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都市言情 » 超能大魔王 » 第七章沉眠献祭

第七章沉眠献祭

    爱沙四人企图在迷雾里找到离开江夏镇的方法,但无论驱车去往哪个方向,最终都会再次回到原地。

    另外,迷雾也愈发一天比一天浓重,有许多镇民传言,很多人都看见了迷雾深处出现已逝亲人的幻影,而那些抵挡不住诱惑尾随幻影的人,皆已永远消失在了迷雾深处。

    晚饭时,老板娘炖了一锅肉汤,她并不忌讳的告诉四人,这是一只死去多时的兔子,虽然有些腐味,勉强可以打打牙祭。

    冲锋和刘三水狼吞虎咽的囫囵了几大碗,这几日的清汤寡水可把他俩馋坏了。

    爱沙习惯不了这汤的异味,但碍于礼节与教养,她还是硬着头皮喝了几勺。

    至于鸢尾儿,她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把汤碗往桌上一拍,扭着婆婆说她想吃新鲜的肉汤,就是这个空当,冲锋偷偷地把妹妹的汤碗拖了过去,然后快速端起一口灌进了肚子。

    等到鸢尾儿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空碗,不容多想也二话不说,她就和哥哥扭打了起来。

    最后为了平息事态,老妇人不得不把汤锅都端给了她,虽然她不想喝,但除了爱沙和老板娘,谁都不许看,谁都不许盛。

    “婆婆!我们在守墓人那听说,你的女儿和丈夫,他们……”爱沙并不敢把话说的太直白,但她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我的女儿打小就身患重疾,每个月都需要一笔很大的开销,那时江夏镇还有人来的时候,我和丈夫赌了一把,开了这个旅馆,我们赌赢了。可好景不长,人们被那几个消失的探险者吓坏了,其实这是媒体为了炒作,特意造谣造成的恐慌,那几个探险者最后都安全上来了,他们只垂吊下去了一千米不到就草草收场了。然而,虽然那时的见证者有很多人,可谁又会管它事实真像又是怎样,默默无闻的江夏镇又与他们有何相干呢!最终,我和丈夫破了产,没有钱支付女儿的治疗费,我们哪也去不了,直到迷雾降临,我们就真的哪也去不了了。你们不会知道一个人病入膏肓是什么样,就是我的女儿那个样,病魔与痛苦最终击垮了她,为了不再让她在人世间受苦,我选择亲手了结了她。”

    旅店老板娘说到这里,控制不住悲伤,轻声啜泣了起来。爱沙与鸢尾儿见状,立马跑过去搂住了她。

    听见了老板娘的所述后,刘三水的内心五味杂陈,他后悔自己曾经对她持有偏见,她只是一个失去女儿内心早已脆弱不堪的伟大母亲。

    心烦意乱之下,他决定单独出去走走,刚走出旅馆大门没多久,他就听见了某个方向,持续飘来属于铃铛的清脆‘叮铃’声。

    没走一会,他就来到了声源的出处。

    只见迷雾之中,在一片林地里,有十几根红绳被系在了,相互连接的几棵树的枝干上,像一面红色的蛛网。

    红绳之上每隔几尺便挂着一个铃铛,风儿一起,随风摇曳的铃铛,立马演奏出了,犹如涤荡心灵一般的绝世天籁。

    红绳之下,是数不清的白色蜡烛,蜡烛中间便是那位身穿棕色长袍,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唯独只露出一双空洞眼睛的怪人。

    此时的他正手持火绒,弯腰点燃着蜡烛,但烛心却诡异的燃起了一团幽幽绿绿的火焰。

    刘三水固然知道它是云游于过去、现在及未来的时空商旅,界立于善恶与生死之间。

    很多故事中描述,它其实只是一个披着斗篷,拥有人形但没有肉体的一团邪恶黑暗。

    无论它出现在谁的面前,那都是因为你的身上有它想要的东西。

    当然,虽然它是商旅,但它有个特殊的交易方式,那就是以物换物,比如用你的死亡换它的永生,用你的懦弱换它的英勇,它的口袋里几乎囊括了你所认知和不知的全部物品。

    但是,这是一个谎言,一个圈套,一个陷阱。

    它并不会如实告诉你,永生将会为你招徕堕落,英勇将会为你招徕死亡,毕竟凡事都有代价,凡事都需要代价。

    “迷途的旅人啊,我怀里有你垂涎欲滴的商品,怎么样,要不要拿你身上的某样东西,来和我做交换?”他熄灭了火绒,将它塞进袖袋里,并站起了身。

    “我又不傻,你这个怪商,世间还有谁不知道,你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哈哈,那是无知者的以讹传讹,我从不强迫他人和我交易,一切都是他们的心甘情愿。就比如你刘三水,未来的你已经愿意和我交易,但他有一个条件,就是找到他过去的自己,让他自己亲手奉上。”

    “奉上什么东西?”

    “在你心中盘踞,对于某位姑娘永不泯灭的爱意!”

    刘三水知道它说的是西邻,强压住怒火,反问道,“那我能在你那里,获得什么?”

    “三条本该殒灭的生命,却会因你的交易,而重获新生。”

    “如果我拒绝呢?”

    “你永远不会拒绝,是你于未来亲自找到了我。带着你所珍视的那份爱意,等到你愿意亲手交给我的那一天来临吧。”

    怪商语毕,它、蜡烛、红绳、铃铛,都顷刻间化为了虚幻的烟雾,随风消散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那个奸商如此想要获得,他的内心里裹藏的这份,对于西邻至死不渝的爱意与执着。

    事实上,刘三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一个东西的价值,并非来自于他人的评头论足,而是来源于你自己,来源你把它视为了什么。

    就像遥远的未来,最终弥留之际的刘三水,他拿出了自己最为尊贵,也是让那怪商无法拒绝的最后所有,拿它来换取了早已归于死荫,但又不该远去的他最为珍视的同伴生命。

    然而,即便他再铁骨铮铮和刚毅不阿,但西邻早已成了他不堪一击的软肋。

    就像这时,远处的迷雾里,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刘三水呆呆地盯着她,他不需要细看,仅凭外形轮廓他就一下子猜出了,她是西邻。

    刘三水每向她走去一步,她就后退一步。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如同一只陷于睡梦中的狗狗,虽然它紧闭着双眼,但只要有骨头,它依然会依靠自身的潜意识,于睡梦里毫无征兆的爬向它。

    终于他们来到了迷雾的最深最阴暗处,幻影站在原地,她不再躲藏了,静待着如痴如醉的刘三水上钩。

    他一把将西邻搂在怀中,贴在她的耳边述说着这些年,他所忍受的痛苦与贫穷,述说着这些年,他所忍受的悲伤与饥饿,述说着他是如何改过自新,述说着他如何骗取孩子们的食物,述说着自己是如何的想念她,终于他毫无遗憾的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倾述的衷肠可歌可泣,可他完全忽略了周遭的环境在快速的旋转着,他正抱着自己的所爱,倒立着向天空坠去。

    “刘三水,快醒过来。”爱沙极力的呼喊声,渐渐由小变大,由轻微变得震耳欲聋,终于刘三水在一片朦胧与虚无中猛地睁开了眼。

    冲锋立马一跃而起,用刺刃割断了裹缠刘三水全身的巨大藤蔓。

    他们两人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终于平安落地。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棵参天大树,枝叶郁郁葱葱,它的树干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宽,在其错综复杂密密麻麻的枝干上,还垂吊着无以数计被藤蔓裹缠,早已被大树吸成干尸的人类及动物的残骸。

    至于他们三人是如何尾随刘三水来到此地,还要感谢尿急的冲锋,他看见刘三水一开始对着树林自言自语,接着又像患了痴呆一般,身体僵硬的挪步走向了迷雾深处,任其冲锋在背后怎么叫喊,他就是不回头。

    冲锋是看不见怪商的,因为它即存在又不存在,或者说它只是出现在了刘三水的心灵里,因而他人是看不见的。

    不曾多想,他就掉头喊来了爱沙和妹妹,他们在背后默不作声的跟着行为怪异的刘三水,想要看看他的闷葫芦里,究竟在卖着什么药。

    其间,那对兄妹又因为那碗肉汤,双方互殴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大树,看着挺瘆人的。”鸢尾儿有些胆怯,怯微微的躲在了哥哥的背后,即使在刚刚的互殴里,她还往哥哥的裆里踹了一脚,果然兄妹没有隔夜仇啊。

    忽然大地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只见那颗巨树缓缓睁开了一双大如客车的褐色眼睛,同时又在树干里缓慢伸展出了一对比它身高还要长的手臂,其中的一只手臂的掌心却反常的握成了拳头,犹如在紧攥着什么圆鼓鼓的东西。

    正是它的这一系列活动产生的飓风,把周遭数千米范围内的迷雾都推挤向了远方,宛如他们此时正处于特大飓风的风暴眼中,四周是一圈连接天际的白墙。

    “啊!又是你们这几个小子,树木、花草还有大地早已告诉了我,你们不久前打败了暴食和贪婪。可又与我有何相干呢,你们不该惊扰我的美梦。”

    “我呸!”冲锋大嚷道,“你这棵杀人树,反而还有理了。”

    大树昏昏欲睡,但它还是解答了冲锋的疑问。

    “我没有杀死任何人,他们只是受不了内心的考验,跟随幻影来到了这里。更何况他们并没有死去,而是和我融为了一体,在我为他们创造的世界里,那儿没有痛苦和离别,他们永远幸福的在活着。”

    “那你有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或者是在他们清醒的时候得到他们的同意?”爱沙反问道。

    “没有,因为我是神的使徒,不需要经过凡人的认同,可以直接支配他们的命运。”

    “你这狗日油腔滑调的树妖。”冲锋忍无可忍,立马将双臂化为弓弩,朝着树妖的眼睛‘嘭’的一声射去。

    即使尖刺箭矢在它的眼睛上分裂增生蔓延,可它的皮肤和眼膜居然比钢铁还要坚硬。

    “不自量力的蝼蚁们!”

    大树语毕,漫天一米多宽的藤蔓,从空中像鞭子一样快速的抽打了下来,四人前后左穿右蹿进行闪避,望着土地被藤蔓抽出的一道道半米多深的沟壑,四人连伸手抵挡抽击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在艰难的躲避途中,四人尝试了自己各种攻击手端,可对于大树的皮糙肉厚,无异于给它挠痒痒。

    就在这时,大树缓缓打开了自己那只始终握成拳头,从未打开过的手掌,霎时间耀眼致盲的白光充塞了整个世界。

    刘三水在眼睛彻底失去光明的前一秒,用骨骼强化了双腿,用着稍逊于鸢尾儿的闪电之速,把三个同伴聚在自己身旁,并把他们搂在怀中,接着跪仰于地,脑袋抬起张开嘴巴。

    顷刻间,从他的嘴里喷涌出了源源不绝的白色粘浆,粘浆在触碰空气后,立马硬化为了手持巨盾的骷髅,盾牌骷髅以刘三水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向上蔓延,最终它们层层叠叠快要赶超了树妖的一大半高度。

    远远望去,它就像一个馒头外观样式的,巨型盾牌与骷髅堆起的白色坟冢。

    这是有关力量的角逐,也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因为盲目的白光之中,即使是树妖本身,它也被同时夺去了光明。

    藤蔓铺天盖地的鞭打,使巨盾山由上至下正在分崩瓦解,刘三水依然在喷吐着粘浆,复原着已经被打碎的盾牌。可树妖的攻击太过频繁,盾墙弥补再生的速度已经赶不上被瓦解粉碎的速度。

    洋洋得意的树妖,依靠藤蔓拍打的深度,自认为已经解决了敌人,狂妄自大的用手合上了掌心里的希望石。

    没人知道它是走哪里偷来的这块石头,它是通往永夜世界的火炬,即使是它的光芒也只能撕裂永夜世界里的几米黑暗。

    当它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却被那只拿着希望石的手臂彻底震撼了,因为那个手臂现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炸弹骷髅冲锋狗,就像是给它的手臂带了一个超大号的搏击拳套。

    刘三水早已在制造盾墙的时候,就用双手悄悄打开了时空裂缝,放出了无穷尽的炸弹狗,这个惊喜足以让任何恢复视觉的人,当场吓尿了裤子。

    “嘭!”宛如核弹的爆炸,直接粉碎了刘三水制造的最后几层盾墙,他们四人被冲击波直接甩飞到了几里之外的地方。

    一片火海中,鸢尾儿冲锋深受重伤失去了意识,同样重伤的爱沙将他俩搂在怀中泣不成声。

    刘三水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一条腿也断了,左手更是被整个撕碎。爆炸中,要不是他为爱沙三人的身体无限包裹骨甲,他们现在可能早已死去了。

    “爱沙!”刘三水强忍着疼痛,大声喊叫着,“带他们兄妹离开,越远越好!”

    “不,我们四人一起走!”她本想走过来,却又无力的摔倒在地,她在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倒。

    “爱沙!……我们现在还处于战斗之中,你们三人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负担。”

    他们共同望着远处被炸去一半身体陷入疯狂的树妖,爱沙哭泣着点了点头说道,“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她相信三水,也是在现在她才知道了,他究竟有多强。

    “我是死不了的。”说完,他对爱沙竖起了大拇指。

    望着三人肩扶肩离开后,刘三水用剩余生命为代价,快速复原了身体。

    果然就如垂钓女说的那样,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留已经适应不了新时代了,虽然刘三水是旧时代的王者,但不代表他是如今和未来的王者,就如面前的这个大树来说,真正的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

    随后,他快速的用白骨盔甲包裹了身体,黑色的火焰燃烧着他的身体,和他所走的每一步,他向着树妖坚定的走去。

    树妖被炸掉了一条手臂、半个身子和一只眼睛,现在的它正从土地深处拔出了自己的所有根茎,最终根茎缠裹在了一起,化为了两条臃肿丑陋的双腿,它踉跄着往刘三水这里走来。

    “真是不可思议,大树居然可以走路,老老实实蹲在你的坑里睡觉,何乐而不为呢!”刘三水调侃着它。

    “我原本就是人类,走路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为圣徒之一,可能自己太懒惰了吧,懒惰到不愿动的我,居然站在那里奇迹的变成了一棵树。”

    “那我们应该怎么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呢?继续打下去?还是继续你当你的树,我回我的家?”

    “你说呢?”

    突然之间它便把唯一的手臂握成了拳头,猛地锤了过来,刘三水没有躲避直接举手硬扛了下来,巨大的冲击迫使他双手共用,无奈又被重力压迫的单膝跪倒在地,同时他脸颊和身体上的白骨装甲也被崩碎了一大半。

    现在的他很虚弱,刚刚的制造盾墙已经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力量,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彻底击败他,他有可能真的会死去。

    只见他将这只大手奋力的往上一抬,便翻身从侧边躲闪了出去,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它的手臂上,接着用他最快的速度奔向它的脑袋。

    就在他临空一跃,凝聚所有力量在右臂上,准备崩穿它仅剩的那只眼睛的时候,这颗大树却在一瞬间用手将他牢牢抓在了手心,就如一个灵敏的蟾蜍默不作声的用舌头抓住了一只蚊子。

    随着掌心越攥越紧,包裹他全身上下的骨骼装甲,也在这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渐渐崩裂。

    “我都告诉过你了,神明不可挑战,结果看看你吧,是不是想要祈求我,让你快点解脱?”

    刘三水快要完全失去意识了,正是这位将要死于话多的树妖,摇晃着手中的蝼蚁,挑拨玩耍时,让他在意识涣散中,窥见了土地上熊熊燃烧的树林,终于让他恍然大悟了。

    只见他迅速的在两掌中生出了骨刃,在一套行云流水的斩击下,他成功的逃脱了巨手的束缚。

    又在落地的瞬间双手触碰大地,他用最后仅剩的力量在巨树四周开启了十几个超大区域的时空裂缝。

    只见裂缝之中缓缓爬出十几个与树妖身高相同,来自死魂世界里的巨人火祭师。

    她们披着红色的祭袍,虽有长发但全身都已化成了白骨,她们天生双腿瘫痪只能跪在地上匍匐攀爬。

    一时间,她们几乎是同时展开了双臂,并摇晃着脑袋转着圈,像是在吟唱又像是在祷告。

    紧接着,几乎是一瞬间,她们垂首张嘴对着树妖喷吐出了,只有死魂世界才有的炼狱熔岩。

    树妖几乎没有喊叫,就在眨眼间被烧成了灰烬。

    至于刘三水,他早已力量耗尽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