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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子 001故事的开始

    首先我得讲个故事,因为以后的发生的一切,都因它而生,而这就不得不提我的祖父。

    祖父关山河的一生也算是大起大落,大多是祖父自己说的,也有祖母说的。

    关家祖上本是兰州人,在前清时,怎么也的是这地的一大户富商,不过清末年间,国家内忧外患,各地战乱不断,生意也不好做,但一把手伸出去,还得有个长短不是,凡事总有个万一对不?关家做什么的?说起来不怎么光荣,但在那会,绝对是个发横财的玩意。自从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纷纷加入蚕食中国这块肥肉,外有战舰利炮,内有鸦片乱世,从根本上腐蚀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度。

    关家祖上就是干这行的。当时的社会,十个人出来八个大烟鬼,有钱人进的城里烟馆,往床上一躺,对着大烟枪,靠着马灯上,这么一吸,那就是神仙他老子了,再不,就是窑子青楼,也大多都备有烟枪,遇上那家的阔大爷,窑姐们也能跟着过过瘾。不分男女老少。再说这穷苦人家,没钱逛窑子烟馆,但不妨碍溜烟枪,时不时弄几个小钱,整点便宜烟土,回到家中,也能当回神仙。这叫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乐趣。

    关山河出生于清末民初,这刚落地一屁股就蹲在了金山银窝里,达小起就得是关家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出趟门,也得前有开道后随跟班。关家就这一个独子,什么事都顺着关山河,不过富家少爷的病可是一样没,关山河这人,有这么两个嗜好,听书斗蛐蛐。要说这也不是什么不良嗜好,可偏偏就害了祖父一生。

    斗蛐蛐,也即斗蟋蟀,亦称“秋兴“、“斗促织“,即用蟋蟀相斗取乐的娱乐活动,别看这小小的虫子,因为这东西,家破人亡的多了去了。旧时多有专门斗蛐蛐的赌馆,互斗双方摆好阵势后,先开始下堵住,少则几个大子,多则不限。围观叫好的也可以跟着下注,和现在的赌马差不多。

    关山河自小就混这场,但基本上十斗九输,要换别人,早输的漏腚了,但谁叫关家家大业大。但常言道“瞎猫还能碰见死耗子拉”,关山河斗了半辈子蛐蛐,就风光了那么一回。每次祖父回忆起这个,总是一脸自豪,说那是他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刻。

    虽说关山河十斗九输,但能和他斗的,那都不是一般人,不是说别人没惦记过他的花花银子,只是都没他阔气,穷苦人家一般都是一压几个大子,关山河压根看不起,每逢出手,最少也得百八十大洋打底,所以说,一般人接不起,但有钱的也不至他关家。

    这当地就有这么一人,赶前清时期,人家可是皇亲国戚贝勒爷,据说祖上是满八旗亲王,到他这会,降级做了贝勒。那会儿早就没了贝勒这么一说。但人家家底厚实,贝勒爷这名头还是有的,这贝勒爷和关家大少爷这两人也算是死对头,关山河穿开裆裤那会,贝勒爷就已经在那地头排上名号了,关山河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不这天中午,关山河把身上带的钱输完,一脸怒气的出了赌馆,一看天色还早,琢磨着到青红楼泡个澡,找个艺妓听听小曲。清红楼在当地可是首屈一指的妓院,关山河也是熟客,进了楼门,打尖的一看,赶忙迎上去,敞开嗓子来一句,“关家大少爷,楼上甲子1号包间”

    楼上的这么一听,甭管这包间有没有人,都立马腾出房间,备上一份上好糕点小吃,沏一壶新进的毛尖,再招来青红楼的头等招牌书寓。这书寓是什么?别看这青楼是烟花之地,但也有贵贱之分,书寓的等级最高,卖艺不卖身,年轻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都是关山河的常规,对关家少爷,青楼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关山河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也没心情听曲,想起这几年自己在老贝勒的身上没沾到半点便宜,钱财倒是小事,这关家少爷的名头可是低了半截,越想越来气。这曲子是越听越难听,整个一爹死娘嫁人,哭丧似的。叫停那唱曲的艺妓,说道“关爷今天想听三国演义,说一段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千里救嫂”

    虽说这艺妓书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不是说书的,对这玩意不怎么在行,碍着关少爷的面,这么说了半段。这哪能和正儿八经说书的比,人家说书那可是吃饭的饭碗。这关山河打小就喜欢关云长这般英雄豪杰,再说了,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关字,指不定几百年前是一家人。要说这关云长千里救嫂,那得是豪气万丈,义薄云天。愣让这艺妓说成红楼梦贾宝玉林黛玉打情骂俏的味道。

    关山河赶紧骂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等那艺妓憋屈着脸出了房门,关山河呆着也没意思,刚打算出去透透气,抬腿刚起身,撞在一人身上。差点没撞个四肢朝天。关山河心里骂道“那个瘪三这么不长眼”关山河抬头一看眼前这人,点头拉腰,生的一副猴腮大蒜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必您就是关大少爷吧”那人先开口说道。“在下湘西人氏,人称郭有财,,,”

    郭有财话还没说完,就被关山河狂揍一顿。关山河气也出了,也不管郭有财是死是活,拉开步子就往外走去,就听身后捂嘴瞪眼的郭有财叫道“关爷请留步”眼看关河山根本没打算搭理自己,又忙不了一句“小的这儿有蛐蛐”

    别说这招还挺管用,关山河听见蛐蛐这二字,迈出去的步子又折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郭有财问道“什么蛐蛐?”

    “能让关爷长眼的”郭有财凑到关山河面前,咧嘴挤出个笑脸,露出两颗烟垢大门牙说道“那肯定差不了多少”

    这种人关山河见多了,还不是想骗几个钱。关山河没好气说“那也是你自个儿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郭有财一看情况不对,眼睛一转,蒜头脑袋一伸笑道“在下久闻关大少爷是这地出了名的斗蛐蛐好手,小的也是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没机会拜见。不料前几日,小的走了狗屎运,弄到这么一精贵蛐蛐,奈何我这人对这种东西不怎么会玩,这不想借花献佛,这好比美玉配君子,您说是不是”

    这马屁拍的可是一点不差,关山河听了心里舒坦了半边,不过这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摸不着郭有财什么意思。

    郭有财一看有门,接着说道“要不我做东,咱们上滨河楼细谈”

    一说滨河楼,这地无人不知无人不识,这大招牌至今也有百年,川菜羊扒牛羊宴,那就一个绝。西北这地,比不得南方沿海,吃喝比较随意,但这滨河楼不同,花的绿的都能给你整出来。关河山斗了一上午蛐蛐,到这会还没吃午饭,有现成的哪有不去的道理。

    说话间两人到了滨河楼,郭有财忙前忙后,订了包间点了一桌牛羊宴,两人酒过三旬后。关山河问道“咱关爷不是那种不认理的主,你给我送蛐蛐,是想要钱还是?”

    郭有财添酒笑道“关爷这话说的,您能赏脸吃个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关山河呵呵一笑“关大少爷我可不喜欢别人绕圈圈”郭有财也不急着回话,从怀里摸出一个永乐官窑白澄浆蛐蛐罐,做了个请的动作。这罐子关山河认识,专门养蛐蛐用的,自己手里也有这么几个,但都没这品相。虽然心里喜欢的不行,但好歹是关家少爷,多少见过世面,也不露声色。

    要说这罐子不要紧,等关山河打开一看,那可真的心从嗓子眼出来了。有一句说蛐蛐话叫“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这句话说的是蛐蛐的颜色,再看这罐中蛐蛐,头圆胸宽须直,体形雄而矫健,全身透着一股金色,就连胳肢窝都竖着一撮金丝毛。绕是关山河也坐不住了,这世上那有这种蛐蛐,就是老贝勒的那只黑头将军,也不过是全身泛黄。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上品,但和这罐中的金毛蛐蛐一比,那根本上不了台面。

    “关爷”

    关山河被郭有财一叫,回过神来,调整了情绪,少爷架子也放下了问道“郭爷,你确定把蛐蛐送我?”

    郭有财还是一副小人嘴脸,笑道“千里马也得有伯乐才行,这东西在我这,没啥用”

    关山河脑袋够用,心想“这人能拿的出永乐定窑,也不是缺钱的主,总不会无缘无故的送我这份大礼”想到这,开口说道“既然郭爷这么慷慨,那这个兄弟我关少也就认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郭有财又客套了几句,两人这会也酒足饭饱。关山河抱着蛐蛐罐左看右看,连手都舍不得撒。好比进了洞房的新郎官,心急火燎的,一刻也不想耽搁。也不跟郭有财客套,打算回去细细把玩。

    这关山河前脚刚要走,就听郭有财说道“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