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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三首蛟

    我有一个梦想。

    梦想有一天,平凡的小妖们能真正的站起来,打破命运的禁锢。

    我梦想有一天,在这西山的土地上,不用再为自身性命而担惊受怕。

    我梦想有一天,能不用再看大妖的眼色,即便只是一只蟾蜍也能腾空飞跃,蜕凡登仙。

    “所以,准备好了嘛?”

    寒潭边,一青一黑两只小妖齐刷刷的望着寒潭。

    “我准备好了大哥!”

    “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同在,便是龙潭虎穴皆可去得!”

    青皮妖蒲扇般的手掌一挥,蹼趾带起微风的模样显得十分豪迈。

    “大哥说的对!”

    黑皮小妖满脸的兴奋,突出的眼泡中闪烁着名为激动的光芒。

    “大哥,接下来怎么做?”

    “自然是下潭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为兄还要在此压阵,毕竟盯上这里的妖可不少,小弟……届时取得机缘,这天下之大,你我兄弟二人皆可去得。”

    “大哥!”

    “莫要多说,迟则生变。”

    “是!”

    噗通一声,黑皮小妖跃入水中,这寒潭幽深,待水花漾开,那黑皮小妖的身影却是瞬间隐没不见了踪影。

    岸上,青皮小妖谨慎的后退了两步,那张人性化的脸上激动不在,取而代之的事一抹狐疑与凝重。

    事实上,在在青蛟身死后三日,他便回过一次这寒潭,倒是畏惧于这寒潭异响,青皮小妖却是没敢下去。

    作为寒潭的老人,这寒潭平日里素来幽静,这凭空出现的异响算怎么回事?

    保险起见,他寻来了这同族的小黑皮充当马前卒,若是有什么异动,也好赶快逃命。

    青皮小妖谨慎的望着水潭,一刻钟过去,寒潭内依旧闷雷滚动,看似一切如常。

    “这潭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那小黑皮怎的还不上来?”

    以蟾蜍的水性,一刻钟的时间足以在这深谭之中游一个往返,但这闷雷依旧,青皮心中狐疑却是没有动作。

    又过了半刻钟的时间,青皮小妖这才有些坐不住了。

    “莫非那小黑皮自己私吞了潭底机缘?”

    如此念头在青皮心中一闪即逝,眼见得那如呼吸般的闷雷依旧,青皮心中却是焦急了起来。

    毕竟,山野小妖本就资源稀缺,何况前有青蛇化蛟,私吞机缘也是常事。

    “好胆!”

    念及至此,青皮小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本就圆滚滚的身躯骤然鼓胀一倍有余,三步并作两步,眼见就要跃入潭中。

    岂料才刚走到寒潭近前,闷雷声戛然而止,接着周遭地面碎石抖动,宛如地涌岩泉般直教人心中发寒。

    青皮暗道一声不好,刚想转身逃离却是迟了。

    只见到寒潭水花炸裂,一道墨色的黑影猛的窜出了睡眠。

    那黑影身躯如巨蟒般修长,与蛇类不同的是,在那身躯的脊背处,银亮色宛如奔马般的鬃毛将这黑影与蟒蛇完全区分开。

    寻着墨色鳞甲向天空望去,修长的蛇躯在一处分成了三股,在那三个分支上各有一颗令人不寒而栗的头颅。

    一如那青蛟大王的真身一般,巨大且扁平的蟒蛇高高昂起,在蛇头之上,一根锋利的独角于蛇头的正中凸起,蛇头轻摆,蛇头后方,亮银色的鬃毛甩出一连串的水花。

    而像这样的头颅,旁边竟然还有两个。

    “青蛟大王……不……三……三……”

    青皮小妖瘫在地上,那种来自于血脉中的威压让他生不起半分逃跑的心思。

    蛟龙他早就见过了,可这三个头的蛟龙……

    青皮小妖的目光呆滞,在六枚橙黄色竖瞳的注视下,青皮小妖大有魂不附体一命呜呼的既视感。

    “此地妖族却无半分胆色。”

    三首蛟龙口吐人言,一声冷哼之下,光华闪动,那庞大的三首原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一名年轻男子的模样。

    他身披墨色长袍,头戴鳞角发冠,一头银灰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配合着脸上深紫色的妆容凭空增添了几分邪意。

    男子的嘴唇呈酱紫色,在嘴角处,一起殷红的血迹尚未抹去,一副刚刚进食过的模样。

    “嗯,口感也一般。”

    男子嫌弃的说着,抬起脚在青皮小妖的身上踹了一下,翻滚中,一股阴冷幽寒的气息闪过却是让青皮小妖打了个机灵。

    “起来回话,听你那同伴说,你曾在此处水府当值?”

    “是是是,小妖此前便在这水府当值。”

    青皮调整身形连忙跪倒在地,与身体完全没有脖颈之分的下巴紧紧的抵在地面上,下颌如捣蒜。

    “大王,大王有事您吩咐,小的一定知……知无不言。”

    “你倒是比你那同伴聪明。”

    男子痴嗤笑一声问道:“此处区域你可熟悉?”

    “熟悉,小的曾在此处巡山,方圆百里皆去过。”

    “哦?”

    男子邪魅一笑,恰似如那歪嘴龙王一般,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观众,叫人为之遗憾。

    “这么说,那向东三十里,人族族地也曾去过?”

    “这……”

    青皮小妖面露难色,但又不敢停顿,犹犹豫豫的说着。

    “小的……小的曾去过周遭村落,顺水而走……不知大王……问那陈塘关作何?”

    “嗯?”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青皮小妖将肚皮紧紧贴在地面,周身颤抖宛如筛糠。

    “大王,这陈塘关乃人族重镇,由大商总兵李靖把守,在其麾下还有四位大将,他们个怀神通,此前这龙潭的大王便是被他们打杀了……”

    “哦?那你可知,这大商总兵是何修为有何神通,还有这水府主人修为如何?”

    男子俯身盘问,感受头上阴影笼罩,青皮小妖自然不敢隐瞒。

    三下五除二,便将那日西山荡妖的场景悉数道来。

    “魔音琵琶,遮天巨伞,还有一只飞天神貂,能拿下一条刚渡劫的寒潭小蛟到也不难。”

    男子缓缓的点头,心中对陈塘关的战力有所预估。

    不过光凭这点东西,想要拿下他这三首神蛟可差的远了。

    他三首蛟是谁?

    镇压天柱万年而不死,盗神珠,斩瑶姬,便是那昆仑上仙也不曾将自己拿下。

    此次脱困而出,本意便是入龙宫盗宝,到时候再与那老杂毛清算。

    未曾想自己却是道运恒通,恰逢这陈塘关星君出世,在天庭当差,自然知晓这封神大劫,若自己是能吞了这初生的星君炼化果位,将那瑶姬之子反手镇压易如反掌,顺带还能折那天庭颜面,以报镇压万年之苦。

    何况这陈塘关的星君接引星光之浓郁前所未见叫人眼热,少说也是三品的星君神位,数日不辍又不知收敛,相必也是个愣头青。

    如此机遇,若是自己不取,当为罪业。

    “只需要注意那把琵琶便可。”

    三首蛟低声呢喃,从这小妖口中描述,那把琵琶似乎有夺人心魄之效。

    虽说自己本体庚金之气浓厚,肉身坚不可摧,但元神不抵肉身坚硬,万一失手的话……

    “得想个办法先解决一个。”

    作为天庭镇殿神蛟,三首蛟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别的不说,就那人族军阵,修道吐纳的是清气,若是被军阵气血煞气一冲,神通道法无用,寻常散仙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他三首神蛟不同,天生三首神异非凡,体内一股庚金之气不灭,便是没了道法光凭肉身也不怵那军士之中的左道修士。

    可若是入了军阵,想要斩杀星君炼化果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

    三首蛟低头盘算冲关的概率,低沉阴冷的目光落在那青皮小妖的身上直教那青皮小妖背脊发麻。

    “大……大王……”

    青皮小妖颤抖的说着,“小的……小的可否离开?”

    “嗯?”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在此处怕扰了大王兴致,小的……”

    青皮小妖心中发寒,虽说有心遁走,但平日里强健有力的后腿此刻就如同失去知觉一般不听使唤。

    “你这小东西倒也有趣,我且问你,这西山妖物还有多少?”

    “回大王,自那日西山荡妖,不少小妖都逃了……”

    “不过,不过若是大王相招,给小的一点时间,还是能招来一些的。”

    “你还有这本事?”

    三首蛟失笑,对于这青皮小妖的说辞自然不信。

    “回大王,小的……小的声音极大,前任水府大王便是看中小的天赋,留小的在身边使唤,几日功夫,只要他们还未逃出西山,自然能听见小的传唤。”

    “你有这神通?”

    “不敢欺瞒大王。”

    青皮小妖伏跪,看的三首蛟暗暗点头。

    “那便这么做吧,给你三日时间,等把这群妖招来,我便封你做个水府将军。”

    三首蛟笑眯眯的说着,接着青皮小妖磕头如捣蒜,口中高呼:“谢……谢蛟大王赏赐。”

    许是听得有些烦了,三首蛟手一挥,一股劲风便将那青皮小妖卷了出去。

    “还得去陈塘关查探一番,若能得手,立刻远遁。”

    三首蛟喃喃说着,只见三首蛟衣袖一挥,墨色的衣袍赫然变成一身麻衣。

    ……

    陈塘关,李府。

    在亲自去李塘商号催促过之后,定下了时日,金吒便返回了自家府邸。

    虽说有心多转一转,但陈塘关这地界对于金吒来讲实在是太熟悉了。

    从最开始的杂乱无章,到现在的井井有条鳞次栉比,包括主干道商业街的建设都是金吒照着堪舆图一点点排出来的。

    再加上这人族蒙昧未开教化,这陈塘关内最大的娱乐活动竟然是城中比斗聚众吃瓜?

    无奈,在沿城巡视一番之后,金吒便返回了李府。

    “估计以后也只是抽空看一眼吧。”

    回到府中用过晚饭,金吒唏嘘感叹,毕竟仙凡有别,没修炼之前还好说,但按照自己这进境,不需要几年便可长生,再加上这神位加持,未来在想步行丈量这陈塘关,怕也是主宾变换游戏人间。

    当然了,如果让金吒重选一次,金吒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修仙访道,

    毕竟,金吒也不傻,勤勤恳恳劳碌一生结果在这封建王朝为人打白工,这种牛马的一生显然不能再来一世。

    “不过,成仙啊……”

    躺在床上,浓郁的星光透过窗户映如屋内,将屋子照的一片透亮。

    虽说从古至今就求仙访道者不知几何,但是当这种事情真的落在自己头上,对比起喜悦,迷茫的情绪却是要占了大半。

    在前一世,金吒也曾幻想过自己成仙如何如何,长生又如何如何,可如今去回忆,除却满满的中二气息之外,关于仙的概念却是愈发模糊起来。

    到头来,就只留下了这样几个问题。

    什么是仙?

    人为何要成仙?

    所谓的仙,就是掌握神奇力量的人么?

    金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不过这并不妨碍金吒对于这种神奇力量的向往。

    就像是追求玩具的稚童,而值得庆幸的,如今的自己已经有了追求这种新奇事物的能力。

    “修炼!修炼!”

    将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沐浴着星光,金吒轱辘着起身然后盘膝坐在床榻上。

    可以保证,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金吒也从没有如此专注努力过。

    这大概就是进度条效应,当人有了目标并且时刻有所收获,即便在艰难的事情,人也能够坚持下去。

    何况,修仙呢?

    闭目冥想,在一片黑暗的混沌里,不知时间,不知方位,仿佛这世界突然失去了一切的概念。

    意识逐渐于黑暗中沉沦,有一瞬间,金吒觉得自己的身躯很沉重,然后下一瞬,就像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莫名的轻松之感浮现。

    是的,应该是轻松。

    金吒也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意识挣脱了束缚,如风中的柳絮,旋转、漂泊,无根可依。

    恍惚间,黑暗的世界仿佛出现了一到亮光。

    金吒抬头看去,事实上,他也分不清自己是抬头还是如何。

    一颗明晃晃的星辰孤悬,在相见的刹那,这世界便有了中心。

    一切的迷茫消退,所有的意识于黑暗中返回,金吒整个人沐浴在星光之下,头颅、躯干、四肢……

    然后便是空间、方位还有夜风所带来的,裹着丝丝凉意的触感。

    “这是便是……出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