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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咖啡店

    陈安坐在画室一个遮阳的位置,把玩着崭新的水彩颜料,颜料她不经常买,除非用完了,手上的这盒史明克她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下的单。

    她大学考的央美,从大一开始研究人的骨骼结构和容貌的关系和五官布局的变化规律,从大四就有了能根据文字描写勾画出整张脸的特异功能,而且极其准确,现在,来她家里求画的大部分是文学爱好者遇到了不懂的人物描写来求助。

    半个小时前,十几年未发消息的一个朋友发来一条信息,约她去咖啡店叙叙旧,要不是她一直把这人的微信置着顶,它就淹没在人海中了。

    陈安闭上眼见,深呼吸,在脑子里回忆着那人的长相,他的眉毛,他的嘴唇,他和猫一样的神情,那双笑眯眯的眼睛。

    她下了决心,拿出涮笔筒,还有红胖子水彩笔,用水溶彩铅缓缓起形,勾勒出十多年的光阴,勾勒出十多年的决心。

    一小时后。

    陈安走进咖啡店,随便找了个双人的位子坐下,四处张望着,时不时低头看看表,心说沈泽什么时候爱迟到了。

    服务员看见陈安来了,笑眯眯在柜台上喊道:“还是拿铁?”

    陈安一惊,回头看了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微微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比较轻盈,但对于陈安这种经常穿帆布鞋的人来说这种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半分钟后,沈泽大汗淋漓的出现在柜台前,他先是点了一杯果汁,然后一回头,正好看见陈安。他啥都可以,就是不能出现正好这种情况,容易尴尬。

    他愣了愣,笑了一笑,随后,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有的人说,只要你对一个人足够熟悉,无论时隔多少年,两人见了面依旧能说上话,但沈泽不这么认为,十几年了,至于准确的数,他也懒得算了,谁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依然没有淡忘一个生命中的“路人“?

    陈安什么也没说,漠然注视着沈泽眼睛里的那个东西,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是她对所有人的惯性,即使她知道,对于沈泽来说,这种穿透力的眼神不足以威震他,人家好歹是个刑警,这么明显的钩是上不了的。

    两个人就这么对看着,笑容僵在脸上,完完全全是两个木头人,沈泽也不坐下,陈安也不说话,时间就这么静止了。

    或是服务员看不下去了,端起两人点的咖啡走过来,走路的声音很大,估计是想提醒一下这俩“木头人“。

    “咖啡,慢用。“服务员故意把声调调高。

    她和陈安是老相识了,陈安属于那种独居的年轻女士,经常来这家咖啡店,久而久之两人就认识了,还出去吃过饭,要不然谁也不敢对顾客提高声调,不然投诉也不算个小事。

    沈泽猛然一惊,回头看了一看,见是服务员,淡淡一笑,接过了杯子。

    这下反倒是服务员呆了,心说这人颜值那不是一般的高,看起来性格也好,不知道是干什么工作的,这种素质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么想着,把第二个杯子递给了陈安。

    陈安笑了一下,和沈泽的笑容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极其相似,大概腼腆的笑容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吧。

    沈泽知道再愣下去就不是办法了,对陈安笑道:“路上堵车,我跑过来的。“

    陈安一僵,发现沈泽这么多年似乎智商降了不少,从他住的小区过来至少十公里,跑过来怕不是不想要自己腿了,莫非……她看了一眼沈泽,不会这家伙不会开车吧?

    沈泽属实是渴了,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竟然想不通是一口灌下去还是慢慢喝,慢慢喝自己不渴死就怪了,但一口灌下去反而有失体面,嗯……他想了想,大概是出于身体第一时间的反应,他一口把液体灌下去,差点吐出来,怎么是苦的?

    他低头一看,杯子里褐色的液体赫然就是咖啡,再扭头,看见陈安无奈的看着自己,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杯果汁。

    沈泽向来喝不了苦的玩意儿,所以他从来不生病,为的就是不吃药,还被老师评为了“不请假楷模“,也是真惨。

    他尴尬的用纸巾擦了擦嘴,也就不喝了。

    陈安慢慢的喝了口果汁,看了看窗外,一片喧闹,或许要说话,却找不着话题。

    当年,陈安和沈泽几乎无话不谈,以至于沈泽连陈安班里哪支铅笔断了都知道,陈安在自己班很安静,也不大说话,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只是微微笑着,但是在沈泽旁边立马变成话痨,她记忆力很好,几乎把班里一天发生的事都背了下来,剩下只有沈泽微笑的份了。

    只不过,现在要在找到当时的氛围已经不大可能了。

    沈泽挑挑眉毛,往前一靠,突兀的问道:“你现在单身?”

    陈安绷不住笑了出来,瞪了他一眼:“你是来相亲的?”

    两人都相视无言,暗暗笑着。

    风儿轻轻拂过这座黑暗的城市,轻轻拂去人们心中的安静,轻轻的把一切回归到起点。

    一切,仿佛又回答了十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