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千载流离
泰国盛产降头师，这是整个亚洲的异人圈子公认的。而降头师中修行最高深者，莫过于掌握了飞头之术的飞头蛮。传说飞头蛮可以一夜之间跨越千里之遥飞头杀人，死者全身血肉都被吸干，死状万分凄惨。
实际上最初的飞头术并没有那么邪异的能力，而且也不是发源于泰国。早在汉代，江东地区就有了飞头獠的传说，但那时的传说中还没有飞头獠杀人的内容。
飞头术传到东南亚地区后，本地许多降头师为了增添他们身上的恐怖色彩，以便更好的唬骗信众，攫取钱财，将这门法术改造得越来越邪异，越来越血腥，最终发展成了当地独有的飞头杀人之术。
乌泰和他的弟子们，就是当地最具统治力的飞头术大师。
而如今，乌泰这个始作俑者却在潜力全面爆发的状态被一只飞头蛮逼得左右支绌。再也没有人比乌泰更了解眼前这个缭绕着鬼火的头颅到底有多么致命，他可以满不在乎地用肉身去硬接猫鬼蛊摧金断玉的利爪，但却用火焰死死护住全身，不敢让一丝来自飞头蛮的鬼火沾身。更令乌泰胆寒的是，在确定了他短时间不可能挣脱飞头蛮的纠缠之后，董耀华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站在架子前开始挑选第二个标本瓶了。
“不能再等了，董耀华……今天我拼上性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乌泰一边应付着飞头蛮的攻击一边盯着董耀华的背影，不禁想到当年之事，心中既恨且悔。
董家是上个世纪为避战祸迁入南洋的，作为外来者很不受当地土著的待见。而在当地作威作福的，便是乌泰所在的这一支降头师传承。降头师的修行方法十分残忍，不仅对他人，同时也对自己，每年都有无数的学徒死在成为降头师的途中，因此降头师在收徒时，往往采用半强迫的方式。
三十年前，乌泰出师，开始征收属于自己的学徒，当地人缘最差的董家自然被指派了一个名额，那就是乌泰第一次见到董耀华。十岁的董耀华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冷静和成熟，乌泰在他身上试验了许多连自己都不敢尝试的凶险法门，这个孩子都一一挺了过来。
三十年后，当年那个任由乌泰折磨的孩子，却长成了现在这个连正眼都不屑给他的中年人。在清迈，董耀华凭着高超的降头术和不知从哪里习得的蛊术手段，在乌泰的地盘上掠夺信众，聚敛气运，搏出了清迈蛊王的名号，将乌泰和他的弟子们全都排挤了出去。乌泰几次派出得意弟子去解决这个麻烦，却只能收到弟子们的无头尸体。
后来乌泰才知道，流落南洋的董家并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逃难者，而是一个传承着强大法脉的异人家族。而当年骗取了他降头秘术的孩子，如今正用他弟子头颅炼成的邪物来对付他。
想到这里，乌泰心中的怨憎之气如枯草之下阴燃的野火般滋长，他的咽喉之处慢慢浮现一道红线，动作也渐渐变得迟钝。飞头蛮抓住乌泰动作僵硬的破绽，吐出一口鬼火沾上了他侧腰裸露在外的皮肤，那块皮肤顿时凹陷下去，皮下的血肉如同被投入火焰中的蜡烛一般融化成血水，又被蒸出皮肤，随着火流被飞头蛮吸入口中。
剧烈的疼痛袭上乌泰的神经，但他被恨意占据的大脑已经再无法处理更多的信息。随着一声怪异恐怖的咒语，乌泰颈上的红线迅速扩大，蓝色的鬼火从中喷出，乌泰的头颅挣脱他的躯体飞到半空，任由自己的躯干倒在地上。
“起来吧我的弟子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施展了飞头术的乌泰升上半空，怪笑着吐出鬼火，董耀华放出的飞头蛮只坚持了几秒就被鬼火烧成了一团渣滓。乌泰的鬼火蔓延到地面上，缠绕着走廊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具具火焰组成的人形从尸身中爬出，跟随着乌泰的头颅如同一场怪诞的流星雨一般砸向背对着走廊的董耀华。
“董耀华！是时候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了！”
致命的流星雨撞在了一道金光组成的屏障上。
“这……这是什么？”
乌泰的头颅不敢置信地盯着将自己死死阻拦在外面的金光，不甘心地拼命想要触及那个近在咫尺的背影。
“所以我说，你们敝帚自珍的那些邪法真的只是小道而已。”
背对着乌泰的董耀华终于转过身来，手中把玩着一个空的标本瓶，他胸前的白衬衫下仿佛藏着一轮金色的太阳，耀目的金光从其中透出，将原本昏暗的房间照得通亮。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但有一点你没有说错，我们董家确实是被人赶出来的。”董耀华慢慢打开标本瓶的上盖，将瓶口对准了乌泰的头颅。
“但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有没有对你说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乌泰感觉自己的脑浆似乎在沸腾，那是阴神被牵引着流出泥丸宫造成的幻觉，大量的火流从他的七窍中喷出，流入董耀华手中的标本瓶。借着慢慢变得模糊的视线，乌泰隐约看到董耀华对着他竖起了两根手指，说道：“两千年。”
“我们董家祖先在汉末时背井离乡，在战乱和仇杀的逼迫下不断南迁，两千年间足迹遍布荆楚、江东、两广。在这两千年里，我们董家的法脉从未断绝，反而吸纳了各地的独门绝艺不断增补完善。”
“你这门技艺的源流本就是我董家法脉的一部分，你还亲口补全了我不知道的枝节。你的伎俩我全知道，我的手段你一无所知，一只井底之蛙，要拿什么和我斗。”
乌泰的意识陷入模糊，他的三魂七魄都被拘进董耀华手中的标本瓶里，头颅上燃烧着的幽蓝鬼火逐渐熄灭，徘徊在金光之外的复仇怨灵也纷纷消散。失去了灵魂的头颅重新由一团鬼火化为血肉的形态，被董耀华一把捞住塞进了标本瓶。
满室金光收敛，董耀华将标本瓶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木架上，后退几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瓶子喃喃自语道：“自先祖将吴地的寄仙之法纳入法脉至今，我董家两千年的夙愿，如今就要在我手中完成。”
瓶中乌泰的头颅怒目圆睁，随着瓶内液体的起伏上下沉浮，董耀华在标本瓶前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房间的地上满是房门破碎留下的木片，门外的走廊上躺满了焦黑的尸体。就在这些尸体中间，一个破烂不堪的草扎人偶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向走廊的另一头。
实际上最初的飞头术并没有那么邪异的能力，而且也不是发源于泰国。早在汉代，江东地区就有了飞头獠的传说，但那时的传说中还没有飞头獠杀人的内容。
飞头术传到东南亚地区后，本地许多降头师为了增添他们身上的恐怖色彩，以便更好的唬骗信众，攫取钱财，将这门法术改造得越来越邪异，越来越血腥，最终发展成了当地独有的飞头杀人之术。
乌泰和他的弟子们，就是当地最具统治力的飞头术大师。
而如今，乌泰这个始作俑者却在潜力全面爆发的状态被一只飞头蛮逼得左右支绌。再也没有人比乌泰更了解眼前这个缭绕着鬼火的头颅到底有多么致命，他可以满不在乎地用肉身去硬接猫鬼蛊摧金断玉的利爪，但却用火焰死死护住全身，不敢让一丝来自飞头蛮的鬼火沾身。更令乌泰胆寒的是，在确定了他短时间不可能挣脱飞头蛮的纠缠之后，董耀华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站在架子前开始挑选第二个标本瓶了。
“不能再等了，董耀华……今天我拼上性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乌泰一边应付着飞头蛮的攻击一边盯着董耀华的背影，不禁想到当年之事，心中既恨且悔。
董家是上个世纪为避战祸迁入南洋的，作为外来者很不受当地土著的待见。而在当地作威作福的，便是乌泰所在的这一支降头师传承。降头师的修行方法十分残忍，不仅对他人，同时也对自己，每年都有无数的学徒死在成为降头师的途中，因此降头师在收徒时，往往采用半强迫的方式。
三十年前，乌泰出师，开始征收属于自己的学徒，当地人缘最差的董家自然被指派了一个名额，那就是乌泰第一次见到董耀华。十岁的董耀华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冷静和成熟，乌泰在他身上试验了许多连自己都不敢尝试的凶险法门，这个孩子都一一挺了过来。
三十年后，当年那个任由乌泰折磨的孩子，却长成了现在这个连正眼都不屑给他的中年人。在清迈，董耀华凭着高超的降头术和不知从哪里习得的蛊术手段，在乌泰的地盘上掠夺信众，聚敛气运，搏出了清迈蛊王的名号，将乌泰和他的弟子们全都排挤了出去。乌泰几次派出得意弟子去解决这个麻烦，却只能收到弟子们的无头尸体。
后来乌泰才知道，流落南洋的董家并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逃难者，而是一个传承着强大法脉的异人家族。而当年骗取了他降头秘术的孩子，如今正用他弟子头颅炼成的邪物来对付他。
想到这里，乌泰心中的怨憎之气如枯草之下阴燃的野火般滋长，他的咽喉之处慢慢浮现一道红线，动作也渐渐变得迟钝。飞头蛮抓住乌泰动作僵硬的破绽，吐出一口鬼火沾上了他侧腰裸露在外的皮肤，那块皮肤顿时凹陷下去，皮下的血肉如同被投入火焰中的蜡烛一般融化成血水，又被蒸出皮肤，随着火流被飞头蛮吸入口中。
剧烈的疼痛袭上乌泰的神经，但他被恨意占据的大脑已经再无法处理更多的信息。随着一声怪异恐怖的咒语，乌泰颈上的红线迅速扩大，蓝色的鬼火从中喷出，乌泰的头颅挣脱他的躯体飞到半空，任由自己的躯干倒在地上。
“起来吧我的弟子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施展了飞头术的乌泰升上半空，怪笑着吐出鬼火，董耀华放出的飞头蛮只坚持了几秒就被鬼火烧成了一团渣滓。乌泰的鬼火蔓延到地面上，缠绕着走廊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具具火焰组成的人形从尸身中爬出，跟随着乌泰的头颅如同一场怪诞的流星雨一般砸向背对着走廊的董耀华。
“董耀华！是时候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了！”
致命的流星雨撞在了一道金光组成的屏障上。
“这……这是什么？”
乌泰的头颅不敢置信地盯着将自己死死阻拦在外面的金光，不甘心地拼命想要触及那个近在咫尺的背影。
“所以我说，你们敝帚自珍的那些邪法真的只是小道而已。”
背对着乌泰的董耀华终于转过身来，手中把玩着一个空的标本瓶，他胸前的白衬衫下仿佛藏着一轮金色的太阳，耀目的金光从其中透出，将原本昏暗的房间照得通亮。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但有一点你没有说错，我们董家确实是被人赶出来的。”董耀华慢慢打开标本瓶的上盖，将瓶口对准了乌泰的头颅。
“但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有没有对你说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乌泰感觉自己的脑浆似乎在沸腾，那是阴神被牵引着流出泥丸宫造成的幻觉，大量的火流从他的七窍中喷出，流入董耀华手中的标本瓶。借着慢慢变得模糊的视线，乌泰隐约看到董耀华对着他竖起了两根手指，说道：“两千年。”
“我们董家祖先在汉末时背井离乡，在战乱和仇杀的逼迫下不断南迁，两千年间足迹遍布荆楚、江东、两广。在这两千年里，我们董家的法脉从未断绝，反而吸纳了各地的独门绝艺不断增补完善。”
“你这门技艺的源流本就是我董家法脉的一部分，你还亲口补全了我不知道的枝节。你的伎俩我全知道，我的手段你一无所知，一只井底之蛙，要拿什么和我斗。”
乌泰的意识陷入模糊，他的三魂七魄都被拘进董耀华手中的标本瓶里，头颅上燃烧着的幽蓝鬼火逐渐熄灭，徘徊在金光之外的复仇怨灵也纷纷消散。失去了灵魂的头颅重新由一团鬼火化为血肉的形态，被董耀华一把捞住塞进了标本瓶。
满室金光收敛，董耀华将标本瓶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木架上，后退几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瓶子喃喃自语道：“自先祖将吴地的寄仙之法纳入法脉至今，我董家两千年的夙愿，如今就要在我手中完成。”
瓶中乌泰的头颅怒目圆睁，随着瓶内液体的起伏上下沉浮，董耀华在标本瓶前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房间的地上满是房门破碎留下的木片，门外的走廊上躺满了焦黑的尸体。就在这些尸体中间，一个破烂不堪的草扎人偶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向走廊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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