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军神尚武
剑动三军气，衣飘万里尘。
——李峤
孤鸦掠过战场的上空，发出骇人的嘶鸣声。乌啼声声刺耳。血红的天空映衬着这位“不详之客”。战场更添得几分怪异。
地面上的蛮族军队没有一点声响。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只乌鸦在军队头顶盘旋了一周，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沙场的尸首上啄食起来。
对它而言，战争只是一场上天赐予的礼物。除却能饱餐一顿之外，对它毫无意义。
只见它大块朵颐，似是极其享受。喙处满是殷红的血迹。
忽的一只通体雪白的狼，不知从何处钻出。健步猛扑，将那乌鸦用利牙瞬时撕碎。白狼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脑的将这黑色的“不祥之物”送进了肚子。
这白狼也没匆匆离开，而是昂首阔步，走向狼主，似是毫不在意这旁边数万之众。
狼主见白狼走来，伸开双臂，白狼得见此景，更是激动万分，疾速向狼主奔去。纵身一跃，扑到狼主怀中。
狼主如抚摸爱子一般，轻轻摸着白狼的脑袋，白狼在狼主怀中再没了刚才的凶煞模样，用舌头不停的舔舐着狼主的脸庞。一人一狼抱在一起。像是多年挚友。
这白狼多年前被狼主所救，随后便一直跟随狼主作战。说起来还真算的上是一片忠心。
白狼身体庞大，足有一人之高，尖牙利齿，四肢健硕，远远观去好像一个雪白的精灵。
狼主道。
“行了行了，白！回阵吧！”
那白狼倒也听话，跳出狼主怀中，乖乖在战马边上卧下。
“轻点儿！能不能轻点儿啊！用得着绑这么紧吗？”戚夜叫嚷道。
塔瑟奇将他的双手死死绑住。道“你这小子这么能跑，待会儿给你把腿也绑上。”
戚夜无奈道。
“不至于，我这不都已经受伤了嘛！跑不了！轻点儿啊！”
耶律齐本就心中烦躁，又听得戚夜几句话。更是心乱如麻。说道。
“这小子话真多！塔瑟奇给他把嘴堵上！”
狼主看着戚夜笑了，心中不禁打趣道。
楚项军中怎会有这种人？不能打不能杀，只会跑。刚才要不是塔瑟奇一击中的，还真叫这小子把邢晋华给救走了。
也不知这人什么来头，身上没有甲胄防身。方才在战场之上毫发无伤，能在万军从中把楚项救走。这脚上功夫倒是不赖。
狼主众人等了半个时辰，不见秦尚武前来，问道。
“方才狼号吹响，大军集结，怎的不见秦尚武前来？”
耶律齐也甚是诧异，道。
“半个时辰前已见大军前来，可现在却不见踪影。我也不知这秦尚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狼主凝眸沉思片刻，又道。
“天色将晚，晚霞已退，不见敌军。必定有诈。”
这时狼主反应过来，心中暗料。莫非是！“赤狼牙”晚霞之后便失去作用。再不可抵挡内力冲击。
难道？秦尚武知道了“赤狼牙”的秘密？
狼主又转念一想，此宝天地所造，若不是白狼赠与，世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等神器。除我之外，断不会有第二人知道它的作用。
坊间所传，不过流言。那秦尚武用兵如神，断不可能相信江湖上的说辞。
那他已到山前，迟迟不进攻，他在等待什么呢？
狼主百思不得其解。
而白狼此刻却是好似感知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立起身子，一双阴抑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山路。
此时天已昏暗，朦朦胧胧中只见山路之间。好像有人影晃动，于黑暗中慢慢摸索。
狼主众人此刻也注意到这个“不和谐”的身影。
耶律齐一把拿过蛮族士兵的强弓，手中挽弓，引而不发。直直的瞄着这缓缓而来的黑影。
只见这黑影行动缓慢，跌跌撞撞，好似身受重伤。
耶律齐手中弓箭瞬时射出，一箭中的。
那黑影被射中上身，却不见其倒下，只是直直的逼近。
耶律齐见其还在逼近，又挽弓箭，三发羽矢搭在弦上。
“嗖嗖嗖”三发弓箭应声而出。
此时那黑影身上再中三箭，跌倒在地。
耶律齐吩咐道“你们两个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两个蛮族士兵，点起火把，朝那黑影摸索而去。
行到近处，却什么都没有。
士卒道
“首领！什么都没有！”
耶律齐心中涌起重重疑问，难道？我看错了？
还未等耶律齐回话，忽听得一声惨叫。
循声望去，一个火把跌落在地。地上的士卒，已然断气。
“快回来！”耶律齐急道。
但为时已晚，这士卒额头发汗，双脚腿软，一时愣在原地。
一股强烈的杀气涌现于四周。
只见昏暗之中，寒光一闪。不等士卒回头，已是一剑封喉。
另一个火把也瞬时跌落。
耶律齐忙架弯弓，手中使出浑身劲力，弯弓如月，一发疾矢迸射而出。
那黑影手中寒光闪过。一拔剑便将那羽矢拦腰斩断。随后又是艰难前行。不顾一切的朝狼主走去。
耶律齐还想挽弓再射，狼主一手轻轻按下。
耶律齐道“大王！为何？”
狼主只是盯着眼前缓缓逼近的身影，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只见黑影好似失控一般，疾奔而来，手中宝剑直指狼主。
只见其纵身一跃，向狼主刺来。周围的火光终于照清了此人的真面目。
狼主拔出宝刀，稳稳拦住。
“既然逃了，为何还要回来？”
那黑影道。
“帝国的军人，从来不会逃！”
狼主发动内力，将黑影震退。在火光下，众人这才看清来者的面容，皆惊诧道。
“楚项！”
邢晋华更是百感交集，厉声吼道。
“蠢货！你回来干嘛？”
楚项从地上缓缓起身，身上的衣物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鲜血不断从剑上流下。这癫狂之相，更令众人心惊。
楚项身上插着四发羽矢。两发贯穿了他的小腿。另外两发则射入他的臂膀，想是八宝护心甲，刀枪不入。将那羽箭震断，箭尖却震到臂膀之上。
楚项闻得此言，艰难开口道。
“楚项此来，只为同兄弟赴死！”
狼主轻叹一声。朝士兵打了个手势。令道。
“来人，将楚项绑了！”
楚项闻言轻蔑一笑。将宝剑收回匣中，立于阵前说道。
“何须他人动手，我赶时间！各位让让！”
狼主挥手示意，近前的两位士兵又退了下去。
身后大军退开两侧，为他留出了一条道。楚项缓缓走向囚车，两侧的士兵盯着这行动艰难的汉子，眼神中满是佩服。
“你这混蛋！早知道老子就不费这么多周折了。”戚夜骂道。
楚项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三人被绑于囚车之内。处境已是笼中之鸟。
忽的楚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兄弟，你见到元帅了么？”
邢晋华经脉皆损，闻言只得强打精神，艰难开口言道
“我行至半路，恐你一人难以克敌，遂将乌云铁骑交于郑玉，我半路杀了回来。未见将军。”
楚项眼光又移到了戚夜身上。问道，“那你呢？”
戚夜受伤虽轻，但滴水未进，缓缓张开干皲的嘴唇，答道
“我虽见到元帅，但他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此次南蛮入侵，纠集数个部落，来势汹汹，不过以元帅的本事，清理掉那些叛党，不过是时间问题。”
邢晋华心中牵挂帐下副将，急问。
“那郑玉此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戚夜看着邢晋华急切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又道。
“你这家伙死到临头，还关心别人？放心吧！我离开时，战事已要终结，那三个部族败局已定。元帅正整顿军马，正要来此支援。回来的路上见得郑玉，但这边形势危机，所以我先赶回来找你们了。”
楚项道：“这样甚好，只是这南蛮部族发动主力过来攻打一群败将，实在匪夷所思。”
邢晋华接上话柄。“确实如此，这次的军令状也好，南蛮来犯也好，显得颇不寻常。这南蛮各族向来互不相容，这次却联合来犯。久闻狼主杀伐果断，这次却留我们几个性命。不知是何居心。”
戚夜似是想到了什么。急道。
“我知道了！此为守株待兔之策！”
“非也，若是守株待兔，他们根本不需要增兵进攻。只需包围山脉静待元帅赶到便可。”楚项分析道。
“不想了！反正都要死了。想那么多，又不能当饭吃。”戚夜在囚车上躺了下来。不再理会这二人，只自顾自的睡起觉来。
“这小子！”邢晋华双手被缚。正准备用脑袋撞向戚夜，又被楚项拦下。
“让他睡吧，他虽有神行千里之能，但终归是凡人，两天一夜，千里之行。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楚项道。
戚夜闻言，又来了话锋。
“切！要是这家伙，半天都冲不出阵来，我又怎会在这儿！老子的轻功举世无双，要不是因为这两日片刻未歇。滴水未进。已至内力不足，莫说是一柄飞斧，就算是满城箭雨，也能护得你们周全。”
邢晋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
“反正要死了，你就可劲儿吹吧！”
楚项沉默了片刻，无奈道。
“事出反常，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邢晋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言道。
“可是这些秘密就算我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死人可不会说话。”
楚项顿时陷入沉思，忽的抬起脑袋，似是发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不会死。”
可他说罢，便昏了过去。邢晋华还以为他睡着了。便没有打扰，自己也依靠着囚车栏杆躺下。睡意悄然袭来，邢晋华经此一役，精神难以支撑。仰天躺倒。
只听得戚夜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可惜，此刻囚车内的其他两人已经无法回答。
天色已晚，却不见帝国援军前来，狼主此刻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帝国抛弃了楚项和邢晋华，那么他做的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他在赌，赌秦尚武不会抛弃自己的手下。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下错注，便是万劫不复，死无全尸。
只闻得远处传来马蹄声，在黑暗的深处，有两人正驾马而来。
一位小将身着一身白甲，于黑夜中晃晃亮眼，腰别宝刀，胯下一匹漆黑如夜的骏马。小生纵然身着铠甲，却不似是军伍中人，其仪表堂堂，身上并没有战争所磨砺出的杀气。倒像个披甲的书生。
再看另一位，头戴风翅雁翎盔，身着吞天饕餮铠，足蹬一双登云逐日靴，胯下一匹飞电掣雷铁骑。只因那雁翎盔前带面甲，未能看清此人长相，那面甲青铜所铸，模样如修罗似金刚。令人生畏。
二人不紧不慢立于阵前。
耶律齐提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只见那白甲小将缓缓上前。说道。
“吾乃是邢晋华帐下副官郑玉。”
耶律齐提起夺魂枪指着那另一人又问道：“那你是何人？”
郑玉抽出腰间宝刀，喝道。
“放肆！”
这人倒也不在意，只是驾马上前，按下郑玉手中宝刀。随即言道。
“何不问问你家主子？。”
耶律齐看向狼主，不解其意。只见狼主纵马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言道。
“小崽子尚幼，秦前辈见谅。”
耶律齐心中暗道，莫非此人。便是秦尚武？
秦尚武不想磨蹭，对狼主说道。
“少说废话，赶紧放人。”
狼主未达目的，怎肯罢休。言道。
“放人可以，只是有件小事，还望前辈成全。”
“哦？一件小事？说来听听。”
狼主随即言道，“只因南蛮地荒物稀，各族部落常年纷争厮杀，我们的族人虽是善战，仍是经常负伤，南蛮又少有草药，布料。无数士兵伤口恶化，已至丧命。为此想与中土互通贸易....”
秦尚武久经沙场，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头头道道。厉声道。
“打住！互通贸易？中土卖给你们草药，你们好再来兴犯中原？”
狼主心中一惊，心中所想好似已被面前这人参透，连忙答道。
“非也，若是能互通贸易，我们必不再犯。”
“笑话！狼子野心。实不虚言。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是凭借中原的草药，布匹，生铁。锻造出一只更强的“狼军”。只待时机成熟，便统一蛮族，进而再生战事。”
狼主心里暗想，此人！洞察之力竟如此之深。
还未等狼主反应过来，秦尚武又言道。
“怎么？被我戳中了？哈哈哈。小狼崽子！你跟你父亲一个模样。一样的野心勃勃。可惜你遇到的偏偏是你最不该遇到的人。”
狼主听得此言，心中怒起。只因多年前父亲“苍狼王”正是死在这秦尚武手中。
“既然如此，晚辈只好得罪了！”
只见狼主抬起左臂，身后亮起点点星火，只片刻，身后火光已呈滔天之势。这无形的威势，于天地间散播开来。
正是那集结一处的十二路军，
三万名士兵，三万个火把，这阵势，饶是身经百战的邢晋华也着实吃了一惊。心中不免为秦尚武担心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楚项却并不在意，这种情况好似早在意料之中。言道。
“不必担心。元帅历经战事，自有万全之策。否则又怎会孤身犯险？”
狼主言道
“这贪狼十二阵，前辈可曾眼熟？”
秦尚武冷笑一声，言道。
“怎么会不记得。当年的苍狼王就是这样死在我手里，莫非你还想故技重施？”
狼主被戳中痛处，言道。
“多说无益！待我擒你！”
秦尚武也未理睬，好像根本不把这三万余众放在眼里。言道。
“你觉得今日阵势比当年苍狼王如何？”
狼主青筋暴起，弯月宝刀瞬时出鞘，疾奔秦尚武而来。
“嗖”的一声，还未待狼主出阵，一支羽矢疾来，从狼主眼前划过。虽是闪身躲过，却着实让他心中一惊。
顿时横刀立马，不敢乱动。
这时秦尚武骑马上前，抽出宝剑。寒光一闪。
只见四周山上点点星火逐渐蔓延，先是出现三五点星火，片刻就变成几百个火光。再后来便是成片成片的蔓延，东南西北四面环绕。
活似一条吞吐烈焰的火龙盘旋于此。瞬时，火光又忽然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寂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在那巨龙中心的蛮族士兵，见此情景，心中皆是恐惧。
“奎乌木尔！你已插翅难逃！”
奎乌木尔这才反应过来，秦尚武迟迟不肯进军，原来是早已在这山川密林之中布下阵法。才仅仅半个时辰，竟能让数万士兵有条不紊的布好龙门奇阵。心中对此人不免多了几分佩服。
兵行诡道，技施险招。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军神”。
狼主见得此景，心中却未有丝毫畏惧，冷笑一声。言道。
“龙门大阵么？你觉得就你们二人镇守龙门命脉。真的能挡住我三万大军么？”
秦尚武并未把这奎乌木尔放在眼里。缓缓将剑收回剑匣，道。
“你可以试一试！”
耶鲁齐在狼主身后，纵马杀出，他怎能受得了这个气。
狼主刚想阻拦，却又把伸出的手放下。心想，这小狼崽子也该立个威信。否则日后接手狼主之位，众人怎能服气。
再说这耶律齐，提着双头夺魂枪，直奔秦尚武而去。
郑玉见势，抽出腰间宝刀，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交锋，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夺魂枪疾刺而去，宝刀瞬时横拦，又使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招法，将那夺魂枪拨开。郑玉抬手便跟了一记“力劈华山”。
耶律齐见一招不中，连忙收回长枪，再看！那宝刀已然袭来。
“铛”的一声，郑玉手中的宝刀竟被死死拦住，要知道这“力劈华山”出手十分迅猛。双手持刀更是威力无穷。乃是神话中“沉香救母”的招式。这一击若是中招怕是性命难保。
再看耶鲁齐，手中夺魂枪早已分为两截，双枪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交叉于前顺势拦住。刀锋离他的面门近在咫尺。
狼主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郑玉抬起宝刀，紧跟一记斜劈，耶律齐一手阻拦，另一手持着手中短枪疾疾刺去，郑玉巧使身法，堪堪躲过。
二人马上斗了三十回合，未分胜负。
狼主言道，“未曾想到前辈帐下除楚天与邢晋华之外，竟还有此等高手。”
秦尚武只是冷笑一声，未与理会。
“耶律齐回阵罢！”
狼主怕耶律齐不敌，又恐僵持下去时长生变，忙叫他回阵。
耶律齐听见狼主的呼唤，将来势汹汹的宝刀抵了出去。掉头向阵中疾驰而去。还不忘回头大喝一声。
“算你命好，来日再一较高下！”
郑玉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随即缓缓掉头，向秦尚武驰去。
秦尚武对郑玉说道。
“你怎的不说两句狠话。”
郑玉答道。
“元帅可曾见过活人与尸体交谈？”
秦尚武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家伙，真是。”
耶律齐听到身后一阵大笑，还以为秦尚武看不起他。
随即又掉头，厉声喝道。
“老匹夫！你笑什么！久闻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来也是沽名钓誉之辈。敢领教领教你小爷的枪法么？”
秦尚武不怒反笑。收拾了收拾情绪，又学着郑玉的口吻言道。
“小子！你可见过活人与死人见高低么？”
耶鲁齐闻言大怒，随即扯动缰绳，正欲奔去，狼主一手将他按住。道“莫要轻动。这四周密林全是弓弩手。你且回阵。”
耶鲁齐冷哼一声，悻悻而归。
秦尚武看着不远处的狼主，心生一计。随即言道。
“小狼崽子，我实不愿你夭折，若你肯依法三章，今日便放你离去。”
狼主顿时来了兴趣，道
“晚辈愿闻其详。”
“倒也不难，先把那三人放了，然后乖乖下马受缚。我自会在皇帝面前为你求情。你立誓永不犯我华夏土地。”
将帅受缚，无异于全军投降，秦尚武此举无异于将狼主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狼主怎受过如此屈辱，言道。
“下马受缚？你真以为我统领贪狼部落，就靠这么点手段？”
狼主吹了一个口哨，阵中的白狼好似得到命令。忽的睁开沉睡的双眼。四足疾奔。一眨眼便来到狼主面前。
这是！月狼？！
秦尚武心中大惊。
关于贪狼部落的传说，早就有所耳闻。
相传远古之时贪狼部落的首领驯服一只月狼。月狼号召群狼，攻城拔寨。无往不利。攻略了南蛮大部分土地。所以才有了“贪狼”，这么一说。
这月狼后裔虽说代代相传，可岁月年长，月狼后裔在战争之中早已灭亡。而“贪狼”部落的辉煌往昔也随之落幕。
这白色的狼....又是怎么回事。
但秦尚武此刻顾不得想那么多。心中牵挂着守阵的士卒。
在夜晚，狼的行动能力，可是要人强上数倍。那些在密林之中的士卒....
但一瞬间秦尚武又回过神来，就算你这月狼是真的。但能不能号召群狼，还是另一码事。
那龙门大阵早已摆好，内可歼敌，外可御敌。任你如何挣扎，也逃不开这蛟龙的缠绕。
更何况！这“龙门”命脉，又由秦尚武亲自镇关。普天之下，若说，还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冲阵。恐怕就只剩下秦尚武自己了。
秦尚武随即言道，“怎么？你觉得就凭几只狼就能挡住帝国的铁骑？就凭几个蛮族骑兵，就能挡住帝国的强弓劲弩？笑话！”
此刻狼主眼神之中已满是杀气，直直的盯着秦尚武，开口言道。
“破阵？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冲不出前辈的龙门大阵。只是...”
狼主向白狼点头示意，
白狼好似甚通人性，提了口气，两脚抓地，昂首挺胸。
“嗷呜呜呜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在天际，白狼在弯月的映衬下，更显几分霸气。
四周丛林“扑嗽嗽”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以飞快之势聚集，又好像是分散。
众人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也不时随之舞动，无数黑影瞬时在林中跃动。这一阵阵疾风，像是在宣告。谁才是这林中的王者。
“只是。。。若是龙门阵腹背受敌，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狼主缓缓言道，字词之间似有成竹在胸。随即言道。
“三万士卒，若是再加三万“狼军”呢？”
秦尚武心中虽是一惊，但仍是面不改色。言道。
“龙门大阵以强弓劲弩闻名天下，此地四面环山，你的士卒又在包围之中。若用火攻，你可想过？”
狼主心中暗料
若是龙门大阵皆以火攻，那威力根本无法不敢想象，莫说是三万士卒。若是火势蔓延，这四面的山林草木，恐怕都会烧成灰烬。
只因天昏地暗，无法洞察，所以才慌称在龙门阵外有三万“狼军”。实则白狼不久前才掌握号令群狼的本事。
此刻蛰伏在密林之中的“狼军”其实狼主也不知道有多少。
狼主闻得此言，心中早已有了对策。又言道。
“前辈若是火攻，只怕难保他们几人的性命！”
秦尚武心中十分清楚，这种情况下若用火攻，非但难以保全楚项等人的性命，就怕是山林茂密，若是失手，林中的帝国士兵瞬也便会葬身于火海之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实不可取。
兵家常言，“逢林莫入”
但正值危急关头，怎能顾得这么多。此刻秦尚武甚至有些后悔说“火攻”二字。
若是龙门阵于战场之上，可谓是“攻守兼备，无懈可击”。
但在这密林之中布下龙门阵法，若是敌方用火攻之，岂不是腹背受敌，首尾难顾么。
但秦尚武征战多年，道行极深，立马改口言道。
“还不快下马受缚？难道你想看着你的部族葬身火海么？”
狼主道。
“前辈若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即放人。绝不食言。”
二人僵持在此。秦尚武忽闻一阵马蹄声。其声势好似雷鸣。来势汹汹。
秦尚武定睛一看，此人打扮！
竟是御前侍卫！
这御前侍卫常伴皇帝左右，此刻为何会在此地出现？
还来不及他思考。
御前侍卫驾马上前，于秦尚武耳边轻声道。
“元帅接诏，十万火急。另有陛下信物在此。陛下称此事刻不容援，想到元帅此时正在沙场之上，繁缛礼节且先免去。望元帅将南蛮异族处理妥当。速速回兵中原。”
侍卫随即递上一封密诏，从怀中又掏出一个锦囊交于秦尚武。
秦尚武眉头紧锁，不知皇帝何意。虽未下马跪地行礼，但仍是轻声答道。
“臣接旨。”
“在下还需回去复命，元帅保重。”
说罢便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秦尚武看着侍卫匆忙离去的背影，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隐隐感知到，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李峤
孤鸦掠过战场的上空，发出骇人的嘶鸣声。乌啼声声刺耳。血红的天空映衬着这位“不详之客”。战场更添得几分怪异。
地面上的蛮族军队没有一点声响。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只乌鸦在军队头顶盘旋了一周，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沙场的尸首上啄食起来。
对它而言，战争只是一场上天赐予的礼物。除却能饱餐一顿之外，对它毫无意义。
只见它大块朵颐，似是极其享受。喙处满是殷红的血迹。
忽的一只通体雪白的狼，不知从何处钻出。健步猛扑，将那乌鸦用利牙瞬时撕碎。白狼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脑的将这黑色的“不祥之物”送进了肚子。
这白狼也没匆匆离开，而是昂首阔步，走向狼主，似是毫不在意这旁边数万之众。
狼主见白狼走来，伸开双臂，白狼得见此景，更是激动万分，疾速向狼主奔去。纵身一跃，扑到狼主怀中。
狼主如抚摸爱子一般，轻轻摸着白狼的脑袋，白狼在狼主怀中再没了刚才的凶煞模样，用舌头不停的舔舐着狼主的脸庞。一人一狼抱在一起。像是多年挚友。
这白狼多年前被狼主所救，随后便一直跟随狼主作战。说起来还真算的上是一片忠心。
白狼身体庞大，足有一人之高，尖牙利齿，四肢健硕，远远观去好像一个雪白的精灵。
狼主道。
“行了行了，白！回阵吧！”
那白狼倒也听话，跳出狼主怀中，乖乖在战马边上卧下。
“轻点儿！能不能轻点儿啊！用得着绑这么紧吗？”戚夜叫嚷道。
塔瑟奇将他的双手死死绑住。道“你这小子这么能跑，待会儿给你把腿也绑上。”
戚夜无奈道。
“不至于，我这不都已经受伤了嘛！跑不了！轻点儿啊！”
耶律齐本就心中烦躁，又听得戚夜几句话。更是心乱如麻。说道。
“这小子话真多！塔瑟奇给他把嘴堵上！”
狼主看着戚夜笑了，心中不禁打趣道。
楚项军中怎会有这种人？不能打不能杀，只会跑。刚才要不是塔瑟奇一击中的，还真叫这小子把邢晋华给救走了。
也不知这人什么来头，身上没有甲胄防身。方才在战场之上毫发无伤，能在万军从中把楚项救走。这脚上功夫倒是不赖。
狼主众人等了半个时辰，不见秦尚武前来，问道。
“方才狼号吹响，大军集结，怎的不见秦尚武前来？”
耶律齐也甚是诧异，道。
“半个时辰前已见大军前来，可现在却不见踪影。我也不知这秦尚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狼主凝眸沉思片刻，又道。
“天色将晚，晚霞已退，不见敌军。必定有诈。”
这时狼主反应过来，心中暗料。莫非是！“赤狼牙”晚霞之后便失去作用。再不可抵挡内力冲击。
难道？秦尚武知道了“赤狼牙”的秘密？
狼主又转念一想，此宝天地所造，若不是白狼赠与，世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等神器。除我之外，断不会有第二人知道它的作用。
坊间所传，不过流言。那秦尚武用兵如神，断不可能相信江湖上的说辞。
那他已到山前，迟迟不进攻，他在等待什么呢？
狼主百思不得其解。
而白狼此刻却是好似感知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立起身子，一双阴抑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山路。
此时天已昏暗，朦朦胧胧中只见山路之间。好像有人影晃动，于黑暗中慢慢摸索。
狼主众人此刻也注意到这个“不和谐”的身影。
耶律齐一把拿过蛮族士兵的强弓，手中挽弓，引而不发。直直的瞄着这缓缓而来的黑影。
只见这黑影行动缓慢，跌跌撞撞，好似身受重伤。
耶律齐手中弓箭瞬时射出，一箭中的。
那黑影被射中上身，却不见其倒下，只是直直的逼近。
耶律齐见其还在逼近，又挽弓箭，三发羽矢搭在弦上。
“嗖嗖嗖”三发弓箭应声而出。
此时那黑影身上再中三箭，跌倒在地。
耶律齐吩咐道“你们两个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两个蛮族士兵，点起火把，朝那黑影摸索而去。
行到近处，却什么都没有。
士卒道
“首领！什么都没有！”
耶律齐心中涌起重重疑问，难道？我看错了？
还未等耶律齐回话，忽听得一声惨叫。
循声望去，一个火把跌落在地。地上的士卒，已然断气。
“快回来！”耶律齐急道。
但为时已晚，这士卒额头发汗，双脚腿软，一时愣在原地。
一股强烈的杀气涌现于四周。
只见昏暗之中，寒光一闪。不等士卒回头，已是一剑封喉。
另一个火把也瞬时跌落。
耶律齐忙架弯弓，手中使出浑身劲力，弯弓如月，一发疾矢迸射而出。
那黑影手中寒光闪过。一拔剑便将那羽矢拦腰斩断。随后又是艰难前行。不顾一切的朝狼主走去。
耶律齐还想挽弓再射，狼主一手轻轻按下。
耶律齐道“大王！为何？”
狼主只是盯着眼前缓缓逼近的身影，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只见黑影好似失控一般，疾奔而来，手中宝剑直指狼主。
只见其纵身一跃，向狼主刺来。周围的火光终于照清了此人的真面目。
狼主拔出宝刀，稳稳拦住。
“既然逃了，为何还要回来？”
那黑影道。
“帝国的军人，从来不会逃！”
狼主发动内力，将黑影震退。在火光下，众人这才看清来者的面容，皆惊诧道。
“楚项！”
邢晋华更是百感交集，厉声吼道。
“蠢货！你回来干嘛？”
楚项从地上缓缓起身，身上的衣物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鲜血不断从剑上流下。这癫狂之相，更令众人心惊。
楚项身上插着四发羽矢。两发贯穿了他的小腿。另外两发则射入他的臂膀，想是八宝护心甲，刀枪不入。将那羽箭震断，箭尖却震到臂膀之上。
楚项闻得此言，艰难开口道。
“楚项此来，只为同兄弟赴死！”
狼主轻叹一声。朝士兵打了个手势。令道。
“来人，将楚项绑了！”
楚项闻言轻蔑一笑。将宝剑收回匣中，立于阵前说道。
“何须他人动手，我赶时间！各位让让！”
狼主挥手示意，近前的两位士兵又退了下去。
身后大军退开两侧，为他留出了一条道。楚项缓缓走向囚车，两侧的士兵盯着这行动艰难的汉子，眼神中满是佩服。
“你这混蛋！早知道老子就不费这么多周折了。”戚夜骂道。
楚项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三人被绑于囚车之内。处境已是笼中之鸟。
忽的楚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兄弟，你见到元帅了么？”
邢晋华经脉皆损，闻言只得强打精神，艰难开口言道
“我行至半路，恐你一人难以克敌，遂将乌云铁骑交于郑玉，我半路杀了回来。未见将军。”
楚项眼光又移到了戚夜身上。问道，“那你呢？”
戚夜受伤虽轻，但滴水未进，缓缓张开干皲的嘴唇，答道
“我虽见到元帅，但他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此次南蛮入侵，纠集数个部落，来势汹汹，不过以元帅的本事，清理掉那些叛党，不过是时间问题。”
邢晋华心中牵挂帐下副将，急问。
“那郑玉此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戚夜看着邢晋华急切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又道。
“你这家伙死到临头，还关心别人？放心吧！我离开时，战事已要终结，那三个部族败局已定。元帅正整顿军马，正要来此支援。回来的路上见得郑玉，但这边形势危机，所以我先赶回来找你们了。”
楚项道：“这样甚好，只是这南蛮部族发动主力过来攻打一群败将，实在匪夷所思。”
邢晋华接上话柄。“确实如此，这次的军令状也好，南蛮来犯也好，显得颇不寻常。这南蛮各族向来互不相容，这次却联合来犯。久闻狼主杀伐果断，这次却留我们几个性命。不知是何居心。”
戚夜似是想到了什么。急道。
“我知道了！此为守株待兔之策！”
“非也，若是守株待兔，他们根本不需要增兵进攻。只需包围山脉静待元帅赶到便可。”楚项分析道。
“不想了！反正都要死了。想那么多，又不能当饭吃。”戚夜在囚车上躺了下来。不再理会这二人，只自顾自的睡起觉来。
“这小子！”邢晋华双手被缚。正准备用脑袋撞向戚夜，又被楚项拦下。
“让他睡吧，他虽有神行千里之能，但终归是凡人，两天一夜，千里之行。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楚项道。
戚夜闻言，又来了话锋。
“切！要是这家伙，半天都冲不出阵来，我又怎会在这儿！老子的轻功举世无双，要不是因为这两日片刻未歇。滴水未进。已至内力不足，莫说是一柄飞斧，就算是满城箭雨，也能护得你们周全。”
邢晋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
“反正要死了，你就可劲儿吹吧！”
楚项沉默了片刻，无奈道。
“事出反常，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邢晋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言道。
“可是这些秘密就算我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死人可不会说话。”
楚项顿时陷入沉思，忽的抬起脑袋，似是发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不会死。”
可他说罢，便昏了过去。邢晋华还以为他睡着了。便没有打扰，自己也依靠着囚车栏杆躺下。睡意悄然袭来，邢晋华经此一役，精神难以支撑。仰天躺倒。
只听得戚夜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可惜，此刻囚车内的其他两人已经无法回答。
天色已晚，却不见帝国援军前来，狼主此刻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帝国抛弃了楚项和邢晋华，那么他做的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他在赌，赌秦尚武不会抛弃自己的手下。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下错注，便是万劫不复，死无全尸。
只闻得远处传来马蹄声，在黑暗的深处，有两人正驾马而来。
一位小将身着一身白甲，于黑夜中晃晃亮眼，腰别宝刀，胯下一匹漆黑如夜的骏马。小生纵然身着铠甲，却不似是军伍中人，其仪表堂堂，身上并没有战争所磨砺出的杀气。倒像个披甲的书生。
再看另一位，头戴风翅雁翎盔，身着吞天饕餮铠，足蹬一双登云逐日靴，胯下一匹飞电掣雷铁骑。只因那雁翎盔前带面甲，未能看清此人长相，那面甲青铜所铸，模样如修罗似金刚。令人生畏。
二人不紧不慢立于阵前。
耶律齐提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只见那白甲小将缓缓上前。说道。
“吾乃是邢晋华帐下副官郑玉。”
耶律齐提起夺魂枪指着那另一人又问道：“那你是何人？”
郑玉抽出腰间宝刀，喝道。
“放肆！”
这人倒也不在意，只是驾马上前，按下郑玉手中宝刀。随即言道。
“何不问问你家主子？。”
耶律齐看向狼主，不解其意。只见狼主纵马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言道。
“小崽子尚幼，秦前辈见谅。”
耶律齐心中暗道，莫非此人。便是秦尚武？
秦尚武不想磨蹭，对狼主说道。
“少说废话，赶紧放人。”
狼主未达目的，怎肯罢休。言道。
“放人可以，只是有件小事，还望前辈成全。”
“哦？一件小事？说来听听。”
狼主随即言道，“只因南蛮地荒物稀，各族部落常年纷争厮杀，我们的族人虽是善战，仍是经常负伤，南蛮又少有草药，布料。无数士兵伤口恶化，已至丧命。为此想与中土互通贸易....”
秦尚武久经沙场，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头头道道。厉声道。
“打住！互通贸易？中土卖给你们草药，你们好再来兴犯中原？”
狼主心中一惊，心中所想好似已被面前这人参透，连忙答道。
“非也，若是能互通贸易，我们必不再犯。”
“笑话！狼子野心。实不虚言。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是凭借中原的草药，布匹，生铁。锻造出一只更强的“狼军”。只待时机成熟，便统一蛮族，进而再生战事。”
狼主心里暗想，此人！洞察之力竟如此之深。
还未等狼主反应过来，秦尚武又言道。
“怎么？被我戳中了？哈哈哈。小狼崽子！你跟你父亲一个模样。一样的野心勃勃。可惜你遇到的偏偏是你最不该遇到的人。”
狼主听得此言，心中怒起。只因多年前父亲“苍狼王”正是死在这秦尚武手中。
“既然如此，晚辈只好得罪了！”
只见狼主抬起左臂，身后亮起点点星火，只片刻，身后火光已呈滔天之势。这无形的威势，于天地间散播开来。
正是那集结一处的十二路军，
三万名士兵，三万个火把，这阵势，饶是身经百战的邢晋华也着实吃了一惊。心中不免为秦尚武担心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楚项却并不在意，这种情况好似早在意料之中。言道。
“不必担心。元帅历经战事，自有万全之策。否则又怎会孤身犯险？”
狼主言道
“这贪狼十二阵，前辈可曾眼熟？”
秦尚武冷笑一声，言道。
“怎么会不记得。当年的苍狼王就是这样死在我手里，莫非你还想故技重施？”
狼主被戳中痛处，言道。
“多说无益！待我擒你！”
秦尚武也未理睬，好像根本不把这三万余众放在眼里。言道。
“你觉得今日阵势比当年苍狼王如何？”
狼主青筋暴起，弯月宝刀瞬时出鞘，疾奔秦尚武而来。
“嗖”的一声，还未待狼主出阵，一支羽矢疾来，从狼主眼前划过。虽是闪身躲过，却着实让他心中一惊。
顿时横刀立马，不敢乱动。
这时秦尚武骑马上前，抽出宝剑。寒光一闪。
只见四周山上点点星火逐渐蔓延，先是出现三五点星火，片刻就变成几百个火光。再后来便是成片成片的蔓延，东南西北四面环绕。
活似一条吞吐烈焰的火龙盘旋于此。瞬时，火光又忽然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寂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在那巨龙中心的蛮族士兵，见此情景，心中皆是恐惧。
“奎乌木尔！你已插翅难逃！”
奎乌木尔这才反应过来，秦尚武迟迟不肯进军，原来是早已在这山川密林之中布下阵法。才仅仅半个时辰，竟能让数万士兵有条不紊的布好龙门奇阵。心中对此人不免多了几分佩服。
兵行诡道，技施险招。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军神”。
狼主见得此景，心中却未有丝毫畏惧，冷笑一声。言道。
“龙门大阵么？你觉得就你们二人镇守龙门命脉。真的能挡住我三万大军么？”
秦尚武并未把这奎乌木尔放在眼里。缓缓将剑收回剑匣，道。
“你可以试一试！”
耶鲁齐在狼主身后，纵马杀出，他怎能受得了这个气。
狼主刚想阻拦，却又把伸出的手放下。心想，这小狼崽子也该立个威信。否则日后接手狼主之位，众人怎能服气。
再说这耶律齐，提着双头夺魂枪，直奔秦尚武而去。
郑玉见势，抽出腰间宝刀，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交锋，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夺魂枪疾刺而去，宝刀瞬时横拦，又使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招法，将那夺魂枪拨开。郑玉抬手便跟了一记“力劈华山”。
耶律齐见一招不中，连忙收回长枪，再看！那宝刀已然袭来。
“铛”的一声，郑玉手中的宝刀竟被死死拦住，要知道这“力劈华山”出手十分迅猛。双手持刀更是威力无穷。乃是神话中“沉香救母”的招式。这一击若是中招怕是性命难保。
再看耶鲁齐，手中夺魂枪早已分为两截，双枪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交叉于前顺势拦住。刀锋离他的面门近在咫尺。
狼主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郑玉抬起宝刀，紧跟一记斜劈，耶律齐一手阻拦，另一手持着手中短枪疾疾刺去，郑玉巧使身法，堪堪躲过。
二人马上斗了三十回合，未分胜负。
狼主言道，“未曾想到前辈帐下除楚天与邢晋华之外，竟还有此等高手。”
秦尚武只是冷笑一声，未与理会。
“耶律齐回阵罢！”
狼主怕耶律齐不敌，又恐僵持下去时长生变，忙叫他回阵。
耶律齐听见狼主的呼唤，将来势汹汹的宝刀抵了出去。掉头向阵中疾驰而去。还不忘回头大喝一声。
“算你命好，来日再一较高下！”
郑玉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随即缓缓掉头，向秦尚武驰去。
秦尚武对郑玉说道。
“你怎的不说两句狠话。”
郑玉答道。
“元帅可曾见过活人与尸体交谈？”
秦尚武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家伙，真是。”
耶律齐听到身后一阵大笑，还以为秦尚武看不起他。
随即又掉头，厉声喝道。
“老匹夫！你笑什么！久闻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来也是沽名钓誉之辈。敢领教领教你小爷的枪法么？”
秦尚武不怒反笑。收拾了收拾情绪，又学着郑玉的口吻言道。
“小子！你可见过活人与死人见高低么？”
耶鲁齐闻言大怒，随即扯动缰绳，正欲奔去，狼主一手将他按住。道“莫要轻动。这四周密林全是弓弩手。你且回阵。”
耶鲁齐冷哼一声，悻悻而归。
秦尚武看着不远处的狼主，心生一计。随即言道。
“小狼崽子，我实不愿你夭折，若你肯依法三章，今日便放你离去。”
狼主顿时来了兴趣，道
“晚辈愿闻其详。”
“倒也不难，先把那三人放了，然后乖乖下马受缚。我自会在皇帝面前为你求情。你立誓永不犯我华夏土地。”
将帅受缚，无异于全军投降，秦尚武此举无异于将狼主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狼主怎受过如此屈辱，言道。
“下马受缚？你真以为我统领贪狼部落，就靠这么点手段？”
狼主吹了一个口哨，阵中的白狼好似得到命令。忽的睁开沉睡的双眼。四足疾奔。一眨眼便来到狼主面前。
这是！月狼？！
秦尚武心中大惊。
关于贪狼部落的传说，早就有所耳闻。
相传远古之时贪狼部落的首领驯服一只月狼。月狼号召群狼，攻城拔寨。无往不利。攻略了南蛮大部分土地。所以才有了“贪狼”，这么一说。
这月狼后裔虽说代代相传，可岁月年长，月狼后裔在战争之中早已灭亡。而“贪狼”部落的辉煌往昔也随之落幕。
这白色的狼....又是怎么回事。
但秦尚武此刻顾不得想那么多。心中牵挂着守阵的士卒。
在夜晚，狼的行动能力，可是要人强上数倍。那些在密林之中的士卒....
但一瞬间秦尚武又回过神来，就算你这月狼是真的。但能不能号召群狼，还是另一码事。
那龙门大阵早已摆好，内可歼敌，外可御敌。任你如何挣扎，也逃不开这蛟龙的缠绕。
更何况！这“龙门”命脉，又由秦尚武亲自镇关。普天之下，若说，还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冲阵。恐怕就只剩下秦尚武自己了。
秦尚武随即言道，“怎么？你觉得就凭几只狼就能挡住帝国的铁骑？就凭几个蛮族骑兵，就能挡住帝国的强弓劲弩？笑话！”
此刻狼主眼神之中已满是杀气，直直的盯着秦尚武，开口言道。
“破阵？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冲不出前辈的龙门大阵。只是...”
狼主向白狼点头示意，
白狼好似甚通人性，提了口气，两脚抓地，昂首挺胸。
“嗷呜呜呜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在天际，白狼在弯月的映衬下，更显几分霸气。
四周丛林“扑嗽嗽”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以飞快之势聚集，又好像是分散。
众人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也不时随之舞动，无数黑影瞬时在林中跃动。这一阵阵疾风，像是在宣告。谁才是这林中的王者。
“只是。。。若是龙门阵腹背受敌，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狼主缓缓言道，字词之间似有成竹在胸。随即言道。
“三万士卒，若是再加三万“狼军”呢？”
秦尚武心中虽是一惊，但仍是面不改色。言道。
“龙门大阵以强弓劲弩闻名天下，此地四面环山，你的士卒又在包围之中。若用火攻，你可想过？”
狼主心中暗料
若是龙门大阵皆以火攻，那威力根本无法不敢想象，莫说是三万士卒。若是火势蔓延，这四面的山林草木，恐怕都会烧成灰烬。
只因天昏地暗，无法洞察，所以才慌称在龙门阵外有三万“狼军”。实则白狼不久前才掌握号令群狼的本事。
此刻蛰伏在密林之中的“狼军”其实狼主也不知道有多少。
狼主闻得此言，心中早已有了对策。又言道。
“前辈若是火攻，只怕难保他们几人的性命！”
秦尚武心中十分清楚，这种情况下若用火攻，非但难以保全楚项等人的性命，就怕是山林茂密，若是失手，林中的帝国士兵瞬也便会葬身于火海之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实不可取。
兵家常言，“逢林莫入”
但正值危急关头，怎能顾得这么多。此刻秦尚武甚至有些后悔说“火攻”二字。
若是龙门阵于战场之上，可谓是“攻守兼备，无懈可击”。
但在这密林之中布下龙门阵法，若是敌方用火攻之，岂不是腹背受敌，首尾难顾么。
但秦尚武征战多年，道行极深，立马改口言道。
“还不快下马受缚？难道你想看着你的部族葬身火海么？”
狼主道。
“前辈若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即放人。绝不食言。”
二人僵持在此。秦尚武忽闻一阵马蹄声。其声势好似雷鸣。来势汹汹。
秦尚武定睛一看，此人打扮！
竟是御前侍卫！
这御前侍卫常伴皇帝左右，此刻为何会在此地出现？
还来不及他思考。
御前侍卫驾马上前，于秦尚武耳边轻声道。
“元帅接诏，十万火急。另有陛下信物在此。陛下称此事刻不容援，想到元帅此时正在沙场之上，繁缛礼节且先免去。望元帅将南蛮异族处理妥当。速速回兵中原。”
侍卫随即递上一封密诏，从怀中又掏出一个锦囊交于秦尚武。
秦尚武眉头紧锁，不知皇帝何意。虽未下马跪地行礼，但仍是轻声答道。
“臣接旨。”
“在下还需回去复命，元帅保重。”
说罢便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秦尚武看着侍卫匆忙离去的背影，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隐隐感知到，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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