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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喋血之人

    天凤城最大的客栈里,过路的游人摩肩接踵而至,大声吃酒会友,楼中好不热闹。

    然客栈的一间厢房之内,却有一孤家寡人,面白如纸横在榻上,苍白的唇边还残留着一点暗色血液。

    倘若此时有个认识他的,必会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暗骂:“活该!你白溪岩也有今天啊!”

    是的,这人便是白溪岩。

    此时他正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眼睑微微颤动着,白皙的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突然,他拧眉朝床下吐出一口鲜血。

    在他吐血之时,一个“山”字形的花钿从他眉间显出,透彻的红色的灵光将眉心原本白色的花钿彻底掩盖。

    与此同时,微弱的金光像一道道金色蚕丝从他身上发出,将他密密裹住,不多时,那些金色丝线又变了形状,水流一般绕着他周身缓缓流动。

    白溪岩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

    他重重落回枕上,修长的身子软趴趴的,就像是一条被随意扔在榻上的白色布条,看起来虚弱至极。

    “见鬼!”

    他又咳嗽了一声,一手紧紧抓住被子,闭眼再次陷入梦境。

    梦境错综复杂,熟悉的脸像戏子一般纷至沓来。

    一个男童跌跌撞撞朝十余岁的少年奔去,那少年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将那孩童抱在怀间。

    一位女子大方笑着,像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一般款款走向那少年。

    到那少年身边,那女子却瞬间脸红,作小女儿态娇羞地扯住了少年的袖口。

    阳光明媚的江南景色不知为何倏然转成了黑暗荫蔽的山林石窟。

    石窟中的长明灯像两条着了火的游龙,蜿蜒入深处。

    那里有让天下男子都着迷的味道。

    征服、霸占、打压、杀戮;清心、向善、普渡、聚灵;家族、门派、利益、阴谋……

    黑与白、是与非的碰撞充斥着男童的成长轨迹。

    有时候乱糟糟的昏暗世界渗入了阳光,那是大哥来了。

    可当他也成了十二三岁的少年,却突然发现,原本亦父亦母的大哥,再也找不见了。

    白溪岩费力地翻了个身,将湿润的眼角藏入被中。

    许是感觉到被中柔软的触感,他的梦境又开始发生变化。

    两张没有表情的脸浮现出来,只是眉眼已经不是那么明晰。

    白溪岩觉得有些心酸,他想开口叫爸妈,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来。

    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扇紧锁的门。

    那两张面孔渐渐远去,他又发现自己坐在了一辆大巴中。

    那辆大巴正疾驰在马路上,忽然诡异地自行跃起,朝另一辆大巴车冲了过去,将那车压在轮底。

    一个戴着哭丧脸面具的女孩朝他走了过来。

    那女孩走到他面前,伸出左手,将脸上的面具迅速掀开。

    一个娇羞的笑容绽放在他眼前。

    搭在面具边沿纤俏的无名指上,一枚金色戒指熠熠闪光。

    客栈中,白溪岩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炽烈,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梦中的场景正在扭曲。

    扭曲的空间中,灰色的天空罩在昏暗的建筑之上,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影在寝室中烦躁走动着,活像只不知所措的困兽。

    他打电话,客服说对方已停机。

    他发信息却得不到回复。

    心中想见的人像是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突然想起那人平日的作风。

    总是低着的脑袋,总是瑟缩在坐位上兀自写写画画,不与人交流。

    和她说话她会惊慌地朝后倒去,把后面同学的椅子都弄倒,运动会时接力跑步,因为被人碰到手,把接力棒直接扔飞……

    为什么会那么羞涩?

    她说因为害怕。

    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她说因为所有人都有可能会伤害到她。

    白溪岩不想伤害她,可是她却还是彻底消失了。

    睡梦中一股怒火不知何起,榻上的白溪岩尚未醒来,一口鲜血便又涌上喉头,溢出唇角,落在纯白的枕头之上,像一朵雪中的红梅。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待隔着衣裳触到一个光滑小瓶后,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摊开身子陷入了真正的睡眠。

    临渊城。

    杜水萦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圈人正围着她。

    她茫然睁着眼,问笑得温润的金月言:“月月,一个时辰是不是早就过去了?”

    金月岩笑道:“嗯,你好了么?好了我们这便回去。”

    杜水萦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含着泪水将脸转到一边,轻声说:“月月,我不想回去了。”

    金月言将她的脸轻轻掰了过来:“没关系,你不想回去我们便不回去。”

    杜水萦的眼泪汩汩而出,再不说回不回去之事,只哑着声音道:“那些人真的都没了?”

    金月言点点头。

    杜水萦的哭声猛然变大,她死死抓过金月言的手,覆盖在自己眼皮上。

    水衡看着她,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墨妍见状,轻轻摇着杜水萦的手,说:“姐姐你别哭,李信回来了,没死,我也……”

    “李信?”

    杜水萦将金月言的手从眼上拿开,仍是将那双手紧紧抱在自己手心,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她转头看向墨妍那边。

    果然,在他身边站着个孩子,双目灵动有神,像草叶上流转着的一颗鲜活露珠。

    那孩子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谢谢姐姐救我。我母亲虽然不在了,但她若是在,一定也会很感激你们的。”

    杜水萦的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因为孩子神魂没找回而躺在榻上一蹶不振的身影。

    还有槟儿的母亲的脸在李信家忙来忙去的样子。

    这些人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却没了……

    她又哭了一会儿,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金月言:“月月,那些藤蔓都清除干净了吗?那个女人是不是也消失了?”

    她脑中的记忆很深刻,却总是透着不真实,仿佛有什么东西是被她遗漏了的,而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遗漏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水清然,真的是她背叛了哥哥吗?”

    不信!不信!不信!

    杜水萦原本觉得水清然是刚正得不像女子的人,还幻想着以后她可以用她那钢一般的性格将有些软弱的哥哥好好保护,却不想她居然会是临渊城的叛徒!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又愤懑又可惜的情绪,一双水光泛滥的眼睛看着水衡。

    “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疼这个人。

    她并不是水娘子本人,只是个穿越而来的异世界人,跟水衡并不熟悉。

    虽然水衡确实长得精致似女子,分外惹人怜惜,可是也不至于怜惜到这种程度。

    这就好像是她真的成了水娘子,在血缘关系和许多相濡以沫的日子的催化下,为自己亲哥哥被爱人背叛而痛心。

    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占用水娘子的身子久了,会渐渐变成她吗?

    “小萦,一切都过去了。那些藤蔓都被打退,孩子们的神魂都已全部找回,墨妍也回来了,你的伤也会慢慢好起来。”

    “可是哥哥,大家都死了不是吗?”

    杜水萦嘴角紧抿,眼角又有泪水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