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的勇气
风灵在波洛尔山时，曾被月虚石怪物向体内注入魔素，后来她虽然压制了这种魔素，并在晴星老师的帮助下化解掉不少，但还是有些残留魔素顽固地盘踞在她的左臂内，只是数量稀少，平时基本不会对风灵产生影响。也正因为这样，风灵对这点儿魔素的寄居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万万没想到，原本预期的魔心变成了月虚石，而月虚石在接触到神罚之光时瞬间活跃起来，直接牵动风灵体内魔素急剧膨胀，让风灵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
“我……护住了心脉……能撑个几天，找晴星老师他们……”风灵艰难吐字。
穆克尔急忙点头。他抱起风灵，看到她虚弱地扯出一抹苦笑，吐出一句：“今天、算载了……”
穆克尔还是第一次看到风灵此弱不禁风。他抱着风灵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却强装着笑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风灵的额头后，他很低声地说了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但这句话，风灵没听到，那个轻柔的吻，风灵也毫无所觉，因为她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
……
抬头望去，是昏黄一片的天空，白天看不清太阳的轮廓，夜晚看不到星空。
低头，是残破的废墟，弥漫着刺鼻浑浊的空气，充斥着恶臭和腐尸的味道。
这里是……昆祀城？大灾难后那个告别了天空和大地的废墟？
风灵有些迷茫，她记得自己在这个城市看到了灾难日的降临，亲眼见证了这个城市的毁灭，然后，于这噩梦般的城市废墟里挣扎着长大……
“风灵……”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在风灵身后响起，她回头看过去，只见这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赤裸上身，只穿个短裤，手里拎着一只肥硕的长毛耗子，一脸兴奋，“看我找到什么了？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大鸟？”风灵记起了这个男孩儿的名字。看着他手中的长毛耗子，风灵忽然觉得很别扭，好像自己很久没有吃过这种恶心的东西了。
看到风灵在发愣，大鸟过来一把拖着她跑向远处一个残破大楼下的帐篷屋里。
屋里挤了七八人，看到大鸟手里的耗子，都一个个兴奋地嗷嗷叫起来：“今晚有肉吃了！”
见风灵还在发愣，大鸟推她坐到一边去，从帐篷边儿的水罐里舀了碗水递给风灵说：“外面跑一天渴坏了吧？喏，这可是从南城废墟那儿弄来的水，干净着了。”
风灵接过水闻了闻，有种刺鼻的化学味道，应该是放了消毒剂。南城废墟那有唯一有能力制作饮水消毒剂的帮派，他们那儿的水卖价很高，这么一大罐儿至少要这里所有人工作三个月才能换来。
见风灵犹疑着不喝，大鸟劝道：“这是毒狼弄来的，没偷没抢，不会让别人追到门口来算账的，你放心喝吧。那家伙本事不小，在昆祀城上门路越来越混得开了。”
毒狼……毒狼？风灵一惊，手中的水碗咣当一下砸翻在地上。
大鸟看着洒在地上的水很心疼，但也不好责备风灵。
风灵静静看着地上的水流进碎石瓦砾的缝隙，神经还突突跳着，被“毒狼”这个名字刺痛了似的，难以平息。她的思路一点儿点儿清晰起来，再次抬头，她打量着大鸟的身形容貌，神色越来越平静，也衬托出悲伤。
“大鸟，我们所有人中，你最钦佩的就是毒狼。虽然我是这个小帮派的头儿，但那是因为我有异能。异能者能在这片废墟上轻而易举地占有权力，你一直看不惯这点。而毒狼，他什么也没有，却能凭借他机灵的头脑办到很多别人办不到的事儿。在这方面，我比不上他。”
大鸟当即惊慌起来：“哪儿有啊，我哪儿有看不惯你。你是我们老大，如果不是你护着大家，我们这帮人早就死翘翘了，哪儿还能在这昆祀城上活得下去？”
“即便是我护着你们，你们也没能活下去。”风灵微微闭会儿眼，站起身，手比划了一条蜿蜒的曲线，从大鸟的左胸上方划到右边胯骨。她清晰记得，当初收敛同伴们的尸体时，大鸟那里，只找到了这条线以上的部分。
“我也比不上毒狼。我没有他机灵，没有他八面玲珑，也没有他心狠手辣。我知道人不可信，但很多时候，我懒得去深究，去思考，会偷懒地听信他人的说法，当发现走错路时，再依仗自己的异能，通过杀戮和威慑来使一切契合我的心意。毒狼太了解我了，所以他直接掐上了我的命脉。”
“风灵，你说什么呢？什么毒狼心狠手辣？”大鸟有些慌张，伸手去摸风灵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风灵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环顾着四周问：“山鹫呢？他不在这里吗？”
“山鹫？他去和西边的帮派联系去了，我们过几天不是要开一次集市吗？他去商量交换清单去了。”
风灵沉默地走出帐篷，看着曾今熟悉无比的残墟之城。这个她阔别了许久，也深埋于心底的故乡，此时如此真切。
“你是谁？”风灵对这天空大喊，“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
但天空并没有回应，回应她的只有大鸟惊慌的眼神——难道风灵发疯了？完了完了，风灵要是变神经病了，他们这个小帮派就死翘翘了。
风灵不甘心，又喊了几声，只见帐篷里的其他孩子都冲出来，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风灵囧了囧，终于搓搓鼻子放弃了。
仿佛一切都真的回到了昆祀城，回到了他们的小帮派逐渐在昆祀城上站稳脚跟的那一年。仿佛后来毒狼的背叛，同伴的死亡，帮派的覆灭都没有发生过，那个神奇的魔法大陆也从来没存在过，风灵在这片废墟上待得越来越迷茫。
是梦吗？现在的昆祀城是梦？还是后来发生的那一切是梦？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了。她为这个小帮派争夺物资，拓展地盘，时不时吸纳一些新的成员，并开始和一些大帮派分庭抗礼，打破他们集市交易上的垄断，小帮派在一点儿点儿富裕起来，耗子肉基本能够每三天供应一次了。
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正常。可偏偏有一点异常——毒狼和山鹫两人，从来没有露面。为什么？
风灵此时坐在废弃的大楼楼顶，俯视着这片城市废墟。远处的钢铁围墙外，变异生化怪物游弋在旷野上，时不时发出瘆人的嘶鸣，远远传入这片城市废墟的上空。一览无遗的裸红大地，一直蔓延到天空的尽头。大地之上，鲜有植被，在昏黄的光幕下散发着荒败的气息。
风灵看得出神了。这种和魔法大陆截然相反的景色如此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她曾今对这种充斥着艰辛和死亡的大地厌烦透顶，可现在却让她如此怀念。
“嘿，山鹫，毒狼，如果你们还有勇气，就来和我见个面吧。”
天空仿佛波动了一下，风灵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黑色风衣，身材修长，短发平头，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脸。
一个T恤长裤，个头略矮些，却很壮实，面容冷清，虽然也是短发，但却自带着卷儿，给人一种楞楞的感觉。
“山鹫，”风灵回头，看向那个黑色风衣的男孩儿。留恋片刻，她的目光又转向那个T恤长裤的男孩儿，目光复杂：“毒狼。”
她站起身，面对着这俩人，说道：“你们来了……终于有勇气来见我了吗？”
山鹫说道：“你需要帮助。”
毒狼说道：“你需要解脱。”
风灵走到山鹫面前，深切的留恋中，一道泪痕划过脸颊：“山鹫，我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坚强到独自在昆祀城上活下去的人。我能带着一个帮派由弱到强，甚至一度控制整个城市，那是因为我有众多可靠的同伴，也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根本无法忍受这个世界的压抑和残酷。我一直感激你，把你视为我……”风灵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悲伤的神色印在她的瞳眸里，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抬头看向山鹫：“都不重要了，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我心中幻像。”她轻轻环抱了山鹫，额头贴在他胸膛上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不需要帮助，因为我已经有勇气面对你了。我不再回避自己的过去，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坦然地和大家说再见了。”
她松开山鹫，最后看了眼他阳光的笑脸，转而走向毒狼，慢慢说道：“你为了生存，为了能让自己活得更好，出卖了大家，出卖了那些和你从小就相扶相助、撑过诸多苦难的同伴。我痛恨你的残忍和自私，更无法承受这样代价惨重的背叛。但现在，我同样可以释然了。毒狼，我不需要解脱，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我一直害怕见到你，是因为你割裂了我心中最深的信任，这种伤痕，让我害怕自己变得孤独。无法信任任何的人，注定不会收获真正的友情和亲情。但现在，我可以和你、以及你所留下的背叛的烙痕告别了。”
风灵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所在的位置：“我这里，还有可以相信人的勇气。”
可万万没想到，原本预期的魔心变成了月虚石，而月虚石在接触到神罚之光时瞬间活跃起来，直接牵动风灵体内魔素急剧膨胀，让风灵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
“我……护住了心脉……能撑个几天，找晴星老师他们……”风灵艰难吐字。
穆克尔急忙点头。他抱起风灵，看到她虚弱地扯出一抹苦笑，吐出一句：“今天、算载了……”
穆克尔还是第一次看到风灵此弱不禁风。他抱着风灵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却强装着笑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风灵的额头后，他很低声地说了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但这句话，风灵没听到，那个轻柔的吻，风灵也毫无所觉，因为她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
……
抬头望去，是昏黄一片的天空，白天看不清太阳的轮廓，夜晚看不到星空。
低头，是残破的废墟，弥漫着刺鼻浑浊的空气，充斥着恶臭和腐尸的味道。
这里是……昆祀城？大灾难后那个告别了天空和大地的废墟？
风灵有些迷茫，她记得自己在这个城市看到了灾难日的降临，亲眼见证了这个城市的毁灭，然后，于这噩梦般的城市废墟里挣扎着长大……
“风灵……”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在风灵身后响起，她回头看过去，只见这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赤裸上身，只穿个短裤，手里拎着一只肥硕的长毛耗子，一脸兴奋，“看我找到什么了？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大鸟？”风灵记起了这个男孩儿的名字。看着他手中的长毛耗子，风灵忽然觉得很别扭，好像自己很久没有吃过这种恶心的东西了。
看到风灵在发愣，大鸟过来一把拖着她跑向远处一个残破大楼下的帐篷屋里。
屋里挤了七八人，看到大鸟手里的耗子，都一个个兴奋地嗷嗷叫起来：“今晚有肉吃了！”
见风灵还在发愣，大鸟推她坐到一边去，从帐篷边儿的水罐里舀了碗水递给风灵说：“外面跑一天渴坏了吧？喏，这可是从南城废墟那儿弄来的水，干净着了。”
风灵接过水闻了闻，有种刺鼻的化学味道，应该是放了消毒剂。南城废墟那有唯一有能力制作饮水消毒剂的帮派，他们那儿的水卖价很高，这么一大罐儿至少要这里所有人工作三个月才能换来。
见风灵犹疑着不喝，大鸟劝道：“这是毒狼弄来的，没偷没抢，不会让别人追到门口来算账的，你放心喝吧。那家伙本事不小，在昆祀城上门路越来越混得开了。”
毒狼……毒狼？风灵一惊，手中的水碗咣当一下砸翻在地上。
大鸟看着洒在地上的水很心疼，但也不好责备风灵。
风灵静静看着地上的水流进碎石瓦砾的缝隙，神经还突突跳着，被“毒狼”这个名字刺痛了似的，难以平息。她的思路一点儿点儿清晰起来，再次抬头，她打量着大鸟的身形容貌，神色越来越平静，也衬托出悲伤。
“大鸟，我们所有人中，你最钦佩的就是毒狼。虽然我是这个小帮派的头儿，但那是因为我有异能。异能者能在这片废墟上轻而易举地占有权力，你一直看不惯这点。而毒狼，他什么也没有，却能凭借他机灵的头脑办到很多别人办不到的事儿。在这方面，我比不上他。”
大鸟当即惊慌起来：“哪儿有啊，我哪儿有看不惯你。你是我们老大，如果不是你护着大家，我们这帮人早就死翘翘了，哪儿还能在这昆祀城上活得下去？”
“即便是我护着你们，你们也没能活下去。”风灵微微闭会儿眼，站起身，手比划了一条蜿蜒的曲线，从大鸟的左胸上方划到右边胯骨。她清晰记得，当初收敛同伴们的尸体时，大鸟那里，只找到了这条线以上的部分。
“我也比不上毒狼。我没有他机灵，没有他八面玲珑，也没有他心狠手辣。我知道人不可信，但很多时候，我懒得去深究，去思考，会偷懒地听信他人的说法，当发现走错路时，再依仗自己的异能，通过杀戮和威慑来使一切契合我的心意。毒狼太了解我了，所以他直接掐上了我的命脉。”
“风灵，你说什么呢？什么毒狼心狠手辣？”大鸟有些慌张，伸手去摸风灵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风灵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环顾着四周问：“山鹫呢？他不在这里吗？”
“山鹫？他去和西边的帮派联系去了，我们过几天不是要开一次集市吗？他去商量交换清单去了。”
风灵沉默地走出帐篷，看着曾今熟悉无比的残墟之城。这个她阔别了许久，也深埋于心底的故乡，此时如此真切。
“你是谁？”风灵对这天空大喊，“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
但天空并没有回应，回应她的只有大鸟惊慌的眼神——难道风灵发疯了？完了完了，风灵要是变神经病了，他们这个小帮派就死翘翘了。
风灵不甘心，又喊了几声，只见帐篷里的其他孩子都冲出来，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风灵囧了囧，终于搓搓鼻子放弃了。
仿佛一切都真的回到了昆祀城，回到了他们的小帮派逐渐在昆祀城上站稳脚跟的那一年。仿佛后来毒狼的背叛，同伴的死亡，帮派的覆灭都没有发生过，那个神奇的魔法大陆也从来没存在过，风灵在这片废墟上待得越来越迷茫。
是梦吗？现在的昆祀城是梦？还是后来发生的那一切是梦？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了。她为这个小帮派争夺物资，拓展地盘，时不时吸纳一些新的成员，并开始和一些大帮派分庭抗礼，打破他们集市交易上的垄断，小帮派在一点儿点儿富裕起来，耗子肉基本能够每三天供应一次了。
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正常。可偏偏有一点异常——毒狼和山鹫两人，从来没有露面。为什么？
风灵此时坐在废弃的大楼楼顶，俯视着这片城市废墟。远处的钢铁围墙外，变异生化怪物游弋在旷野上，时不时发出瘆人的嘶鸣，远远传入这片城市废墟的上空。一览无遗的裸红大地，一直蔓延到天空的尽头。大地之上，鲜有植被，在昏黄的光幕下散发着荒败的气息。
风灵看得出神了。这种和魔法大陆截然相反的景色如此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她曾今对这种充斥着艰辛和死亡的大地厌烦透顶，可现在却让她如此怀念。
“嘿，山鹫，毒狼，如果你们还有勇气，就来和我见个面吧。”
天空仿佛波动了一下，风灵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黑色风衣，身材修长，短发平头，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脸。
一个T恤长裤，个头略矮些，却很壮实，面容冷清，虽然也是短发，但却自带着卷儿，给人一种楞楞的感觉。
“山鹫，”风灵回头，看向那个黑色风衣的男孩儿。留恋片刻，她的目光又转向那个T恤长裤的男孩儿，目光复杂：“毒狼。”
她站起身，面对着这俩人，说道：“你们来了……终于有勇气来见我了吗？”
山鹫说道：“你需要帮助。”
毒狼说道：“你需要解脱。”
风灵走到山鹫面前，深切的留恋中，一道泪痕划过脸颊：“山鹫，我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坚强到独自在昆祀城上活下去的人。我能带着一个帮派由弱到强，甚至一度控制整个城市，那是因为我有众多可靠的同伴，也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根本无法忍受这个世界的压抑和残酷。我一直感激你，把你视为我……”风灵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悲伤的神色印在她的瞳眸里，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抬头看向山鹫：“都不重要了，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我心中幻像。”她轻轻环抱了山鹫，额头贴在他胸膛上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不需要帮助，因为我已经有勇气面对你了。我不再回避自己的过去，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坦然地和大家说再见了。”
她松开山鹫，最后看了眼他阳光的笑脸，转而走向毒狼，慢慢说道：“你为了生存，为了能让自己活得更好，出卖了大家，出卖了那些和你从小就相扶相助、撑过诸多苦难的同伴。我痛恨你的残忍和自私，更无法承受这样代价惨重的背叛。但现在，我同样可以释然了。毒狼，我不需要解脱，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我一直害怕见到你，是因为你割裂了我心中最深的信任，这种伤痕，让我害怕自己变得孤独。无法信任任何的人，注定不会收获真正的友情和亲情。但现在，我可以和你、以及你所留下的背叛的烙痕告别了。”
风灵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所在的位置：“我这里，还有可以相信人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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