    “那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当是形势太过紧急,以至于翼王没有来得及留下线索?”朱世权说道。

    李福猷回道:“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当年小王爷才刚出生,保住他的性命最为要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极为被动了!”朱世权皱眉说道。

    “此话怎讲?”李福猷问道。

    “翼王宝藏之事已传遍江湖,如属实,则能趁机壮大自己,如果不属实,则是平白担了名声,只会引他人垂涎觊觎,让玄清宫无安宁之日!”

    “那我们发个告示对外澄清一下如何?“李福猷问道。

    朱世权摇摇头:“此事已经传开,澄清已经没有用了,反倒让人怀疑我们欲盖弥彰!”

    李福猷闻言,也眉头紧皱起来:“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吗?”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李忠石突然面色凝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爹,刚刚探子来报,山下突然来了大批清妖的人马,封锁了所有的要道,将我们包围了!”

    众人顿时大惊,石定级立刻想起了袁世凯下山之前的预测,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李福猷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是何人领兵?”

    “有两三万人,领兵的是李臣典!”李忠石回道。

    李福猷和曾庆襄大惊失色,李臣典乃湘军曾国荃手下悍将,他到了,就说明曾国荃也到了,想不到清廷这次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大。

    “李臣典是曾国荃的人,如果曾国荃都来了,那就难以对付了!”曾庆襄忧心忡忡的说道。

    朱世权说道:“我前几日在山下,就已听闻清妖已调曾国荃任两广总督,专事缉拿小王爷,扫平叛乱事宜!”

    “看来清妖这次是想赶尽杀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李福猷说道。

    随即李福猷立即让李忠石叫来其余几位长老,一起开一个战前会议,商量应敌之策。

    “在下以为,清妖围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哪次不是人多势众,但是摩天岭地势险要,毒虫猛兽又多,他们来多少人都没用,我们只需据险坚守,他们就不可能攻上来!”罗传心说道。

    “我赞成,清妖远道而来,必然急于一战,我等只需耐心等候,再多置陷阱,多抓一些毒虫作为暗器,定叫清妖焦头烂额,有来无回!”陈有福附和道。

    李福猷沉吟了一会,说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摩天岭虽险,但也不是牢不可破,不然当年我们是怎么攻上来的!更何况这次他们派的是李臣典,此人不可小觑!”

    “宫主不必担心,在我看来,今时不同往日,摩天岭不是天京,他李臣典不来还好,既然来了,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为当年的兄弟们报仇!!”陈有福说道。

    李福猷见大家不仅毫无惧色,而且信心十足,心中也宽慰不少,当下便安排人下去多备兵器,粮草,演练防守御敌的战术,又安排人增设陷阱,捉捕毒虫,加强各处值守。

    石定基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也是忧心忡忡,便向李福猷请战,李福猷等人连忙劝解道:“小王爷万金之躯,怎么能亲赴险境,清妖早晚都是要来的,小王爷不必因为此事而过于自责,只需居中坐镇,看我们杀敌就好!”

    石定基见众人一致反对,也只能作罢,心中却始终是惴惴不安。

    自这天起,玄清宫上下枕戈待旦,日日操练,然后这样一连等了十几天,却始终不见清兵来攻,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清兵只是围困,并无想要进攻的动静,这让所有人都颇为费解,搞不懂李臣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福猷放心不下,再次召集众人在偏殿商议对策。

    “一连十几天了,这李臣典是只围不攻,你们说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应对?”

    “会不会是他见摩天岭易守难攻,有些怕了,所以不敢进攻?”孔世安说道。

    “我看有这个可能,毕竟之前清妖也来过,都是死伤惨重,他李臣典是个聪明人,不想跟以前一样白白送死罢了。”罗传心说道。

    “确实有这个可能,恐怕他从到山下的那天起,就有退兵之意,只是军令在身,退又退不得,便只能按兵不动!”曾庆襄也说道。

    “真有这么简单吗?”李福猷疑虑难消,“你么这么想,会不会把曾国荃和李臣典想的太简单了!”

    “宫主,山上的粮草能用多久?”石定基沉思良久,突然问道。

    “坚持三个月不成问题!”曾庆襄回道。

    “有没有可能,李臣典的计划就是围而不攻,只等我们粮草断绝!”石定基说道。

    众人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好一招步步为营,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此一来,摩天岭的险要地势成了摆设,他们冲又冲不出去,只能坐以待毙。

    “小王爷所言极是,如果李臣典真是这么打算,那就棘手了,各位可有应对之策?”李福猷问道。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玄清宫不仅兵力悬殊,兵器也是以大刀长矛为主,仅有少量缴获的火枪,想要冲破配有西洋新式火枪和大炮的清兵的围困,或者让十八寨的人从外面冲进来,都没什么可能。

    有人想到了巨猿阿威,它能上下崖子石,可以通过它运送粮草,但是阿威毕竟只有一只,仅凭它来运送也只是杯水车薪。

    一时间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只得在心中默默祈求,希望李臣典熬不过三个月,或者天降暴雨,将山下淹没,逼他们主动撤军。

    这样又过了十余天,期待中的暴雨并没有来,反倒是李臣典的大军营垒愈发的牢固,各处的封锁也更加严密,玄清宫上下越来越悲观,有一些没经历过翼王时期的年轻人,对石定级没什么感情,已经开始抱怨石定基的出现,他们甚至频繁在李忠石处聚集,希望能将石定级送走,以平息这场危机。

    终于这一日,李忠石经不住众人的怂恿,领着几十个人来到桃花林,向正在此处练剑的石定基发难。

    “石定基,你走吧,玄清宫不欢迎你!”

    “你这个灾星,一来就没好事!你赶紧走!”

    “你还真想在这里当王爷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赶紧滚!”

    ……

    此时桃花林中,除了石定基,还有李月盈和裕洪。李月盈见此情形,气不打一处来,对李忠石问道:“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就不怕爹知道了,打断你的腿吗!”

    李忠石瞪了李月盈一眼,说道:“你个姑娘家,懂什么!我们这是为了玄清宫好,不能因为他石定基一个人,毁了玄清宫二十多年的基业!”

    “兔崽子们,你们忘了宫主是怎么说的了吗,竟敢在这里对着你们的小王爷大喊大叫,不要命了么?”裕洪高声怒吼道。

    裕洪这一嗓子,确实起到了几分威慑作用,众人安静了一会,但很快人群中便有个少年跳出来骂道:“少吓唬我们,玄清宫少宫主在此,我们只认少宫主,其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狗屁王爷,我们通通不认!”

    李月盈正准备上前去教训那个少年,却被石定基拦住,石定基向他们抱拳一礼,说道:“众位说的有理,我也觉得我不是什么王爷,德才更是远远比不上少宫主,所以各位的要求我觉得合情合理,我这两天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都不要声张,免得惹宫主他老人家生气。”

    众人见石定基答应的如此痛快,都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李月盈见状,怒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

    “好,石定基,我就信你一次!”李忠石说罢,便领着众人离去。

    当夜,石定基辗转反侧,思考着当下的形势,虽然他并不害怕那些人来找麻烦,但是他不愿看到玄清宫因自己而陷入分裂,内斗,乃至全军覆没。思来想去,石定级决定由自己一人下山,赴敌营解围。

    于是第二天天刚亮,石定级便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背着行囊朝东天门而去。刚到东天门,正准备下台阶,便听到背后有人说道:“石定基,你这事要丢下我们,自己逃跑吗?”

    石定级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东天门的那块巨石旁,站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竟是裕洪。

    石定级长舒一口气,责怪道:“你怎么躲在这里,吓我一跳!”

    裕洪走上前,没好气道:“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好不够意思,也不带上我!”

    石定基解释道:“早上空气好,我到处走走,巡视巡视!”

    “巡视什么?需要带个包袱?”

    石定基被问住,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圆下去。

    “你是不是想去李臣典那投降?学你爹那样,用自己命换其他人的命?”

    石定基见被他说中,只得点点头:“唯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昨天就发现你不太正常,就猜到你会这么想!”裕洪说道,“你糊涂啊,你以为你把自己搭进去了,他们就会放过玄清宫?你忘了你爹的教训了?”

    “那还能怎么办?总得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人因我而死!”

    “我虽然很怕死,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跟他们拼了,不能便宜了他们,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裕洪咬牙切齿的说道。

    “裕洪说得好!”这时李月盈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小王爷,你一向沉稳冷静,但是这次你可不如裕洪想得明白了!”

    紧接着,李福猷,曾庆襄,罗传心等人也相继出现在李月盈身后,一同走了过来。

    原来头天裕洪见石定基魂不守舍,以他对石定级的了解,已然猜到他接下来的打算,便赶紧将此事告知了李福猷等人,自己则提前在此等候。

    “小王爷,你宅心仁厚,但是裕洪说得对,就算你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李福猷说道,“更何况,我等也不会贪生怕死,既然李臣典不来,那我们打过去便是,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是啊,小王爷,我们都是刀山火海里走过多少回的人了,没什么害怕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曾庆襄说道。

    “对,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罗传心,孔世安等人一起附和,随即开怀大笑。

    石定基见他们都如此慷慨豪迈,深受感动,当下决定跟他们一起拼死一搏,于是几人一起返回偏殿,筹划进攻计划。

    刚到偏殿,石定基便看到李忠石等几个头目被罚跪在殿中,石定基心知一定跟昨天的事有关,便快步上前,欲扶起李忠石。

    怎料李忠石却并不领情,不仅不起身,还满脸愤懑和鄙夷:“这就是你说的不要声张?还假模假样的装作要下山,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石定基有口莫辨,他知道这误会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再一次加深了。

    “小王爷,我们商议我们的,不用管这个逆子,让他跪到知错为止!”李福猷说道。

    石定基只得无奈的放弃,与李福猷等人坐在一边商议起来,李忠石则继续跪着,一言不发。

    众人经过几番激烈的讨论,最后经宫主拍板,石定基同意,决定宜早不宜迟,当晚就趁夜偷袭,并且倾巢而出,誓要一战而定。

    就在众人商议妥当,准备分头行动之时,一名喽喽进来禀报,有人自山下而来,要拜访宫主。

    李福猷心中诧异,心说这时候有谁能在清妖的围堵下上山,赶紧令喽喽将来者带入。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圆脸微胖,气宇轩昂的人走了进来,石定基定睛一看,顿时惊讶无比,此人不是别人,竟是不久前下山的袁世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