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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何以为信

    新年伊始,大批的死士运往王宫,消失在血阵中。隔了几日空玄请辞,楚幕问“吾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空玄笑笑,“太子烦恼之事,我猜了一猜。若想得一人心甘情愿而归,不一定是爱,也可是责任、是她始终割舍不下的。须知这世上,除了爱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事情”

    楚幕不语,却记在心上。空玄走后,他扮作死士在血阵牵连的两地来来回回,空玄回来后告诉了他一个人。心智如孩童,顽劣不堪,不拘小节,最重要一点是他和南心觅不和,捣乱添堵的事情更愿意掺一脚。

    思考多日,他终是去见了这个人,一头银发模样俊俏,颇为羁傲却没有赶人。身边有个白衣姑娘,姑娘的眉毛是蓝色的。他眼睛一亮,觉得颇为新奇,“公子可是银蚀?”

    两人兀自玩耍,笑声却如孩童般,与外表格格不入。大冬天的,地上却越来越热,雪化成水,脚下俨然汇聚成一池水,楚幕正感到口渴难耐,移动一步地上吱吱冒烟,双脚灼痛非常。饶是如此他的鞋子却完好无损,再看眼前的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丝毫感觉不到热气,薄薄的衣衫垂地,没有一丝异常。

    他便察觉有异,待在原地,屏气凝神,这是一个幻境。

    再睁开眼时,水池和冒着热气的地都消失了,还是来时的冰天雪地。银蚀嬉皮笑脸的看着他,那白衣姑娘也不见了,身边陡然腾空飞起一只比人还高的大鸟,通体雪白脑袋上一撮蓝色的羽毛。

    “我的小菇狄喜欢聪明的人”

    言下之意,方才那个幻境是一个考验而已,通过了,他才有开口的价值。楚幕莞尔,着实有趣。

    “既如此,我便直说了……”

    银蚀是个怪人,方听完他的话便笑吟吟的拍手叫好,下一刻便剑指楚幕喉头道:“本大爷不喜小魔头是我的事,可别人要找他茬就不一样了。君上看上的东西,谁都不能动!”

    “她不是你们归墟堡的东西,我没猜错的话,南步涯也不喜欢,不如还给我,双赢?”

    银蚀邪笑,面皮抽动,颇有些兴奋,“赢的都是你,我何处有?本大爷不做无用功,费力为他人做嫁衣,你是不是忘记了大爷刚才说的话?”

    剑离喉头又近了一寸,稳稳挨着皮肤,楚幕不想轻易尝试剑的锋利程度,澎涌而出的杀气,肃肃扑面。不过,他也不是怕了,能用嘴皮说定的事情,何必费力气,“如果这里头的诸多好处,都打动不了你,你想要什么也可以提,只要我有能力做到!”

    “南楚的通关密符”

    通关密符牵扯众多,设计繁复,虽说一张也影响不了什么大事,但也因其繁复,要更换更是个浩大工程,牵一发动全身。大国十年一修整,也都是小休,更不可能更改了。他拿了一张,相当于有了反复进入南楚的身份,且多年有效。

    “银公子太看得起我,一个小卒怎会有密符?”

    “小卒凭什么争夺云氏继人?你说是吧,太子爷!”

    怪人多有超强的能耐,这手段楚幕领教了。

    换与不换,值不值得换,他没有考虑太久。这一次和南心觅的博弈他势必会赢,一定要赢。

    用云起的命赌,绝对万无一失。

    他算准了南心觅的骄傲和不肯低头,也算准了云舒救云起必然会选择回南楚找他。这两个人他太过了解,只是算不准两人的感情,为了爱曾经不可逾越的底线和原则一降再降。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楚幕痴痴笑,笑自己也笑南心觅,“他……听闻他建了一坐城,月支月支……爷爷说过南氏没了,南楚的月亮便陨落了……我们……我与他势不两立”

    “亲手推我出去的人是你!若不是……我与你也许会相敬如宾过完一生,阿幕,放弃我,给孩子一条生路,他是无辜的!”

    他不语,转身便走,泪从眼中滑落,云舒疲累至极,但她自己知道,一刻也不能休息。这个消息瞒不住的,往后明枪暗箭躲也躲不掉,“竟缘竟缘!”

    唤了竟缘,便要应承他的期待,竟缘满怀期待看着她,“竟缘在!大人您……”

    “你母亲并未因画阵献祭,至少我出关前活得好好的,现在……是否还活着,你须得探查血阵方位,如果没有变,你会见到她的!”

    竟缘眼睛一亮,暗藏惊喜,“真的?”

    “真的,但……你的要求,为你父亲洗冤,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云舒苦笑,“就连我能不能保住继人之位,顺利继任族长都未可知……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他重重点头,欣喜溢于言表,沉浸片刻笑容渐失,“等等!大人既无法确认我母亲是否真的活着,又不肯答应为父亲洗冤。这话不过是推脱话,我母为您死,我父为……”竟缘扑通跪在脚边,沉声道:“难道我找错了人,南二公子才是有资格为我父加冕之人?”

    云舒心痛至极,想叫竟缘相信,却没有证据。她的心里何尝不期望乳母活着,“……竟缘……乳母……乳母……我断不会拿乳母的性命开玩笑”

    “没关系!高门大户尔虞我诈竟缘见多了。只是大人啊,您怀胎的事,唯太子和我知道,太子特特吩咐不可张扬。竟缘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够不够筹码,您能否答应?”他声泪俱下的控诉,“我父姓云不姓南!叛者死不如宗祠,他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

    那年南氏大火,云舒本在睡梦中,对外界一无所知。那晚不知为何她睡得格外沉,竟缘花了好大力气才叫醒她,等在宅外的人是他的父亲,匆匆提醒了云舒便消失在暗夜中。

    竟缘的父亲是云舒父亲的得力下属,那天晚上他做什么事情,云舒并不知道。半旬内,他父便阖族通告为背叛者,被处以极刑,尸骨扔至乱葬岗。

    竟缘一家由上将罚没至家奴,他在宗祠跪了整整两个月,日日背诵其父罪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