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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一梅的愤怒和发泄

    腊月二十六了。

    雪好象提前在农历十月初就提前透支下完了似的,这个冬天干冷干冷的。

    樊小兰的腰和后背被陈志连踢带打的乌紫乌紫的。

    方一梅看了,倒吸了几口凉气。

    想这男人真是无情物,往日有多么的恩爱,今天打起老婆来就有多么的狠心,令人齿寒。

    今天是方一梅母亲的生日。

    她一大早就打了电话回去,依然是怀着愧疚,干巴巴地说几句祝福的话。

    四年了,自从有了徐安然,她嫌带着他回娘家累赘。

    迢遥关山,长途奔波几千里。

    先要从虎口到驿都市,再从驿都坐到省城,最后还要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安然一会儿渴了、饿了、尿了、困了、鞋掉了……

    来回奔波纵横几千里,她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她四年都没有回去了。

    徐晓风今天回来的早,又大醉而归,吵架已成家常便饭。

    连小胖子都略含鄙夷地调侃她说:“阿姨,恁和徐叔叔一天不吵,俺们都不习惯。”

    “不过了,不过了……”一梅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满腔怒火,大声吼道。

    打吧,肯定打不过,况且樊小兰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骂吧,她不擅长,而且总觉得骂的太难听又会失了颜面。

    怎么办?总得发泄发泄吧?

    似乎摔东西是最简单最直接最容易最痛快……的宣泄方式,没有之一。

    一开始,方一梅还只是在厨房里,选择性地摔几只老旧或有小小缺口的碗碟。

    毕竟摔东西不是目的,只是发泄,摔完了发泄了,日子还要过下去。

    现在,旧的破的都早已摔完了,怎么办呢?

    一梅呆立在厨房里,外面早已来了好几个看客,心疼不摔,可怎么好意思就匆匆收场?

    一梅心疼地在碗碟里仔细挑选着可摔的东西。

    摸摸这只,再看看那个,她心里计划留够三只明早盛饭用的碗,其余的都摔了吧,碎碎平安啊……

    一只一只地都摔在厨房门上,她的心疼的滴血。

    这些可都是她刚刚一只一只才从新阳城里买回来的呀……

    根本没有人再去劝阻她。

    因为对吵架和摔东西,老人们早已经司空见惯,好象这些已经成了方一梅每次吵架的必经模式。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混子笑嘻嘻地说,“徐干部每月挣的比俺多多了,买新的……”

    叶宝林叹息着,同情地对徐晓风说:“女人啊,真是又麻烦又败家……”

    似乎他曾经就深受其害,幸亏他明智,及早地摆脱女人止损了。

    “恁都啥人哟,”老李婆翻着一对老白眼,气愤地跺跺脚说,“都不说劝劝……”

    “咳,李婆子,恁懂个啥?”张学友笑道,“人家俩囗子吵架是内部矛盾,不敢劝。咱看看妥了,劝了就成外部矛盾,扩大化了。谁劝谁害人!恁不信去试试?”

    老李婆听了这话,眨巴着一双小眼睛,习惯性地闭合了几下薄薄的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人劝,一梅也就没有台阶可下,只能赌气硬着头皮尴尬地摔下去。

    很快,厨房里的碗碟都摔完了。

    接着家里的电饭煲、炒锅、勺子、铲子、筷子、杯子都大祸临了头不幸蒙难,纷纷被摔出了门外……

    就连那只一梅刚买的新茶壶,被静静地闲置在并不起眼的桌案下面,也没能偏安一隅逃过一劫……

    一梅恶狠狠地抓起新茶壶,往门外扔去。

    新茶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石榴树狼狈地撞去……

    “你疯了吗?”

    看着一地狼籍,徐晓风的酒意被风一吹,竟生出几分豪气来。

    他大喇喇地走到一梅面前,突然伸手呼了一梅一巴掌……

    此掌一出,满院皆惊。

    一梅大骇,泪流满面死的心都有了,一头向徐晓风撞去,大有与他同归于尽的刚烈。

    从娴雅淑女变成徐记怨妇,她用了六年,从徐记怨妇变成乡下泼妇,她只用了六秒……

    徐晓风赶紧狼狈逃走。

    厨房门外石榴树旁,正好有一小堆砖块,一梅捡起一块,便向徐晓风砸去……

    砖块出手,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谢天谢地,砖块晚了一步。

    徐晓风堪堪躲过:两只小鸟打架——争一颗米的距离。

    大家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齐齐长吁了口气。

    今天吃瓜,都是超级大瓜呀,有人被噎着了没?

    一梅三千怒火犹未消。

    她转身奔进卧室,顺手拿起一床刚买的鹅绒被,略一犹豫,还是跑到门上连着包装袋扔了出去。

    偏巧被子就砸在狗夺身上。

    狗夺一看还是床漂亮的新被子,一向淡泊名利的他,瞬间就动了心。

    免费看热闹吃瓜,还有送被子的福利?谁说吃瓜有风险来着?

    为了稳妥起见,狗夺提着鹅绒被,走到一梅面前,怯怯地问道:

    “院长,扔了怪可惜的,恁真不要了的话,俺可就拾着了?”

    一梅怒气冲冲地狂吼道:“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狗夺吓的抱紧了被子,落荒而逃。

    公孙大娘才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赶紧拦着狗夺说:

    “老许,恁是真疯呢还是装疯?人家这是在气头上才扔的新被子,恁还真敢拾?赶明儿,万一人家生气把孩子扔了,恁还敢拾不拾?”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的不能活。

    狗夺忙讪讪地扔下被子说:“俺不要了,俺不要了!”

    公孙大娘拾起被子,拍了拍灰,走到一梅面前责怪说:“恁呀,幸亏今天安然不在家,假如他在家,说不定恁连他都敢扔!”

    说完,拉着一梅说:“有啥委屈,给婶子说说,咱上屋里。”

    到了屋里,公孙大娘才关上门,一梅就扑到她怀里哭着哽咽着说:“婶子,他竟然打我……”

    公孙大娘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说:“听说,恁不是也拿砖头砸人家了吗?”

    “他跑的快,没砸着……”

    她没有说,她那一砖头,是她特意估计徐晓风跑出了不会被砸中的概率,她才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