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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年

    茉莉被告知她的侍者早已被遣散的消息时,是感觉有点灰心的。流刻带来的信息说:黑瑟妮给的理由是,他们两次都没有保护好茉莉。

    黑瑟妮的来访,流刻早已料到。

    茉莉请流刻将她放置在了园云棕树上。

    “王本有意扶持雪原,因此特意允旨茉莉公主婚赐滨海郡王。”黑瑟妮深黑色的眼睛蔼蔼难测。

    一句话,流刻就想起北郡的处境。北郡矿藏不得擅自开采,所有研发之术都由滨海研习。而他这个北郡王,只有廖寥几个卫士。虽然现在他的卫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到底是让他担心的。北郡是不用缴纳各类所谓国税,但他每次都依照祖制变着法儿送合适王的礼物。王的态度依然难以琢磨。

    北郡的人民多是莽苍时跟随北郡王先祖的军士后人,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调,使整个北郡显得格外刚冷。冬瓜那些年送的少女,因为王,都被他安置在其他各郡了。所幸北郡人民和乐异常,妈妈轩的妈妈们总说,又是男孩子,再多生几个,打发出去给我们北郡赚钱。

    王规定北郡人民必须遵守特例,不能和其他郡人民通婚,因为北郡要严格控制人数,男子必须是莽苍时的军士人数。但可以使多余人民,去其他郡生活,只是依旧不许通婚。不过作为不能重回故土的补偿,北郡人民所有收入都归北郡王自由处理。为了王国安定,去其他郡的人民,必须服从各郡王管制。

    北郡是忠诚的。即使王心里明白,但因为他的姐姐和爱女的缘故,他潜意识非常排斥北郡王室。黑瑟妮姐姐因为北郡王室被绑架过,他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和北郡王室有任何关系。

    “王已经同意了。”流刻疑惑黑瑟妮的话语。

    黑瑟妮被将了一军。这位北郡王还不知道北郡王自由婚约。黑瑟妮不禁感叹,上苍真是公平,当年她被流刻叔父冒充北郡王绑架,使得王赤怒,瞬取北郡王室所有重要后人,鉴于环境,不得已留下流刻一人,同冬演一起教养身侧。

    “茉莉呢?”黑瑟妮关心询问流刻。

    流刻给出他们一早想好的说辞:“既然王同意了,我们已经成婚,正准备前往王邸谢恩。”

    他们果然不知道。黑瑟妮不知该怎么样,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她黑瑟妮都一把年纪了:“北郡王和王妃不必前往王邸,这是莽苍古规。”

    茉莉的母亲雅可儿因为黑瑟妮而被赐死。她黑瑟妮留下茉莉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摩天他是爱雅可儿的。只是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黑瑟妮当年一直以为摩天是单身。她怀疑是有人想要挑拨王国分裂,所以当年的滨海郡王履遭情难,而摩天为了保护雅可儿,宁愿将雅可儿伪装成军妓,一藏就是十四年。因为金色湖泊的主人,是莽苍神话承袭者。

    黑瑟妮当时真的不知道茉莉和雅可儿的存在,在摩天弥留之际她才晓得。王震怒赐死了雅可儿,黑瑟妮很后悔自己告诉了王。茉莉的存留使王得以厚重。黑瑟妮和王的关系更好了。

    “王妃她略有不便。”流刻淡声说。

    黑瑟妮当年依旧心系滨海郡王,所以一直没有和摩天同房。现在听见这回答,倒是觉得还满温馨的。

    “那么,留,你要照顾好自己的王妃。雪原我依旧会帮忙打理。王唯一的要求是,你和茉莉的第一个男孩子,必须交还雪原。”我愿意感激摩天的。

    冬演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意外:

    “流刻,您说,母亲给我的睡衣是用什么做的,看上去明明那么尖锐,硬硬闪闪的,穿在身上还可以啊,又精致。”

    流刻忍俊不禁——他举了平时常做里诺的必备刀品,逗茉莉说:“您看!”其实他也不知道母亲怎么做出来的。

    “别纠结了,现在再做给您吃一小碟。”流刻笑茉莉有点被他养胖了。

    “流刻,我总是好奇星星为什么离我们那么远。”

    嗯,又说我们了。今天第几次了。流刻暗笑说:“因为它们怕打扰我们啊。”

    然而第二天,流刻就悄悄去冥部找法内聊天了。

    “流刻。”

    “嘘。”

    妈妈轩的妈妈们笑说:“小宝长大了!都不让我们碰他了。”

    哈哈哈。

    茉莉和流刻相处久了,才知所谓风流邪荡的传言,该是虚假的。

    密年郡是王国最神秘的郡守。茉莉在蓬蓬梨花架下安睡的时候,流刻总是遗憾北郡种不了真正的梨花。不过雪籽她喜欢就好。

    有天午醒,茉莉无意说起,哪里的梨花最好看。

    流刻就硬着头皮向王请旨去密年郡慰问原北郡人民,理由和前无数次一样,妈妈轩的妈妈想在离别时看一眼自己的小儿子。

    王皱眉了。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去密年郡。

    打开第二封宫呈,他说,是王妃想看一眼世上最美的梨花。

    王就笑了。

    王旨下来,允准北郡王和王妃共同前往密年郡。

    也是在密年郡,茉莉穿上了北郡王妃的婚鞋。

    理由极其简单。

    慰问完北郡人民的时候,流刻问茉莉:“我现在想去顺便看一下一位母亲,她的丈夫刚出海去了。”

    茉莉在流刻怀里,在密年郡最高的梨花山海间,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有些罪恶果子所带来的痛苦的确比生离死别更让人难以承受,但天地共鉴,她不应该因为生父和雅可儿母亲的关系,就害怕受伤,不相信爱情。若是如此,不是预先为未来的爱人定下罪名了吗?

    王和长母并没有向王国宣布,北郡王已成婚。这也是莽苍古规。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

    流刻觉得茉莉此刻穿着冰川婚鞋,愿意让他牵着手心,亲自来走这崎岖难行的刁滑山路,是如水入海,自然无比的。

    茉莉观察到流刻应该是极力控制自己的身形步伐,才能牵她手的。所幸冰川婚鞋魅力无边,她觉得这王国最难走的山路,还好啦。

    流刻惊讶自己不惊讶。他没有告诉茉莉,往常父王都是各种姿势领着母亲下山的。但因着茉莉,还是牵手心好啦。

    她从来不肯让我如此。

    冬演身旁的女子安静低眉,第一次开口说话:“王,天色有点暗了。”

    是呢,天色暗了。

    听说,北郡卫士还不知道他们的王,呵呵,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