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颜欢笑

    今天的紫阳山顶，见证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崔妩的放逐，也见证了上古仙人金雷圣母的震怒。

    但这些，都比不上这一对少年人之间的誓言那么无可奈何。

    璞之一向都知道天命自有玄机。只是今天，她突然想起了师父玄元子经常说的一句话。

    “见鬼的天命。”

    刘怅在得到璞之的承诺之后，却仿佛卸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他不急不缓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上下打量了璞之一眼。

    挂了彩，又苦着脸。狼狈，十分狼狈。

    好像额外地可爱些。

    刘怅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说，“我过来的时候，让章管事赶去你家报信了。看时辰，你家的人估计也快到了。我陪你下山吧，只怕能在半路遇见他们。”

    璞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怅，问说，“你不怪我么？”

    刘怅挑起了眉毛，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离谱的事。他笑了出来，说，“你愿意杀我，我该谢你才是。”

    立下血誓以后，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曾经的那一丝阴沉孤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腾腾傲气。

    璞之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心里一痛，眼眶又忍不住湿了。

    刘怅在听到姬垣的话之后，就生怕自己会在魔神血脉觉醒后和璞之走到不死不休的那一步。璞之是蓬莱子弟，玄元子的爱徒，天生地要承担起镇压魔神的责任。

    只是她一向爱护自己，为人又心慈手软。危急关头时，只怕很有可能会对自己退让。

    和死比起来，自己错手杀了她才是世间最不可忍受的痛事。

    而现在，她已经给了他承诺。其他的事，自然都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玄衣少年一跃上马，和璞之并行着向山下而去。

    璞之从来没有在刘怅面前这么说不出话过。内疚，怜惜，后悔，不安，种种情绪，在她心中千回百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刘怅打量她几眼，忍不住似笑非笑地开口说，“怎地一副犯事了被抓的样子？若是被王现之看到了，又要说是我古怪，惹到了你。”

    璞之下意识地反驳说，“可不就是你古怪么？你听听你发的那个誓!不是一等一的怪人，说得出那些话么?”

    刘怅沉声笑了出来，说，“你一向都最爱与怪人来往。现在要后悔，也晚了。”

    换在以前，她一定能回几句嘴。只是现在，璞之脸上却突然一热。

    刘务久今天不知怎么的，和一夜之间长大了似地，说话做事都额外地斩钉截铁。璞之莫名地不敢看他，只好侧过了脸去，看向山的远处。

    山风吹过她的侧脸，撩起了她散乱的几缕发丝。

    她不知道，刘怅正深深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