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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计划

    我猛然地从床上惊醒,我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我急忙掀开被子,擦去头上的汗,魂不守舍地坐在床上,我竟然出奇地做了一个噩梦,让我想起了一件发生在八年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后怕!

    2015年,我正在读小学三年级,我刚好九岁,由于家庭经济条件的不允许,父母把我送到乡镇上的小学读书,记得那个时候,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刷牙洗脸,姥姥负责我和我姐的一日三餐,总是按时起床为我们做早餐,早餐只有一碗热腾腾的米粉,没有任何美味的配料,很普通的一餐,吃完之后差不多到了该去学校的时间,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徒步几公里去学校,路上没有任何人的陪伴,都是自己一个人,我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零花钱用,有钱用的时候就爱跑去小卖铺买辣条吃,有一毛钱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老板会把包装袋撕开,把辣条按一片片或者一条条来卖,都是一毛钱起步,买完辣条从小卖铺走出来之后,我会兴高采烈地哼着个曲儿,一边吃着辣条一边走着路,我觉得有辣条吃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在我们班上有一个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我们亲切地叫他“马哥”,马哥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人,戴着眼镜,穿着潮流的衣服,头发像铲子一样平直,有一双像猴子一样水汪汪的眼睛,有很重的黑眼圈,高高的鼻梁,身材魁梧,戴着一个名牌手表和穿着一双名牌球鞋,每次来到学校时他总是会故意撸起袖子露出那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名牌手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是有钱人,他走起路来大地为之颤抖,风都为之俯首称臣,这是因为他家是开杂货铺的,有那么几个钱,凭借着优越的家境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我们班混得风生水起!

    这似乎是特地安排的一样,那一天太阳吓得畏缩不敢出来,马哥制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一到下课时间,他就把我们都叫了出来,我们就站在操场上,马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我们走来,他又开始施展他那能说会道的本领,说话颇有政治家发表演讲时的那种气质,我们就好像是坐在台下的观众,听着他那所谓的“演讲”听得如痴如醉。

    只见他撩了撩头发,拨弄了一下镜框,揪了一下他那宽松的衣服并振振有词地说道:“各位同学,哦不,应该叫你们一声“哥”,你们都是我的亲哥哥,这不快到班干选举大会那天了吗?我是想让各位亲哥哥高抬贵手,在班干选举大会那天能投在下一票,一直以来都是女生来当班长,凭什么我们男生就不行,那一帮女生狗眼看人低,难道我们男生就不能当班长了吗?我们已经忍了她们那么久,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马哥再次向我们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出色的政治家”。

    顿时,我们班的男生(除了我)压抑已久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个个都面露凶光,咬牙切齿,额上冒出一条条显而易见的青筋,握紧了拳头,眼神凶得像一头雄狮,势必要把那帮女生千刀万剐!

    马哥见其目的已经达到,一脸春风得意地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与我有共同的目的,就请各位亲哥哥到在下的寒舍一聚,我已令家母为各位备好了饭菜,如果各位大哥不嫌弃的话,就请你们赏个脸,今天下午放学之后到在下的寒舍中亲自尝尝家母的手艺!”

    面对马哥对我们的盛情款待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来到马哥家我就看见大部分的男同学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嗑瓜子吃花生,喝着饮料,好会享受!路过的人看见了都以为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心想:动作可真快,学习都没那么积极!

    “各位亲爱的兄弟,欢迎你们的到来,为你们做菜是我的荣幸,我的厨艺一般般,你们就将就一下,店里吃的东西随便你们拿,一定要吃饱喝足再走哦!”一个披着围裙、扎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一双“熊猫眼”并深深地凹了进去、红润的脸蛋、身材比较肥胖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碟散发着浓浓香味的菜并始终挂着笑脸对我们说道,眯着眼睛阴森地笑着和我们一一打招呼,上来就跟我们套近乎,到了吃饭的时候更是服务得周到,只见她用双手拿着凳子一步一步地走向餐桌,上来就拉着我们的手让我们坐下来,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饮料用一次性的塑料杯给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满,边倒边说道:“如果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就请各位大兄弟多多包涵一下,你们放心大胆地吃,不用跟我们客气的!”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马哥的母亲。

    我那时候也怪不习惯的,因为马哥的母亲实在是太热情了。我刚坐下准备拿起筷子夹些菜来吃的时候,马哥的母亲立马站起身来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肉就送到了我的嘴边,并对我说道:“啊,张嘴,来尝尝我的手艺!”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当一个陌生女人夹起一块肉让你吃着实有点不适应,但看着同学们那羡慕的目光投来,碍于面子的我只好不情不愿地吃了下去。我是根本不会对肥肉感兴趣的,要是在家里面的话我对肥肉的做法就是直接用筷子夹出来,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肥肉我是吃了一块又一块,因为桌子上摆的菜正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梅菜扣肉,我也不会想到马哥的母亲做的这道梅菜扣肉居然那么好吃,简直“天下一绝”。吃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马哥的母亲把马哥拉到一边凑到他的耳边说着什么,用手比划着什么,使了一个眼神,推着马哥到抽屉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红包,马哥见我们吃得正开心便相机行事,对我们说道:“今天的晚饭管够,菜也管够,一定要吃饱喝足再走,我呢,也没准备什么样的大礼,在下就包了二十几个红包,也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各位亲哥哥笑纳!”也不知道他是吃了多少个大蒜,吓得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屏住呼吸在一旁尴尬陪笑,马哥一边把红包慢慢地塞进了我的口袋,一边吐着那大蒜味的口气,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人捧人,无价之宝”,我们像捧着宝贝似的把马哥捧到心上,马哥也像捧着宝贝似的把我们捧到手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马哥给予如此多的好处之下,我们也是相当给力,在班干选举大会那天个个都准备投马哥一票,就在所有人以为马哥当班长的事情胜权在握的时候,我不知怎的把我的那一票投给了老班长,结果可想而知,我与马哥的关系从此决裂,马哥完美的计划宣告破产!从此我在班上的声誉一落千丈,马哥怂勇全班的男同学(除了我之外)故意排挤我、仇视我、针对我……

    这就是马哥所谓的完美计划,看出了人的一肚子坏水,人心属实是琢磨不透啊!后来我翻了字典才知道,这原来叫作“阿谀奉承”。

    梁丛生著

    2023年10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