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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圈套

    许维华坐在大卖场对面,一种挡不住的悲凉涌上心头。

    WO爱家生活卖场,现在改名叫“世界超市”,鎏金的大字,金光闪闪,气派十足,符合王运功的性格。

    卖场依旧繁华,人来车往,生意兴隆。

    他看见齐珏从超市侧门走出来,一把揪住一个职员,说了一番什么话,职员微笑着点头。

    她左顾右盼过了马路,直奔茶楼而来。这个女人,一直与许维华保持联系。

    齐钰的离异很离奇。丈夫某天突然不见了,事前没有任何征兆。父母亲戚,同学朋友,哪哪儿都没有消息,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齐钰等了三年,又三年,登报寻人无果,登报解除了婚约。看起来,她心里平衡了,其实她恨得牙痒痒。她想知道男人究竟是出轨了,还是死了,是死是活给她个明白。

    没有。她怀疑婆家与丈夫有联系,派孩子去找线索,但不知孩子被奶奶收买了,还是这么着,依旧一无所知。

    她的生活被一段婚姻割得四分五裂,好几年无法复活,对所有男人都存有戒心,披上了自我保护装备,但求不受伤害。

    许维华能够理解,许诺也是如此,上一段婚姻失败后,对男子不再信任。不过,许诺的方式比较独特,不排外,最终和所有接近她的男人都交成了哥们儿,生生将他们的想法逼回去。

    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如果有可能,她们希望某人爱她们,她们也爱某人,为某人舍弃所有不良嗜好,展现美好的一面。

    若真有这样的男人,她们愿意呆在家里蓬头垢面,烹煮打扫,生儿育女,孝敬公婆,等待晚归的男人一起用餐。

    但是,这样的男人始终没有出现,她们还得坚强,努力使自己变成貌似坚强的女人,与这人世间的男人在逼仄的社会,争一席之地,实现自身价值。

    许总,你终于约我了?齐珏心花怒放。

    他说: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不错。

    他们握手。他又叫了新茶。

    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许总,我以为你要彻底和这里绝裂,不再见我。齐珏有些哽咽。

    哪有啊,我很忙,一直没空约你。对了,这个王运功很奇怪,怎么给超市起名‘世界’?

    你不知道吗?超市幕后真正的大老板叫父世界。

    什么?父世界?许维华仿佛听到来自地狱的噩耗,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是世界建筑公司的父世界吗?

    齐珏慌了:是啊是啊,怎么……你真不知道?

    许维华大脑一片空白,他在混沌中努力搜索转让卖场时的细节末梢。

    他喃喃自语:不,不会的。

    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无力地看着茶杯。因为内心受到的重创,他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这是他的疏忽,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转让者明明是王运功,背后操纵者竟然是父世界。

    这个人和他格格不入也就罢了,还处心积虑设套让他钻。借贷的事,他没有应允,他居然使出连环计,最终使他用的还是姓父的钱。

    这个利益背后的推手,蒙蔽了所有的人,最可悲的是他,一直蒙在鼓里。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和齐珏实际上什么也没谈成。他的突然颓废告诉齐珏,卖场落入了圈套。

    他向齐珏致谦,并匆匆离开茶楼。齐珏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她本来是请长假观察动静的,可没几天,王运功让她回去主持局面,她一个没忍住就回去了。现在看起来,她成了王运功那些人的帮凶。

    许维华离开茶楼,一个人在街上走,他需要时间进行思考。

    街上人来人往,他却落寞不安。他想,合同条款中明明标注,卖场独转王运功本人,为何幕后人是父世界?

    他给律师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律师也一筹莫展。

    他又打电话给齐总和徐总,约他们见面。

    老地方,许维华在门口等二位老总。他回去换了正式衣服,深色的衬衣,咖色的裤子,淡蓝色暗格子领带。虽然情绪不好,但外形看来还算妥贴。

    齐总一开口就把许维华震住了:小伙子,急着见面什么事?撑不住气了?

    徐总轻易不发表看法,不过此时却说:你背后有狼,发现了?

    许维华抱拳:原来二位什么都看得明白,姜还是老的辣,我的修为不够,请二位大哥指点兄弟。

    齐大进和徐越洋交换了一下眼色。齐总说:你书卷气太重,玩不了这种蛮牛的游戏,硬碰硬只会吃亏。

    徐总说:低价收盘,幕后操黑手的事,你可以闹一闹,估计最终没有结果。别人存心谋算你的成熟商业,你躲也躲不掉。

    齐总说:对,你现在操心的不是失去的,而是拥有的、正被别人惦记的东西,懂吗,小伙子?

    许维华:拥有的?还想怎么样?他坠入混乱之中,情绪有些失控。

    齐总摊开手:我们只能说这么多,本来想装作不知道,但是不忍心看你步步落套,提点你一下。关于卖场你有法律自由,反击一下也好,可最终你还是输,因为合同什么的都没毛病。

    能撤就撤吧!徐总说。

    话已至此,一切再明白不过。他不是傻瓜,背后隐情基本明了。他不能为难二位,二位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这是商场大忌。

    他想,现在,只能选择简战,不能恶性循环,失去一切。所以他住在工地,隐居起来,思考接下来的路。

    齐总徐总开始避嫌,将他的号码设置拦劫,每天用陌生号码给他发一条短信,提醒,问候,安慰。

    他和律师商榷再三,决定先启动法律程序,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明知没有结果,先和对方碰一碰,让对方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案子上,没有精力再去给他埋设下个陷阱。

    他就像一只困兽,由司机陪着去酒吧买醉,说了许多醉话,可能还流过眼泪,借助司机宽厚的肩膀发泄情绪。

    清醒之后他依旧颓废,没有一丝改变。他没有了以往的优雅洒脱,住在逼仄的空间,躲避烦乱。

    他觉得看守工地的张吉生和做饭的王拉弟是幸福的,想离开有离开的自由,想等待有等待的自由,随心所欲。

    那个小子张吉生,自从他住进来,就没好好主动在他面前出现过,每次开饭前总找机会溜走,不知什么时间回来,搞得他和王拉弟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陡然增多。

    他后悔,他应该在卖场交接时,让她回到齐珏那里,和大家一起留在新老板那儿,但他全然忘记她的存在。

    如今,拉弟一个人游离在集体之外,孤独地在工地侍候他这个失败的人,每天变花样给他做吃的,使他在困难时期胃口大开,不至于形消体瘦。

    拉弟开始由厨房进入他的房间,轻轻的,不会打扰他的思路。他听到炉门喀哒一声,炉火呼呼作响,铝制茶壶冒出热气,漫布整间屋子。

    女人头上扎一块碎花方巾,一缕头发散落在白晳的颈部,将热水倒入脸盆,轻轻为他搓洗衬衣。

    此情此景,使他产生错觉,他愿意由这个女子照顾,索取暂时的母性。他的内心突然变得非常柔软,他向她投去温暖喜爱的眼神,还有由衷的微笑。

    拉弟无比快乐。她虽然知道什么都不可能发生,但那个眼神依旧让她快乐。

    这种特殊时期的特殊感情,经不住考验,环境变了,就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