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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得见一人倾国色(2)

    看完大夫出门,她看着天气晴好,便起了逛逛的心思,青楼女子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很少有出门游乐的机会。

    白日里集市热闹,玉水坊闹市区一溜排的胭脂摊子成衣店,向来令女子趋之若鹜,红香一路逛了过去,眼看衣香鬓影,红粉如流,人潮流水般泻过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往哪个方向,脑袋都转向同一个方向。

    集市的气氛似也有点不对,红香想了一会才明白,刚才一直很喧闹,现在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汹涌的人声被一阵窃窃的低语所取代,像奔腾的潮,在柔和清亮的沙滩前忽然温柔,不断欣喜回旋。

    姑娘们的抽气声很明显,隐约还有低低的尖叫。

    红香转过头,明明四面人极多,偏偏一眼就看见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背影,高而挺秀,白衣质地精洁,并无暗纹花饰,却在日光下闪耀着奇异的淡银光彩,帏帽下一截乌发垂落,光泽却更盛几分。

    只是一个背影,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在集市缓缓而行,四面人潮俱迎他而来,人们看见他便忍不住打量他,打量他却又不敢靠近他,不敢靠近他却又禁不住想多看一眼,不断有人发出惊呼,因为边走边回头,撞到了人或者撞到了树,震落一树淡粉桃花,簌簌落如天雨。

    那些浅粉樱红,娇艳无伦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他并没有伸手拂落,也没有停下步伐,花却随着他前行的步伐,慢慢向后飞起,粉瓣盈舞,似被透明丝线拖曳,在他身后翻飞如桃花氅,衬那一身暗光流转的白裳,清极艳极。

    集市寂静,连那些惊叹私语都彻底消失不见,人们张大嘴,满目炫彩,倒映这一刻奇景,这一霎风华。

    得见一人倾国色,天雨飞花动半城。

    红香也被震得忘记呼吸,想着凤来栖不乏清贵名流的翩翩少年上门,可无论是谁,也难有这般神采,一个背影便足以颠倒众生。

    她痴痴看着那背影离集市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此时集市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人们各自找到了自己,该做啥做啥,红香做梦般地吁出一口长气,忍不住喃喃道:“这般风采,要是给大波瞧着,八成立即便扑了过去,或者半夜穿墙,直接掳了来……”

    话音未落,她忽觉眼前一亮,似有一道白影如电光穿至眼前,带起一阵清逸清爽的风,随即她忽然觉得全身不能动了。

    仿若在做梦,梦里人潮汹涌都成静态,身周有雪色衣袂似淡云,冷香氤氲如般若。

    梦里,一个声音在她耳侧,清晰而平静地道:“她在哪里?”

    红香浑身发颤地往凤来栖走,脸色青白。

    刚才发生的事,梦一般在她脑中回旋。

    不过是一句无心的喃喃自语,竟然引得那个已经离开集市的白衣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隔了足有十几丈远,她无意的叨叨,这人也能听见?是人是鬼?

    白衣人神鬼一般出现在她身侧,下一瞬已经带着她越过集市,集市中竟然没人发现。

    后来的事就更奇怪了,白衣人把她带到僻静处,统共只问了她三句话,然后交代了她一件事,便让她回来了。

    红香慢慢松开满是汗水的手掌,掌心里一颗红宝石熠熠闪光。

    说价值千金也不为过,这神秘的美人,说赏就赏了。

    她一直不敢抬头,连那人垂在下颌的帏纱也不敢看,只看见他扣得紧紧的衣领,领上一颗银色的珍珠足有龙眼大,润泽晶亮,美而尊贵。

    那是他通身上下唯一装饰,可是就是连红香这样的风尘女子,也禁不住觉得,就这点装饰,正合适。少了,担不住他的清贵气质,多了,便是一种亵渎。

    那一颗珍珠,价值只怕还远在这颗宝石之上。

    对方问话时,四面有护卫把守巷口两端,她偷偷瞄一眼那些人,只觉得杀气透体心惊。

    红香想着对方的嘱咐,打了个寒战,抱紧了双臂。

    大波,你自求多福吧……

    又是华灯初上时候。

    景横波今晚接待的是城北王守备家的公子。

    和弱鸡瘦柴一般的王公子拼酒三轮之后,景横波如愿将对方灌倒,摸尽他身上金银,一半塞在自己藏私房的箱子里,一半放在桌上。

    随即她吹熄烛火,身子一晃,已经出现在红香门前。

    红香傍晚的时候和她说,遇见了一个知情着意的少年郎,她想从良,正在攒赎身银子,求多让些机会给她。景横波向来性子随意,当即应了。

    红香的房里没点灯火,床上隐约有人,房内香气浮动,却不是红香常用的欢合香的浓郁香气,分外的清雅。

    景横波嗅了嗅,觉得好闻,却没有多想,格格笑着扑到床上,双手去抱红香,“香乖乖,香妞儿,香妹纸,姐姐昨儿坏了你的好事,今天带你去宰肥羊……”

    她的狼爪忽然顿住。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黑暗里看不见容貌,只看见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景横波确定红香绝没有这样明亮清冽的眼神,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

    她想向后退,却发现全身忽然都僵住,只能维持着双手前伸,弯腰屈膝的猥琐姿势,定在床前。

    看起来好像她正准备向床上人跪地求饶一样。

    给她定了个这么猥琐的姿势,床上的人好像还有点嫌弃,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在了她心口。

    景横波只觉得心口一窒,整个人不由自主缓缓向后退去,直到退到三尺之外,才以躬身姿态停住。

    那人坐起身,扇扇袖子,后墙的窗户忽然开了,一股清风卷入。

    床上人手指抬了抬,桌上红泥香炉里幽幽暗暗燃着的香块,红光便亮了亮,清雅香气弥散。

    景横波看他动作,忽然明白,这丫敢情是嫌她气味太浓,推开她,再开窗熏香散味!

    这人从出现到现在所有动作,都在诉说一个情绪。

    嫌!弃!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