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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搜救犬八

    孙良民这一次做为一条搜救犬已经在灾区生活了十多天,这种体验是从未有过的。

    因为狗的强大嗅觉,还有那远比人类强大的听觉,他的感知也比以前体验的延伸了很大的范围,从初级的不适应,到后来的已经投入进去,投入到这个环境中,把自己投入到这只搜救犬的角色中。

    孙良民回忆起来从初次接触小黑盒子,从那个未知的梦境开始,从第一个成长任务开始,那一次绝大多时候都是做为一个旁观者而存在,而且是以灵魂的形式。那一次,他收获了,他的视力恢复了正常。

    然后,就是进入到那个曾经为自己诊疗的女医生身上,虽然是很短暂的经历,但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然后是收获了精神能量增强,观察力增强。同时,增加‘穿越’到目标体和观察体近距离的‘心灵回放’功能。孙良民感觉挺有意思的,这个女医生身上其实收获的是最多的。

    接下就是自己家中的小猫花花,他得到了夜视功能。同时,因为猫的特性,他的视力和灵活性也增加了。

    但,这一次搜救犬的经历,目前小黑盒子并没有发布任何任务,孙良民也很奇怪。

    由于他自己已经沉浸到搜救犬身上,并没有多想。

    搜救工作目前已经到了后期,搜救犬的作用已经不想地震初期那么重要了,这使得他和他的救援队难得有了休整的时间。

    训导员们都在利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来为搜救犬们清理伤口,同时进行细致的包扎,现在孙良民的前后爪子都已经被医用绷带包扎上了,其它的几条集中在休息区的搜救犬也大多都是这样。同时,救援队的官兵们也都在医生那里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小黑盒子这时候也出来和孙良民进行了沟通,它表示这种体验对系统的辅助对象是难得的,正因为孙良民自己的沉浸式投入,系统并没有发布任务来打断孙良民的体验,然后让这种沉浸式的体验成为了他自己的本能。

    在灾区的经历,只有真正身处这里的才真正知道,那连续不断的余震,让人们已经飞快的适应和习惯了这种大自然的小动作。

    人们的睡眠其实大多数都是不好的,因为大家都感觉周围随时都在摇晃,大地还在晃动。

    在这场灾难面前,人类是极其渺小的,这个星球的一次哆嗦,就让人类体验到了大自然的威力,就让人类伤亡惨重。

    但是,透过那模糊的泪水,人们也在废墟之下发现了那超越大自然的力量,那种力量穿越了一切的恐惧和迷茫,让大家感动,也传递了希望。

    救援队曾经在重灾区的一处坍塌民宅里的一个年轻的母亲,双膝跪地,身体向前匍匐,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抵抗着塌下来的废墟。

    在她已经变冷变硬的躯体下面,完好地守护着一个三个月大的女婴。救援人员发现,年轻的母亲在她变冷变硬前,没忘掀起她的上衣,把喂奶的地方塞进婴孩的嘴里。现场有个小伙子,在第一时间,目睹了那个壮美的一幕,于是后来有网络的地方发布博客,他在博客上贴文,言说女婴的笑脸红扑扑的,在废墟下,惬意地含着母亲的喂奶的地方。他说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个情景,都哭泣起来。

    我们没有在现场看到,但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停止了呼吸的母亲,在用她的肉体,支撑出一片空间,为她的宝贝喂奶,我们谁又能不为之悲恸。

    灾区之外的很多人们也在关注着这里。

    在那电视右上角的数字,闪烁,诡异,刺眼,似乎在不断提醒,提醒此刻的时辰。窗外天空中的星星依然在眨眼,睡眼蒙陇,不很清晰;或者说,让人不忍心,时间这样不解人意。

    人们很多时候自己也会感到奇怪,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一瞬,大难降临的一瞬,已成为我们时间的新的纪元。人们不知道,这样的纪元,是要把时间锁定,锁定那个令人恐惧的时刻,让它走得慢些,慢些,再慢些,让更多的生命,在企盼中栖息;还是要让痛苦快快离去,快快从我们的记忆里走远,淡化,消失。多少人这样想,可是自己却明白,那是自欺欺人。此刻的痛,已注定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块垒。

    很多人从朦胧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带着一种幽幽的忧虑,期盼和迫切。这已成为这几天的习惯,有人在担心这种习惯会形成一种惯性,难以停止,从此改变平时的生活方式。

    对,是小时,从最初的72个小时,到后面的148个小时,然后是...大家关注的是小时,而不是天,不是月,不是年。很多人经过快捷的默算,再次确认了这点。

    于是在被灾难折磨的日子里,关注这里的人们已习惯于用最短的单位,来给生命计程。小时,是我们能够忍受的最大极限。然后,多少人,带着焦虑,企盼,泪水,疲乏,从这里出发,往下数,一分,一秒,希望在细分中,把不幸与痛苦化解得最小,把幸福企盼叠加得最大。

    仍是攒动的人,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在废墟里营救的人,送水送食品的人,抬着担架踉踉跄跄抢送伤员的人,喷洒消毒药水的人,住在临时救灾棚等候安置的人,戴着口罩裹尸的人,前来志愿服务的人……

    此时,荧屏上出现了一位妇女。她约莫三十来岁,身着粉红色上衣,站在废墟旁守望。坚定的,痴痴的,忧忧的。宽大的口罩,遮不住她僬悴疲乏的倦容。记者问,在这里等谁?她哽咽着回答,等儿子。你可以肯定儿子在这里吗?她坚定地点了下头,没有声音。记者又把话筒递近,她突然泣不成声,说她儿子就在这幢楼里读书,她已在这里守候了七天七夜。她相信儿子一定就埋在这堆废墟里,甚至活着,毕竟昨天这里还救出一位活人哩。

    于是,屏幕前面的泪又一次涌出,为这位守望的母亲。

    人们还看到。

    画面中那远处的天很矮,或者说根本没有天,只是树缝间有一些灰暗的破碎。

    那里好像是一个场镇,或者院坝。房屋虽在,一片的瓦砾,仍然记载着那场刚刚发生的劫难。画面上的男人强壮而结实。他蓄着小平头,泪水早已流干,显得表情平静,脸上似乎找不到悲伤的痕迹。很容易令人想到,他身上的蓝布T恤和牛仔裤,也许还残留着妻子的体温。此刻,他的妻子就靠在他的背上,紧紧贴着,身穿鲜艳的红衣蓝裤,好像要回娘家去。真不愿看见图片下的文字,它让一幅幸福美好的画面顿然撕裂。

    那文字说,这位在地震中痛失妻子的男子,在震后的混乱中,坚持认为,妻子不应该遗弃在乱石中。他强忍极大的悲痛,也要努力给妻子最后的尊严。于是,他用绳子将妻子的尸体与自己绑在一起,背在背上,用摩托车载着,送她去太平间...

    还有一幕,发生在一个募捐点。

    那天的正午,募捐活动正在有序进行。许多的路人,相识的和不相识的,衣着时尚的和简朴的,年长的和年幼的,都纷纷慷慨解囊,献出自己的一份爱心。无需言说,在这一刻,世界被真诚感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神情不定,步履蹒跚地来到捐赠点。他衣衫概褛,补丁盖身,头发很长,很脏,脚上穿一双破烂的凉鞋,手中还拿着一个乞讨的碗。就像平常一样,他的卑微,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老人来到募捐箱前,生怕别人误解,伸出的手,不敢稍微高一点,不敢指向外面,而是低低的,伸人自己兜里。

    然后,他哆咳嗦嗦,摸了半天,从兜里摸出一张五元钞票,塞了进去。

    然后,老人又继续哆哆嗦嗦,在全身摸索,又摸出一大把的零钱,攥在手里,犹豫片刻,又离开了。

    有人怀疑,老人在犹豫,这些钱全部捐出去了,也许就没有下顿的饭食。也是理解,一个乞丐,能做到这点已经不错,已经胜过我们的多少有头有面的人。

    然而过了一会儿,老人再一次来到捐赠点,再次走进人们的视线。他手里拿着一张百元现钞,从容地放进募捐箱。

    然后,老人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此刻,再麻木的心,也不能再视而不见。工作人员赶快拦住老人,问问情况。老人外地口音,问和听,都很吃力,问了半天,大家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老人嫌乞讨的钱太零碎,刚才离开,是到附近的银行兑换,老人怕他的太小太乱,给工作人员添了麻烦。

    震惊,岂止是在场的人。工作人员已经哽咽了,赶紧拉住老人,感谢,感激,都是多余,他们只希望记住老人的名字。又是问了半天,才似懂非懂地听出点眉目。工作人员帮助老人在“捐人”栏写下“徐超”两字,很工整,很庄严。回过头来,正要再问点什么,发现老人已经离去。看着老人的背影,有人似乎才想起,原来,老人经常就在这一带行丐,以维持生计。老人平时好像很累,身体很差,很少乞到,吃到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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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否认,在震区,这些天来连续不断的几千次余震,已经让人的精神都麻木了,孙良民也是这样的感觉。

    但是,孙良民这次难得从一个动物的视角去观察人类社会,他发现,以前感觉和领悟到的所谓的深刻的道理,都没有了颜色,因为,生命本来的颜色,就是真实的存在于生活里面。

    只有身临其境,那生动的体验,深刻到灵魂之中的触动,才是最真实的。

    孙良民和其它的几只搜救犬呆在军用帐篷里面,静静的蹲着。

    透过那狭隘的窗口,看到了外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