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泡影
当“索高勒的恶魔”这个称号喊出来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一种诡异的死寂弥漫在空气中，空气几乎为之凝滞，那股压抑感让人有点喘不过气。而一切的根因，都是因为此时站在二十四人形成的包围圈中间的那个红发女性。
“索高勒的恶魔”，“摧山者”帕南。对无数卡勒尔士兵来说，那是只存在于噩梦与故事里的怪物。帕南的形象在卡勒尔可以说是已经被妖魔化了——事实上，只要想起她的名号，就算是卡勒尔最骁勇善战的战士，脊背也会不由得为之一寒。
千人斩，万人敌。用这六个字来形容帕南在卡勒尔的形象，一点也不夸张。
首先叫出这个名号的骑兵队长是个中年男人。他脸上那短短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比外表更加沧桑。可以看出，他们这支部队跟那些乌合之众有着天壤之别——寻常的卡勒尔士兵可能仅仅是认出眼前的红发少女正是『摧山者』本尊的时候就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但现在，即便是那边听到这个名号之后面色大变的巡逻队成员，此时也仅仅是万分警惕的盯着她们看，而没有什么丢人的举动。
至于面前的这个骑兵队长，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平静镇定。除了一开始流露出的惊讶之外，他的面上便只剩下了忌惮的神情。他眉头紧皱，嘴唇抿紧，目光冷峻的打量着帕南她们五人。
当他那锐利的目光扫到加隆时，后者浑身的肌肉立马绷紧，按在兵器上的手也一下子又下压了一些，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跟之前那三百人不一样……”加隆心想，“这人的眼睛更锐利也更冷酷，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说之前面对那三百人的探索队时，加隆只是“看到了有些危险的东西”的那种紧张感的话，那么刚才这个将领的目光，则给他带来了“与择人而噬的凶兽正面对峙”程度的压力。
这不仅仅是“杀过人的目光”的水准，也不是什么“择人而噬的凶光”……那是完全不把人当做人来看待的目光——他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个个人形的肉块一样的目光。
加隆毫不怀疑，如果这个人想杀他，那他可能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不过，跟他身边的这头母暴龙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如果是帕南想杀他的话，他能撑过五秒钟那就够他在地底下吹一年的了。
说起来，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帕南甚至杀得应该比这人多得多……但帕南的眼神就跟他不太一样。
要说的话，帕南的眼神，似乎一直都是那种平静的样子。
倒不是说他观察帕南有多仔细，而是帕南的眼神，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很难不留下印象。
与她那大咧咧的行事方式不同，她的眼睛看起来深邃而澄澈，目光始终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潭水，而在那平静背后掩盖着的那一丝莫名复杂的情绪，加隆始终看不懂。
……
“副官，开始记录。”
“是！”
就当加隆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骑兵队长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番寂静。
“行动报告：新历779年灰月21日，第三军团灰钢骑士团第二十七中队，因接到巡逻队发来的讯号全体出动，抵达目标地点后，未发现异常与可疑人物。经核实，疑为该巡逻队某队员发信器出现故障，在未被主动激活的情况下自动发出信号。故障发信器编号为……，建议对该批次魔导发信器质量再次进行核实，以上。”
说罢，那骑兵队长便一提缰绳，调转马头，转身离去。周围其它骑兵也毫不犹豫的迅速转身、掉头、整队，随后跟了上去。
骑兵队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秒后，骑兵队就已经拐进岔道口，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至于那个发现她们的巡逻队……在刚才那小队长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找机会溜走了。
骑兵队都跑了，他们五个普通步兵拿什么跟帕南她们打？与其在这待着最后大眼瞪小眼彼此尴尬，还不如早点走了合适。
“明智的选择，这骑兵队长是个聪明人。”安吉拉如此评价。“当个瞎子，说是没看到我们，就算事情败露了，最多也就罚他个办事不力。可如果直接把咱们放走了，对他来说那可能就是要掉脑袋的事了。”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不过稳妥起见，还是离这一块远点的好。帕南的面子不是对谁都管用的，要是这支队伍里有特别仇视她的那种疯狗的话，事情就要变得麻烦起来了……咱们又不是来砸场子的，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我赞成。”帕南在后面举起了手，示意自己同意安吉拉的观点。而克洛耶三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安吉拉她们才是专业的。
“那就走吧，先去城东，佣兵酒馆在那，咱们得回去一趟”
“酒馆……”克洛耶看了看周围的废墟，原本就十分沉重的心情，此时看到这城市破破烂烂的模样，便不由得更加感伤。
在感伤之余，还有着疑问。
“弥塞拉都毁成这样了，酒馆……”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而帕南却开朗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咧咧地笑道：“放心放心~就算现在恩图斯人带着十万大军打过来再把弥塞拉犁一遍，酒馆也不会有事的。”
“甚至于就算弥塞拉外面的山被夷平了，酒馆都不带倒的，这点你尽管放心好了~”
“这样……嘛……”
克洛耶还是心里没底，不过闻言，她也只是闭上了嘴巴，默默地跟着队伍往前走。
她有点累了，现在不想问那么细，省点力气。
穿过已经成了废墟的小巷，路过一地的碎砖破瓦，在卡勒尔人为了方便战马行驶二特地清理出来的街道上走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她们便来到了昔日的灰叶街。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矮矮的，平平的，方方正正的酒馆。酒馆的平屋顶上插着一面灰绿色的旗帜，而在酒馆里，碰杯与喧嚣声依然在不断飘出。
看着这栋建筑，克洛耶竟忽然恍惚了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碎砖破瓦，没有废墟般的屋子，也没有战火焚烧后的焦臭味。人们仍在街上来去匆匆，孩子们仍在以木棍为兵器舞舞咋咋地做游戏，空气中仍飘着面包的香气，街边的野花即便无人欣赏也依旧开放……
虚幻终究是虚幻，眼睛一闭一睁，克洛耶便回到了现实。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之前唾手可得的和平，如今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一个可笑的泡影。
一种诡异的死寂弥漫在空气中，空气几乎为之凝滞，那股压抑感让人有点喘不过气。而一切的根因，都是因为此时站在二十四人形成的包围圈中间的那个红发女性。
“索高勒的恶魔”，“摧山者”帕南。对无数卡勒尔士兵来说，那是只存在于噩梦与故事里的怪物。帕南的形象在卡勒尔可以说是已经被妖魔化了——事实上，只要想起她的名号，就算是卡勒尔最骁勇善战的战士，脊背也会不由得为之一寒。
千人斩，万人敌。用这六个字来形容帕南在卡勒尔的形象，一点也不夸张。
首先叫出这个名号的骑兵队长是个中年男人。他脸上那短短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比外表更加沧桑。可以看出，他们这支部队跟那些乌合之众有着天壤之别——寻常的卡勒尔士兵可能仅仅是认出眼前的红发少女正是『摧山者』本尊的时候就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但现在，即便是那边听到这个名号之后面色大变的巡逻队成员，此时也仅仅是万分警惕的盯着她们看，而没有什么丢人的举动。
至于面前的这个骑兵队长，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平静镇定。除了一开始流露出的惊讶之外，他的面上便只剩下了忌惮的神情。他眉头紧皱，嘴唇抿紧，目光冷峻的打量着帕南她们五人。
当他那锐利的目光扫到加隆时，后者浑身的肌肉立马绷紧，按在兵器上的手也一下子又下压了一些，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跟之前那三百人不一样……”加隆心想，“这人的眼睛更锐利也更冷酷，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说之前面对那三百人的探索队时，加隆只是“看到了有些危险的东西”的那种紧张感的话，那么刚才这个将领的目光，则给他带来了“与择人而噬的凶兽正面对峙”程度的压力。
这不仅仅是“杀过人的目光”的水准，也不是什么“择人而噬的凶光”……那是完全不把人当做人来看待的目光——他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个个人形的肉块一样的目光。
加隆毫不怀疑，如果这个人想杀他，那他可能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不过，跟他身边的这头母暴龙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如果是帕南想杀他的话，他能撑过五秒钟那就够他在地底下吹一年的了。
说起来，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帕南甚至杀得应该比这人多得多……但帕南的眼神就跟他不太一样。
要说的话，帕南的眼神，似乎一直都是那种平静的样子。
倒不是说他观察帕南有多仔细，而是帕南的眼神，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很难不留下印象。
与她那大咧咧的行事方式不同，她的眼睛看起来深邃而澄澈，目光始终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潭水，而在那平静背后掩盖着的那一丝莫名复杂的情绪，加隆始终看不懂。
……
“副官，开始记录。”
“是！”
就当加隆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骑兵队长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番寂静。
“行动报告：新历779年灰月21日，第三军团灰钢骑士团第二十七中队，因接到巡逻队发来的讯号全体出动，抵达目标地点后，未发现异常与可疑人物。经核实，疑为该巡逻队某队员发信器出现故障，在未被主动激活的情况下自动发出信号。故障发信器编号为……，建议对该批次魔导发信器质量再次进行核实，以上。”
说罢，那骑兵队长便一提缰绳，调转马头，转身离去。周围其它骑兵也毫不犹豫的迅速转身、掉头、整队，随后跟了上去。
骑兵队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秒后，骑兵队就已经拐进岔道口，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至于那个发现她们的巡逻队……在刚才那小队长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找机会溜走了。
骑兵队都跑了，他们五个普通步兵拿什么跟帕南她们打？与其在这待着最后大眼瞪小眼彼此尴尬，还不如早点走了合适。
“明智的选择，这骑兵队长是个聪明人。”安吉拉如此评价。“当个瞎子，说是没看到我们，就算事情败露了，最多也就罚他个办事不力。可如果直接把咱们放走了，对他来说那可能就是要掉脑袋的事了。”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不过稳妥起见，还是离这一块远点的好。帕南的面子不是对谁都管用的，要是这支队伍里有特别仇视她的那种疯狗的话，事情就要变得麻烦起来了……咱们又不是来砸场子的，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我赞成。”帕南在后面举起了手，示意自己同意安吉拉的观点。而克洛耶三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安吉拉她们才是专业的。
“那就走吧，先去城东，佣兵酒馆在那，咱们得回去一趟”
“酒馆……”克洛耶看了看周围的废墟，原本就十分沉重的心情，此时看到这城市破破烂烂的模样，便不由得更加感伤。
在感伤之余，还有着疑问。
“弥塞拉都毁成这样了，酒馆……”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而帕南却开朗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咧咧地笑道：“放心放心~就算现在恩图斯人带着十万大军打过来再把弥塞拉犁一遍，酒馆也不会有事的。”
“甚至于就算弥塞拉外面的山被夷平了，酒馆都不带倒的，这点你尽管放心好了~”
“这样……嘛……”
克洛耶还是心里没底，不过闻言，她也只是闭上了嘴巴，默默地跟着队伍往前走。
她有点累了，现在不想问那么细，省点力气。
穿过已经成了废墟的小巷，路过一地的碎砖破瓦，在卡勒尔人为了方便战马行驶二特地清理出来的街道上走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她们便来到了昔日的灰叶街。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矮矮的，平平的，方方正正的酒馆。酒馆的平屋顶上插着一面灰绿色的旗帜，而在酒馆里，碰杯与喧嚣声依然在不断飘出。
看着这栋建筑，克洛耶竟忽然恍惚了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碎砖破瓦，没有废墟般的屋子，也没有战火焚烧后的焦臭味。人们仍在街上来去匆匆，孩子们仍在以木棍为兵器舞舞咋咋地做游戏，空气中仍飘着面包的香气，街边的野花即便无人欣赏也依旧开放……
虚幻终究是虚幻，眼睛一闭一睁，克洛耶便回到了现实。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之前唾手可得的和平，如今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一个可笑的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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