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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再次光临

    清水一门心思的劝导并没有起什么用,夏目即使听了也不打算去。

    于是清水独自一人起身,独自一人推开门,直到车站他才愤愤不平的向空无一人的车站月台抱怨。

    “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样无趣的现实呢?一个年龄不久的高中生自以为是的决定她人的路途。”

    列车车厢上充斥着沉闷,灰白有深厚污渍的天花板就像灰白的天空却比天空更加深邃,雨后并未带来清新一气,蒸发的热气被囚禁在地表,连雾气都变温了。

    乘车到校联附属的都市区,因为是星期,所以街上人不少,远处泛着光的湿滑地面上映出一双双白净的大腿,许多人从电影院和商超里走出来又有很多人走进去。

    远处有几个叽叽喳喳的青年对着校联标志性的人形建筑拍照。

    清水匆匆绕过他们,好像一只蚂蚱绕开搬运糖果的工蚁群。

    清水再次推开拉面店的那扇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面临着由动到静的转变,而唯独这间拉面店恒久不变,一样的破败,让人生厌。

    清水拉开帘子,混沌感和着一股酒气包裹着肌肤,肌肤受寒汗毛甚至都立起来。

    艳阳天的炙热感仿佛一瞬间被甩个十万八千里,可心理上的焦躁感却仍如蛆附骨。

    我长叹了口气,对这家店的处境颇感忧虑,但这种境况似乎往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走了进去,这次没有看到女人,不过在原来脏兮兮的的柜台上放了一束花,一束紫色的清水不知道姓名的花,叶子与花瓣是不规则的类椭圆型,叶轮廓却像锯齿一般。

    凑近一些能闻到香料似的清淡气味,并不好闻,但乍一见足够优雅与神秘。

    清水试着想象装饰这束花的女人,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店长,可很快就摇摇头,那是个醉鬼,之后曾见过一面的店长的朋友也思虑过后觉得不合适。

    于是这花的身世在清水眼里愈发显得扑朔迷离,在这种一问就知的事情里清水从来不惮于倾尽全力。

    片刻后清水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一旁,一个黑色的女人正坐在黑暗里用手支着下巴一言不发的看着柜台的清水。

    “这个酒鬼!”清水忽然想到,一时间对她的从容与淡定有些气愤,但气愤很快组织成语言像递刀子一样将情绪递了过去。

    “我来找你有些事情,可以坐下讲一下吗?”清水指了指她所坐的餐桌对侧,这正好是上次坐的地方。

    “可以,只是您是?”她忽然问。

    “是的,我需要自我介绍一下。”清水坐到她对面看着她,她脸上化了很淡的妆,鼻子与脸颊都显得略有些不健康的尖削,衣服也并非是黑色的而是深色的紫,于是这整个人就从店铺黑色的陈腐里拽了出来,显得有些极端严肃与庄重,清水从她身上完全找不到那个酒鬼的影子。

    “我是新上任的北高学生会副会长,校联产业北高区域暂时由我代为负责,这是我的学生证。”清水掏出实现准备好的证件放在她面前,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伸出干瘦白皙的手捏住了学生证的边角,提起来与清水做着对比。

    直到这里清水才完全确定她并未发现清水就是前几日的客人,若是她不知道,那清水劝退文件就更轻松了。

    “你……好?”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对清水的身份似乎已经不怀疑了。

    “我来是处理过期合同的事情,店铺快要到期了吗?”清水问。

    女人点头。

    “那你再重新提交一份吧!”

    “合同吗?重新提交合同?”她这才有些急迫的问。

    清水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个酒鬼。

    “当然不是,如果重新提交合同,合同序号一定远远的排在后面,那么对比前列竞争者,并非有用,而且此店铺的经营状况也不达标。”清水否定了她的话。

    “那……提交什么?”她忧心忡忡的问,似乎这店真的对她很重要,实际上清水在查询资料时这店铺不过对外出租了两年不到。

    “标题可以写作《未批复的合同申请以及后续通知》,”清水答到,“你们以前应该写过吧?只是简单的对办事流程做调查。”

    “……没,没有。”她低着头讲。

    清水忽然觉得这人很无趣,和她讲话很容易,但听她说话却很难,而且这张尖锐锋利的脸让人想象不到她本身所有的软弱与优柔寡断。

    “写了这个店铺合同就可以批下来了吗?”她眼中燃起了异色的花火,摩擦着手,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谁知道呢?但任何提案都需要一个完结,也包括上一届学生会留下的疑难杂症,你也知道,店铺在打烊前需要清扫完客人方便下一次开张。”清水说着站起身,仿佛他只是传达意思的派送员,输出完情绪就要溜之大吉了。

    “也就是说即使我提交了也大概率只会得到,“当日饭菜,过期不换”的回复的吗?”她看着站起身的清水和泽失心落魄的问。

    清水低垂着眼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轻轻放在她肩上语气叹惋的说道:

    “规章总是这样。”

    “可……没什么办法了吗?”她抬起头看向清水,干净利落的刘海随着脸颊的仰起散在眼睛两侧,她的领口洁净干燥,清水这才明白她的严肃与庄严完全来自这套衣服与细致的清洗,就像洗车一样,灰扑扑到崭新。

    清水再次叹息。

    “大抵是有吧,总之您先写吧。”清水居高临下目露怜悯说道,她修女服一般宽松庞大的长袍让清水注视她时丝毫不会觉得尴尬,于是这份怜悯乘上清水容貌的快车便充满了神圣性。

    “好,”她说:“可是写之后呢?”

    “写之后……”清水似乎犹豫的敲敲桌子,又瞧了瞧她的小脸。

    “再收回询问稿件吧。”清水说。

    “可……可这不是白忙活了吗?”她忽然伸出手用指尖捏住清水的衣服边角,有些无助的询问。

    清水刚想挣开,却注意到她欲哭无泪的表情忍耐下来。

    他摇摇头,讲:

    “不只是白忙活,如果我们做了就代表我们做了。”

    “啊?”她脸上有些呆滞,这个表情自常人眼中一定尤为可爱,无助、优雅与清冷和不知所措同时挤在一张不大的脸上。

    清水有些绷不住,噗嗤一笑随即畅然的为她解释道:

    “所有议案都有时效性,大部分,我并非强调绝对,过时的议案的重要程度都会降低,而轮届后的上一届的遗留议案则会低到了谷底,变成幽灵议案。”

    清水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这下他就不需要套近乎了,也不需要刻意疏远,这个人可爱的过分。

    “所以我们再次提交进度调查只是为了重提这份议案,他们需要重新考虑我们的要求,而收回只是为了防止他们拒绝。”

    “可……可,”她有些结巴:“可不是你们吗?”

    “我们?”我忽然意识到她认为我和学生会是一伙的。

    “当然是我们,只是我们负责的不同,我处理废弃议案,但时下的议案通过需要长泽会长盖章。”清水解释,他并没有撒谎。

    “嗯,那我们需要他们重新考虑我们的提案,”她捏着小拳头,随后又放下,略带微笑的看着清水,我虽然明知道那是感激却不敢确信。

    因为这微笑已经不再涉及清水是谁与清水要做什么,故而十分优雅,清水莫名想起了那束紫色的不知名花朵。

    她正看向那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