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主动出击（三）
摄像师和编导配合操纵着楼下的无人机，人数补足了操作上的不足。显示屏上几个不同视角逐渐完整的反馈出了周遭视野。
摄影助理突然起身，提着笔记本电脑走到了心舞面前，两人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了看周围的视野，互相比了几个手势动作。
摄影助理：我们的语音被监听了。
心舞：没事儿，放给他们。
心舞起身：“操作所有火力无人机，对所有敌人进行无差别攻击！除飞手之外，其他人和我一起准备破窗离开！”
同时，所有队员都静静地看着他打出了手势动作：无人机留一半。破窗离开是假动作。
“收到！”
李一天又一次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水，现在发生的事情让他慢慢有了种荒唐的抽离感：心舞站在人群中间像火影忍者一样快速结了几个印，所有的人就快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而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
可能是意识到了现场有个局外人，心舞笑着望了他一眼，做了个他看得懂的手势：单手成掌，下压两次。
一次是别动，两次是趴下别动。
直接跟我说别碍事不行吗！
被气到有点想笑，不过转念想想，目前自己确实帮不到什么忙，还是别捣乱的好。面前这个看似不靠谱的懒散前辈，目前为止也没让自己遇到什么危险。
余光里，蓝裙子小姐姐和摄影助理站起身，快速的向着临窗的方向扔出了些看不清的黑色块状物，几秒钟后，所有玻璃同时炸开，两人向着窗边匍匐前进。
耳边传来枪声和有人倒地的声音，他扭头看到门口趴着的三个人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制服，自己这边剩下的几人已经开着枪，活力攒射着向门口而去。
如果对手真的监听到了他们特意放出的假消息，一定会在他们企图用无人机吸引注意力，破窗逃走的时候从门口包夹，加上楼下等待的人手，两边一堵，分而破之。
现在出击，主动吸引他们来攻，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消息没成功的传出去，前门的火力也可以争取时间先送两个人走，从而进一步打开局面。
所以，当心舞看到门口有人露头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局面，对着耳机开始逐步安排接下来所有队员要做的一切。毕竟现在是否再被监听意义已经不大，他有自信对手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网红和摄助，放诱饵引出楼下埋伏，远距离攻击。李一天向窗口移动，听我口令三人一起下楼向楼梯入口包抄。其他人，我们去把门口打扫一下。”
准确下达指令的同时，他一枪放倒一人，带着队员以门口为掩护点，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射。
子弹不多，现在才刚刚开始。
身边二人正端着造型怪异的冲锋枪通过窗户向楼下和对面扫射，而之所以说造型怪异，是因为这些冲锋枪的面前还带着两排大的防弹盾牌，两人透过盾牌上方的透明视野进行射击，几乎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
“卧槽！这么夸张的家伙你们哪来的？”
“补光灯里可以藏很多东西。”摄影助理正向下点射，不扭头的微笑解答他的困惑。
“趴好，不要露头。”旁边网红的声音传来，同时快速移动着枪头，向不同方向射击。
远处传来了数次沉闷的子弹声，李一天头顶发出了巨大的爆响，一大块窗沿向着他砸了下来。
嘶！
来不及摸头，他迅速整个人向地板趴去，继而马上向另一边侧滚过去，检查着自己的伤势。
没流血，但脑子肿了个大包，李一天摸着晕晕沉沉的脑袋，有种不知道自己手触及的包正在慢慢变大，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的迷离感，直到右边二人传来了声音。
“快回来，趴低！刚炸过的位置，安全！”
“刚才的是穿甲弹，对面有狙，到我身后来。”
李一天趴低身体，路过刚才窗台炸开了半截的混凝土墙壁，和网红一起向右移动，头顶是摄影助理变得更加密集的掩护枪声。
下一刻，摄影助理快速伏低向左翻滚，再之后，李一天仿佛延迟了一样才听到头顶低沉的子弹呼啸声。
“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自由发挥吧。”
李一天看向沉默着的摄助大吼道，“我们的无人机呢？”
两人闻声一愣，齐齐看向门口位置，一半的无人机都在支援门口的前点，和其他队员打一个双面夹击，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解决？
“可能是我最近水逆吧。”
咻~轰！
左边，一枚穿甲弹再次轰掉了半面窗台，摄助惨叫一声，虽然没有直接被穿甲弹集中，但随着射击角度的降低，近在咫尺的子弹弹片还是飞了出来，其中几片扎进了他右肩的肩胛骨。
对方的狙击手在预判他们躲闪的位置，他的穿甲弹还剩多少没人知道，而他们三人躲藏的空间已经不多了。
回头看了一眼要回到这家公司门口的必经之路，网红发现自己三人已经失去了安全的转移路线，他看了看惨叫之后努力平复呼吸频率的摄助，“如果是我，可没有防弹衣可以挡，你往后撤两步。”
“新人，会紧急处理伤口吗？”
李一天思考片刻，“我没处理过弹片伤，最多试试先帮他止血。”
“不用，我自己搞定。”摄助缓慢地向一处远离窗口的狙击盲区爬去。
李一天充满歉意的向摄影助理看了一眼，没柰何他根本没有看回自己的意思，正从自己的马甲口袋里翻找着消毒绷带。
这是正儿八经对待中枪的态度嘛！你们打起精神来好不好！摄影助理你刚才被穿甲弹炸到了啊！
这些疯子都是因为对生活失去了信念感才聚到一起的吗？他们的梦想是死在一场枪战火拼里吗？
还有什么水逆？？
“队长，那边怎么样？”网红摁住耳机。
“哇！太夸张了，这边的火力压制太猛了，我现在一个人根本顶不住啊！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看起来很科幻的保护罩！寿司！”
李一天原本濒临崩溃的心情顿时被打断，“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他说到了寿司？”
“队长的意思是结束了大家晚上一起去吃寿司。”网红不咸不淡的说道，一边趴伏着寻找着新的射击位置，像一只大只的电光蓝色的蜥蜴。
李一天感觉全身一阵无力感袭来，同时胸口烧起了大火。
“我们有狙吗？”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试图四处搜寻，积极应对，克制自己现在愤怒和巨大恐慌交杂的状态。
“最远的就是地上那把。”
摄助没有把造型奇异的带盾冲锋枪带走，李一天刚想伸手去拿，“盾是挡不住穿甲弹的直接射击的，那把枪也打不了那么远。”
“杆这么长凭什么打不了？现在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不懂枪，两把枪支撑结构都不一样，理论距离覆盖到2500米不代表真的可以打中那么远的东西，你会晃的。”
李一天腾的一阵怒火瞪向旁边面无表情，说话语调毫无感情的网红，“我试试，掩护我。”
他在地上翻滚半圈，扶着盾牌的边缘慢慢探起头，他感觉着自己的心脏正在愈发有力的震动着，甚至眼前的景物也有了晃动和随着呼吸缩放的趋势。
“我掩护你，可能会死。”
“有人在乎吗！”李一天不受控制的咆哮出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看上去像一个留着凌乱毛发的，眼中充满愤怒和杀气的狮子。
网红整个人愣了两秒，反应了过来，又撇了撇嘴角，“我死之前，你最多有两次机会。”
李一天闻言也是一顿，他望向网红，网红撇着的嘴角甚至还没收起来，但已经重新调整好射击位置，开始向下射击。
我的呼吸好快！我是被砸出幻觉了吗？为什么眼前的景物跟着呼吸的节奏跳起来了？？
努力的晃动自己的脑袋，他知道现在的时间有多宝贵，脑子里根本没来得及去思考自己从来没射过一百米以外的任何东西这件事，整个人只是循着感觉扶起盾牌，在破乱的墙体间努力寻找着最适合的观察位置。
要先找到狙击手的位置！
旁边的网红每过不到10秒，就会谨慎地调整自己的位置，连续两次之后她停止射击，“仔细看好。”
李一天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网红露头不到3秒，整个人飞速向后仰倒，右臂血管炸开瘫在地上。
他心下大乱，向下缩头就要去查看网红的伤势，不料网红一个翻滚，“你在干什么！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俩马上就死！”
李一天一秒再次上头，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浑身僵硬，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轰！”又一枚穿甲弹和他擦肩而过。
网红低头看了一眼破损了的半面盾牌，她果断松开了已经被贯穿胳膊的右手，左手拆下冲锋枪，再一脚把盾牌向窗口踹去。
“别愣着了！真的快死了。”
一直淡定直到刚才才第一次喊叫的网红妹子，喊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费力的挤出了后半句。
李一天扭头看了看似乎已经昏厥了的网红，和绷带染血努力向着网红爬去的摄助。
没退路了。
我的梦想是开心的活下去，我是热爱生活的。
他拾起残破的防弹盾牌，把两张叠在一起，重新寻找着射击点。
刚才他看到了弹道。
随着每次吸气，和他调整之后的呼吸节奏，眼前的景物好像在放大和变得更清晰，刚才的第二枚穿甲弹简直是在他的注视下从自己左肩擦过，只是他的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他看到了弹道，就意味着他看到了子弹的出发点。
两次观察，其中一次害身边队友的胳膊贯穿伤，想到这里，他体内的热血再一次沸腾，整个心跳更加用力，他听着自己的心跳，耳边响起了耳膜充血之后，愈显沉闷的如重鼓响起。
调整呼吸，他朝着自己确定的方向压下了扳机。
子弹连击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他仿佛看见了一枚枚弹壳从冒着火光的枪体里被徐徐挤出，同时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能量随着枪身的晃动而涌动着。
一切都变得显而易见在眼前，远处狙击手好像就在几十米外的铁架子边，同样抬起枪身，巨大的枪口乌黑的朝向自己。
在精神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决断，他一个后仰，原本预备好摔在地上的后背以一个接近极限的弯度弯曲，后仰变成了空翻，又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双手撑地缓冲，轻巧的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摄助瞪大了眼睛望向李一天的方向，旁边正准备目养神的网红也掩着裙角面色苍白的坐了起来。
在他们的视角里，李一天用一个灵活到诡异的后空翻似乎完美躲过了一发瞄准他的子弹，并迅速调整到了窗口位，完全不需要瞄准时间一样，哒哒哒一串枪声带着特定的节奏向前喷射，整个动作连贯丝滑，甚至可能暗合了某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几串子弹射出，他居然站起了身，俯身朝着楼下开始射击。
再然后，耳边不知不觉变得安静了不少，李一天在抬着盾牌和冲锋枪走到了网红面前，蹲下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唉，你说你们快死了是不是骗我的？”
“狙击手...解决了？”
“嗯，解决了，楼下的也七七八八，有一些在视野盲区我打不着。”
敢在窗边站着走回来，其实在网红开口问出之前，两人就隐隐猜出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不仅显得有些草率，还有点荒唐。
这是队长说的那个新人天才？这样的射击水准叫“有点天赋？”
而且为什么，他现在蹲在二人面前，看起来怎么像完全换了个人？网红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缩了缩。
“别愣着了，不是快死了吗？”李一天瞪着二人，脸上残余着高度兴奋的夸张神色，见二人呆呆的看着自己，他连忙调整呼吸，稍微做了做表情管理，“现在做什么？”
摄助看向网红，网红抬了抬眉毛，也收敛了刚才的震惊情绪，“等我做一下止血，然后布置速降绳。前门不对，你们去支援。”
摄助拉着李一天径直穿过被射塌的更左边窗台，见确实无人射击，两人蹲在办公区中间给手中的两挺小型冲锋枪换着弹夹，“你用这玩意搞定了狙击手？”
“要么是我扫了一梭子过去搞定了他，要么也有可能，他经过一轮枪林弹雨之后忽然心有顿悟，打电话跟老板申请离职，就此离开了对面射击点出家当了和尚。”
李一天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并试图用自己擅长的垃圾话放松刚才奇怪的氛围。
“你不是第一次杀人吧？”
“我是...”
我刚才杀了人？
好像还是好几个？
“第一次杀人就挑了个狙击手，还顺带扫了几个楼下的，什么感觉？”
李一天一边学着摄助把备用弹夹穿起来捆在了身上，一边双眼发光望向远方。
“感觉...很棒。”
..
..
“队长，新人搞定了狙击手，楼下扫描之后我开始布置速降装置。”
“...”心舞错愕回头，两人正端着盾牌冲锋枪向门口小跑而来。
李一天打量着门口四周，代号摄影师的队友正躺在一边，大腿上扎着两圈绷带，炸开的伤口正缓慢留着暗红色的血液，看上去虚弱无比的摆弄着手上的设备。
编导则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副眼镜，缩在最后面控制着外面的无人机。
“如果不是那些无人机的骚扰和提供充分视野，我一个人可撑不了那么久。怎么样，扫描情况？”
“窗下没有活着的敌人，如果有，最多一两个清醒的趴在地上装死。这我看不出来。”
“是热成像扫描？”心舞想起了今天被WIFI信号扫描误导过一次的先例。
WIFI信号可以穿墙，但遇到人会反弹，因此通过WiFi信号在室内的扫射可以直观的反馈出室内活物的动向。这是这几年才开发的热门技术，目前还没听说过伪造技术，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是恐怖组织搞事情？
热成像还可靠吗？会不会又是什么阴谋？
“热成像显示所有人热量都在逐渐消退，最高温度也不到20度，基本是凉了，刚才调配过去的无人机图像也证实了这一点。”
“网红继续布置速降装置，完成之后我们依序从窗边走，你扶着伤员先走，之后是编导，摄助，我断后。”他看了李一天一眼，“李一天？”
“嗯？”
“算了，没事儿。”心舞想了想，还是挥了挥手。
“不行不行不行，你说点别的！”
“...”
“你有没有看过《无间道》啊，喊我又说没事，还挥手？你等一下会一个人从楼上掉下去摔死的！说不定还要砸坏我们准备开的车！”李一天义正言辞顺便踹了他小腿一脚，“跟个娘们儿一样干什么？问！”
爽啊！
心舞果然没介意被踹这件事，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陌生而暴躁的李一天，最终还是放弃理解这个奇怪的脑回路，“他们说的是真的？”
旁边摄影师的虚弱声音传来，“别聊了，外面还打着呢...”
“回去了我告诉你。”李一天眨了眨眼，留下摄助，搀着摄影师向窗边走去。
摄影助理突然起身，提着笔记本电脑走到了心舞面前，两人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了看周围的视野，互相比了几个手势动作。
摄影助理：我们的语音被监听了。
心舞：没事儿，放给他们。
心舞起身：“操作所有火力无人机，对所有敌人进行无差别攻击！除飞手之外，其他人和我一起准备破窗离开！”
同时，所有队员都静静地看着他打出了手势动作：无人机留一半。破窗离开是假动作。
“收到！”
李一天又一次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水，现在发生的事情让他慢慢有了种荒唐的抽离感：心舞站在人群中间像火影忍者一样快速结了几个印，所有的人就快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而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
可能是意识到了现场有个局外人，心舞笑着望了他一眼，做了个他看得懂的手势：单手成掌，下压两次。
一次是别动，两次是趴下别动。
直接跟我说别碍事不行吗！
被气到有点想笑，不过转念想想，目前自己确实帮不到什么忙，还是别捣乱的好。面前这个看似不靠谱的懒散前辈，目前为止也没让自己遇到什么危险。
余光里，蓝裙子小姐姐和摄影助理站起身，快速的向着临窗的方向扔出了些看不清的黑色块状物，几秒钟后，所有玻璃同时炸开，两人向着窗边匍匐前进。
耳边传来枪声和有人倒地的声音，他扭头看到门口趴着的三个人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制服，自己这边剩下的几人已经开着枪，活力攒射着向门口而去。
如果对手真的监听到了他们特意放出的假消息，一定会在他们企图用无人机吸引注意力，破窗逃走的时候从门口包夹，加上楼下等待的人手，两边一堵，分而破之。
现在出击，主动吸引他们来攻，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消息没成功的传出去，前门的火力也可以争取时间先送两个人走，从而进一步打开局面。
所以，当心舞看到门口有人露头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局面，对着耳机开始逐步安排接下来所有队员要做的一切。毕竟现在是否再被监听意义已经不大，他有自信对手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网红和摄助，放诱饵引出楼下埋伏，远距离攻击。李一天向窗口移动，听我口令三人一起下楼向楼梯入口包抄。其他人，我们去把门口打扫一下。”
准确下达指令的同时，他一枪放倒一人，带着队员以门口为掩护点，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射。
子弹不多，现在才刚刚开始。
身边二人正端着造型怪异的冲锋枪通过窗户向楼下和对面扫射，而之所以说造型怪异，是因为这些冲锋枪的面前还带着两排大的防弹盾牌，两人透过盾牌上方的透明视野进行射击，几乎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
“卧槽！这么夸张的家伙你们哪来的？”
“补光灯里可以藏很多东西。”摄影助理正向下点射，不扭头的微笑解答他的困惑。
“趴好，不要露头。”旁边网红的声音传来，同时快速移动着枪头，向不同方向射击。
远处传来了数次沉闷的子弹声，李一天头顶发出了巨大的爆响，一大块窗沿向着他砸了下来。
嘶！
来不及摸头，他迅速整个人向地板趴去，继而马上向另一边侧滚过去，检查着自己的伤势。
没流血，但脑子肿了个大包，李一天摸着晕晕沉沉的脑袋，有种不知道自己手触及的包正在慢慢变大，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的迷离感，直到右边二人传来了声音。
“快回来，趴低！刚炸过的位置，安全！”
“刚才的是穿甲弹，对面有狙，到我身后来。”
李一天趴低身体，路过刚才窗台炸开了半截的混凝土墙壁，和网红一起向右移动，头顶是摄影助理变得更加密集的掩护枪声。
下一刻，摄影助理快速伏低向左翻滚，再之后，李一天仿佛延迟了一样才听到头顶低沉的子弹呼啸声。
“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自由发挥吧。”
李一天看向沉默着的摄助大吼道，“我们的无人机呢？”
两人闻声一愣，齐齐看向门口位置，一半的无人机都在支援门口的前点，和其他队员打一个双面夹击，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解决？
“可能是我最近水逆吧。”
咻~轰！
左边，一枚穿甲弹再次轰掉了半面窗台，摄助惨叫一声，虽然没有直接被穿甲弹集中，但随着射击角度的降低，近在咫尺的子弹弹片还是飞了出来，其中几片扎进了他右肩的肩胛骨。
对方的狙击手在预判他们躲闪的位置，他的穿甲弹还剩多少没人知道，而他们三人躲藏的空间已经不多了。
回头看了一眼要回到这家公司门口的必经之路，网红发现自己三人已经失去了安全的转移路线，他看了看惨叫之后努力平复呼吸频率的摄助，“如果是我，可没有防弹衣可以挡，你往后撤两步。”
“新人，会紧急处理伤口吗？”
李一天思考片刻，“我没处理过弹片伤，最多试试先帮他止血。”
“不用，我自己搞定。”摄助缓慢地向一处远离窗口的狙击盲区爬去。
李一天充满歉意的向摄影助理看了一眼，没柰何他根本没有看回自己的意思，正从自己的马甲口袋里翻找着消毒绷带。
这是正儿八经对待中枪的态度嘛！你们打起精神来好不好！摄影助理你刚才被穿甲弹炸到了啊！
这些疯子都是因为对生活失去了信念感才聚到一起的吗？他们的梦想是死在一场枪战火拼里吗？
还有什么水逆？？
“队长，那边怎么样？”网红摁住耳机。
“哇！太夸张了，这边的火力压制太猛了，我现在一个人根本顶不住啊！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看起来很科幻的保护罩！寿司！”
李一天原本濒临崩溃的心情顿时被打断，“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他说到了寿司？”
“队长的意思是结束了大家晚上一起去吃寿司。”网红不咸不淡的说道，一边趴伏着寻找着新的射击位置，像一只大只的电光蓝色的蜥蜴。
李一天感觉全身一阵无力感袭来，同时胸口烧起了大火。
“我们有狙吗？”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试图四处搜寻，积极应对，克制自己现在愤怒和巨大恐慌交杂的状态。
“最远的就是地上那把。”
摄助没有把造型奇异的带盾冲锋枪带走，李一天刚想伸手去拿，“盾是挡不住穿甲弹的直接射击的，那把枪也打不了那么远。”
“杆这么长凭什么打不了？现在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不懂枪，两把枪支撑结构都不一样，理论距离覆盖到2500米不代表真的可以打中那么远的东西，你会晃的。”
李一天腾的一阵怒火瞪向旁边面无表情，说话语调毫无感情的网红，“我试试，掩护我。”
他在地上翻滚半圈，扶着盾牌的边缘慢慢探起头，他感觉着自己的心脏正在愈发有力的震动着，甚至眼前的景物也有了晃动和随着呼吸缩放的趋势。
“我掩护你，可能会死。”
“有人在乎吗！”李一天不受控制的咆哮出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看上去像一个留着凌乱毛发的，眼中充满愤怒和杀气的狮子。
网红整个人愣了两秒，反应了过来，又撇了撇嘴角，“我死之前，你最多有两次机会。”
李一天闻言也是一顿，他望向网红，网红撇着的嘴角甚至还没收起来，但已经重新调整好射击位置，开始向下射击。
我的呼吸好快！我是被砸出幻觉了吗？为什么眼前的景物跟着呼吸的节奏跳起来了？？
努力的晃动自己的脑袋，他知道现在的时间有多宝贵，脑子里根本没来得及去思考自己从来没射过一百米以外的任何东西这件事，整个人只是循着感觉扶起盾牌，在破乱的墙体间努力寻找着最适合的观察位置。
要先找到狙击手的位置！
旁边的网红每过不到10秒，就会谨慎地调整自己的位置，连续两次之后她停止射击，“仔细看好。”
李一天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网红露头不到3秒，整个人飞速向后仰倒，右臂血管炸开瘫在地上。
他心下大乱，向下缩头就要去查看网红的伤势，不料网红一个翻滚，“你在干什么！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俩马上就死！”
李一天一秒再次上头，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浑身僵硬，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轰！”又一枚穿甲弹和他擦肩而过。
网红低头看了一眼破损了的半面盾牌，她果断松开了已经被贯穿胳膊的右手，左手拆下冲锋枪，再一脚把盾牌向窗口踹去。
“别愣着了！真的快死了。”
一直淡定直到刚才才第一次喊叫的网红妹子，喊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费力的挤出了后半句。
李一天扭头看了看似乎已经昏厥了的网红，和绷带染血努力向着网红爬去的摄助。
没退路了。
我的梦想是开心的活下去，我是热爱生活的。
他拾起残破的防弹盾牌，把两张叠在一起，重新寻找着射击点。
刚才他看到了弹道。
随着每次吸气，和他调整之后的呼吸节奏，眼前的景物好像在放大和变得更清晰，刚才的第二枚穿甲弹简直是在他的注视下从自己左肩擦过，只是他的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他看到了弹道，就意味着他看到了子弹的出发点。
两次观察，其中一次害身边队友的胳膊贯穿伤，想到这里，他体内的热血再一次沸腾，整个心跳更加用力，他听着自己的心跳，耳边响起了耳膜充血之后，愈显沉闷的如重鼓响起。
调整呼吸，他朝着自己确定的方向压下了扳机。
子弹连击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他仿佛看见了一枚枚弹壳从冒着火光的枪体里被徐徐挤出，同时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能量随着枪身的晃动而涌动着。
一切都变得显而易见在眼前，远处狙击手好像就在几十米外的铁架子边，同样抬起枪身，巨大的枪口乌黑的朝向自己。
在精神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决断，他一个后仰，原本预备好摔在地上的后背以一个接近极限的弯度弯曲，后仰变成了空翻，又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双手撑地缓冲，轻巧的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摄助瞪大了眼睛望向李一天的方向，旁边正准备目养神的网红也掩着裙角面色苍白的坐了起来。
在他们的视角里，李一天用一个灵活到诡异的后空翻似乎完美躲过了一发瞄准他的子弹，并迅速调整到了窗口位，完全不需要瞄准时间一样，哒哒哒一串枪声带着特定的节奏向前喷射，整个动作连贯丝滑，甚至可能暗合了某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几串子弹射出，他居然站起了身，俯身朝着楼下开始射击。
再然后，耳边不知不觉变得安静了不少，李一天在抬着盾牌和冲锋枪走到了网红面前，蹲下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唉，你说你们快死了是不是骗我的？”
“狙击手...解决了？”
“嗯，解决了，楼下的也七七八八，有一些在视野盲区我打不着。”
敢在窗边站着走回来，其实在网红开口问出之前，两人就隐隐猜出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不仅显得有些草率，还有点荒唐。
这是队长说的那个新人天才？这样的射击水准叫“有点天赋？”
而且为什么，他现在蹲在二人面前，看起来怎么像完全换了个人？网红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缩了缩。
“别愣着了，不是快死了吗？”李一天瞪着二人，脸上残余着高度兴奋的夸张神色，见二人呆呆的看着自己，他连忙调整呼吸，稍微做了做表情管理，“现在做什么？”
摄助看向网红，网红抬了抬眉毛，也收敛了刚才的震惊情绪，“等我做一下止血，然后布置速降绳。前门不对，你们去支援。”
摄助拉着李一天径直穿过被射塌的更左边窗台，见确实无人射击，两人蹲在办公区中间给手中的两挺小型冲锋枪换着弹夹，“你用这玩意搞定了狙击手？”
“要么是我扫了一梭子过去搞定了他，要么也有可能，他经过一轮枪林弹雨之后忽然心有顿悟，打电话跟老板申请离职，就此离开了对面射击点出家当了和尚。”
李一天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并试图用自己擅长的垃圾话放松刚才奇怪的氛围。
“你不是第一次杀人吧？”
“我是...”
我刚才杀了人？
好像还是好几个？
“第一次杀人就挑了个狙击手，还顺带扫了几个楼下的，什么感觉？”
李一天一边学着摄助把备用弹夹穿起来捆在了身上，一边双眼发光望向远方。
“感觉...很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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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新人搞定了狙击手，楼下扫描之后我开始布置速降装置。”
“...”心舞错愕回头，两人正端着盾牌冲锋枪向门口小跑而来。
李一天打量着门口四周，代号摄影师的队友正躺在一边，大腿上扎着两圈绷带，炸开的伤口正缓慢留着暗红色的血液，看上去虚弱无比的摆弄着手上的设备。
编导则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副眼镜，缩在最后面控制着外面的无人机。
“如果不是那些无人机的骚扰和提供充分视野，我一个人可撑不了那么久。怎么样，扫描情况？”
“窗下没有活着的敌人，如果有，最多一两个清醒的趴在地上装死。这我看不出来。”
“是热成像扫描？”心舞想起了今天被WIFI信号扫描误导过一次的先例。
WIFI信号可以穿墙，但遇到人会反弹，因此通过WiFi信号在室内的扫射可以直观的反馈出室内活物的动向。这是这几年才开发的热门技术，目前还没听说过伪造技术，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是恐怖组织搞事情？
热成像还可靠吗？会不会又是什么阴谋？
“热成像显示所有人热量都在逐渐消退，最高温度也不到20度，基本是凉了，刚才调配过去的无人机图像也证实了这一点。”
“网红继续布置速降装置，完成之后我们依序从窗边走，你扶着伤员先走，之后是编导，摄助，我断后。”他看了李一天一眼，“李一天？”
“嗯？”
“算了，没事儿。”心舞想了想，还是挥了挥手。
“不行不行不行，你说点别的！”
“...”
“你有没有看过《无间道》啊，喊我又说没事，还挥手？你等一下会一个人从楼上掉下去摔死的！说不定还要砸坏我们准备开的车！”李一天义正言辞顺便踹了他小腿一脚，“跟个娘们儿一样干什么？问！”
爽啊！
心舞果然没介意被踹这件事，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陌生而暴躁的李一天，最终还是放弃理解这个奇怪的脑回路，“他们说的是真的？”
旁边摄影师的虚弱声音传来，“别聊了，外面还打着呢...”
“回去了我告诉你。”李一天眨了眨眼，留下摄助，搀着摄影师向窗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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