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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辩法

    平安城关外约二百里处,亦是兵戈铁甲之声不断。此处乃是荒芜大军此次驻军之所:无葬坡。此地及周围很长的地段皆以此为名。这里常年为两军将士对垒之所在,多少英魂埋身于此,却因战事之惨烈,便连尸身都来不及收回去埋葬,故得此名。

    此时的无葬坡驻扎着数之不清的营帐,而大营偏后方的主帐之中,正分席而坐着数位佩戴狼头战甲的军士。帐中主位之上坐着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年纪约摸三十上下,一身的王者之气甚是凌人。这位青年便是此次荒芜大军的统帅之人,荒芜之主第二子:楼文宾。

    与楼文宾并肩而坐的是一位黑衣长者,看着虽已年过七十,却依旧精神奕奕,看不出一丝的疲态。磅礴的真气环绕其周身,由此可见此人之修为当真了得。此人之所以能与荒芜统帅并肩而坐,其一是此人武学上的造诣非同凡响,其二是因为他便是荒芜之主的亲叔叔:楼踏安。

    “忠安王,小王虽领总筹全军之职,但您老可是小王的长辈,且此次出军,我荒芜众将士最大的倚仗,便是您与门中弟子盖世的修为。但有探子来报,似乎天华国此次的守军大营之中,亦是有各派宗门的弟子前来助战,不知对此,您老有何高见?”

    虽两人皆为皇家子孙,毕竟楼踏安只专武学,不曾过问政事,所以此行调配之权交予了楼文宾。两人又都是有爵位在身之人,所以称呼上与百姓尚有不同。

    再瞧这荒芜二皇子年岁不大,言谈举止却甚是稳重,但其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对于两国宗门之事,却也实是所知不多。

    此次出军最大的优势,便是其身边这位有着皇室血脉的修士,传闻此人武功修为甚是不凡,且暗中随行更有杀手锏未曾暴露。但是刚刚得知天华那边亦有修士来助战,本已胜券在握的战局,此刻也难免心中惶惶。

    楼踏安虚闭着双眼,安抚其道:“殿下且安心,来人皆是小辈,虽有些许风声走漏,以至其江湖修士前来相助,但他们对我等武学修为所知甚少,必抱有大意之心。且此行老夫暗中带来了楼中十二天罡助战,此事甚为隐秘,届时必定使其措手不及。”

    说着,楼踏安看了眼帐侧立着的那十二位黑衣人,胸有成竹道:“而那些天华小辈毕竟娇养惯了,少有经历过真正的杀戮,一旦交起手来,我等必以雷霆之势将其制服。”言谈之中不难看出,对于此次的交锋,楼踏安信心十足。

    “好!有忠安王此言,小王便再无疑虑。我军长途跋涉于此,不宜久战。来人啊,传令下去,各部整军备战,不得松懈。递交战书,明日午时,小王亲领先锋军邀战,此次有忠安王助战,我等此行必不会再空手而回。”

    此次由自己领军出征,且有修士相助,对于楼文宾而言,乃是天赐良机。若能破此阻挡着荒芜大军千百年的平安城,那这不世之功便非自己莫属了,到时这荒芜的天下,还不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待得众人各司其职,离去之后,二皇子楼文宾负手望向天空,心中思绪万千,今夜注定难眠。

    再看平安城驻军大营之中,陆帅摆下几桌酒席,亲自作陪前来助战的各宗门弟子。但大军各部却也毫无半分懈怠,各专其司,并无人饮酒放纵。陆帅自己也只是小酌了几杯,未敢多饮。而各派弟子亦为修行之人,虽不忌酒,却也少有贪杯之人,场间唯有两人,鹤立于众人之中。

    其一便是一向好酒如命,随缘至此的笑痴,而另一人,乃是鸿天教教主之子卓瀚宇。两人本分两桌,但此时却因酒逢知己,愣是相邻而坐,推杯换盏,喝得是不亦乐乎。

    “阿弥陀佛。”天色渐晚,宝相庄严的净空法师当先起身,双手合十道:“酒色伤身,诸位切莫多饮才是。陆帅,众位同门,小僧与净容师弟便先行休息去了,诸位请慢用。”

    不愧是佛门弟子,年纪虽不大,但毕竟从小修行于忘尘寺中,戒律条规万不敢忘。净空、净容两位当下便先行离席,众人也纷纷回礼,不做多留。

    “可惜,这大好的尘世,酒色不沾,还有甚乐趣可言。”笑痴生来便浪荡惯了,几乎无有忌讳,虽也修身养性,色尚且未沾,但与其而言,不饮酒是万万不可能的。

    “笑兄所言甚是,堂堂七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就当大口吃肉,大碗饮酒,这才是真真男儿本色。”卓瀚宇对此那是深以为然,他本就生的是人高马大,声音洪亮,配合着他这狼吞虎咽一般的架势,当真是豪气云天。

    对于此二人的话,净空法师亦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这时笑痴起身肃穆道:“听闻净空师傅,曾与众位法师论法时言道:心有如来,非如是来。见者如来,便如是来。心若皆空,非如是空。识万物显,自见真空。当真是闻之令人心有所悟。”

    此八句话皆是净空自己有感而发,亦可看出其于佛之一道,确是甚有慧根的,亦是此八句,令其位于忘尘寺众弟子之首。这八句在世间亦是广为流传的,笑痴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净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确是小僧受我佛点化,略有所悟而发自肺腑之言。”

    “大师之言振聋发聩。”笑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点了点头,看着净空法师道:“在下虽没有什么信仰,却也对各方劝人向善的教义,深以为然。在下亦心有所感,还请大师指教。”

    看似甚是浪荡不羁的笑痴竟也有所悟,众人的目光皆齐齐望向了笑痴,甚是好奇,只见笑痴朗声道:“言溢悲慈,慈未可达。心常默善,善自无寂。行万古留,难千载守。唯自然性,天时地空。”

    听完笑痴之言,在场众人皆不发一言。当然不说话的原因,也不尽然都是听懂了的。虽是同一句话,听在众人耳中,入得心中,所得也不尽然相同。

    见得秦偌依很是崇拜地看着自己,笑痴难得的认真一次,立于这天地之间,看着无尽的天际道:“见非见,闻非闻。对无对,错无错。有因必得果,有果非是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空不愧是佛门高徒,其领悟力自是高众人一筹。只见其与身后的师弟净容,齐齐地向着笑痴深施了一礼:“笑兄大才,小僧受教了。笑兄之所言,小僧必一字不差带回。若能使天下人皆有所得,当真是功德无量。笑师兄请开怀畅饮,小僧再不打扰。”

    待净空法师与其师弟净容离去之后,众人再看笑痴之时,自是再无轻蔑之意。净空年岁虽小,但其自小便于忘尘寺中耳濡目染,且极具慧根,已有不少的名作广为流传。其深得天下佛门中人的推崇,若无有意外,其将来必是一代神僧。

    可就是这样的人,亦于笑痴的面前自降身份,称笑痴为师兄。由此可见,对于笑痴分享的所言所感,净空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且认同的。世人本就各有各的活法,无分好坏对错。

    “小痴痴你可以啊。”秦偌依看着笑痴说道:“没想到你心中还真是有些丘壑的嘛。”

    “哈哈…”笑痴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话说咱别闲着啦,连净空师傅都说了,咱接着开怀畅饮吧。”

    只见此时秦偌依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道:“不行了,我吃不下了,今天着实吃了不少,明儿又要长肉了。”

    一旁的笑痴听了这话,当时就乐了:“小偌依,不是哥说你,你这小身子骨就该多吃些,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发育不良,可就不美了。再说了…”

    笑痴一席话尚未说完,便瞧见秦偌依的脸上又浮现了让其刻骨铭心的笑容,当下立即闭嘴,转身搂着卓瀚宇一边饮酒,一边谈着人生与理想去了。其余众人皆是一乐,心中甚是好奇,秦偌依这丫头的一个眼神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衣衣姐,苏姐姐,小妹可是有很多话要与两位姐姐说呢。他们喝他们的,咱们先回去休息吧。”秦偌依拉着凤凰衣与苏映雪撒娇道。

    “嗯,姐姐也甚是挂念你,有许多话想与你说呢,我们走吧。”向众人施礼后,三人便携手而行,先行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了。

    毕竟众人来此尚有任务在身,不多时,其余各宗门弟子便也都早早的散了,各自回到早已安排好的住处休息去了。唯有笑痴与卓瀚宇,似是尚不尽兴,二人未免打扰众人,便自顾寻了一个偏僻处,准备接着再畅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