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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讳忌医

    余烬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回想那段记忆,只要不去想,手就不会痛了,更不会抖了。

    “大夫来了。”

    连霜急匆匆引着大夫步入院中,不断回头催促,哪怕连霜已经夺过大夫的箱子,可大夫仍旧跑不快。

    大夫提着衣摆气喘吁吁跑着,边跑边用袖子拭去额头上冒出的汗,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他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孙辈也有了,委实算得是老年人了,实在跑不动啊。

    也不知道这段家小姐是生了什么病,还是处在什么生死关头?这般着急。

    罢了,也就最后一段路了,而且说不定还是一条人命呢,他努力再快两分罢!

    想法快速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大夫咬了咬牙,双腿几乎快要倒腾出残影,都快要不会用这双腿走、跑了。

    屋内,早在听到声音之时圆月便跑过去提前开了门,连霜也顾不上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诊病的规矩,是以带着大夫直接入内。

    她猛地把手中的箱子往桌面上一方,继而催促,“大夫您快瞧瞧,我家小姐一直在发高烧。”

    发烧可不是小事,大夫接过茶杯咕咚咚两口喝完润了润嗓子,袖子一抿,上前来欲给余烬诊脉。

    “请小姐……”

    “不用了。”余烬突然出声打断,“劳烦给我开副退烧的方子就可以了。”

    大夫为难,“为医者自当有医德,且即便同是发热,引起发热症状的病灶也不尽相同,医道讲究对症下药,我要先为小姐诊脉确定病灶,才好开方啊!”

    这药是乱吃的吗?

    退热的药方不止一种,也是有讲究的,一个不甚甚至都可能会吃死人的,尤其是身体虚弱的人。

    医者问诊自古以来讲求望闻问切四字,段小姐讳疾忌医不肯叫他诊脉,他也没法强求,只能先做观察。

    但他看了半晌,除了在她的面色上看出她身体着实孱弱以外,别的实在看不出。

    他是个有医德的大夫,“小姐便叫我诊上一诊罢,有疾须治,耽误不得,不可讳疾忌医。”

    连霜连樱还有圆月三人也在劝,但是余烬不为所动,“那便劳烦大夫白跑一趟了,连樱你去那些银子给大夫,让大夫歇一歇便送大夫出去吧。”

    这下竟是连退烧的药方都不要了。

    大夫行医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他见过许多想看病却拿不出钱的、买不起药的,也见多了不认为自己有病但是一旦诊出都火急火燎要治好的,还有病的不轻入膏肓的想减轻病症带来的痛苦,但却是头一回见明明病着,也有钱看病有钱治病,但是宁愿难受也不愿诊的。

    也是另一种难缠。

    余烬身体往下滑躺,她拉着被子盖到下巴,双手藏进被里,“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有数,不是什么大病,歇一歇就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三人还想再劝,余烬合上眼,道:“我想休息。”

    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作罢。

    大夫拒绝了赏银,唉声叹气的往外走。

    说不通啊说不通,怎么就这么讳疾忌医呢!

    “讳疾忌医可不成。”

    郑氏停下扭动佛珠的动作睁开眼,由着嬷嬷扶她起来,“都是干什么吃的,小姐生病现在才通知我。”

    嬷嬷回道:“小姐院儿里的除了一并从秦安带回来的那三个丫头,其他人一概不知,都是等大夫到了才传开的。”

    郑氏脚步匆匆,“倒是瞒得紧。”她叹一声,“可见是一个人惯了,遇到什么事儿也不愿跟家里人说,总是自己扛着。”

    嬷嬷道:“多年的习惯使然,以后在家里呆久了人也熟悉了,自然就会说了。”

    郑氏不置可否,但心里却觉得未必。

    就像她知道余烬身上其实是带着伤的,甚至作为祖父的公爹和作为亲兄长的郁林都不知道,因为余烬不说。

    她也是无意间瞧见了,不过既然余烬不说就代表不想让人知道,故而她并未声张。

    郑氏又叹了一声,“这性子和她爹当真是一模一样。”

    郑氏说的余烬和段青荣的父亲,名段霁,已亡故。

    嬷嬷没有搭腔,这可不是她一个下人能随便议论的。

    “也亏得郁林没这般别扭的性子。”

    余烬和郁林虽然是一母同胞双生的龙凤子,但在她跟前儿长大的只有郁林,在她看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是相处,这是血缘姻亲都比不得的。

    余烬和她亲近不起来,她也是。

    不过不亲近归不亲近,责任还是有的。

    她端不平这一碗水,但也不能太偏心。

    “夫人,小姐已经睡下了,睡前她曾说谁都不见。”

    得,这碗水想往余烬这边偏一偏都没有法门。

    郑氏也不强求,留下一句需要什么尽管说尽管麻烦便走了。

    不久后段青荣也来了小院,得了和郑氏一样的待遇。

    段青荣留下了和郑氏差不多的话,走时又补充了一句,“妹妹醒了差人告诉我。”

    他往外走,两步之后又停下,对段篱道:“段篱你留在这里帮衬,缺什么需要什么尽管到我院儿里去拿,妹妹醒了赶紧来告诉我。”

    段昶下朝后也来走了一趟,不过他没要求进去,也不问什么,只来院子里站了站便走了,走的时候顺便叫走了段篱。

    段府的主子前前后后都来走了一趟,没过多久,段篱带着展舒云去而复返,展舒云身后还跟了一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应当是大夫。

    连樱迎上来见了礼后,才道:“展大人来得不巧,我家小姐睡下了,现下不见客。”

    她全当看不见提药箱的人,一来小姐不看病,二来万一展大人不是带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病的也免去自作多情的尴尬。

    “无妨,我是受段阁老的委托,来给段小姐配药的。”展舒云侧头喊道,“常文远,你来问。”

    常文远提着药箱上前,就地打开,满是药材。

    “在勤安时我曾给段小姐诊过脉,因而对段小姐的身体状况算有几分了解,你只需说说段小姐的症状,我好对症下药。”

    连樱生怕自己哪里说的不准确或者有什么遗漏,便把连霜和圆月一并喊了来,三人各自一边回忆一边比对,口述着余烬的病症,常文远则从药箱里一一取出药材。

    待双方对完,展舒云问道:“你们小姐的暗卫呢?”