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恶意与恶人（其四）
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劳作，囚犯们被带回了监狱中。
先是去食堂集合点名然后就餐，餐后按照监狱的管理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
芙库洛这次没有选择去找赫蒙德他们，而是跟着瘦猴一起在无罪囚中落座。早上的出格举动让她变得很显眼，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以免计划暴露。
“早上点名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有这么多囚犯，居然不采用两班或者三班倒的工作制，而是全部放在白天工作...难道看守人员不足吗？明明是一个军团？”
“怎么可能，就算除去岛外驻扎的，和在外面负责抓人进来的，光是岛上就有两千士兵。囚犯加起来往多了一千人算，一个人能分到两个看守。他们不排三班的理由恐怕还是因为底下的东西，有什么非在白天挖掘不可的理由...”
瘦猴打了一个寒颤，看得出他对地底正在挖掘的东西非常畏惧，死活是不想下去的。
吃完饭就到了放风时间，放风的地点是监狱中央曾经的空地，现在也是无罪囚们的居所。大大小小杂乱无章的窝棚建在这里，把真囚犯们曾经的活动场所变成了贫民窟。
“走吧，鸮姐，我带你去见见副头领。”
“好。”
虽然不打算加入，但情报越多越好，芙库洛还是打算去见这所谓的‘副头领’一面。
瘦猴领着她来到一处明显较其他帐篷更大的帐篷，这里甚至还有两人站在帐外把守。
“麻烦跟副头领说一声，我带人来了。”
很快帐篷里便传来了声音：“请进！”
芙库洛跟随瘦猴走进帐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帐篷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有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
这是监狱里该有的生活吗？
“咳咳...！”
帐篷里的人咳嗽两声，让芙库洛回过神来。
一名男子从书桌后起身，走到她跟前伸出右手：“阿斯兰.猊.拉西多维奇，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芙库洛.鸮.帕夫柳琴科。”
芙库洛与他简单的握了握手，眼前的男子灰黑色头发梳着三七分的大背头，背带裤白衬衫，袖子扎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腕和上面的刺青，是老鹰和匕首的图案，这两个图案分别代表着此人在组织内身居高位和身负人命。
“原谅我的无理，请问帕夫柳琴科小姐是...贵族吗？”
“叫我鸮就好了，我不是贵族，家道中落，现在只是萨尔瓦多领的普通领民。”
“原来如此。”阿斯兰了然：“瘦猴他们白天已经跟我说了你的事，即便如此有正名的罗刹人还是很少见的，只是为了我自己的一点好奇心，不好意思，鸮小姐。”
“没事。”
他为芙库洛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坐回了书桌后面。
“那么，鸮小姐来找我是打算出售什么情报呢？”
“出售情报？不，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的。”
阿斯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脱离组织孑然独立，而在组织中谋生，自然需要情报。我之所以能在监狱里过正常的生活，也是因为我掌握了情报。我觉得即便你不打算加入我们，也可以与我们达成一定的合作关系，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我没有什么情报，先走了...”
“请留步。”阿斯兰叫住了她：“毕竟古拉格党是为了罗刹人的组织，这里就由我做出让步，也算是个见面礼，你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能回答的都会回答。”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什么稀罕事，这里所有的无罪囚都差不多，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带到这里。当然，我还是不太一样的，我是自己要求进来的。”
“自己要求进来？”
“他们抓了太多古拉格党的人了，作为领袖我不能坐视不理，但与军队抗争又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进来照顾兄弟们了。”
他扒开了书桌上一瓶酒的瓶塞：“喝点吗？”
“不了，谢谢。”芙库洛清楚自己的酒量，完全不像个罗刹人，沾酒就醉。不能喝，她现在必须清醒。
阿斯兰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和监狱上层的谈判也差不多妥当了，瘦猴跟你说过了吗？他大概讲的很危言耸听吧？那只是我们劝诱无罪囚加入的手段，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真囚犯未必就会死完，只要他们自己小心，伤亡概率也就跟寻常矿难没两样。而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工作，在监狱里不闹事，底下的工作就不会轮到我们。”
“在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要挖什么？”
阿斯兰喝了一口酒水：“关于地底下，我们知道的也不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里的挖掘与所谓的邪教有关。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静止...？”
瘦猴出声提醒：“静滞教会，副头领。”
“啊，对对对，静滞教会。你也知道，跟邪教沾边，有怪事发生是难免的。”
芙库洛皱了皱眉：“什么叫有怪事...有人死的那么凄惨，你们都没感觉吗？”
“当然，谁也不想有那样的死法，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让自己人免受那种遭遇。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和监狱方交涉，由古拉格党负责犯人内部的管理，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可惜，要达成这一点，还差关键的一步，投名状。”
“投名状...？什么意思...？”
“鸮小姐，”阿斯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直都是你在提问，可否也允许我，向你提一个简单的问题呢？”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住芙库洛：“你，认识‘将军’吗？”
将军，又是将军，禁闭室中的老人似乎是整座监狱风暴的中心。
“......”芙库洛沉默不语。
阿斯兰见状站起身来，在书桌边踱步：“典狱长希望见识到我们古拉格党的能力，证明我们可以改善现状。为此就必须解决他的一个问题，一个外号‘将军’的真囚犯。我对此人知之甚少，典狱长也不愿告诉我。这没什么，我很聪明，有些事本身就不该我知道，我也绝不僭越。现在我只知道他年事已高，而且是禁闭室的常客，手下有众多拥趸。我有一个猜测，他的这帮手下跟我差不了多少，也是自愿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将军’出去。”
芙库洛的瞳孔微缩，这和她的猜测大差不差。
阿斯兰接着说道：“这帮人在真囚犯中有很高的威信，纪律性也很强，从来没有走漏过半点风声，即便底下出了人命死状凄惨，真囚犯也没有闹过事，也全是因为这帮人在震慑。这让典狱长觉得很麻烦，一方面他需要真囚犯老老实实卖命，另一方面他又不能任凭将军和手下在地底做些小动作，万一有人真的逃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但出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典狱长又不能正面与‘将军’对峙，他既需要‘将军’活着，也要保证不会给他添乱。所以他需要一个能给他办脏活的组织，把问题收束在‘囚犯内斗’之中，同时抓住‘将军’的把柄。”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你的思维已经完全成了典狱长的狗了。为了能让自己苟活，拼命朝他摇尾巴，值得吗？”
“值得，怎么不值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古拉格，为了罗刹人。倒是你，鸮小姐，你想好站在哪边了吗？从进监狱起就待在禁闭室，出来的第一天就和‘将军’的手下走得很近，说你不知情那才奇怪。”
芙库洛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什么将军，也从没有打算加入你们，我要走了，失礼了。”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阿斯兰摇了摇头，没有试图挽留。
芙库洛刚起身转头，一阵猛烈的撞击袭击了她的后脑。
“咔！”
木头断裂的声音。
芙库洛应声倒下，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拿着一截断掉的木棍，不停颤抖的瘦猴。
再次醒来，她依然身处阿斯兰的那间帐篷，只是手脚都被牢牢捆绑在椅子上。
“这么快就醒了？鸮小姐可真是身强体壮...”
阿斯兰依旧坐在他的书桌前。
“你们什么意思？！”
芙库洛强忍着头痛，她的视线也因为额头淌出的鲜血一片猩红。
“什么意思？呵，对古拉格，对罗刹人而言，我的情报可以免费，但对一个背叛者，就不一样了。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很好奇，‘将军’他们开的什么价码？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他们答应带你逃出去不成？别做梦了，没有人能逃出去的。”
“呸！”芙库洛冲他吐了一口唾沫。
阿斯兰还想再说点什么，外面嘈杂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他皱着眉头：“外面在干什么？”
“啊吧！”
一个被锤飞进来的守卫回答了他的问题。
芙库洛转头望去，随后进来的是早晨为她带路的，赫蒙德手下的青年！
青年没有理会阿斯兰，径直走向芙库洛，蹲下身来替她松绑。
外面传来吼声：“快点！狱卒马上要来了！”
青年解开芙库洛身上的束缚，依旧是一副冰冷且礼貌的态度：“请跟我来。”
他搀扶着芙库洛往外走，只留下阿斯兰瘫坐在书桌后。
身后传来阿斯兰的怒吼：“帕夫柳琴科！你逃不掉的！”
先是去食堂集合点名然后就餐，餐后按照监狱的管理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
芙库洛这次没有选择去找赫蒙德他们，而是跟着瘦猴一起在无罪囚中落座。早上的出格举动让她变得很显眼，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以免计划暴露。
“早上点名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有这么多囚犯，居然不采用两班或者三班倒的工作制，而是全部放在白天工作...难道看守人员不足吗？明明是一个军团？”
“怎么可能，就算除去岛外驻扎的，和在外面负责抓人进来的，光是岛上就有两千士兵。囚犯加起来往多了一千人算，一个人能分到两个看守。他们不排三班的理由恐怕还是因为底下的东西，有什么非在白天挖掘不可的理由...”
瘦猴打了一个寒颤，看得出他对地底正在挖掘的东西非常畏惧，死活是不想下去的。
吃完饭就到了放风时间，放风的地点是监狱中央曾经的空地，现在也是无罪囚们的居所。大大小小杂乱无章的窝棚建在这里，把真囚犯们曾经的活动场所变成了贫民窟。
“走吧，鸮姐，我带你去见见副头领。”
“好。”
虽然不打算加入，但情报越多越好，芙库洛还是打算去见这所谓的‘副头领’一面。
瘦猴领着她来到一处明显较其他帐篷更大的帐篷，这里甚至还有两人站在帐外把守。
“麻烦跟副头领说一声，我带人来了。”
很快帐篷里便传来了声音：“请进！”
芙库洛跟随瘦猴走进帐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帐篷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有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
这是监狱里该有的生活吗？
“咳咳...！”
帐篷里的人咳嗽两声，让芙库洛回过神来。
一名男子从书桌后起身，走到她跟前伸出右手：“阿斯兰.猊.拉西多维奇，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芙库洛.鸮.帕夫柳琴科。”
芙库洛与他简单的握了握手，眼前的男子灰黑色头发梳着三七分的大背头，背带裤白衬衫，袖子扎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腕和上面的刺青，是老鹰和匕首的图案，这两个图案分别代表着此人在组织内身居高位和身负人命。
“原谅我的无理，请问帕夫柳琴科小姐是...贵族吗？”
“叫我鸮就好了，我不是贵族，家道中落，现在只是萨尔瓦多领的普通领民。”
“原来如此。”阿斯兰了然：“瘦猴他们白天已经跟我说了你的事，即便如此有正名的罗刹人还是很少见的，只是为了我自己的一点好奇心，不好意思，鸮小姐。”
“没事。”
他为芙库洛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坐回了书桌后面。
“那么，鸮小姐来找我是打算出售什么情报呢？”
“出售情报？不，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的。”
阿斯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脱离组织孑然独立，而在组织中谋生，自然需要情报。我之所以能在监狱里过正常的生活，也是因为我掌握了情报。我觉得即便你不打算加入我们，也可以与我们达成一定的合作关系，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我没有什么情报，先走了...”
“请留步。”阿斯兰叫住了她：“毕竟古拉格党是为了罗刹人的组织，这里就由我做出让步，也算是个见面礼，你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能回答的都会回答。”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什么稀罕事，这里所有的无罪囚都差不多，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带到这里。当然，我还是不太一样的，我是自己要求进来的。”
“自己要求进来？”
“他们抓了太多古拉格党的人了，作为领袖我不能坐视不理，但与军队抗争又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进来照顾兄弟们了。”
他扒开了书桌上一瓶酒的瓶塞：“喝点吗？”
“不了，谢谢。”芙库洛清楚自己的酒量，完全不像个罗刹人，沾酒就醉。不能喝，她现在必须清醒。
阿斯兰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和监狱上层的谈判也差不多妥当了，瘦猴跟你说过了吗？他大概讲的很危言耸听吧？那只是我们劝诱无罪囚加入的手段，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真囚犯未必就会死完，只要他们自己小心，伤亡概率也就跟寻常矿难没两样。而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工作，在监狱里不闹事，底下的工作就不会轮到我们。”
“在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要挖什么？”
阿斯兰喝了一口酒水：“关于地底下，我们知道的也不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里的挖掘与所谓的邪教有关。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静止...？”
瘦猴出声提醒：“静滞教会，副头领。”
“啊，对对对，静滞教会。你也知道，跟邪教沾边，有怪事发生是难免的。”
芙库洛皱了皱眉：“什么叫有怪事...有人死的那么凄惨，你们都没感觉吗？”
“当然，谁也不想有那样的死法，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让自己人免受那种遭遇。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和监狱方交涉，由古拉格党负责犯人内部的管理，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可惜，要达成这一点，还差关键的一步，投名状。”
“投名状...？什么意思...？”
“鸮小姐，”阿斯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直都是你在提问，可否也允许我，向你提一个简单的问题呢？”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住芙库洛：“你，认识‘将军’吗？”
将军，又是将军，禁闭室中的老人似乎是整座监狱风暴的中心。
“......”芙库洛沉默不语。
阿斯兰见状站起身来，在书桌边踱步：“典狱长希望见识到我们古拉格党的能力，证明我们可以改善现状。为此就必须解决他的一个问题，一个外号‘将军’的真囚犯。我对此人知之甚少，典狱长也不愿告诉我。这没什么，我很聪明，有些事本身就不该我知道，我也绝不僭越。现在我只知道他年事已高，而且是禁闭室的常客，手下有众多拥趸。我有一个猜测，他的这帮手下跟我差不了多少，也是自愿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将军’出去。”
芙库洛的瞳孔微缩，这和她的猜测大差不差。
阿斯兰接着说道：“这帮人在真囚犯中有很高的威信，纪律性也很强，从来没有走漏过半点风声，即便底下出了人命死状凄惨，真囚犯也没有闹过事，也全是因为这帮人在震慑。这让典狱长觉得很麻烦，一方面他需要真囚犯老老实实卖命，另一方面他又不能任凭将军和手下在地底做些小动作，万一有人真的逃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但出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典狱长又不能正面与‘将军’对峙，他既需要‘将军’活着，也要保证不会给他添乱。所以他需要一个能给他办脏活的组织，把问题收束在‘囚犯内斗’之中，同时抓住‘将军’的把柄。”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你的思维已经完全成了典狱长的狗了。为了能让自己苟活，拼命朝他摇尾巴，值得吗？”
“值得，怎么不值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古拉格，为了罗刹人。倒是你，鸮小姐，你想好站在哪边了吗？从进监狱起就待在禁闭室，出来的第一天就和‘将军’的手下走得很近，说你不知情那才奇怪。”
芙库洛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什么将军，也从没有打算加入你们，我要走了，失礼了。”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阿斯兰摇了摇头，没有试图挽留。
芙库洛刚起身转头，一阵猛烈的撞击袭击了她的后脑。
“咔！”
木头断裂的声音。
芙库洛应声倒下，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拿着一截断掉的木棍，不停颤抖的瘦猴。
再次醒来，她依然身处阿斯兰的那间帐篷，只是手脚都被牢牢捆绑在椅子上。
“这么快就醒了？鸮小姐可真是身强体壮...”
阿斯兰依旧坐在他的书桌前。
“你们什么意思？！”
芙库洛强忍着头痛，她的视线也因为额头淌出的鲜血一片猩红。
“什么意思？呵，对古拉格，对罗刹人而言，我的情报可以免费，但对一个背叛者，就不一样了。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很好奇，‘将军’他们开的什么价码？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他们答应带你逃出去不成？别做梦了，没有人能逃出去的。”
“呸！”芙库洛冲他吐了一口唾沫。
阿斯兰还想再说点什么，外面嘈杂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他皱着眉头：“外面在干什么？”
“啊吧！”
一个被锤飞进来的守卫回答了他的问题。
芙库洛转头望去，随后进来的是早晨为她带路的，赫蒙德手下的青年！
青年没有理会阿斯兰，径直走向芙库洛，蹲下身来替她松绑。
外面传来吼声：“快点！狱卒马上要来了！”
青年解开芙库洛身上的束缚，依旧是一副冰冷且礼貌的态度：“请跟我来。”
他搀扶着芙库洛往外走，只留下阿斯兰瘫坐在书桌后。
身后传来阿斯兰的怒吼：“帕夫柳琴科！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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