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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下刘宰牛

    凶兽又找回了战无不胜的感觉,自己的攻击终于没有再落空,他慢下来朝着少年走去,心头洋溢着满足和喜悦,这喜悦弥补了过去十几天所受的委屈,甚至超过了他战胜本来打不过的对手将对方置于死地然后吞食掉的感觉。

    就像夏天睡觉前一只不断飞来飞去,在你面前挑衅的蚊子,被你一巴掌拍死。

    但这喜悦还没到鼎盛,只有一巴掌把他拍碎成肉泥,感受他的血肉在虎爪下爆裂,这喜悦方能到极致,凶兽想自己甚至可以把他吃掉,蚂蚱再小也是肉。

    少年被一巴掌拍到失声,落地吐出一口鲜血,一瞬间甚至不清楚自己在干嘛。

    身体的疼痛传来,胸腔的热辣和浑身的酸痛让他蜷缩着身子,也记起自己正被凶兽追杀,但就算想起,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他已经无力逃跑,更没有与凶兽对抗的能力。

    凶兽慢慢近了,就在要上前把少年扒拉出来的时候,忽然面前一阵闪烁,出现一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老虎。

    凶兽露出震惊的表情,虎目圆张,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抬起的前爪也忘记落下。

    他同先前的少年一样,自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与自己相似的同伴。

    面前忽然出现的凶兽端坐着,和小分队在横山河对岸看到的一样,只是表情很是狰狞,呲着牙恶狠狠看着他。

    他很快反应过来,落下虎爪眯起眼睛,低声吼叫了一声,似乎在问你是谁?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更狰狞的表情。

    就在这时,路过的青年远远看见前方的树林里有两个体型超乎常理的老虎在对峙,马上矮着身子躲在树后。

    “凶兽?真大!”青年躲在树后感慨,他远远地看见前面一只凶兽老虎逼近另一只蹲在地上的凶兽老虎,心中猜测可能是凶兽同族间的争斗。

    见识了凶兽的英姿,青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悄悄收起武器,一边盯着远处的动静,一边悄咪咪绕开。

    正当他准备溜走的时候,对峙的两只凶兽又动起了手,站着的那只大老虎一爪子拍向坐着的那只老虎,只见光影消弭,另一只老虎居然消失了,青年眨眨眼,还没等他理解发生了怎么,剩下的那只大老虎伸手抓起一个东西抛了出去。

    “是个人?”青年仔细回想看到的那一幕:“是个小孩?”他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似乎在确认自己的猜测。

    他还在犹豫,树林里的凶兽又动了,迈开腿往前走,好像要置那个人影于死地。

    青年满脸纠结和犹豫,看到凶兽开始行动时,他抛尽犹豫,眉头一挑,伸手又拔出剑鞘向前跑去。

    凶兽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他毫不犹豫,一巴掌挥出,拍散了面前的幻象,来历不明的同类和敌人一样,况且眼前可能不是同类,就算真是同族也没什么不能杀。

    况且先前崖边以及一路的经验,让他意识到小蚂蚱会造假!

    少年本就力竭,幻象一触即碎,幻象消弭。

    凶兽凶光乍泄:果然如此!怪不得攻击总是落空!他心中气恼,转而又觉得有些好笑,更好笑的是面前的少年还在地上努力向前爬。

    他一爪子拨开蠕动的少年,心中生出无限轻松欢喜,于是悠闲地上前要结束这场捕猎。

    就在此时,空中闪过一道寒光,寒光直朝凶兽头颅射去,一瞬间击穿虎皮,没入虎头。

    “吼!”

    凶兽抬头咆哮,毛发耸立,顾不得地上的少年,虎目乍泄雷霆般的凶狠,回头寻找偷袭他的东西。

    青年站在远处避也不避,他的剑鞘里并非没有剑,只是为了方便自己使用,剑刃无柄,平时藏在剑鞘里。刚才对付狼群只是小儿科,便只用了剑鞘。

    他一击成功,也算不上成功,凶兽如此体型,光是皮毛就非寻常武器能破,枪械之类对于他这样活了几十年的凶兽来说只能造成皮肉伤。青年能一击穿透虎皮,说明他实力不可小觑,但剑刃穿过虎皮,插进凶兽的头骨里,卡在了里面,他看不见剑刃,也拔不出来。

    小蚂蚱!凶兽心中怒火滔天,又是小蚂蚱,脚下那只还没解决,现在又蹦出来一只,小蚂蚱果然烦人,而且这只小蚂蚱扎人好痛呀!

    凶兽感觉后脑勺一阵阵疼痛传来,他受过多少重击都没有这样令人难忍的阵痛,他怒吼着冲向青年,顿时枝叶横飞,凶兽像宣泄自己的力气一样,把拦路的矮树都撞断,直直冲向青年。

    不难发现凶兽多恨青年,青年见凶兽攻势凶猛,向前丢出剑鞘,迈开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凶兽用脑袋顶开飞来的剑鞘,全心追逐青年。

    剑鞘被顶开,青年撇撇嘴,随即更卖力地跑开。

    青年跑的时候不断回头看,就在凶兽一爪拍来的时候,他立即向旁边跳开,虎爪擦身而过,他的速度慢下来,凶兽又是一爪拍在青年背上,青年只觉得巨力隔着行囊都要拍碎他的骨头,他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脑中一片混沌,人被摔得七荤八素。

    他勉强站起来,就看到凶兽跑着冲来,嘴里不断发出吼叫,叫得这片树林鸟惊飞尽,青年没有犹豫,拍拍自己的脸,眯着眼睛转而冲向少年的方向。

    青年死死盯着前方,凶兽怒极了,一面追一边拍开撞开路上的树,就在要跑到少年附近时,青年忽然停下,他侧过身看了凶兽一眼。凶兽看到小蚂蚱停下来,正在愤怒的他没有多想,只是张开嘴要把前面的小蚂蚱一口咬烂,吞进肚子里。

    凶兽势如破竹,虎口大张,只需要再过一秒,站在原地的青年必然命丧虎口。青年好像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他深情地抬头望着远方,然后在虎啸声中忽然回头看向凶兽,这狠厉的一眼带着呼啸,一个黑点从远方瞬间出现在凶兽眼前。

    凶兽还在准备咬死青年,忽然的警惕让他抬眼看见一个黑点,他下意识要闭眼错开,但闭眼的瞬间,黑点就到了眼前,带着让老虎心凉的速度,破开他的眼皮,插入他的左眼,速度不减地噗嗤一声消失不见。

    青年在凶兽转身袭来的时候丢出了剑鞘,然后一直回头让剑鞘飞远,他被凶兽拍飞之后再站起来,忽然找不见剑鞘,在什么地方失力掉下去了?他心底焦灼,边跑边眯着眼睛找,某一瞬间他看到一个黑点,心动法随,黑点慢慢清晰。就在快跑到少年周围的时候,他觉得剑鞘就要到了,于是站在原地先回头看了一眼凶兽的位置,然后控制剑鞘飞进凶兽眼中。

    青年也不知道这么远的加速会造成怎样的破坏,本以为凶兽能死在这一剑鞘下,没想到凶兽左眼受伤后发出一声凄绝的哀嚎,然后开始在原地打滚。

    凶兽倒在地上打滚,剑鞘不仅插进他的眼睛,还插到他的脑袋里,他直觉得整颗头颅传来难忍的痛苦,这比寻常的伤痛深入骨髓,好像从灵魂里发出的阵痛,他一边忍受痛苦一边打滚,甚至树林都被他清出一块空地。

    疼痛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凶兽想起报复,他试着睁开没受伤的右眼,却习惯地蠕动左眼,于是又遭受一阵痛苦。他睁开右眼时,已经看不见青年的踪影,连地上的少年也不见了,他愤怒的吼叫,边吼叫边挥动虎爪抽动虎尾,用以宣泄心中的怒火和脑袋里的疼痛。

    青年趁着凶兽沉浸在痛苦中,想到自己剑刃剑鞘都在没了,发怒的凶兽他可挡不住,马上转身找到少年抱起就跑。青年似乎嫌少年影响他逃跑的速度,把少年向前一丢,少年就飘在青年前面跟着飞快地移动。

    回到县道上又跑开几里地,青年累的气喘嘘嘘,飘在空中的少年倒好,什么力也不用出,只要自己拖着就好。如此长距离的奔跑,青年体力和精力要到极限,他放下少年任其躺在地上,自己扶着一颗树不停喘气,喘了一会掐着腰绕着少年走动。

    青年站在他身边仔细端详这少年,少年闭着眼睛还在昏迷,模样还凑合,就是有点黑,很瘦却让人觉得结实。只穿着一条破短裤,腰上系着条破布。刚才逃跑的时候他就觉得空气中味道怪怪的,现在一停下来,弯腰凑过去闻,一股鱼腥味和臭味冲进鼻腔。青年嫌弃地后退两步,又看到他后腰别着的半只鲜血淋漓的兔子,心中摸不准这少年什么来头。

    不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也不能把昏迷的少年放着不管。

    青年呼出一口气,心知不能此地不应久留,抬手让少年飘起来,沿着县道快步向林山镇而去。

    青年带着少年走到半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才亮又早起赶路,青年嘴上没什么埋怨,心里却觉得自己的这趟散心才开始就被毁了。

    第二天下午少年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青年,还未做反应,青年说:“我叫刘宰牛,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少年睁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同类对自己发出声音,警惕地想要站起身,向下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一低头看到自己飘在空中。

    刘宰牛笑笑,一挥手将他放在地上,少年挣扎起身,踉跄地跑开。

    “哎!你跑什么?我救了你,就是问问你家住哪里你就跑?我又不让你付钱怕什么?”刘宰牛看少年下地就跑,好像自己是坏人一样,叉着腰一串连环问。

    少年跌倒在地上,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刘宰牛,察觉他好像没有恶意,但眼中的警惕并未消失。

    刘宰牛见他跌倒,走过去要扶他起来,少年见他靠近并未再跑,只是刘宰牛伸出的手被他避开了。刘宰牛一挑眉:“行,不让我扶,那你自己起来吧。”

    少年看他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才手扶地面颤抖着站起身和刘宰牛对视。

    啪!

    刘宰牛忽然双手抱拳,少年被吓地一眨眼。

    “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刘宰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