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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波之后

    敬老院大门上风起云涌,打斗升级搞怪,战斗如火如荼,几乎全院总动员,参战率达到了90%。

    即使老李头是个瞎子,也拄着拐棍,在月洞门担心战局形势达两个多小时。

    大老王依然在大葱地里禅定似地拔草。

    他除了吃饭,就是到园子里干活,两耳不闻院里事,管他吵骂和打架。

    只有老范和王老婆子,还沉浸在二人的哑巴世界里卿卿我我,雷打不动地共度他们的下午时光。

    任院里风雨如晦,任院里战火连天,又与他们何干?

    王老婆子喝着牛奶,吃着老婆饼,享受着她的下午茶。她的幸福虽然姗姗来的太迟,但总算没有缺席。

    鉴于事态的严重性:往日的单打独斗,已经升级到了今天的打群架,公孙华紧急召见了李西桥。

    老冷一战成名,久战封神。今天虽然侥幸小胜,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别人受了伤,无论轻重,此时都躺卧在床上休养,即使去卫生院疗伤,那可都是免费的,全免啊,一个大子不用掏。

    而她呢,在众人的白眼中蹒跚着回了屋,匆匆梳理了头发。

    头皮一阵生疼,她料定是黑老包那厮,此次公报私仇,借机扯拽掉了自己不少的头发。

    她洗了脸,换了衣裤,才发现自己已多处受伤……

    成了名封了神又如何?

    然而她还得带伤去给那些战败者们做今晚的晚饭。

    令她伤心的是,偏巧馍也没了,今晚还得揉面蒸馍一一那可是个力气活。

    吃过晌午饭,面已发好,开花流水地已经溢出到了案板上。

    无论她蒸馍不蒸馍,面团都在那里,静静地嘲笑似地等着她。

    老冷觉得不公平,然而怨谁呢?

    她带着伤蒸馍,含悲忍泪地操持着对手们的晚饭。

    蒸好了馍,直接在蒸锅水里,搅了一碗面粉水下去,滚了几滚,就馍的菜也就免了。

    她声音空洞的干干的只叫了一声:“开饭……”心说:爱吃不吃!

    老冷拿了俩馍,扭身便回了自己屋里。

    一进门,看见李西桥回来了。她象受了一肚子委屈的孩子,奔向丈夫哭诉道:“恁些老货……”

    “啪”地一声,她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她惊恐的还没有回过神来,李西桥已经劈胸揪住了她的衣服,压抑着恼怒,低声对她一阵狂轰滥炸似的臭骂:

    “恁天天木熊事,给这充啥大头兵?呼死恁个傻缺熊娘们!叫恁上这做饭的,恁只管做好三顿饭不中吗?”

    “成天与那帮傻13们抬杠较劲儿,三天一小吵,五天一打架,恁倒是说说,一天不吵恁活不下去了是不?恁长能耐了是不?今天还打起群架来了。恁个熊娘们,气死老子了……”

    老冷被骂的晕头转向,她向来是个泼辣的人,干庄稼活倒是把好手,干净利索。

    就是嘴碎,说话做事从来不过脑子。

    李西桥常讽刺她,说她脑袋上就只长了那张嘴是有用的,吃饭说话都得用它。

    老冷可不受这委屈,挨了李西桥的熊掌和一阵臭骂,就在屋里撒泼似的鬼哭狼嚎起来。

    李西桥火冒三丈,一把揪住老冷的衣领,又是一顿胖揍,破口大骂道:“当年要不是看恁干活是把好手,老子才不要恁这缺心眼子的傻娘们呢……”

    这话是真的,李西桥长的瘦小,不爱干活,自从娶了老冷,他就在外面吃喝玩乐地游荡。

    然而这是个吃智不吃力的时代,游手好闲的李西桥还是当家的掌柜的,老冷一个人干几亩地的活儿,还得挨吵。

    刚才公孙华在办公室里把他叫去,好一阵埋怨,说再这样下去,只好让老冷离开敬老院。

    他能不发怒吗?这个蠢婆娘好歹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咋还这么叫他不省心呢?

    “恁打死俺吧,老娘不活了……”老冷冷不妨竟然对李西桥发起了反击,双手对着他又抓又咬。

    “恁个蠢娘们,恁就是一头蠢驴,除了干活,p都不懂!”

    李西桥猝不及防,有些招架不住,连连败退,口里还不忘了色厉内荏地喝道:“欠揍的吧?老子打死恁这个熊婆娘……”

    老人们懒洋洋地去伙里打饭,只有馍和面糊稀饭。倒是听见了老冷屋里的吵架声,都悄悄摸到门上去偷听。

    混子忍不住吐着舌头说:“乖乖,这娘们真能打,屋外又打到屋里。”

    老头们笑了,叶宝林啐了一口说:“活该!”

    门忽然猛地被拉开,老冷又披散着头发,红肿着双眼瞪着混子怒骂道:“恁个驴将的马配的(豫南骂人的话)……”

    这话骂的真狠,意思是混子是驴马交配生的。

    混子被骂的脑子发懵,但他是得了阿Q精神精髓的人,虽然嘴巴里还嚼着一口馍,也含混不清地还了几句嘴,和老人们一哄而散。

    这一闹腾,吃过晚饭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战斗绵延了大半天,都累了,况且还有几个受伤挂彩的。

    很快,院子里都关门熄灯地陷入了黑暗和静㴵。

    “老周!老周……”

    顾高夜枭一般的哀叫声猝然回荡在夜空中,任谁听了也是不寒而栗。

    “快来人呀……呜呜,老周不中了……”顾高拖着哭腔的声音更难听了。

    “高儿,老周怎么了?”有人高声惊恐地问道。

    “不中了,他不中了”,顾高说,“怕是挺不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