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帕南与安吉拉
灰土高原，这个地方可以称得上是地如其名。触目能及的土地和草木几乎都是灰色的，被马蹄和铁靴践踏过的大地变得荒凉颓丧，战火把这里的空气烧得充满了焦味，走出三两步就能看到一具沾满尘土的尸体，随便踢一脚，盔甲兵器的碎片便会掺着土壤一起飞扬起来。
“我还是在离开村庄之后才知道，血的味道其实跟铁是一样的呢。”
帕南坐在高高的土坡上，一面望着远方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战场，一面喃喃着意义不明的话。
在她的身旁，一个有着红色眼眸的银发修女正摆弄着一具尸体。她面带微笑，无光的双目盯着那尸体，白皙的手则是将死者摆成双手于胸前并拢的安详模样。随后，她双手合十，在自己的身前画了一个十字，低声为死者祷告着。
“让血肉归于尘土，愿风带走你的魂灵，让它于海底安眠。”
祷告结束，她将手缓缓放在了死者的胸膛前，似是在为死者无声哀悼。可忽然间，一抹鲜红猛地溅上了她那人偶般精致的面庞。红色的眸中毫无情感，她十指向内，插进那死者的胸膛，就像是要把一块西瓜分开一样，轻柔而野蛮地撕开了那死者的胸膛与腹部，露出了其中的内脏。
血液飞溅，帕南连忙抬起了胳膊，躲开了一道朝她飞来的血箭，随后不由得抱怨了起来。
“安吉拉，你下手的时候就不能稍微轻一点吗！血溅在衣服上可不好洗了！”
而被她称作安吉拉的修女打扮的女性，则是坐直了身子，微微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把头扭过来，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回道：“那又怎样？反正你打起架来总是要弄脏的。”
“起码在你扒开尸体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啊！猝不及防忽然一道血往我脸上糊很吓人的，而且很恶心！”
“回去之后洗洗澡不就好了？反正你每次把人劈成两半之后都是这样做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不再去管身后把嘴巴瘪起来的帕南，安吉拉低下头来观察那尸体——确切地说，是尸体的内脏。
“肝最早开始腐烂，然后是肠、脾、胃，最后是心脏……嗯……这个触感……”
她一边观察，一边喃喃自语着。甚至将手伸进那尸体的体腔内部，开始摸索里面的内脏，专注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鼻翼也在不断地耸动着，似乎是在分辨空气中的气味。
在安吉拉开始她的动作的时候，帕南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帕南的眼中，安吉拉的身形仿佛一下子变得有些虚幻——并不是说视觉上的模糊、时隐时现，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那不是人间应该存在的事物，而是某样存在于更高层面的东西在凡间的投影。就仿佛安吉拉在这种血腥而亵渎的事情之中获得了某种诡异的灵性一般——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内脏占卜，通过观察动物的内脏状态来获得灵感的一种古老的占卜方式。据说这种方式因为太过血腥恶毒而被崇光教会所排斥，以至于在崇光教会最为激进的年代里，掌握这种占卜法的巫师几乎被赶尽杀绝。到了今天，几乎已经断了传承。
安吉拉算是这种占卜法为数不多的传承者之一。她可以通过观察、触摸、聆听甚至是品尝满足一定条件的尸体的内脏，就可以从中获得一些启示，让她们得到宝贵的情报——这是十分重要的。佣兵的情报网虽然灵通得很，但它只认钱，不认人。
很巧，帕南她们刚好就没钱。
“呼……”
安吉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结束了这次占卜。
“怎么样，得到什么信息了吗？”帕南把手搭在一边的斧柄上，好奇地问道。
而安吉拉也没有让帕南失望。她随便从一旁的另一具尸体上扯下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一边擦，一边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那当然是好消息啦！”帕南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嗯。好消息就是：我们很快就有工作可以做了。”安吉拉随口回答。
“哇！那就有钱赚了——那坏消息呢？”帕南先是欢呼了一声，随后才问起了关于坏消息的事情。
“坏消息就是：这次工作的内容，会是你很讨厌的那种。”安吉拉瞟了一眼帕南，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之后，便收回目光，揭开了谜底。
“战争要来了。”
“啊……”帕南的皱起了眉头，苦恼地说：“我不喜欢战争……”
“有什么不好么？战争打起来了，我们就有机会赚钱了啊……而且还是赚大钱。”
“但我还是不喜欢。”帕南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贵族老爷们要打来打去的，也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勾勾绕绕……但我的家乡就是因为战争才被烧毁的。”
“懂不懂都没用的，帕南，懂不懂都没有用。”安吉拉摇了摇头，“战争不会因为你不喜欢而爆发，灾难也不会因为人过得很好就不忍心降在他们的头上……它只会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极北有魔灾，西南有兽潮，东方深海里的怪物们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岸来，复辟昔日的潮汐王庭……就算这样，这里的贵族们还是会为了一块小小的铁矿而打得头破血流，把无数人弄得家破人亡——帕南，这就是现实。”
“……唔，想不明白。”
帕南摇了摇头，还是对这种事情表示无法理解。
对她这种平民来说，每天能够吃饱肚子，有房子可以住，冬天有火能烤，不至于冻死，其实就已经很满足了——她真的理解不了那些贵族老爷那些弯弯绕绕的战争理由。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吧。”安吉拉摇了摇头，把那块布随手扔出去，站起身来，对帕南微微一笑。
“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带好自己的东西，回去好好休整，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就是咱们赚钱的时候了。”
“嗯，说得也是。”
帕南闻言，咧嘴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顺手将插在旁边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双刃战斧拔了出来，扛在肩上，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便振作起精神来。
“走啦，回程！”
“我还是在离开村庄之后才知道，血的味道其实跟铁是一样的呢。”
帕南坐在高高的土坡上，一面望着远方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战场，一面喃喃着意义不明的话。
在她的身旁，一个有着红色眼眸的银发修女正摆弄着一具尸体。她面带微笑，无光的双目盯着那尸体，白皙的手则是将死者摆成双手于胸前并拢的安详模样。随后，她双手合十，在自己的身前画了一个十字，低声为死者祷告着。
“让血肉归于尘土，愿风带走你的魂灵，让它于海底安眠。”
祷告结束，她将手缓缓放在了死者的胸膛前，似是在为死者无声哀悼。可忽然间，一抹鲜红猛地溅上了她那人偶般精致的面庞。红色的眸中毫无情感，她十指向内，插进那死者的胸膛，就像是要把一块西瓜分开一样，轻柔而野蛮地撕开了那死者的胸膛与腹部，露出了其中的内脏。
血液飞溅，帕南连忙抬起了胳膊，躲开了一道朝她飞来的血箭，随后不由得抱怨了起来。
“安吉拉，你下手的时候就不能稍微轻一点吗！血溅在衣服上可不好洗了！”
而被她称作安吉拉的修女打扮的女性，则是坐直了身子，微微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把头扭过来，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回道：“那又怎样？反正你打起架来总是要弄脏的。”
“起码在你扒开尸体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啊！猝不及防忽然一道血往我脸上糊很吓人的，而且很恶心！”
“回去之后洗洗澡不就好了？反正你每次把人劈成两半之后都是这样做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不再去管身后把嘴巴瘪起来的帕南，安吉拉低下头来观察那尸体——确切地说，是尸体的内脏。
“肝最早开始腐烂，然后是肠、脾、胃，最后是心脏……嗯……这个触感……”
她一边观察，一边喃喃自语着。甚至将手伸进那尸体的体腔内部，开始摸索里面的内脏，专注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鼻翼也在不断地耸动着，似乎是在分辨空气中的气味。
在安吉拉开始她的动作的时候，帕南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帕南的眼中，安吉拉的身形仿佛一下子变得有些虚幻——并不是说视觉上的模糊、时隐时现，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那不是人间应该存在的事物，而是某样存在于更高层面的东西在凡间的投影。就仿佛安吉拉在这种血腥而亵渎的事情之中获得了某种诡异的灵性一般——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内脏占卜，通过观察动物的内脏状态来获得灵感的一种古老的占卜方式。据说这种方式因为太过血腥恶毒而被崇光教会所排斥，以至于在崇光教会最为激进的年代里，掌握这种占卜法的巫师几乎被赶尽杀绝。到了今天，几乎已经断了传承。
安吉拉算是这种占卜法为数不多的传承者之一。她可以通过观察、触摸、聆听甚至是品尝满足一定条件的尸体的内脏，就可以从中获得一些启示，让她们得到宝贵的情报——这是十分重要的。佣兵的情报网虽然灵通得很，但它只认钱，不认人。
很巧，帕南她们刚好就没钱。
“呼……”
安吉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结束了这次占卜。
“怎么样，得到什么信息了吗？”帕南把手搭在一边的斧柄上，好奇地问道。
而安吉拉也没有让帕南失望。她随便从一旁的另一具尸体上扯下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一边擦，一边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那当然是好消息啦！”帕南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嗯。好消息就是：我们很快就有工作可以做了。”安吉拉随口回答。
“哇！那就有钱赚了——那坏消息呢？”帕南先是欢呼了一声，随后才问起了关于坏消息的事情。
“坏消息就是：这次工作的内容，会是你很讨厌的那种。”安吉拉瞟了一眼帕南，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之后，便收回目光，揭开了谜底。
“战争要来了。”
“啊……”帕南的皱起了眉头，苦恼地说：“我不喜欢战争……”
“有什么不好么？战争打起来了，我们就有机会赚钱了啊……而且还是赚大钱。”
“但我还是不喜欢。”帕南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贵族老爷们要打来打去的，也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勾勾绕绕……但我的家乡就是因为战争才被烧毁的。”
“懂不懂都没用的，帕南，懂不懂都没有用。”安吉拉摇了摇头，“战争不会因为你不喜欢而爆发，灾难也不会因为人过得很好就不忍心降在他们的头上……它只会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极北有魔灾，西南有兽潮，东方深海里的怪物们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岸来，复辟昔日的潮汐王庭……就算这样，这里的贵族们还是会为了一块小小的铁矿而打得头破血流，把无数人弄得家破人亡——帕南，这就是现实。”
“……唔，想不明白。”
帕南摇了摇头，还是对这种事情表示无法理解。
对她这种平民来说，每天能够吃饱肚子，有房子可以住，冬天有火能烤，不至于冻死，其实就已经很满足了——她真的理解不了那些贵族老爷那些弯弯绕绕的战争理由。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吧。”安吉拉摇了摇头，把那块布随手扔出去，站起身来，对帕南微微一笑。
“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带好自己的东西，回去好好休整，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就是咱们赚钱的时候了。”
“嗯，说得也是。”
帕南闻言，咧嘴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顺手将插在旁边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双刃战斧拔了出来，扛在肩上，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便振作起精神来。
“走啦，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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