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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紫袍

    “说起来,我们的历史老师就很有趣。”

    说话的是虞士宸,作为卿隐的初中同学兼臭味相投的好友,两人在初一争夺历史课代表职位中累积了深厚的友谊。两人体重相当,爱好相同,同属闷骚型,简直是绝配。

    另外,虞士宸虽然胖,但不是肥胖,看外表沉稳可靠,脸型很好,就是圆了点,重点是很白。

    可惜是个男的。

    而且,卿姓便源自虞姓,如此看来两人关系应该更为亲近。

    卿隐几人站在一旁,站姿各异,但纷纷露出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表情。

    “还记得高一第一堂历史课,他上来就跟我们说,历史那,它就像咱们穿的内裤,看不见,摸不着,但很重要。”

    “?!!”

    “!!!”

    几人表示深受震撼,如此形象接地气的介绍,恕他们孤陋寡闻,这还是第一次见。

    另一人张宇轩更是大才。

    “你可以直接窜上台去,一扒一顺,然后内裤就没了。”

    卿隐直接无语,他觉得这种具备脑回路的肯定不是凡人,至少不会是正常人类。

    张宇轩与卿隐在小学时就关系极好,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他家里算是当地支行的一个中层,平日里却不缺钱,给人的印象就是性子好、爱说话、容易沟通、阔绰且双商高,就是不喜欢学习。

    从小到大,卿隐最大的作用就是去他家叫他出来溜达,因为卿隐跟他家很熟,也是他家认识的唯一一个学习好的张宇轩的朋友。

    几个人说说笑笑,毫无形象地在大街上走着,已经九点多了,都准备回家。

    在告别众人之后,卿隐独自往小区走去。

    “诶,他是?”

    远处的路灯下,一个黑夜隐隐约约显现着,却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那人站的位置就在卿隐他们那栋楼旁边,走到近处,这才看清楚那人的大致模样。

    他是一个白人,神情坚毅,长得不算帅,却也是赏心悦目般的阳刚,站在那里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他双眼微闭,呼吸平稳,看上去只是在小憩一会儿。当卿隐走到身旁,看向他时,那人却猛地睁开双眼,平静地望向卿隐。

    双目古井无波,无喜亦无悲。

    对上那双眼睛,卿隐下意识地移开了,他甚至有些不敢对视。那双眼睛藏着故事,沧桑深邃,除了那不知为何的固执般的坚持外,卿隐看不出任何东西。

    他裹紧紫袍,身体好像雕像一般平静地矗立于此,仿佛等待着什么。

    “请问你是?”

    “难道没有一个基督徒能砍下朕的脑袋吗?”

    透过层层迷雾,卿隐看不清那种怎样一种状况,只知道那应该是个战场,远处是数不清的大军,炮火纷飞,无人可挡。

    “君士坦丁·德拉加塞斯·帕里奥洛格斯,我记得你应该写过他,在考场上。”

    “卿隐在片刻愣神后,迅速反映了过来。是他啊,君士坦丁十一世。”

    “没写完?”

    “没有。”

    随后,卿隐意识到了什么,颇为惊诧地看向旁边不知何时冒出的李白。

    “不愧是大文豪,古今内外无所不通那!连其他国家的都知道,他在你们那很出名吗?”

    “他可是我们好几百年之后的人。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的,还得多亏你,我才回去后找到的。”

    “嗯?”

    “他执念挺深的,状态时好时坏,动不动就陷入沉睡。”

    “所以,这是才醒来没多久?”

    “然。”

    找到状态的李白似乎童心发作,拿腔作势起来,一副要戏弄卿隐的架势。

    对此,卿隐表示理都不理。

    “诶,对了,这几天没见你继续写啊!”

    “嗯,怎么了?”

    “打算何时写完?”

    “不知道,看吧!”

    “?!!”

    直觉告诉李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有些累,打算多了解了解再写,先歇一段时间。反正没人看,不着急。”

    “所以,你这是打算鸽?”

    “◝₍ᴑ̑ДO͝₎◞!”

    “那学来的词,什么叫鸽,读书人的事能说鸽吗?”

    “再说,古往今来,鸽子的战术一直被广泛地运用,效果卓越。”

    卿隐开始恼羞成怒了,一连数句如连珠炮般射出,甚至逐渐口不择言了起来。话语间前后矛盾,顾此不顾彼,往往前脚说完,后脚就打自己的脸。

    “说到底,不就是懒。”

    李白撇了撇嘴,最后总结道。

    两人一阵瞎扯闲聊,便往家里走去,而那君士坦丁十一世,依旧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一切恍若隔世,场景与模样让人梦回1453,一切都停留在了巨城陷落之前。紫袍染血,终有浸透的一天。

    哪又有什么真正的永恒不朽。

    小屋,也就是卿隐自己的小卧室,坐在床上一言不发,静默沉思良久,卿隐兀地站起身,朝大卧室走去。

    老妈卿美丽正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戴着一副老花镜扒拉着正在充电的手机,身前还放着一个小木桌,对于自己儿子的到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生活可真滋润。”

    卿隐忍不住吐槽着。

    床前的桌子上毛毡也没有收拾,一张宣纸摆放在正中央。

    那是卿隐准备写字的纸,只是当时连墨都没来得及倒,他就被虞士宸和高大伟从家中捞了出去。

    一字一顿,下笔苍劲有力,一行字整体下沉,偏扁平,更显庄严肃穆。

    “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

    卿隐脑海中冒出了他们世界另一个英雄在临死前的慨叹。

    “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突然间,卿隐觉得这故事不写完实在是太可惜了,自己应该努把力,不能这么鸽了。一天天不务正业,成何体统。

    就当他准备下定决心的时候,再次一顿,那瞬间,他想到了许多。

    “唉,还是算了。”

    慢慢来,不着急,反正他也没打算不写了,无非就是慢一点,想必不会有人介意的。

    嗯,卿隐就这样想着,很快便完成了自我攻略。

    茫茫海面上,一艘平平无奇地加泰罗尼亚商船朝远方航行而去,而里面承载着一个帝国的未来和一位时运不济的英雄皇帝。

    那是何等的悲凉与无助。

    孤帆远去,何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